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罪臣之女 3263 2024-11-08 17:18:40

可就在她年滿十六歲時,皇後突然宣佈太子將迎娶旁人,而玉妍小姐成為皇後義女。


滿朝錯愕。


太子暴怒。


據說大婚當晚,太子連太子妃的蓋頭都沒揭,直接睡了書房。


翌年,番邦來犯,朝廷求和。


玉妍小姐頂著「京城第一美人」的名頭,又是公主之儀,這份禮物讓老番王十分滿意。


但這份禮物卻讓太子更加暴怒。


某個大雨的夜晚,他在皇後宮內面見了玉妍小姐。


談了些什麼,不得而知。


隻知道那天晚上他跪在皇後宮門外,被瓢潑大雨澆了個透心涼。


玉妍小姐遠嫁時,隻提了一個條件,讓二皇子送嫁。


「是因為喜歡你嗎?」我問二皇子。


二皇子搖頭:「她誰都不愛。我若告訴你,是她自薦去和親,你信嗎?」


我信。


我乖軟地枕在二皇子膝上,望著他如暗夜中曇花一般的優雅陰鬱,心中暗暗嘆息。


我信玉妍小姐是自薦和親,但我不信她誰都不愛。

Advertisement


她愛二皇子,所以她不願嫁太子,寧願以認作義女的方式避免聯姻。


她又嫁不了二皇子,便以身伺國,成全最後的燦爛。


二皇子送嫁的那一程,想必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時光。未必常常相見,但卻山水相依,給她煙花落盡時的最後溫情。


