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兒子女兒原本喜愛陸芳柔的心,在陸芳柔一次次朝著自己家人撒潑後,也逐漸失 望冷透,到了後面,幾乎和兒媳同等厭惡陸芳柔。
幾個人合計要將陸芳柔趕走,勸顧川澤和陸芳柔離婚。 顧川澤每日在學校上課,對家裏的硝煙一無所知。
所以,當他被兒女勸說和陸芳柔離婚,而陸芳柔趴在他懷裏哭的抽抽噎噎時,顧 川澤發了脾氣。
他好不容易才將陸芳柔這個暗戀白月光娶回來,當然不會和陸芳柔離婚。
顧川澤冷著將幾個人惡狠狠訓斥一頓。
顧川澤不輕易發脾氣,因為他發起脾氣,總是能說出最尖酸刻薄,冷酷無情的 話,仿佛在人的心裏反反復複的錘釘扎針。
從前,他每次發完脾氣,我為了防止兒女對他心存怨恨,總會徹夜開導兒女。
但這次,我不在,陸芳柔自然也想不到去開導幾人,她甚至得意洋洋的挑釁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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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女婿就帶著女兒和孫女搬了出去。
兒子也想過搬,但他心有餘而力不足。
自從我走後,再也沒有人給他帶孩子。
兒媳沒辦法,隻能自己辭掉工作專心帶娃,所有的經濟負擔都壓在了兒子身上。 他沒有多餘的錢帶著兒娘搬出去,兒子一家隻能忍著怒氣在家,天天和陸芳柔戰 鬥。
兒子脾氣大,時常和顧川澤打架。
父子倆相互仇恨,已經到了見面就吵的地步。
全家的氣壓一日低過一日。
顧川澤忍著疲憊保護陸芳柔,整個人快速的蒼老枯槁。
後來他發現陸芳柔包裏的照片,看見那張和自己七八分相似的臉。 顧川澤後知後覺,原來自己是替身。
從這天起,任憑兒子兒媳再怎麼折磨陸芳柔,顧川澤都沒有插手過。
陸芳柔因此恨上了顧川澤,在家裏受了委屈,就要跑到學校來折磨顧川澤。
兩個人從一對佳偶,變成了一對怨侶。
我聽著這些事,一笑而過。
沒有發表意見,也不打算插手解決。
從我離開那一刻,這些人我都不關心了。
可我不想介入他們的生活,他們卻偏偏要來打擾我。
除了陸芳柔和顧川澤外,我第一個見到的,是我女兒和孫女。
女兒瘦了很多,拎著同樣瘦小的孫女,站在我的公寓門口吹冷風,紅著眼委屈喊 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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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女兒孫女請進了屋。
我聽說過,女婿帶著女兒搬走後,日子過得並不算好。
因為女兒拋棄我,而選擇陸芳柔當媽媽,將家裏搞得烏煙瘴氣,女婿將火都撒在 了女兒身上。
女兒的目光緊緊貼在我身上,眼神是兒時才有的依戀欽慕。
自從長大認識陸芳柔後,女兒就再也沒有露出過這種表情。
女兒哭著喊:「媽,你快回來吧,家裏被陸芳柔搞得亂七八糟。」
「那個女人,我昨天帶寶寶回去,她居然為了不想哄孩子睡覺,給兩個孩子喂安 眠藥。」
我蹙起眉心,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難怪女兒兒媳要一起揍陸芳柔。
孫女也怯生生地靠近我,小聲道:「奶奶,我想你了。」
許久未見,孫女再也不復往日的小霸王氣質。
女兒挽著我胳膊撒嬌,又哭著求我,無所不用其極的想勸我回家。
正在這時,李茹帶著放學的念念回來,溫柔地喊了我一聲媽。
念念撲進我的懷裏,委屈得直哭:「奶奶,我今天上學沒有看到你,我好想你。
我笑著揉了揉念念的腦袋。
身旁的女兒和孫女都呆住了,目光死死盯著李茹和念念。
我向兩個人解釋了一番,從今往後,李茹和念念就是我親女兒和親孫女。
