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說完,就進了屋,跟她男人咬耳朵,“這孩子怕不是被虐傻了,還認那一家子當爹媽呢。”
她男人不耐煩地說:“你管好你自己,別老是挑撥人。”
女人啐了一口,去做飯了。
謝重星將書包放下,若無其事地問:“有我的飯嗎?”
謝國旭和劉秀互相看了一眼,還沒有說話,謝子安衝出來,聲音尖利地叫了起來,“你還有臉回來!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在學校有多丟臉!!”
謝重星靜靜地沒有說話。
謝子安手指指著門外,大聲說:“你給我滾啊!你不是我哥!也不是我爸媽的兒子!你爸已經死了!你就是個野種!!”
這話一出,謝重星眼裡浮現出一絲狠厲,他冷冷地道:“嘴巴放幹淨點,你現在住的房子,還不一定是你家的,隻要我想告,隨時都能告你們,拿回我爸的賠償金。”
謝子安還想說什麼,被謝國旭捂住了嘴,嚴厲地道:“你給我閉嘴!”
謝子安安靜了下來。
謝重星再次問:“有我的飯嗎?”
劉秀語氣軟了,“有的,有的,剛做好的,趕緊過來吃。”
說著,拉開了座位,將一碗已經盛好的碗擺到了謝重星面前。
謝子安委屈地說:“媽!那是我的飯!”
劉秀說:“你剛剛不是吃了很多零食嗎?吃不下飯了吧,讓給你哥哥吃。”
謝子安還想鬧,被謝國旭踢了一腳,低聲說:“閉嘴,回你屋裡寫作業去!”
Advertisement
謝子安臉猛地漲紅,恨恨地看了一眼謝重星,扭頭跑回了房間。
劉秀和謝國旭圍著謝重星坐下,劉秀看了一眼謝國旭,柔聲道:“星星啊,我們還是一家人吧?”
謝重星看著滿桌的菜,忽然問:“我的名字,是誰取的?”
劉秀臉色一僵,沒有說話。
謝重星說:“是我爸取的?”
謝國旭沉默了很久,才說:“到現在我也不瞞你了,是,你的確不是我兒子,你是謝清河的兒子。”
劉秀咬牙看謝國旭,“你又胡說什麼?”
謝國旭沒有理他,“你這個名字,是你親媽取的。”
謝重星心跳加速,手指不自覺地攥緊,臉上依然平靜,“我媽是誰?”
謝國旭不答,“你別怨我,你親媽不要你了,就給你留了個名字,你爸也死了,我要是沒良心一點,把你隨便丟到某處,任你自生自滅都行,但我還是帶你回來了,就算我們不是你親生父母,我們養了你十八年,你也喊了我們十八年的爸爸和媽媽,隻是想讓你退學,你不退我們又不會逼你,要真的不想讓你讀書,你連高中都不可能上的。”
“我跟你說這麼多,隻想告訴你,我們還是一家人,你和記者說清楚,讓他們在電視臺上澄清一下,不然我和你媽以後日子不好過,你以後也沒有依靠。”
劉秀聽了,也跟著點頭,“對對對!”她一臉慈祥,“你以後生孩子,我還能給你帶孩子,這裡是你的家,是你的根,你隨時都能回來,你那個媽不要你,我要你啊,我和你爸要你,咱們都當了十八年的一家人了,難道就不能一輩子都當一家人嗎?”
謝重星似被他們說服了,垂下眸子不說話了。
劉秀殷勤地給他夾肉,“星星啊,來吃飯,多吃點,不是要高考了嗎?媽給你多做點好吃的,補補身體。”
謝國旭也給他夾菜,“你好好想想吧。”
謝重星沒有動他們給他夾的菜,隻吃了幾口飯,而後低聲道:“你們說的對,我親爸沒了,我親媽也不要我,是你們養了我十八年,我該認你們當爸爸,當媽媽。”
劉秀大喜,“對對!就是這樣,好孩子,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來繼續吃飯。”
謝重星語氣平穩地說:“我吃飽了,不想吃了。”
劉秀說:“那就不吃,碗你就放在這兒吧,我來收拾。”
謝國旭說:“記者那邊……”
謝重星說:“我會去澄清的,隻是一個誤會。”
謝國旭頓時松了一口氣。
謝重星正要回自己的那個小陽臺,劉秀緊張地站起身,說:“你等等,你房間我還沒有給你打掃。”
謝重星當沒有聽見,他走過去推開門一看,自己那張木板床已經被撤掉了。
劉秀有點無措地走到他身邊,尷尬地說:“你去睡安安的房間吧,昨天我給家裡打掃衛生呢……”
謝重星微微笑了起來,說:“好。”
幾分鍾之後,對外面謝子安的尖叫和謝國旭的斥責聲充耳不聞,謝重星看著謝子安的房間,忽地冷笑了一下,眼眶微微湿潤了起來。
謝清河,謝重星。
河清星重,他親生的媽媽,應當很愛他爸爸,也愛他。
他是因為父母期待和喜愛所降生的孩子。
*
假期結束,謝重星回到了學校。
秦鍾越小心翼翼地問:“拿到合同了嗎?”
謝重星點頭,平靜地說:“拿到了。”
秦鍾越小聲問:“能給我看看嗎?”
