第78章

七芒星 3399 2024-11-08 22:26:45

第75章


  肖珩直接從陸延衣櫃裡找了套衣服和幹毛巾。


  擰開淋浴開關。


  這會兒才終於有了點從肖家出來的感受。


  像是給了前二十多年的那個肖珩一個交代。


  ……以後他就真的隻是肖珩。


  不是肖氏集團少爺的肖。


  他就隻是他自己。


  肖珩想到這裡, 渾身上下好像都輕了, 他閉上眼, 任涼水迎面往下衝。


  項目組的群肖珩並沒有退出,從他搬東西離開工作室後,群消息不斷在刷。


  肖珩簡單洗完, 把水關了。


  再翻看手機的時候群裡已經刷了不下一百條,他倚著水池點進去,發現群消息從滿屏的“到底出了什麼事啊”及胡亂猜測, 再到後面已經變了內容。


  -老大, 不管你做什麼,兄弟都支持。


  -是啊老大。


  -要有什麼事, 說一聲,兄弟們能辦的一定給你辦。


  -老大, 有機會……要是以後還有機會,還跟你一起搞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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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上+1。


  肖珩翻完, 正要推門出去,聽到一陣斷斷續續的吉他聲。


  是陸延在練琴。


  邊彈邊哼。


  他現在吉他彈得已經不像之前那麼磕巴,隻要手指發力時間不持續太久, 摁出來的聲音還算過得去。


  肖珩想起剛進樓那天, 這人連和弦摁都摁不響,摁下去全是悶音,彈成那副鬼樣子居然還有自信用插電箱的電吉他,聲音張揚地從樓上傳下來。


  雖然陸延現在換和弦的速度還是很慢,彈出來的東西也沒太大技巧含量, 比那會兒確實是強上不少。


  這要是擱升級遊戲裡,那就是某玩家苦練四年總算從倔強青銅打上了另一個臺階。


  肖珩去看窗外,這才發現天晴了。


  陸延之後幾天在為商業的事奔波,去了兩趟大炮的學校看場地、彩排,甚至還跟他們院系主任坐下喝了幾杯酒。


  德普萊斯這個學校雖然分數線以低著稱,但校風獨特,一路上什麼奇形怪狀的音樂生都能遇到。


  和教學嚴謹的學院派完全不同。


  看得許燁連連稱奇:“我剛路過操場,看他們好像在上課……你們學校上課還能這樣的嗎,不在教室上?”


  大炮:“聲樂課老師喜歡帶我們出去練,下周還說要去爬山練肺活量。”


  許燁想象一番一班人邊爬山邊高歌的場面。


  “你們藝術生的世界未免也太神奇了。”


  不光學生神奇,就連系主任都不走尋常路。


  系主任約莫四十來歲,燙著一頭不服老的金色搖滾卷。


  “聽戴鵬那孩子說,”系主任給他們倒上兩杯酒,“你們是一支飽受挫折不肯放棄,有堅持有夢想的樂隊。”


  陸延:“……”


  大炮翹著屁股彎腰在這寫個檢討還能扯上這些。


  事實上,大炮那篇洋洋灑灑一千五百字的檢討總共寫了一下午,期間話就沒停過,話多到系主任都想把他趕出去,對他說行了這份檢討我不要了。


  系主任:“我後來看了你們的節目,我校學生在校……”系主任是想說在校學習期間取得這樣的成績非常了不起,但一琢磨大炮才剛入學,充其量就軍個訓,課一節沒上,於是改口,“總之,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很不容易。”


  系主任搖頭笑笑,把手裡那杯酒灌下去,感慨:“還是現在的年輕人有幹勁。”


  許燁受到大炮那份“幹勁”啟發,決心靠自己的力量,也為樂隊做點貢獻。


  第二天跑去敲校領導的門。


  結果被毫不留情地趕了出去。


  “為什麼?”彩排後,許燁在舞臺上沉思,“我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完。”


  “你們領導?”


  “計算機科學與技術系系主任。”


  李振笑他:“……你這他媽能成就有鬼了,你能不能找個對口的。”


  陸延聽完也笑。


  陸延笑完又轉了話題,問:“阿姨現在態度怎麼樣?”


  提到這個,許燁抓抓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媽她嘴硬,也沒說支不支持,後來還是我爸跟我說,比賽期間她弄了好幾個賬號給我們投票。”


  李振拍拍他:“可以啊,哥跟你說,女人都嘴硬心軟,我媽以前也這樣……”


  他們的商演場地壓根不用搭,學校廣場上自己就建了一個開放式舞臺,平時學生也會自發組織演出活動。


  陸延在大學校園裡逛了兩天,好像也當了回學生。


  彩排結束後,陸延坐在舞臺邊上,兩條腿蕩下去,用手機拍下一張校園風景,照片上有背著琴包來來去去的學生,有聚在籃球場上練發聲的人。


  陸延剛拍完,肖珩正好發消息過來。


  [肖珩]:沒談攏。


  肖珩今天去一家公司談合作。


  這家科技公司早就向他拋了橄欖枝,主要工作內容是手機芯片開發。


  肖珩之前還在做手頭上的項目,完全沒有考慮過這件事。


  現在情況跟之前不同。就算有下一個項目的想法,一時半會兒也做不起來,加上之前的項目確實開始得較為倉促,空有構想,缺乏實際經驗,走了不少彎路。


  如果有合適的開發崗位,也不是不能考慮。


  然而真正談的時候還是發現理念不合。


  陸延打字:沒事,下一個更好。


  肖珩那頭回得很快。


  [肖珩]:延老板不應該說沒事老子養你嗎。


  陸延笑一聲。


  隔了幾秒,他發:老子養你。


  陸延回復完,順便把剛才拍的照片發過去。


  [肖珩]:還在學校?