可惜,二皇子未能領悟到。


卻也好,若他察覺了,他的愧疚會更難治癒。


我擁住這個男人,低聲呢喃:「我不管別人如何,我這個玉妍,絕不放過你。」


我要像阿當那樣成為一個幸福嫵媚的女人,那個與我糾纏不息的男人,必須是二皇子。


我可以等。


別時依依不捨,如越過銀河,如望盡春秋。


隱入夜色時,我偷偷回眸。


滿天繁星之下,二皇子憑欄而望,一身孤獨。


那身影揪住我的心,我知道,自己在這場困局裏陷得更深了。


34


阿當有孕了。


皇後的臉色陰沉得像六月轟雷時的烏雲。


她當了四年太子妃,大婚之夜就被晾在婚床上,往後也難得與太子親近。


沒有子嗣是她的心病。


阿當被封欣貴人,賜了宮殿,反而離皇帝遠了。


皇帝也不常去,有時他在禦書房還會習慣地召喚「阿當」,然後想起那個已經成為欣貴人的女人,無奈地皺皺眉頭。


有次我去欣貴人那兒傳話,見她挺著已經顯懷的肚子,坐在涼亭裏發呆。


她依然溫柔可親,可臉上寫滿了寂寞,眼神也失去了靈動。


我心中黯然,阿當此生幸福的巔峰,就在禦書房被皇帝壓在身下的那一刻。


我不要這樣,我要和二皇子糾纏一生一世。


但皇帝看我的眼神越來越放肆,甚至偶爾會突然覆上我的手,逼到我耳邊說些讓人窒息的話。


「朕從不是守規矩的人。」


「朕後宮裏的女人,碰一下手,她們就渾身酥軟。」


我內心緊張得要死,面上卻還要雲淡風輕。輕輕將手抽開,該幹嘛幹嘛。


於是我聽到皇帝在我身後說:「我會讓你心甘情願。


誰都知道,我比他強。」


是的,你是皇帝,他是個連封號都沒有的聖子。


你當然比他強,但那隻是在世人眼裏。


你在玉妍小姐那裏,從未強過二皇子,便想讓我甘心認同,來滿足你那點可憐的自尊心。


「他不侵我。」我隻給皇帝四個字。


皇帝沉默半晌,他若想在我這兒贏下這城,便也不能侵我。


這四個字,眼下能保護我一陣,但我很擔心時效有限,我怕等不到和二皇子廝守的那一刻。


35


轉眼隆冬。


這夜,我往值房取了午後信件,往禦書房回。


這是我的例行工作,也是我每日走得最遠的一趟行程。


走到角樓處,我下意識抬頭望。


二皇子果然佇立在角樓之上,昏暗的燈籠發出幽紅的光,我認得出他深邃的輪廓,也猜到他在深深凝望著我。


他常常於此時出現在這裏,隻為目送我一程。


我心念一轉,拐上了角樓。


臺階才走到一半,二皇子已迎下來,將我堵在黑暗的拐角。


我湊到他耳邊低語:「我過得不好。」


二皇子輕柔地吻住我,唇瓣冰涼。


我聽到他細聲呢喃:「再堅持一個月,我讓你過上好日子。」


36


此後的每一天,我都過得小心翼翼。


禦書房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大臣們進進出出,個個臉色凝重。


我隱約聽得出,是番邦起了亂。


想起二皇子說的話,便覺得這事八成和他有關系。


十數日後的一個夜晚,我如往常一樣去值房取信,路過角樓時,我下意識抬頭仰望——


一道黑影驀然撲來,我被劈頭蓋臉兜住,急暈了過去。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在一個地窖裏。


頭頂照下一束光,已是白天。


我不知道是誰把我擄到這裏。借著那束光,我發現地窖裏環境很不錯。有床,有桌椅,還有足夠生活很久的清水和食物。


出口鎖得牢牢的,我出不去。


擄我之人似乎也並不想讓我死,或者既來之,則安之?


每天清晨那束光照進地窖時,我就在墻上畫一道。


畫到第五道時,我聽見外面有兵戎之聲,伴著嘶吼與慘叫。


畫到第七道時,兵戎之聲更盛,一聲極近的慘叫從我頭頂傳來,隨即砰地一聲,我看見一張扭曲的臉,壓在天窗的木柵欄上。


那張臉上血肉模糊,但眼睛瞪得極大。


這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望見了我,還好,他已經是不會說話的死屍。


很快他被人搬走,但鮮血順著格柵滴落,將我畫的七道橫線一一貫穿。


我驚懼,又慶幸,徹夜難眠。


37


畫到第九道時,外面已經徹底安靜。


我再也按捺不住,將椅子架在桌上,爬高了湊到天窗處偷偷向外張望。


這一望,心跳不已。


我還在皇宮,外頭是我每晚必經之路。


而我被囚禁之處,正是角樓的地窖。


不,我突然覺得,這不是囚禁,是保護。


一個小太監拎著一桶水在不遠處沖洗地面,沖出來的,全是深深淺淺的紅色。


我扒著天窗的格柵,淚流滿面。


正哭著,一陣刺耳的機樞之聲,門開了。


二皇子站在門口。


「我來接你。」他語氣溫柔,像是來接走失的小孩。


我站得這麼高,我俯視著他,可我委屈得就像個小孩。


二皇子走過來,張開雙臂,將我從椅子上抱下來。可我卻不願落地,掛在他身上號啕大哭。


等我發泄完,才發現二皇子已經坐在床沿,而我吊著他脖子,坐在他膝頭。


「小傻子心裏是不是怨我呢?」


這般寵溺,這般春風得意,我心中一軟,哪裡還有半點怨恨。


「我不怨你,我擔心你。」我抽抽答答。


其實我心中石頭已經落地,二皇子他實現承諾來了。可我知道,就該這麼告訴他,就該將自己的真心塞給他。


男人也是要哄的。


果然,二皇子擁我入懷:「不會再讓你擔心。天下已經是我的。」


38


皇帝死了。


還未來得及留下後嗣,他就死於一場無法通傳天下的宮變。


二皇子繼位,將先帝的後宮全部送去守陵。


聽說阿當在那裏生下了女兒,我撒著嬌,讓二皇子在京中賜了一套宅子給阿當。


對了,二皇子現在已經是天宸帝。


他還是沒有後宮,也沒有侍妾。他和先帝不一樣,先帝是心中有人,而他是習慣了一個人。


一個直面死亡十餘年的聖子,比誰都有耐心。


我不打聽宮變的細節,天宸帝也沒有告訴我。我成了他的小跟班,白天在禦書房,晚上在他寢宮。


冬去春來,庭院裡海棠花盛開時,我終於等來了十六歲生辰。


這天早上我就沒讓天宸帝起床,我直接鉆進了他的龍帳。


「我十六了。」


天宸帝心領神會,伸手就撕了我的衣裳。


「我要讓你過上好日子。」他狂亂地喘息。


這日子,真是好極了。


天宸帝要立我為後。


我隻提了一個條件:往後皇帝的孩子,不管誰生的,一個都不當聖子。


天宸帝將我親到酥軟,說:「朕的孩子,隻會是你生的。」


39


榴花火紅時,我懷上了第一個孩子。


宮裏也迎來貴賓。


新番王前來我朝覲見,據說在天宸帝的繼位上,新番王是一股神秘的力量。


宮裏設宴,招待新番王和他的王妃。


王妃美麗至極,全然沒有異族模樣,倒像是我朝風土養出來的一般。


敬酒時,王妃一口純正的京城話,美目流轉,望向天宸帝的眼神很是……眷戀?


