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的為什麼太多了。”程譽察覺到他身上的不對勁,停住腳步,“薛米米,你是喝了多少?”
“兩杯青島,嘿嘿。”薛宥卡不小心撞在他背上,揉了下鼻頭,“你怎麼知道我喝酒了?”
“你覺得我嗅覺有問題嗎?”
薛宥卡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說:“你可能有呢,我身上沒有酒味吧。”
而且離開餐廳的時候,還漱了口。
“那我聞到的是什麼?”
“我怎麼知道,你可能覺得自己放屁都是香的吧,別人都臭。”
程譽很少跟人這麼拌嘴,竟然拌著拌著就笑了起來,覺得自己被他帶的有點幼稚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院子。院落裡栽了顆粗壯的銀杏,地上灑滿落葉,銀杏和綠楓上掛了幾串燈,一進門,他一眼就看見了樹上的的燈,在深夜像一顆顆閃爍的星星一樣。
“那是你掛的嗎?”
“找人掛的。”倒也不是特別為他布置的,隻是一個人住著,想把生活過得有溫度一些。
進客廳,把蛋糕放在餐桌上打開,蛋糕上寫著十八歲生日快樂。
程譽把壽星的帽子遞給他,薛宥卡戴上後,聞到奶油香,突然打了個嗝。
程譽瞥了他一眼:“都打酒嗝兒了,還說沒有酒味,你自己哈口氣聞聞?”
薛宥卡側過頭哈了口氣,果然有點。
“……那我去漱下口。”薛宥卡進了他的衛生間,在洗手臺上找到了漱口水,“你的漱口水我能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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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吧。”程譽往蛋糕上插蠟燭。
薛宥卡喝了點漱口水,嘴唇沒有挨著瓶口,照鏡子的時候仿佛帶著霧氣,朦朧的看不清晰。
程譽把蠟燭插好了,找了會兒打火機,把燈關了。
出來的時候房間裡已經黑了,不過院外有光從窗戶透入,程譽把蠟燭點上:“你過來吹吧。”
戴著壽星帽,許了個中五百萬的樸素願望,低頭把蠟燭吹滅。
“可以吃了嗎?”
“你晚上吃了多少,還沒撐?”
“其實吃了挺多的,我沒想到你也會買蛋糕給我,那不管怎麼樣我都得吃啊,而且你買的這個……看起來就很好吃。”薛宥卡說謝謝。
“隨便買的,”程譽之前就在選,選了很久,選了個二次元的蛋糕,見他直接開動,忍不住問,“你漱口了嗎?”
“漱了,還有酒味兒嗎?”
“有點。”
。
“沒有吧,我漱了兩次,不然你再聞聞。”他主動地湊近。
程譽注視著他發亮的眼睛,微微彎腰,低頭在他臉側聞了一下。
有一種自己漱口水的薄荷和桃香,還有一種更為明顯的柑橘調香氣,像雨後的青草地。
“你噴香水了。”味道是好聞的,但這種香味顯然隻有香水才會有。
“是啊……學姐帶我買的,她送的。她說你會喜歡的……”仰頭看向程譽,低聲問,“那你喜歡嗎?”
第58章 第 58 章
原本一句“哪個學姐”要從嘴裡質問出——卻沒想到他突然冒出這樣一句。程譽完全愣住, 大腦直接當機。
房間裡沒開燈,院落支離破碎的光芒從窗外透入。
程譽手腕間閃爍的光亮,猶如一種信號, 心髒跳得又輕又快,又好像被一隻手扼住喉嚨,喘不上氣,埋著頭的動作也不敢動彈。
這種偶爾會在路上聞到的中性香水味, 此時卻如興奮-劑般, 讓程譽無法克制地悸動, 用一種隻有細聽之下才能聽見的聲音輕“嗯”了一聲。
他怎麼這麼問?他喝多了麼?
但兩杯怎麼可能喝成這樣。
遲疑了下,低聲貼著他的臉龐問:“你是覺得, 我會喜歡…所以特意選的這個?”