女兒的臉色難看至極。
孫女憤怒的盯著念念,快要哭了:「不許你搶我奶奶。她是我奶奶,要跟我們回 家的。」
念念被嚇了一跳,無措地看向我,淚水蓄滿整個眼眶。
我將念念扯到懷裏,安慰她:「奶奶不回家,奶奶陪著念念。」
念念這才破涕為笑。
而身旁的女兒和孫女面容扭曲。
女兒咬著下唇,聲音苦澀悔恨:「媽,之前是我錯了,不該瞞著你爸和陸芳柔領 證的事。」
我揮揮手:「都過去了,我不在意了。」
女兒一聽,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
我卻無動於衷,客客氣氣的請女兒回去。
女兒失望悲傷地帶著孫女走遠。
女兒走後,我另養女兒和孫女的事,傳到了兒子耳朵裏。
兒子氣急敗壞地找過來,看著裝修華麗的大門,卻愣住了。
「媽,這棟是你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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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
兒子頓時震驚得差點癱軟,嘴裏喃喃道:「這得好幾千萬吧,媽,你哪裡來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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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繼承了遺產後,兒子的眼睛冒出貪婪的精光。
「遺產,那我也有份,我是你兒子,快把我的那份給我。」
我噗嗤一聲就笑了。
我聲音涼涼:「我的好大兒,你怕是忘了,我和你沒有關係,你媽是陸芳柔呢。
兒子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臉上顯出深深的懊悔。
他惱羞成怒,惡狠狠地威脅我:「我是你兒子,你就忍心看著我沒錢過苦日子嗎 ?還有你孫子,你也不在乎。」
「給錢,不然我和你沒完。」
我滿含失望地看著兒子,我真是生出了個畜生。
女兒離開後,我就預感兒子會來鬧,所以特意備上了保鏢。
兒子剛剛準備和我動手,就被保鏢摁在地上打得鼻青臉腫,最後頭也不回地逃走
幾天後,兒媳和兒子離婚了。
兒媳聽說了兒子找我要錢還想打我,立馬嚇得和兒子離婚。
兒媳後怕的說:「今天敢打您,明天就敢打我,這種男人不能要。」
說完,兒媳帶著孫子朝我鞠躬道歉:「媽,對不起,您是個好婆婆,我卻不是個 好兒媳,今天離婚也算遭報應了。」
我看著兒媳提著笨重的行李箱,帶著孫子漸行漸遠,歎了口氣,給兒媳打了五十 萬 。
就當是婆媳一場,最後的離別禮。
兒子兒媳離婚後,兒子日日借酒澆愁。
顧川澤回家冷眼說了他幾句,兒子便發了瘋,將顧川澤往死裏揍,嘴裏咒罵。
「你還敢怪我,要不是你當年發瘋,非要和陸芳柔領結婚證,我能過成這個鬼樣 子嗎?」
「陸芳柔那個賤女人,自從她進門,全家都毀了,媽也走了。」
「是你拋棄了媽,媽對你哪點不好,我拋妻棄子,還不是和你學的。」
顧川澤本來奮力掙扎,聽見這幾句話,瞬間放棄了掙扎,脫離地倒在地上,臉上
呈現出濃濃的懊悔。
等兒子回過神來時,顧川澤已經倒在了血泊裏。
兒子慌慌張張地送顧川澤去了醫院。
這一年來,顧川澤精神頻繁受到折磨,身體機能大不如前,現在又遭受兒子的重 擊,直接被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
顧川澤知道後,說想見我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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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到了顧川澤的病床前,看著他面容枯槁,再也沒有身為顧教授的半分神採, 心下有些複雜。
