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資料裡附上了宋茴十四歲到二十歲的照片,膚如凝脂,明眸皓齒,宛如出水芙蓉一般清麗。的確是非常的漂亮,放在現在,也是那種完全可以去當明星毫無死角的漂亮。
但這樣的宋茴,卻和大學同學謝清河相戀,根據他們共同同學的描述,他們倆還非常的恩愛。那會兒宋茴還有不少富二代追求者,因為這個,對他們多有阻撓,但就是沒能讓他們倆分手,反而感情還更好,就這麼相戀了兩年,直到宋景州賭博輸了一個億。
後面就是謝重星所知道的事情了。
為了戚泊君的承諾,宋家上上下下都在逼宋茴和謝清河分手,根據宋家已經離職的保姆阿姨回憶,宋茴當時死都不分手,還離家出走,和謝清河在外躲了幾天,兩個人不知道發了什麼昏,竟然要一起私奔到新加坡,但到機場的時候,宋茴哥哥宋西顧臨時反水,將兩個人私奔的消息告訴了家裡,宋茴就被抓了回去。
再之後,宋茴母親趙湘出面,給了謝家十萬分手費,是謝國旭收下的,謝清河當時根本不知情,還是謝國旭洋洋得意地透露出來,才叫謝清河著急跑出去出了事兒。
而宋茴也不認為謝清河會收錢,但她人已經被關了起來,沒法跑出去,隻能天天哭,還下跪求宋景州放了她。
宋景州也狠得下心,和宋西顧還有還在念初中的宋繼雲一起跪到了她面前,說還不上錢會被賭場砍掉手腳,讓她救命,也不要臉,和宋茴一起哭。
那阿姨說宋茴心軟,心太軟了,她信誓旦旦地說:“宋家當時還有錢,宋太太有不少珠寶首飾,古董字畫,還喜歡收藏金條,我打掃走廊的時候她書房門沒關,我可見到了,那一個大大的保險櫃,裡面都是金條!金燦燦的。家裡的車也不少,都是幾百萬幾百萬的,別墅也不少,當家的外面還養了女人,一個月也要送不少錢,就這,五千萬是絕對拿得出來的。”
宋茴被家裡逼得心灰意冷,再加之身體不適,被醫生檢查出了懷孕,心裡有了希望,硬撐著說要生下這個孩子,再嫁給戚泊君。
等孩子生完,沒等大家反應過來,抱著孩子跑了,誰都不知道她那剛生產完的身體是怎麼跑了一公裡,還是因為傷口崩裂大出血被路人送回醫院,宋家才知道她跑了。
孩子被送走了,她在床上養了整整兩個月,才有了人樣,第三個月就被逼著嫁給了戚泊君,她沒得選。
到底產後劇烈運動過的緣故,宋茴一年裡流產了三次,隔年終於懷上了戚耀明,這次沒流產,好好的生了下來,但戚家嫌棄她給別人生過孩子,從來不好好對待她,戚泊君也隻是一時激情而已。
宋茴這名義上的戚太太,並沒有被人尊重過,婆家對她冷嘲熱諷,戚泊君百般輕賤,他數次在公開場合折辱她在床上就跟死人一樣不會動,連討好他都不會,連他花三千塊錢就能上的妓、女都比不上。他們這樣的態度,外人看她,也不覺得她是一個人。
就連她親生兒子都看不起她。
謝重星捏著幾張薄薄的紙張,淚水沾湿了整張臉。
他擦了擦眼淚,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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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謝重星聲音沙啞地叫了一聲。
沒有人應答他。
秦向前大概估算了他看完資料的時間,在這個時候給他打來了電話,小心翼翼地說:“星星啊,別太難過,你媽現在還好,已經出來了,地址我也查到了,你看看,要不要去和她見一面?”
謝重星輕輕地“嗯”了一聲。
秦向前聽到了他聲音裡的哽咽,心裡嘆了一口氣,對戚家和宋家充滿了厭惡感。
秦向前安慰了謝重星一會兒,便又要忙了,他給秦鍾越發了一個信息,讓秦鍾越陪陪謝重星,便繼續工作,同時還不忘給戚家記下一筆,整治整治那戚泊君。
秦鍾越得了秦向前的信,還不知道秦向前為什麼這麼說,等趕到寢室,才發覺謝重星有點不對勁。
秦鍾越小心翼翼地上了謝重星的床,雖然謝重星背對著他,但從他這個角度能看見謝重星發紅的臉頰,和被水跡沾湿了的幾縷發絲。
秦鍾越心裡一跳,小聲問:“星星啊?你怎麼啦?”