要說真是多喜歡這個味道,倒也不是,連林時茂都用過的香水能有多讓他喜歡?可此時這種氣味像罂-粟花一樣引誘著他,程譽腦袋越埋越低,鼻尖挨著他鬢邊的發絲, 深深地吸了口氣。
薛宥卡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程譽的呼吸撲在他的臉龐,耳朵, 這是種極其陌生的感覺,和酒精帶來的些微迷亂感混淆在一起。
以至於讓他終於感覺到了害臊, 胡亂地解釋:“不是我選的,是學姐選的香水,我不懂香水,她說你會喜歡, 我聞著也好聞,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所以……不能說是特意, 就是,湊巧……湊巧你也很喜歡,我也喜歡。”
“哦,湊巧啊。”程譽嘴角都忍不住翹了起來,翹得高高的,“你還穿了新衣服是不是。”
他低著頭用額頭在他腦門上特別輕地碰觸了一下,深黑色的雙眼直直地望進他透澈的眼底:“以前沒見你穿過這一身。特意穿的麼?”
薛宥卡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就“啊”了一聲,臉燙著,躲避這好像越來越親昵的發展時後退,手掌卻一不小心地直接摁在了吹滅了蠟燭的蛋糕上。
一手的奶油觸感,讓他驟然醒了神,意識到了這氛圍出奇的不妙,是某種不受控制的事即將發生的預兆。
對視上幾秒鍾後。
“程譽……蛋糕好像被我毀了。”他忽然錯開目光後退,“我去洗個手。”
他像是躲一樣逃開,程譽立在原地,喉結上下攢動,嘴裡似是冒了句不雅的髒話出來。
剛才有一瞬間,就像是被蠱惑了一樣,差點就親了一個男生。
程譽打開燈,光明下,方才那種旖旎的氛圍消散了幾分,桌上的蛋糕一片狼藉,毀了大半。
薛宥卡洗手前還沒忍住舔了下手指上的奶油,甜滋滋的糖味讓他從缺氧的狀態慢慢抽離出,隻是心口仍然咚咚地活躍著,望向鏡子,發現自己雙目含著灼燒的光,眼尾都燻紅了。
大概在洗手臺前站了有十分鍾,洗幹淨手後,用帶著奶油香氣的手掌沾著冷水搓了搓臉,冷靜了。
從前十幾年沒有發現過,自己會有可能喜歡男生的傾向。
從來沒有戀愛過,上學時埋頭學習,從不搭理女生的薛宥卡,無法認清自己是陷入了什麼樣的狀況,自己也喜歡程譽麼?或許是有些喜歡的,可他從來沒當過同性戀啊。
同理的還有程譽。
據他上網的調查,gay的性向都是天生的。幾乎都在知曉人事的年紀就明白了自身的性取向,怎麼會像自己一樣,經歷了女朋友變男生,最後不僅接受事實原諒了他,甚至還冒出了跟他親昵的想法。
這不正常,超出了他在生物學上、心理學上,各種學說上的一切認知。
薛宥卡整理好情緒出去,程譽不在屋裡,桌上的紙盤裡放著一小半沒有被他的手毀掉的蛋糕,十八歲生日快樂字樣,隻剩下了半個樂字。
端起盤子,薛宥卡在院落找到他。程譽在樹下坐著抽煙,微微弓著腰,指間夾著香煙,姿態有些頹,好像有很深的煩惱圍繞著他。
“……你要不要吃,”薛宥卡看了一會兒,在他投來目光時喊他,“我們一人一半。”
程譽很少吃奶油蛋糕,薛宥卡用勺子分了一半給他,兩人挨著坐在院落的遍地落葉裡,分享著把蛋糕吃完了,最後程譽站起來,一言不發地把禮物盒子給他。
“這?你不是給我買了蛋糕嗎。”
“蛋糕是蛋糕,禮物是禮物。”
程譽本來還想加一句,你都收你學姐的愛馬仕香水了,怎麼收我禮物就要磨嘰。
但直覺讓他沒敢說出來,不想惹過成年禮的小朋友生氣。
隻能說:“你要不要我就丟了啊。”
薛宥卡打定主意,如果是很貴重的東西,就不能要他的,不能鬧得像上次衝鋒衣那件事一樣。
