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孟歡自己在這兒想了半天,藺泊舟已經睡著了,孟歡耳後才慢慢浮上紅暈,紅的不可思議。
這一覺孟歡睡得很穩當,早晨大殿外的暑熱慢慢透過了窗戶,他開始感到熱。
被熱醒時,身旁卻有一雙冰涼的手靠著自己。
孟歡睜開了眼,聽到一聲急促的氣息。
他才發現藺泊舟不知什麼時候,額頭淌落著汗水,唇色微白,眼睫輕輕地顫著,顯出了一股病弱的模樣。
孟歡叫他:王爺?
藺泊舟垂著頭,眉頭微鎖,唇瓣吐出一兩絲氣息。
孟歡下意識摸他的額頭,發現好燙,好像是發燒了。
孟歡再叫:王爺?
藺泊舟抬眼看他:歡歡醒了?
你好像發熱了。
是嗎?他聲音依然虛弱。
他脖頸處浮現出淡淡的青筋,映襯在皮膚。孟歡爬起身,腰部傳來一陣酸軟,提醒著他昨夜過於激烈的交合,孟歡一手撐住了腰:我去找太醫。
是上次給藺泊舟治眼睛的周太醫。
孟歡都沒意識到自己聲音裡的緊張:大夫,王爺怎麼樣了?
他說:王爺的風寒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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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加重呢?
說完,孟歡見藺泊舟淡淡地往自己這邊掃了一眼,似乎笑了一聲。
孟歡腦子裡閃過昨天晚上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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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泊舟不愧是變態男主屬性,腿也沒好,在床上勾引似的說了句玩遊戲就壓住了他,出了很多汗,但沒有及時清洗,反而是出了汗風幹,再次出汗。
不會吧。
孟歡眼皮跳了一下,有些心神不寧。
周太醫肅穆地問起:昨天叮囑王爺喝藥,可曾照著醫囑用呢?
藺泊舟:用了。
讓不要出門吹風,王爺可曾出門。
沒有。
那,叮囑王爺莫太勞累,好好修養
孟歡坐在榻前,隻覺得十分尷尬。
藺泊舟素白的衣衫下露出蒼白清瘦的鎖骨,修長手指搭著唇角咳嗽,似乎低低笑了一聲,笑裡透露著不知反省。
周太醫怎麼就這麼聰明,掃了眼站在一旁神色忐忑的孟歡,嘆了聲氣,王爺還是保重身體要緊,房中的事,在身體還未痊愈時需盡量節制。
被醫生當面說這個,孟歡耳後浮起一陣紅熱,低頭沒好意思和醫生對視。
倒是藺泊舟面不改色:本王知道了。
他處事心髒強大,畢竟一舉一動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許多雙眼睛盯著,如果不是孟歡特意叮囑,也許他倆行房都會被下人圍觀。
據說更離譜的皇帝,連進去都要太監幫忙扶著,金枝玉葉到令人瞠目結舌。
周太醫留下藥方,說了句下官告辭,身影消失在大殿門口。
孟歡總算抬起頭,和藺泊舟對視。
他猶豫著說:我也覺得應該節制。
畢竟藺泊舟看起來,除了唧唧是鐵打的,身體似乎並不是。
藺泊舟若有若無地笑了一聲。
他性格我行我素,對自己的身體強度又不放在心上,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轉移話題:歡歡,喂為夫喝碗藥。
可先前都會配合喂他的孟歡,卻紋絲不動,耷拉著眼皮,一副不配合的乖戾生氣模樣。
藺泊舟:嗯?
王爺還沒有答應我。
孟歡聲音倔強。
氣氛頓時有點兒沉默。
誰也沒料到,會因為行房次數發生一點兒爭吵。
藺泊舟垂下眼睫,泛著暗光的眸子注目孟歡,試著問:歡歡擔心為夫的身體?
孟歡低頭,深呼吸了一下沒說話。
一想到藺泊舟平日凌晨兩點就起床,隻睡三四個小時,近日又是淋雨又是發燒,膝蓋磕得血淋淋,他居然還跟著了魔似的往自己身上懟,孟歡內心就有什麼東西作祟。
也許是鹹魚之魂,也許是擔心。
他真的覺得,藺泊舟很不愛惜自己。
一想到有人這麼不知道照顧自己,孟歡就很難過。
生著氣,孟歡才不想理他,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哼。
這一聲,讓藺泊舟眼底的暗光更沉,空氣似乎變得更加安靜。
半晌,藺泊舟唇角一牽,莫名笑了一聲。
歡歡是在擔心為夫,對嗎?
孟歡生氣,就不說話。
他的手被藺泊舟拉過,握在手裡,藺泊舟雙眸中好像冰雪融化,變得亮了一些:歡歡不生氣了?因為先前向來沒有人管得住為夫,為夫也誰的話都不聽,一向我行我素慣了。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
不過,為夫現在有歡歡了,身體不再全屬於自己,也屬於歡歡。如果有事情,為夫一定聽過歡歡的話,好不好?
