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男人掏出一張百元鈔票,接過她的找零,推開門走了出去。店員好奇的往外張望了一眼,看到男人走向停在旁邊的豪車。
看到這輛豪車,店員突然想了起來,這不是莊董嗎?她妹妹最近天天在她耳邊念叨,說什麼莊董與小助理之間有多恩愛。小姑娘看到兩個孩子在一起,就咋咋呼呼,仿佛發生了什麼天大的喜事。
然而在她看來,男男女女走在一起,不管是什麼性別,都不該報以特殊的態度,這才是真正的戀愛平等。
難怪莊董身為成功人士,還會做這麼幼稚的事情,原來是為了拍下來給他的戀人看,算得上是個好男人了。
收拾好收銀臺,店員想,有時候金錢真不是世上最重要的事情,重要的在於用心。
她擺好貨架,扭頭看了眼緩緩開走的汽車,笑了笑。
有情人天長地久,挺好的。
當天晚上,下了整整一夜的雪,符離早上起來的時候,趴在窗棂上發呆。住在他隔壁的莊卿出來看到他這個模樣,走到他窗戶邊:“怎麼了?”
“沒事。”符離從窗戶裡跳出來,“現在就去上班?”
莊卿點頭,他們倆走出院子,康谷、封瑞重、白澤三妖坐在石桌旁下彈珠跳跳棋,見到他們出來,連頭也沒有抬一下。
從昨晚到現在,他們已經下了整整一晚上了。
“剛鬣大王、封叔、白叔,我們去上班了。”
“去吧去吧。”封瑞重隨意擺了一下手,像是急於擺脫熊孩子的熊家長。
符離:“……”
親情真是岌岌可危,連一盒彈珠跳跳棋都比不上。
“康谷,你又亂跳!”封瑞重按住康谷的手,“退回去,這中間的跳格不對,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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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來的位置就在這。”
“胡說!”
“拿回溯鏡來!”封瑞重對白澤道,“我要拆穿這個無恥的騙子!”
白澤掏出了妖界至寶回溯鏡,目的卻是為了看半分鍾的一步棋。這若是讓當年那些拼死拼活都想得到回溯鏡的妖修知道,肯定會氣得眼睛發紅。
“你果然走假棋。”封瑞重看完回溯鏡,哼哼冷笑,“真沒看出來,你憨厚老實的表皮下,藏著一顆不要臉的心。”
“我隻是看錯了而已。”康谷仍舊不願意承認,跟封瑞重吵了幾句。
“懶得跟你計較。”康瑞重繼續走了一步棋,準備把回溯鏡還給白澤時,他忽然想起一件往事:“小離好像還欠當年那個人類一份因果。”
“人死如燈滅,這份因果也算是了結。”康谷搖頭,“沒有所謂的欠不欠。”
“但他是帝王命。”封瑞重認真道,“與普通人不一樣。”
康谷皺眉:“時隔兩千年,此人不知投胎轉世多少次,上哪兒斷恩果,你以為是拍人間神話白蛇傳?”
封瑞重指了指手裡的回溯鏡,“用它來看。”
作者有話要說: 白蛇傳:和我有什麼關系?
第121章 過往?
