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衛澧順勢掐住她的腰,又把人提起來了,“就再抱這一次啊,省得你嚇得腿軟跟不上,耽誤我睡覺。”
他覺得趙羲姮應該嚇得站不穩了,但又怕挨他的罵,又怕被他丟下,所以強撐著。畢竟這小丫頭現在就是個兔子膽,見什麼都害怕,今晚也嚇唬得差不多了,再耽誤下去天都快亮了。
趙羲姮:“???”
就,很莫名其妙。
她看了看被雪灌透的靴子,最後還是沒出聲,任由衛澧提溜著走。
對,他說的提溜不是提溜,他說的抱也不是抱。
衛澧想隨便推門對付一晚算了,但一想懷裡軟綿綿的小娘子嬌慣的不行,她要是住些死人生前住過的地方,估計得跟他哭一晚上。
心下有了計較,衛澧徑直去了後院。
趙羲姮瞧見一座富麗堂皇的院子上了鎖,以為衛澧又要從哪兒摸出把鑰匙來,卻沒想到他直接一腳把門踹開了。
那鎖晃晃蕩蕩變了形掉下來。
她摸摸自己的小身板,估計是沒有這把鎖堅固的,衛澧要真相弄死她,不用做別的,隻照她胸口踢一腳就成了。
“這地兒是鎮北王為一個女人修的,但那女人還沒住進來就逃婚了,院子一直留著,沒住過人。聽說是個什麼正經氏族的娘子。”衛澧像是在解釋什麼。
趙羲姮小聲嘀咕了一句,“要我我也不想住進來。”
“為啥?”衛澧順腳又踢開了一扇門,發現不是要找的地方,轉身去踢隔壁的門。
“鎮北王不是少年就和他王妃結缡了嗎?隻有正經夫妻才能寫在一張戶簿上,作為一家的兩個主人於官府登記造冊。
那姑娘也是名門世族,恐怕也不樂意給人做妾。就算鎮北王在一眾姬妾中最喜歡她又如何?對她太好那叫寵妾滅妻。正經氏族誰瞧得起妾室?對寵妾滅妻的舉止更是不齒,你讓她從自己不齒的人變成那樣的人,實在難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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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羲姮發現衛澧當真是不懂這些事情的,於是跟他細細講道。
就算是在皇宮裡,一個妃子哪怕坐到了僅此皇後之下的夫人之位,眾人眼裡,也不過妾室爾爾。
現如今天下分崩,傾軋不止,人人為圖一時歡愉,哪還會顧得上規矩禮法,因此寵妾滅妻案例生動不息。
正妻都是明媒正娶來的,誰想被妾室壓一頭?
所以如今大周不僅局勢亂,各地諸侯的內院也亂,妾室與正妻,說不上誰更可憐。
衛澧若有所思點點頭,忽然摟進了趙羲姮的腰,拍拍她的腦袋,湊近了說,“你放心,我就你一個。”
他看著趙羲姮的瞳孔因為驚恐而放大,忍不住笑出聲,深夜裡顯得陰森過頭。
“忘了告訴你,大概現在不鹹所有人,都知道敬城公主趙羲姮,是我的妻了。趙羲姮,現在你走到哪兒,都要和我的名字綁在一起。”
青草在趙羲姮的心裡鋪天蓋地。
她一時間說不出來話,也不敢張嘴,怕一張嘴就是罵人的話。
趙羲姮隻覺得過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為什麼?”
衛澧歪頭,“你不做我媳婦兒,我憑什麼留著你?正如你說得,妾不過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東西玩物,不配同我的名字掛鉤。你若是給我做妾,那便舍棄了家世名姓,人稱你一聲衛澧府中的趙氏。”
隻想到這樣的場景,趙羲姮就覺得心中一寒,她耶娘費盡心思給她取名繼姓,到頭來人隻稱一聲趙氏,她當真覺得惡心透頂,尊嚴盡數被揭開了。
當日被衛澧強擄來的時候,她不是沒想過要被迫委身,但卻沒這麼往細裡想。
衛澧是想折辱趙羲姮,把她的名字同自己粘在一起,撕都撕不開,按到和自己一樣的泥地裡來。但讓她做妾,算什麼姓名相連?趙羲姮做他妻子,旁人會說,趙羲姮是衛澧那狗賊的媳婦兒。
你看,他是狗賊,趙羲姮是狗賊他媳婦兒,跟著他一起聲名狼藉。
人人都喜歡趙羲姮,他倒是想知道,那些人知道趙羲姮同他綁在一起後,還能喜歡得起來嗎?
衛澧好像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地方——一間寬廣的臥房,件件齊全。
他將燈點上,好家伙,燈臺都是黃金做的,可見那鎮北王當時真是愛極了那個小娘子。
“嘖。”衛澧覺得鎮北王他媳婦真可憐,恐怕她房間裡都沒這麼奢靡。
趙羲姮揣著袖子坐在一邊的胡床上,看著逐漸亮起的房間,眼睛一眨一眨的。
她在平州待了幾天,也會揣袖子了,這樣的確暖和。
“好看?”衛澧問她,“回頭也給你蓋個這樣兒的。”
“不要!”趙羲姮看著衛澧陰森森的眼神,話鋒慢吞吞地轉變,“了吧……太貴了。”
這滿屋子土氣的金碧輝煌,衛澧哪裡看出好看了?