謝重星說:“你還是不要看比較好。”
秦鍾越:“為啥啊?你不相信我嗎?我又不會泄露出去。”
說完,露出了一抹委屈的表情。
謝重星:“……”
謝重星說:“你真要看?”
秦鍾越點了點頭,“要!”
謝重星說:“那你看了別哭。”
秦鍾越不以為然,“凱奇哥給我看過合同內容了,我怎麼可能會哭。”
謝重星從書包裡拿出那份合同,交給了秦鍾越,認真地說:“別哭。”
秦鍾越嚴肅地說:“你誤會了一件事,我真的不愛哭,我從小到大就沒哭過,上次是意外,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眼淚是什麼滋味!”
說著,他打開了合同。
緊接著,謝重星就看見他雙眼迅速泛紅,眼眶迅速蓄滿了淚水,他聲音裡帶著濃重的哭腔,罵:“草!”
二十年!
二十年!!!!
工資每年五萬!二十年!
秦鍾越嗚咽著哭出了聲,大顆淚珠滾滾而下,落到了合同上,沾湿了紙張。
謝重星:“…………”
他伸手拍了拍秦鍾越的背,輕聲安撫道:“別哭了,我沒籤這個合同,沒發生的事情,你不要哭。”
秦鍾越聽了這話,卻哭得更加悽慘了。
雖然早讀課還沒開始,但教室裡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同學,見到秦鍾越如此悽慘地哭出聲,謝重星在旁邊一臉溫柔地安撫,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鍾一鳴在所有男生女生期盼的目光走過來,問:“你怎麼了?哭什麼?”
秦鍾越嗚嗚地哭著,說不出來話,鍾一鳴眼尖地看見他手裡捏著一張紙,伸手想去拿,卻被秦鍾越牢牢地護在了懷裡,不肯他看。
鍾一鳴隻好問:“你為什麼哭啊?”
秦鍾越哽咽著說:“我想哭我就哭,我是個男生我就不能哭了嗎?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鍾一鳴:“……”
鍾一鳴說:“別哭了,擦擦眼淚。”
說著,掏出了一包紙巾,放到了秦鍾越的桌面上,扭頭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過了一會兒,又有個男同學問:“哥,你哭啥啊?別哭了哈,給你吃個糖。”
說著,抓了一把糖到他桌面上。
陸陸續續有同學過來安慰他,雖然都沒能安撫住他,讓他別哭,但因為桌面上堆積的東西越來越多,秦鍾越也慢慢地情緒穩定了下來。
謝重星說:“大家這麼關心你,你不能讓他們繼續擔心下去,所以別哭了。”
秦鍾越吸了吸鼻子,雙眼紅彤彤地看了他一眼,摸出手機低頭編輯了一條短信給秦向前。
“爸,我真的太愛你了,真的!!”
“我一定會好好學習,考上清北,給你長臉!!”
秦向前那邊收到了秦鍾越的信息,反復看了幾遍,一臉淡然地放下——
習慣了,習慣了……
*
謝子安到了學校,察覺到他一進教室門就有很多人在看他,不由得抿直了唇角。
他很惱火,非常惱火,但這股邪氣不知道往哪兒發,於是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用力地掼了一下椅子,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哐當”聲響,整個教室瞬間寂靜下來。
謝子安從書包裡拿出書,就聽見有人刻意拉高了聲音,大聲地說:“你們看了昨天的後續報道沒有?”
“什麼報道啊?”這人一說話,就有另外一個人當捧哏,一唱一和的跟講相聲似地聊了起來。
“就是謝重星那件事啊,新聞都曝光了,他父母想賣他還真的是事實。”
“這話怎麼說?”
“謝重星回家,在家裡翻出了一份合同,原來他爸媽給他賣給了一家騙子公司,籤了二十年的勞工合同。”
“什麼?二十年?這不就跟古代的賣身契差不多了嘛!”
“就是說啊,所以說賣也沒有錯,我舅舅是律師,我去問了,這合同還真的有法律效力,畢竟有發工資,福利也都說明白了,在法律上是奏效的。”
“太過分了吧!那個謝重星不是還是南陽高中全校第一嗎?都說他能考個省第一,那可就是省狀元啊,是能給咱們a市爭光的大好事啊,他爸媽就這麼眼皮子淺,讓人家大學霸去當騙子啊?”
“就是說啊,這不就是把珍珠當成了魚目,把魚目當成了珍珠嗎?”
謝子安聽得心髒劇烈跳動,幾乎要跳破耳膜,他猛地站起來,惡狠狠地看向那個說話的男同學,“你說誰是魚目!?”
那個男同學撩起了袖子,展露出了自己健壯的肱二頭肌,挑釁地看著他,“你說我說誰?怎麼著,想打一架啊?”
謝子安胸膛劇烈起伏,死死地盯著男同學,攥緊了拳頭。
男同學看了他一眼,繼續跟捧哏聊,“這一個新聞現在都跟連續劇似的,我爸媽奶奶全家人都在追,你就說,這事兒八、九不離十的,謝重星是那個謝清河的兒子,賠償金說是有二十萬,這家人拿了錢,不好好養一個遺孤不說,還當丫鬟一樣使喚,說不準他們住的房子都還是人家爸爸血肉換來的,他們住著也不覺得虧心。”
謝子安忍無可忍,直接撲了過去,和男同學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