回溯鏡是白澤取自身精血, 耗費四千九百年的時間煉制而成, 雖無法知曉未來, 卻可以看到世間萬物過去的相貌。
這個東西曾經對白澤而言,隻是如雞肋一般的小玩意兒, 然而當他被封印在靈氣斷絕,方圓幾千裡都沒有任何生靈的大沙漠中以後,這面鏡子竟成了他撐過這兩千年難熬時光的重要物件。
身為瑞獸, 他的壽命實在太長了,他看過大山被海水吞沒,看過深海變成高山, 看過山崩地裂,無邊陸地被割裂開來。
滄海桑田, 生生死死, 一種生物滅亡, 又有新的物種出現,循環交替, 永不斷絕。
末法時代的來臨, 代表著神妖時代的末日,他本以為自己會平淡的接受身體消亡, 然而在他真正被封印在無邊沙漠中時, 才發現內心是不甘的。
沒有誰願意無聲無息消亡, 被無數生靈崇拜的瑞獸也一樣。白澤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無欲無求。
“你想查伯廉的轉世?”白澤看著桌上的回溯鏡,“伯廉命格不凡, 隻怕回溯鏡不一定能夠完全查出來。”
“試試沒關系。”封瑞重聚靈氣於鏡柄,在鏡面上寫下伯廉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瞬間靈氣湧動,鏡面發出耀眼的光芒,風吹過後,畫面從鏡中透射而出,畫面真實得仿佛就發生在眼前。
“橋歸橋,路歸路,亡故的魂靈莫回頭……”
穿著華麗錦袍的男人走在陰差身後,身邊是各種各樣的鬼魂,與這些鬼魂不同的是,他身上沒有捆鎖魄鏈,四周的鬼魂也不敢離他太近。
“這是伯廉死後被陰差帶去冥府……”
院門突然被打開,符離從外面走進來,“白叔……”看到浮現在院子裡的畫面,符離的腳頓住。
翩翩公子,雙目垂下血淚,畫面總是震撼的。跟在符離後面進來的莊卿,不需要問符離這是誰,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男人的身份。以前在環境中看,總有種虛假不真實感,現在看到這個男人行走於各種鬼魂之間,方知他是何等風華。
“小離,你怎麼回來了?”封瑞重想要收起回溯鏡,可又不好做得太明顯,隻能尷尬一笑。
“你們在看伯廉?”符離的反應比封瑞重想象中平靜,他看著雙眼垂淚的男人,嘴唇動了一下。
他在看回溯鏡投射出的伯廉,站在旁邊的莊卿,在看他。
伯廉被帶到了閻王殿,沒有哪位閻王敢受他的禮,反而客氣的稱呼他為伯廉公。
“伯廉公功德不凡,來世必為一世明君,請伯廉公勿要錯過吉時,去往人間界。”
“若是往生,今世……”
“往生便是新生,既已新生,今世便是過眼雲煙,又何必執著。”
“可有不忘今生之法?”
“無。”
“那轉世又有什麼意義,想記的記不住,想擁有的不能有。”翩翩公子笑出聲來,笑聲苦澀中帶著涼意,“明君又如何,能讓我得到想要得到的?”
“帝王為國之至尊,自然可以得到想要的。”
“可得長生,可得前世所想所念之人?”
“這……”
“那我要這轉生又有何用?”
“伯廉君,你若是不願意轉生,人間注定的命運就會被改寫,就連你的命盤,也會亂做一團,其中的代價……”
“那又如何?”
閻王無奈,又不能把伯廉當做普通鬼魂對待,隻得讓他住在閻王殿中。
每一年,閻王都會來勸伯廉,讓他早日投胎,他的命盤還能重回正軌,然而伯廉並不答應,隻是日日作畫,不吵也不鬧。
他畫了很多的兔子,還有頭戴玉冠,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少年。
莊卿知道他畫的是符離,栩栩如生的兔子是符離,生動鮮活的少年也是符離,上面每一筆每一畫,都是思念與愛。這個叫伯廉的人類,對符離有情愛之意。他忍不住轉頭看符離,符離知道嗎?
十年過去,伯廉沒有轉世。
二十年過去,四十年過去,閻王漸漸地不再勸他,隻是他身邊嘆息道:“伯廉君,你命盤已毀,冥界已經掌握不了你的命格,待你轉世之日,唯有自求多福。”
伯廉仍舊隻是沉默,在絹布上勾勒出玉冠少年坐在樹上的模樣,少年笑得眉眼彎彎,眼睛亮得像是兩盞小太陽。
八十年過去,再沒有人勸伯廉投胎轉世,然而他卻在鬼差口中,聽到了有關霧影山的消息。這是他死後,第一次聽到有關這座山的事。
“可惜霧影山的那些妖,為了阻攔青龍作惡,全都葬身於青龍之手,就連山都被青龍撞毀了。”
“霧影山上的妖……全都死了?”
“是啊,全都死了,一個都沒活下來。那雷劈得啊,大半座山都沒了。”
他所思所戀者已亡,然而他卻連對方的亡魂都無緣得見,因為人與妖,注定是殊途。
伯廉燒毀了所有的畫,地府的人都說他已經瘋了。
“若你我皆為妖,若你我皆不是妖……”
奈何橋上,伯廉穿上幹淨整潔的錦袍,走到了孟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