溫和入骨的話,終於讓孟歡的別扭有些消散。
歡歡不讓多行房,那就不行,聽歡歡的。
得到這句話,孟歡心情終於好了。
他白淨的指尖挑向藥碗:那王爺先喝了。
藺泊舟嗯了一聲,修長的手指扣著碗底,一飲而盡。
孟歡終於軟化了,磨磨蹭蹭起身嘀咕了句:這還差不多。
接著,還氣鼓鼓地哼。
好像嫌棄他服軟服晚了似的。
藺泊舟忍不住又彎了彎唇角。
真可愛。
捧著小少年讓他站自己頭頂撒野的感覺,也不錯。
隻有旁邊的太監遊錦聽著全程,感覺自己像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踹了一腳,還被人罵長得像條狗。
屋子裡和和美美,一口一口喝著粥。
門邊,山行突然進來。
王爺,請來的戲班子都搭好了,下午便能開始唱,王爺今天不上朝,要不去聽聽?
戲班子?孟歡轉了過去。
是啊,王爺尋思王妃待在王府無聊,便趕著時髦,也給王妃找了支戲班子,平時唱曲兒,解解悶。
孟歡手腳突然一涼。
他沒想到劇情來得這麼快。
原主當時逃走,正是戲班子中有人接應,他穿上了名伶的衣裳,跟著唱完戲的戲班子出王府,開始逃命。
而藺泊舟是個雅正傳統的人,不狎妓,也不勾欄聽曲,更不豢養名伶,隻在外面的莊田讓下人養了幾個,離這些輕浮的東西很遠。
他唯一一次向著享樂和輕浮低頭,便是請來戲班子,可卻換來原主受縱馬逃走的結局。
孟歡心情陡然轉低。
耳畔,藺泊舟依然詢問,聲音溫柔又固執。
歡歡,喜不喜歡?
第34章
如果說喜歡, 戲班子會留下來,混跡在其中的原主朋友,會趁機帶自己走嗎?
如果說不喜歡, 又會怎麼樣?
半晌,孟歡吞吞吐吐:一般。
經過許若林一件事後,孟歡對原主朋友的屬性產生了不信任感,萬一出府後把他拖去賣了,打黑工,甚至賣到窯子裡都是有可能的,問題很大。
藺泊舟似是沒料到他會說不喜歡,短暫地停頓了一下,點頭:好,那等歡歡感興趣了,我們再去看。
孟歡用力嗯聲,連忙端起碗繼續照顧藺泊舟吃飯。
一點粥汁蹭到他唇瓣,孟歡伸手,自然地蹭了過去。
藺泊舟撩起眼皮看他,意味不明地又笑了一聲。
吃完飯,藺泊舟牽著孟歡的手說話,長史陳安帶著一疊書信進來,要交由藺泊舟處理。
歡歡吃飯去吧,這兒不用歡歡忙了。藺泊舟說。
嗯。
孟歡應完, 到桌前應付他的三十道大菜。
藺泊舟便讓遊錦攙扶著,肩頭搭了一件外衫,坐到屏風外的書桌聽陳安讀信。
陳安說:明年初京察, 先前清流黨彈劾一事已把黨爭拿到明面上, 今下年, 朝廷又要多事了。
藺泊舟用氣息輕輕地嗯了一聲,連陳安的眉頭都焦慮地皺起,他臉上卻沒有任何情緒。
現在朝廷本就吃緊,還要鬥來鬥去,鬥得烏煙瘴氣,唉陳安重重嘆氣。
藺泊舟一開始處理政事,便會恢復屬於他的熟悉感:這算是臨死前的猖獗吧,也好,讓他們鬥,誰跳的越高誰死的越早,省的本王以後還要找借口拿他們。
孟歡往嘴裡塞了一塊梅菜扣肉。
藺泊舟和他想象的真是分毫不差。
外面溫和,內在好鬥,別人遇到困難會唉聲嘆氣,而他熱衷於解決問題,遇到困難隻會更興奮。
孟歡聽著他們的話,又想起了藺泊舟帶給自己的最嚴重的心理陰影。
殺了三萬人。
大概就是他們現在提到的京察和朋黨之爭?
原書裡說:
朋黨是拉幫結派的意思,在官場中,官員因為籍貫,志氣,理想等等原因組成派系,互相援引,利益共享,形成一股比自己單打獨鬥強許多的合力,同時將其他人排斥在自己的利益集團外。
這時,與其他利益集團的爭鬥就叫黨爭,比如現在的清流和濁流。
以前的藺黨和閹黨。
藺泊舟扳倒了閹黨,才能把閹黨掌握的權力收回,握在自己手裡。
孟歡勉強能記起來一點點,他默默的,往嘴裡塞了一筷子肉,撐得兩腮鼓起。
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