拆開包裝精美的紙盒,裡面一層一層的包裝,最後見底的是頭戴式耳機,是個不認識的品牌,整個外殼是黑色的,卻反射出星光熠熠的色澤,外觀非常具有科技感。以程大少爺的品味,這絕對不會是什麼便宜貨。
“我挑了很久,隕星款,限量版,很難買的,你都不知道你那耳機漏音多嚴重。”程譽說。
薛宥卡把耳機放了回去。
“放回去幹什麼,你戴上試試啊。”
薛宥卡看見耳機閃著藍光,是開機狀態,他意識到耳機裡面還有什麼內容。
“戴上。”
遲疑了下,薛宥卡把耳機戴上了。
可以聽一下,但不能要,他這麼想著。
程譽在手機屏幕上輕點了下,耳機裡安靜幾秒鍾,接著傳出溫柔的吉他聲,弦樂聲,鍵盤聲——完美的前奏,有些耳熟。
“your star will she aga……”
是程譽的聲音。
薛宥卡看向他。
程譽點了點自己的耳朵,示意他認真聽。
第一句歌詞從耳機裡傳出時,薛宥卡就聽出來——這是上次除夕夜程譽連麥給他唱的那首。
隻是這一次是更完整的錄音室版本,和鋼琴版不同。
這首歌裡的聲音,溫柔到簡直不像是turbo了。
思緒在音樂裡放空,薛宥卡安靜下來。每一句歌詞都好像在敲打他的心,他看向程譽,樹上的燈串折射出的碎光落下,在他的身上、在他的眼裡,灑滿了星星。一貫又拽又愛臭臉的turbo,目光專注著,期待地等著他的回應。
聽完整首兩分多鍾的歌,內心充滿難以言喻的溫柔和心動,但又格外的平靜,薛宥卡緩緩摘下耳機。
程譽這才開口:“我想送的不是耳機,是這首歌,上次給你唱的,你後來不是問我能不能發錄音版本給你嗎?”
當時程譽回復的是不行。
實際上是因為沒有錄好。
他一個人把每一個樂器錄入progra,調整編曲,獨自錄音,零零碎碎的也花了不少時間。
“謝謝……這首歌我很喜歡,真的,很好聽,特別好聽,”
薛宥卡記得那是程譽一晚上沒睡覺寫好的,第二天就唱給自己聽了,難不成是專門寫給自己的?
他這麼揣測著,覺得有很大的可能性,可是程譽從來沒有親口承認過……
“這首歌,”他琢磨著看著程譽,換了個方式去問,“為什麼不放在你們專輯裡,很好聽,我是說,你們的粉絲肯定會很喜歡的。”
《your star will she》這首歌的曲風格外地溫柔繾綣,和天蠍以往的歌是不一樣的,而且還是由從來不在人群面前唱歌的turbo唱的,如果讓樂隊的粉絲知道,男神turbo竟然有這麼好的嗓音和唱功,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面,恐怕所有粉絲都要瘋掉了。
林時茂的主唱位置怕是都會不保了。
程譽理所應當地答:“不,我寫給你的,為什麼要給別人聽。”
“連林時茂他們都沒聽過。”
“……隻有你聽過。”他說。
程譽猜到薛宥卡大概會很感動,可沒想到他會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自己,眼裡蘊含著一種說不出的感情。看了有一會兒,看得程譽甚至不敢坦然回應他的視線了,聽見他說謝謝:“程譽,我不知道怎麼說,就是……這是第一次有人給我寫歌,這是我收到過最棒的禮物。我很愛它,我回去一定要把歌詞抄一百遍。”
雖然聽說程譽曾經給他那位初戀寫了很多很多的歌,甚至可以說天蠍大部分的歌,隻要是程譽寫的,都是以同一個人為靈感。
但那些歌全發表出來了,網上誰都可以下載收藏來聽。可送給自己的這首,卻是獨屬於他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