謝重星沒有理他,他現在隻想安靜地呆一會兒,消化一下他這滿腔的憤怒和悲傷。
秦鍾越這會兒卻是看懂了這空氣裡彌漫的悲傷氛圍,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謝重星的眼睛,果然湿潤一片,“……星星,你哭了啊?”
秦鍾越慌了,“你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是我爸欺負你了?”
謝重星努力讓語氣平靜起來:“沒有,不是你爸。”
秦鍾越氣憤地說:“那是誰啊?誰敢欺負你啊?要命了,居然還有人敢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替你出氣!一拳一個打不死他算我輸!”
說著,格外主動地湊過去親了親謝重星泛紅的耳朵,語氣低落下來,“別哭了,我心疼,看你哭,我也想哭了。”
謝重星扭頭看過來,靜靜地看著秦鍾越。
秦鍾越看他雙眼通紅,果然是哭過的樣子,心裡也難受極了,他鼻子一酸,眼睛也酸澀了起來,“為什麼哭啊?你別哭嘛,我都想哭了。”
他說著,自作主張地湊了上去,吻住了謝重星的嘴唇,含糊地說:“來接吻吧,接吻就不會想哭了。”
謝重星閉上眼睛,張開了嘴,任由秦鍾越的舌尖鑽入,他伸展雙臂,抱住了秦鍾越的腰身。
心裡輕輕地道:謝謝。
他好像真的很喜歡秦鍾越,他也非他不可。
第84章 母子相見二更
今天是一個周末。
謝重星換了一件黑色的外套,摸了摸有些長長了的頭發,拿起剪刀簡單地修理了一下,最後看著鏡子裡清爽的自己,仍不滿意,又用手指仔仔細細地梳理。
秦鍾越也起的很早,在他背後刷牙,看著他這番動作,忽然敏感起來,問:“……你這是要出門去見誰嗎?”
謝重星輕輕地“嗯”了一聲。
秦鍾越牙也不刷了,含糊地問:“誰啊,你要見誰啊?”
謝重星看了他一眼,說:“保密。”
秦鍾越一臉錯愕,隨即委屈起來,“你居然對我有秘密了!”
謝重星說:“是個人都會有秘密。”
秦鍾越說:“但是我對你沒有秘密!我什麼都告訴你了!”
他情緒激動,牙膏沫子都噴到了謝重星臉上,謝重星擦了擦臉,說:“……你快繼續刷牙吧。”
秦鍾越也發覺了這一點,有那麼點窘迫,匆匆刷好牙,追在謝重星身後問:“你到底去見誰去啊?”
又酸氣衝天地說:“打扮得這麼好看,該不會是去見哪個女孩子吧?”
謝重星:“?”
謝重星說:“沒有的事情,見一個許久沒見的長輩,等以後有機會,再帶你去見她。”
秦鍾越一聽就信,立即放松下來,“這樣啊,你早說啊,還賣關子。”
謝重星忽然回頭,伸手抱住了他,在他溫暖的頸窩裡輕輕地蹭了蹭,也不說話。
秦鍾越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他的情緒似乎不太好,小心翼翼地問:“怎麼啦,昨天還沒有恢復啊?那要不要再親一下?”
謝重星仰起臉,語氣平靜地說:“要。”
寢室沒人,秦鍾越大著膽子低下頭去,吻住了謝重星柔軟的嘴唇。
這次沒有伸舌頭,他喜歡接吻,總會將謝重星的嘴唇親得很腫,以前謝重星要出門工作,都不會讓他親得太狠,所以現在他也記住了這一點,不會在謝重星出門的時候親得太厲害。
不過顯然,這樣對於謝重星而言,已經很足夠了。
謝重星退開些許,說:“過幾天是你生日,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秦鍾越剛想說話,謝重星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嚴肅地說:“你先別說,你可以好好想想,到那時候,你就成年了。”
秦鍾越愣愣地點了點頭。
謝重星對著他微微地勾起了唇角,眼裡光彩閃動,他聲音低了下來,說:“你好好想想,不要錯過這次機會。”
謝重星最後看了一眼秦鍾越,打開寢室門,離開了。
秦鍾越一個人有些迷茫地站在原地,還真的認真地想了想他想要什麼禮物,結果發現他其實什麼都不缺,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除了謝重星。
他想要性生活。
不過那樣會不會太過分了?謝重星才十八……不對,他已經十九了!