顧川澤看見我,渾濁的眼神亮了亮。
他抬起手,想再拉一拉我的手,看著我冷淡的眼神,最終又膽怯的放下。
「書薇,是我對不起你。」
顧川澤的臉上滿是內疚。
我點了點頭。
我不否認這點,的確是顧川澤對不起我。
顧川澤面上的愧疚更濃了。
他躺在病床上,艱難的喘氣。
「領結婚證這事我騙了你。」
「可我喜歡你,是真的。」
我淡淡的看著顧川澤,顧川澤緊緊盯著我,想在彌留之際,聽見我的回答。
我開了口,顧川澤的眼神瞬間暗淡。
我搖了搖頭:「你不喜歡我。」
「如果你固執的覺得是喜歡。」
「那你的喜歡,毫無價值。」
顧川澤的喜歡,是將我困在廚房裏,燒他喜歡吃的菜,將我困在家裏,給他生兒 育女,操持家務。
可他不曾注意,我也有一顆閃亮的靈魂。
扯開那層千篇一律的女性外皮,我和他一樣,如明珠般璀璨,熠熠生輝。
我是人,是女性,我還是我自己。
顧川澤失望的死去。
我閉了閉眼,走出病房。
陸芳柔跌跌撞撞地從走廊盡頭跑來,盯著死去的顧川澤看了會,忽然哭了出來,
惡毒地看著我質問:「是不是你害死了他。」
我不想搭理陸芳柔,陸芳柔瞪著我離去的方向,露出了一個算計的眼神。
第二天,我發現自己被罵上了熱搜頭條。
陸芳柔在網上到處說我破壞她的家庭,而且還害死她的老公顧川澤,憑藉著賣 慘,陸芳柔賺得盆滿缽滿,還積攢了一波人氣。
我險些氣笑了。
我本不想和陸芳柔計較,可她偏偏要惹我。
她難道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膽小怕事的程書薇嗎?
我連上網,猶豫再三,將自己的經歷寫成了一篇詳實的文章。
文章開頭:
「我從床底下打掃出一張陳舊結婚證時,還以為是一張廢紙。
上了年頭的結婚證隻有巴掌大,體積小巧,暗黃褪色,沒有任何絢麗的圖案。
上面的東西也很簡潔,隻有結婚雙方的名字,籍貫和年齡。
男方的名字是我七十五歲的丈夫。
而女方的名字不是我。..…」
等我寫完時,已經是夜深,我連夜將文章傳上網。
我不僅是為了反擊陸芳柔的虛假謊言。
更重要的是,我想要所有人都看到這篇文章,尤其是我一樣年紀的老年姐妹。
我總覺得,自己的經歷並不是個例。
從民國一路到新中國成立,有很多和我一樣早早嫁人的老年姐妹,她們並不知道 一紙結婚證的重要性。
有的人被老公敷衍兩句,就打消了領結婚證的想法,無名無分地跟在老公身邊。
有的人則是根本不知道還能領結婚證,她們也更不知道,老公是否早已和別人 領過了。
我經歷過這種事,便不想別人再被矇騙。
與其抱怨黑暗,倒不如我提燈前行,照亮一方天地。
令我意外的是,文章發出去後,迅速引起了許多人的激烈討論。
「程奶奶,太感謝你了,我爺爺總是不願和我奶奶領證,我一查才知道已經和別人 領了。」
「同上,我爺爺也總說領證太麻煩,其實是和別人領了呵呵。」
「啊啊啊感謝書薇奶奶,我爺爺奶奶壓根不知道要領,我馬上催他們。」
「陸芳柔真是太壞了,自己當三還倒打一耙,活該被全網封殺哭爹喊娘。」
我笑著刷評論,卻在劃到最後一句時愣住。
陸芳柔被全網封殺了?
她沒有積蓄,也沒力氣掙錢,唯一能掙錢的管道就是網路,若是被封殺,這和直 接殺了她有什麼區別。
還真是惡有惡報。
正想著,念念放學歸來,撲進我懷裏,歡快地叫我:「奶奶,老師讓我想以後要成 為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人最好啊。」
我刮了刮念念的小鼻子,笑著道:「沒有最好的人,人人都最好。」
念念不依不饒,非要我說個標準。
我看向遠方,從民國的顛沛流離回想到如今的安定祥和,這是無數人用血換來的 最好時代。
我輕聲道:「那就成為一個報效國家的人吧。」
願以寸心寄華夏,且將歲月贈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