  [陸延]:嗯。


  肖珩從科技公司往外走。


  他知道陸延當初自己攢錢想念音樂學院的事,因此點開那張照片,第一感反應不是感慨什麼美好的校園生活。


  半晌,肖珩回:……羨慕?


  說不羨慕那肯定是假的。


  陸延以前在霽州那會兒,睡在酒吧雜貨店裡,想過的大學校園生活跟現在看到得幾乎差不多,自由,隨性,張揚又熱烈,就像活在陽光下一樣,能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現在再想這些也隻剩下感懷而已。


  陸延又掃了一眼面前經過的人群。


  [陸延]:羨慕是有點。


  [陸延]:但不後悔。


  人生這條路上的選擇、又或是被迫選擇,哪兒有什麼對錯之分。隻不過換了條路,去看另外的風景罷了。就他而言,在“社會”這個學校學到的東西,遠比四年大學重要得多。


  陸延懶得打字,幹脆發過去一條語音,他一手摁在錄音鍵上說:“以前確實,有段時間也自暴自棄過。不過後來想想,要是沒發生之前的事,就不會有VENT,不會搬進七區,也……”


  陸延說到這,頓了頓,話裡沾上幾分笑意:“也不會遇到你。”


  ——如果是因為要準備和你相遇的話,這條路再難我也會來。


  陸延回去之前拐去菜場買了點菜。


  肖珩推開門進來,看到的場面就是陸延在顛鍋。


  陸延剛洗過澡,頭發微湿,身上穿著件他的T恤。


  他顛兩下,收完汁後把火關了,推開窗散油煙。


  “回來了?”陸延沒回頭,說,“正好,再煮個湯就能開飯。”


  肖珩從他身後側過頭親他一下:“做的什麼。”


  陸延:“紅燒肉。”


  陸延說完用筷子夾起一塊,準備自己嘗嘗鹹淡。


  肖珩看準機會,低頭把那口搶走。


  “……操,”陸延推推他:“你是狗嗎。”


  “咱家隻有一條狗,”肖珩無意跟陸延搶這個狗的名號,“狗延。”


  肖珩喊完,陸延自己都聽笑了:“你別說,以前鄉下不是喜歡取土名嗎,好養……”


  肖珩:“你還真叫狗延?”


  陸延:“差得不多。”


  陸延轉過身,又抬手去勾肖珩的下巴:“不過你這樣的,要是在我們村,一般都叫富貴。”


  這頓飯吃完後,肖珩洗碗,之後才進浴室洗澡。


  陸延又開始抱著琴彈幾段之前沒聽過的旋律。


  肖珩聽了會兒,一把扯過毛巾擦頭發,邊擦邊走出去問:“彈好幾天了,這是哪首歌。”


  陸延坐在電腦面前換下一個和弦,說:“新歌。”


  他撥完弦,拿起筆在紙上把原來那個和弦部分給劃下去。


  陸延:“有個網絡劇聯系我們樂隊微博,估計是看了節目來的……就是價格不高。”陸延說到這,抬眼說,“不過養你還是養得起。”


  肖珩裸著上身,經過他身邊揉一把他頭頂:“真打算賺錢養我?”


  陸延:“你人不是都賣給我了嗎。”


  肖珩松開揉他腦袋的手。


  陸延以為他去睡覺,然而沒過多久聽到悉悉索索聲,扭頭看見肖珩手搭在褲子紐扣上,把剛套上的褲子又給解開了一點兒。


  男人腰腹勁瘦,上身什麼也沒穿。


  肖珩:“無以為報。”


  “……”要不是對面甲方催得急,陸延還真著了他的道,“珩哥,別耍流氓。”


  肖珩略有些可惜地把紐扣扣回去。


  肖珩由於這段時間長期修仙,被陸延催著躺床上閉眼睡覺:“你還有事幹沒有,沒事就滾去睡覺。”


  房間裡一時間隻剩下陸延時不時彈兩段吉他的聲音。


  陸延歌改得差不多,打算從頭到尾來一遍。


  然而連著彈完一整首,手速根本跟不上。


  他甩甩手腕後又嘗試幾次,決定還是去電子音樂裡聽聽效果得了。


  就在陸延準備把琴往邊上放的時候,後背猝不及防地貼上一片溫熱的胸膛——陸延的電腦位騰不出地方塞把椅子,隻能直接坐在床尾,肖珩起身就能碰到他。


  這姿勢就跟把他攬進懷裡沒什麼兩樣。


  緊接著是男人低低地一句:“睡不著。”


  他這生物鍾一時半會兒調不回來,平時這個點他都還在敲鍵盤,思維活躍地怎麼壓都壓不下去。


  肖珩眯起眼,就這樣從他身後橫著伸出一隻手,說話間鼻息盡數灑在他耳根處:“……你這個怎麼摁?”


  肖珩低下頭,越過陸延的肩,去看他的手指。


  陸延剛才摁好的手勢還沒來得及放開。是一個很簡單的C和弦。


  他指法相當漂亮,光擺上去不彈看著都賞心悅目。


  肖珩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陸延指法摁得好是出了名的,以前黃旭和大明剛入隊那會兒,黃旭還不知道他的實力,一見到他的手就感慨:“媽的這手,這層繭,你一定是高手吧。”


  不管黃旭怎麼慫恿,陸延沒在他們面前彈過。


  這還是後來熟了,陸延被煩得受不住才說:“行吧,給你們露一手。”


  陸延拿起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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