他十八歲了!他們都成年了!
秦鍾越有些暈乎乎的,但不可否認,他因為謝重星這幾句話,產生了不太和諧的聯想,心髒噗通噗通跳得厲害。
謝重星說完那些話,也臊得慌,他走出房門的時候臉頰立即就紅了,但走出寢室門,呼嘯而來的冷風瞬間就將他渾身的溫度都給降了下來。
現在也不是在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謝重星沒有打車,是秦向前讓人來接他的,接他的人是一個穿著西裝戴著眼鏡的青年,自稱是秦向前的大秘,叫林潤澤。
宋茴住的那個高檔小區的,因為安保嚴,所以要刷卡才能進去,所以林潤澤來帶謝重星進去。
即使很早起來,但京城的路況就是十分擁擠,半個小時的路程,也能耽擱成兩個多小時,他們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
林潤澤帶著他刷卡進了小區,沒多久就到了宋茴所在的樓層。
林潤澤走到門口,敲了敲門,很快就有人開門了,是一個阿姨,顯然已經和她通過氣,她見了林潤澤,就悄悄地打開了門,說:“快進來。”
林潤澤和謝重星進了門,阿姨說:“你們走的時候讓保安把監控刪一刪,戚先生會檢查的。”
謝重星聽到戚先生這三個字,面色凝沉。
阿姨說:“耀明高中寄宿,現在不在家,隻有戚太太一個人在,你們想聊什麼就快點聊,別被戚先生撞見。”
林潤澤聽了,便問了一句。阿姨說:“戚先生老來查崗,覺得戚太太在外面有男人,她這是生病了啊,說是精神病,我也不懂,你們要聊就聊快點,要是被撞見,我被辭退都是輕的了。”
說完,就悄悄地離開了。
謝重星走到阿姨指的那個房間門口,停頓了許久,才鼓起勇氣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謝重星想說話,但還未說出話來,聲音已經先一步地哽咽了,他努力平靜下來,聲音清亮地道:“我爸叫謝清河,您能開一下門嗎?”
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女人的樣子顯露了出來。
這是謝重星第一次看見他親生母親,今年她應當也有快四十歲了,但她依然漂亮,隻是表情麻木,唯獨聽到謝重星的話,她那雙跟死了一樣的眼神終於流露出了一點光彩,她胸脯起伏著,一隻手扶著門框,聲音很沙啞地問:“謝清河?”
謝重星鼻子一酸,語氣依然平靜地說:“聽說我媽叫宋茴,所以我找過來了。”
宋茴看著謝重星,那張臉的確和謝清河很像,她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真奇怪啊,當時生下來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孩子鼻子眼都像極了她,跟謝清河反倒不相像,若是謝清河還在,她還要跟他說,這孩子不像你,好醜啊。
謝清河肯定會腼腆地笑著,小聲地跟她說,不像他,那就是像她,她才是最漂亮的,所以孩子不會醜。
他一直都不太會哄人,但哄起人來又是那麼可愛。
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光是那麼的幸福,每一個場景畫面都是溫暖的顏色。
即使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年,謝清河那俊秀沉穩的臉也一直在清晰地映在她腦海裡,他們相處的一點一滴,都在她最黑暗的日子支撐著她。
她一直在等謝清河,一直在等。
宋茴捂住了嘴,控制自己不要嚎啕大哭,她哽咽著問:“你、你爸呢?”
謝重星沒有說話,謝清河早已經去世的事實對她而言未免太殘酷。
宋茴撇過了頭,很艱難地問:“你都長這麼大了,你爸是不是也結婚了?”
謝重星很輕地回答:“他沒有結婚。”
宋茴眼睛亮了起來,她匆忙地擦了擦眼淚,低聲說:“你快進來。”
謝重星進了屋,看見了房間尖銳的地方都被貼上了軟膠,不由得愣住,再看向宋茴,明顯注意到她手腕上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紗布。
謝重星紅了眼,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卻都因為澎湃的情緒沒法正常開口說話。
宋茴擦擦了眼淚,說:“你爸爸將你養得很好,你很像他。”
哪裡都像,長得像,這樣沉穩的性格也像,看起來很可靠。
宋茴因為這張像極了謝清河的臉,很快地和謝重星親近起來,她有些自卑怯弱地笑了一下,低聲說:“你還認我當媽媽嗎?我沒有養過你一天,沒有給你喝過母乳,我這麼多年,都沒能去找你,你還認……”
謝重星語氣堅定地說:“我認,我認你,你是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