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穿成攝政王的侍愛逃妻 2912 2024-11-08 17:28:18

他們騎馬飛快駛過,對路上並不感興趣,隻是隨意掃了一眼廟宇內,很快走了。


鎮關侯的手下都追到這兒來了?孟歡走了兩天, 還沒被找到,有些不解,護衛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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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官兵都來了,護衛軍怎麼還沒來?


藺泊舟想了會兒,說:護衛也許和官兵展開了對抗,被拖住了腳步,所以沒能分派出全部人馬前來搜尋。


畢竟官兵十數萬,王府護衛隻有三萬,而且王府護衛並不能真的和官兵打起來,否則藺泊舟又會被安上造反這個罪名。


要等到王府護衛順利脫身,才有可能被找到。


藺泊舟得出結論,也許我們逃亡的時間要延長了。


居無定所,吃不飽飯,夜不安寢,提心吊膽的日子要延長。


孟歡眼前陣陣發黑。


按照自己的野外生存能力,活兩三天都是極限了,居然還要延長嗎?


柴火荜撥,發出鳴爆聲。


一轉念,又想到了身旁的藺泊舟。


雙目失明,形同廢人,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如果自己再不管他,估計早就凍斃於風雪中了。


想到這裡,孟歡心裡又有了力氣,牽緊藺泊舟的手:變長就變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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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聲低了些,也更清晰:不怕,有我在呢。


孟歡是真的開始認真思考生存這個問題。


他跟藺泊舟還算幸運,靠近廟宇便有一條河,敲開冰可以摸到一些魚,不考慮營養成分,天天吃,能渡過一段時間。


附近農田偶爾也能拾到幾塊土豆紅薯,牆上掛著打鳥的東西,也許孟歡能試試捕鳥。


死不了的。沒問題的。


孟歡半夜爬起身,去看藺泊舟蓋著的衣裳。


廟裡搖曳著彤彤的火光,藺泊舟面朝他側躺,孟歡替他掖了掖衣裳保暖,打算再躺下,忽然發現藺泊舟臉上髒了。


嗯?


一塊黑色的東西,有些長,覆在鼻梁。


以為是灰塵,孟歡伸手想替他摘開。


但手指碰到時,黏膩的感覺暈開,那塊黑色的汙漬也順著他的手暈開,從黑色變幻成鮮紅色。


血。孟歡看清了,是血。


這是藺泊舟眼睛流出的血。


藺泊舟眼疾復發,本屬於體內功能紊亂,需要趕緊吃藥調理,可這幾天他倆沒有藥,甚至沒什麼飯吃,他的眼睛還一直吹風受寒,倍加磨難。


好像被什麼東西震動,孟歡怔在原地,一陣無力感。難以言喻的自責和悲傷湧上來,他在王府時藺泊舟能護他周全,可現在藺泊舟遇難,自己卻不能把他照顧好。


孟歡推醒了藺泊舟:夫君。


藺泊舟:嗯?


你的眼睛疼嗎?


按理說,居然都嚴重到流血了,那他肯定很疼,隻是在他面前刻意隱忍,怕他擔心特意沒說。


藺泊舟手指攏上他的耳頸。


掌心溫暖,輕撫他耳後纖薄的皮膚。


不疼。


孟歡搖頭:明天我們不住這兒了,換個地方吧。


藺泊舟意外:去哪兒?


去城裡,不回坼州,但我們要去城裡。孟歡說,城裡有吃的有喝的,還有藥鋪,我去買藥給你熬著,對你的眼睛好。


藺泊舟給不出主意了,隻說:好。


孟歡對他乖乖聽話的狀態很滿意。


他摸摸藺泊舟的臉:我去把魚烤了,明天揣兜裡帶路上吃。


說孟歡轉身捅亮了火堆,去撿幾條堆地上的魚。這是他昨天嫌天天鑿冰麻煩,一股氣撈上來的好幾條魚。


藺泊舟靠在香火櫃前,感受著腕上忽遠忽近的繩索。


深夜,門外是呼嘯的風雪,屋內烤著火,孟歡在準備明天啟程的食物。


這似乎很像一個初具溫暖的家。


可,藺泊舟的手指卻不自覺攥緊。


這幾天,有個念頭不斷湧上來。


他眼睛看不見,對一切情況無法分析,腦子裡便想得多,總是不自覺地追問自己為什麼和孟歡會落到這個境地?


得勝之日,他的親軍護衛被攔在城外,鎮關侯想緝拿他歸京向陛下面陳,料到路上必死於奸人之手,他匆忙逃出城,一路和親信走散,隻剩下了結發妻子。


最愛的人跟他餐風宿露。


他成了瞎子,一無是處的廢人。


心口好像被一股冷刺扎著,藺泊舟仰著頸,喉頭滾動,輕輕喝出了一口熱氣。


縱然權勢冷酷,他也沒想到會冷到這個地步。


他之一切,都是為了大宗。


坼州一戰,為了打消宣和帝的疑慮,甚至願意拱手讓出功勞。


攝政六年,起早貪黑,從無怨言。


恨鎮關侯,還是恨崔朗


還是,恨宣和帝?