我心中一動:「王妃是在京城長大的?」


她莞爾一笑,溫柔而又堅定:「平西侯府長大,閨名玉妍。」


玉妍!


她沒死!


天宸帝的手伸過來,很自然地牽住我:「京城第一美人,沒錯吧?」


這個該死的男人,用該死的寵溺的眼神看著我。


偏偏還不是做給誰看的,他一貫就是這樣看著我。


「很榮幸。」我微笑舉杯,一飲而盡。


絲竹歌舞起,大殿內熱鬧起來。


天宸帝替我剝了三顆葡萄,放到我盤中:「晚上再跟你解釋,任打任罰。」


我望向他:「不打,不罰,不解釋。」


「真的?」他不敢相信。


當然是真的,聽到「閨名玉妍」四個字時,我心中突然通亮。


他早就知道玉妍小姐愛他,他一直在利用玉妍小姐。他用盡了這張牌,成功將自己從將死的聖子,生生翻盤成了當今皇帝。


甚至番邦的宮變、新番王不僅上位,還順便接了父親的王妃,我相信也少不了他的暗中謀劃。


好在,如今的番王年輕英俊,看起來對玉妍小姐也甚好。


否則我這個薄情寡義的夫君真是造了大孽。


我傾過身子,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活該你當皇帝。」


他完美的下頜線漾起難掩的笑意,和我告訴他玉妍小姐「死訊」時一模一樣。


 


-完-

作品推薦

  • 斜陽心意

    校霸室友正在宿舍裏沖咖啡,我突然聽到了他的心聲。【加一點這個,再加一點那個,只要李陽洋喝下這杯咖啡…】【就會被我迷倒,誒嘿嘿嘿。】作為李陽洋本人,我:???下一秒,校霸室友狀似無意地把咖啡遞給了我:「嘖,不小心糖加多了,給你喝吧。」

  • 少女春詩

    "攻略男主临近失败,我狂哭。 系统被我吵得CPU疼:【别他妈哭了,我杀了他得了。】 后来,男主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他了。 系统气急败坏地干号: 【他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让他滚!】 虐文女主觉醒后纷纷跑路。 小说世界一片混乱,我成了被抓进去完成任务的怨种。"

  • 敬山水

    簡幸是被簡茹吵醒的。 “惡人自有天收,死就死了,還來告訴我幹什麽?惡心誰呢?” 簡茹這是在說簡幸那個素未謀面的姥爺,簡國勝。 別人都是家醜不可外揚,可到了簡茹這裏,她不僅要揚,還要揚得人盡皆知。

  • 逝水

    我自幼就被霍家當成兒媳培養。 二十歲,我與霍傾結婚。 二十四歲,我生下了霍嶼時。 霍嶼時與霍傾很像,總是沉默寡言,和我不太親近。 過去的每晚,我都會在臨睡前給他們父子送上一杯熱牛奶。 可這天,霍傾失手打翻了杯子,霍嶼時偷偷倒掉了牛奶。 我忽然有些倦了。 將離婚協議書遞給霍傾的那一刻。

  • 與白月光男神同居的日子

    合租到我白月光男神,意外發現他的愛好竟是逛花市,舔各路神仙太太。 我一怒之下成為花市撲街作者,立誌做個讓他跪舔的女人。 可惜母胎solo太多年寫不出來,為補經驗,我上網瘋狂下單十幾種刺激小玩具,打算深入研究。 誰知剛拆開快遞,就被男神當場人贓俱獲。 我著急解釋,不想越描越黑。 後來,光風霽月的他一邊笑著一邊解開袖口淡淡道: 「斷更三天,是累著了,還是沒有靈感了?」

  • 思於梔晚

    我和池斯嶼從小青梅竹馬,直到他認識了孟時喃,開始和她形影不離。 那天我和她一起掉進海里,他毫不猶豫地游向了她。 后來他站在我的病床前對我說,「你不是會游泳嗎?」 我閉上眼,沒告訴他我當時被水下漁網纏住的腳。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