藺泊舟修長的手指屈伸,他垂下眉眼,面上沒有情緒,隻有指尖落了雪的冰涼感。


孟歡架好東西,坐回藺泊舟身旁:好累,睡會兒。


藺泊舟拔去了思緒,伸手揉他的肩膀和手臂,力道適中。孟歡喜歡他百依百順的樣子,回頭在他臉上親了親:伺候得真不錯。


藺泊舟好笑,再捏捏孟歡得意得快背起來的耳朵,像捏一隻得意的小兔子,手落到後頸,給孟歡揉揉手。


手指修長,力道卻輕柔,藺泊舟就這點兒好,無論做什麼事情,都特別地熨帖,特別地舒心,特別能給到孟歡想要的地方。


在床笫間也一樣,藺泊舟為他著想的也多。


哎呀,舒服了。


孟歡過足了讓美妾伺候的大爺癮,躺他腿上,說話迷糊:夫君。


藺泊舟聲音低:嗯?


孟歡心情輕松,腦子裡也醉迷迷的。


有些事也不知不覺就說了出來,跟夢話似的:我以前就想過,我們是普通人家,你眼睛不好呆家裡,我到外面找些事情做,回來養你。你在家做好家務,洗衣服做飯,晚上吃完飯我們洗個澡,上炕我們就睡覺。


藺泊舟垂眼,試著想象了一下。


孟歡主外。


他主內。


他天天在板凳上坐著等孟歡回家,吃了飯,洗個澡摸黑上炕,過完夫妻間親密的夜晚,睡醒又是第二天新生活。


他不覺笑了:好像還不錯。


孟歡:是吧?


藺泊舟不再說話,隻是指尖撫摸孟歡的耳垂。


他喜歡聽孟歡說,幹幹淨淨,沒有雜念。


讓他心裡舒服。


孟歡親了一下他的臉:我知道你這幾天心情都不好。


說完,嘆了聲氣。


手指頓住。


藺泊舟似是意外:什麼?


你覺得自責,做不了事,一直是我忙東忙西,孟歡在他懷裡換了個姿勢,看著他認認真真說,可是沒關系,以前你保護我,現在我保護你。而且,我也想照顧你。再說,難得可以體驗我憧憬的生活,我真的一點兒都不覺得苦,也不覺得累。


門外的寒風呼嘯著。


藺泊舟像是頓住了,一字未發。


孟歡親他的眉眼,說心裡話:我不在意你身上的浮華、名望和權勢,我就喜歡你這個人,你平時偽裝得像是無所不能


想了想,說,可我覺得,現在陰暗,敏感,抑鬱的你,才是真實的你。


孟歡抱著他: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藺泊舟垂首,啟唇,卻沒什麼話可說。


他抱著孟歡的指節微微發抖。


孟歡像隻小貓似的,聲音又黏又甜。


我好喜歡你啊,夫君,你真的特別好。


孟歡產生那個養他的想法時,是意識到了藺泊舟內心的陰暗,自己還未察覺,便想著要給他一個庇身之所。


讓他走向藺泊舟的,不是他滔天的權勢,無與倫比的外在,而是藺泊舟似有似無,在完美無暇和黑暗崩潰之間遊走的裂縫。


總有一些人,會被對方的傷痕吸引。


藺泊舟似乎想笑,唇瓣卻幹澀。


他抱著孟歡,頭枕在他耳側,蹭了蹭:歡歡


聲音嘶啞。


在呢,在呢。孟歡捧著他臉,親了上去,你乖你乖,明天我們趕路去城裡,找大夫給你看眼睛,好不好。


藺泊舟點頭:好。


孟歡:來,我親親。


藺泊舟稍微抬起了臉,任由孟歡吻過他的唇瓣,鼻尖,再到眼睫,眼睑。


親親的,湿湿的吻。


沒有任何人敢觸碰的眼睛,完全坦露在孟歡面前,藺泊舟毫無抵抗,他覺得,孟歡怎麼蹂躪他的傷口,將他弄得千瘡百孔,他都死心塌地了。


就這麼一點一點地親。


孟歡把藺泊舟碎掉的心,都撿起來,縫補得好好的。


他倆好久沒行房,誰都沒有這種心情,再說,脫了褲子也冷。


孟歡親累了,就躺在藺泊舟懷裡,搭著下巴打瞌睡,聞到魚肉熟了再爬起來收魚肉,收好了再親親他。


藺泊舟一直沒睡,好像都讓他親服了,孟歡說什麼他做什麼,弄完就抱著他,靜靜地感受著周圍無邊無際的黑暗。


好像,不會再讓他害怕的黑暗。


清晨,天光大盛。


地上殘餘著柴火的灰燼。


兩人睜開了眼,用融化的雪水洗漱後,吃了吃難吃的烤魚,填飽肚子。


孟歡收起了考好的魚,牽上藺泊舟的手。


走吧,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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