“還行,不貴。”衛澧要不是年輕俊美,趙羲姮都覺得他像個乍富窮嘚瑟的土財主。
這地方就算裝飾再金碧輝煌,也刺骨的冷。
趙羲姮眼睜睜看著衛澧取了幹淨被褥,脫了衣裳躺進去。
這處境沒法盥洗沐浴正常,但他還脫衣服!多冷的天兒你脫衣服!
衛澧拍拍旁邊的一床被褥,“過來睡覺。”
趙羲姮看著不遠處的軟榻,搖搖頭,並不想同他睡在一起。
“也是,刺客進來你先做肉靶子,你有這心,我管你做什麼?”衛澧不管她了,閉眼睡覺。
趙羲姮汗毛一豎,忙不迭脫了靴子爬上去。
衛澧睜開眼睛把她往旁邊一推,“脫衣服,埋汰死了。”
一路風塵僕僕,外頭的衣衫都沾了塵土和雪,甚至隱隱還有一股血腥味兒,鞋襪也全都湿了,她將鞋襪全都剔了,外頭的袄子趙羲姮雖然覺得髒,但還是怕冷,舍不得脫。
衛澧把留給趙羲姮的那床被褥一卷,“不脫你就在外頭睡。”
趙羲姮看了看厚實的被褥,最後還是默默把外裳脫了,留了中間的夾袄和裡頭的小袄,然後縮進被窩裡。
被褥長久沒有使用,放在櫃子裡有股子潮味兒。
但趙羲姮對環境的適應性良好,沒一會兒就睡著了,隻是大腿內側因騎馬的緣故,絲絲作痛。
副將提著帶血冰的劍,慢吞吞進了家門。
他才將在衛澧府前潑狗血的人收拾掉。
前日重傷,今日又奔波,他眉間染上深深的疲倦。
家裡留了燈,讓他心裡忍不住一暖。
“哥!”他妹妹陳若楠迎上來,是個高挑秀氣的姑娘。
她端了熱水給哥哥陳若江。
“哥,今晚主公張榜,說是娶了個公主,你一直跟著主公,這是真的嗎?”陳若楠忐忑地看向他。
陳若江臉一冷,將杯子砸在桌上,“你是不是還惦記著主公?”
“哥,主公掏錢給娘治病,我……”不管別人怎麼說,衛澧在陳若楠心裡,就是英雄。
“他為什麼會給娘治病?不就是因為我肯為他賣命嗎?搭上一個我還不夠,你也要往火坑裡衝?”
陳若江冷著一張臉,他雖然覺得衛澧此舉草率,但能斷絕自己妹妹不切實際的念頭,也實在好事一樁。
“我想見見那個什麼公主,看她比我強哪兒了!”
第23章
身旁是均勻的呼吸聲,衛澧摸了摸左耳,銀色的耳鏈微涼,他翻個身,去看趙羲姮。
她側身躺著,背對他蜷縮著身子,從被褥外的輪廓來看隻有不大一團,背後散亂著濃密漆黑的發。
衛澧隨手勾了她一縷頭發在手中,冰涼潤滑,還有淡淡栀子花的香味兒。
“趙羲姮。”他喚了一聲。
並沒人應他,四周也是安靜的,甚至窗子外些許的光都不曾透進來,衛澧也覺得沒趣,抓著趙羲姮的一縷頭發,沒一會兒便有了淺淺睡意。
正混沌中,腿上忽然搭上件什麼柔軟冰涼的東西,他一個激靈,霎時清醒了。
是趙羲姮的腳,涼的像冰塊兒一樣,從自己的被褥裡伸到了他的褥子裡,大概是睡著睡著冷了,所以下意識尋找熱源。
衛澧不大高興,把她的腿踢回去,皮膚接觸到到趙羲姮被褥裡的一瞬間,又被凍得清醒了許多。
趙羲姮大抵是覺得這個姿勢別扭,於是翻了個身。
衛澧的手還牽著她的一縷頭發,她一翻身,頭便順勢壓在他的手腕上了。
她渾身都不大暖和,和熱騰騰的衛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衛澧順手摸了把她的被子裡,裡頭冷得宛如冰窟。他感到有些奇怪,趙羲姮是死人嗎?所以沒法捂暖自己的被子?
大抵是他貼趙羲姮貼的太近了,趙羲姮感到溫暖,於是又滾了滾,帶著一半的被子滾進他懷裡,繼而舒服地蹭了蹭。
衛澧僅剩下的那一丁點兒睡意,也被凍沒了。
趙羲姮像個小冰團一樣滾了過來,頭發冷,衣裳冷,皮膚冷,哪兒哪兒都冷。
他掐了一把趙羲姮的臉,“掐死你得了。”
掐的用力了,趙羲姮懵懵懂懂睜開眼睛,還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樣子。
“滾回你那邊兒去。”他聲音放輕,兇道。
趙羲姮沒什麼意識,他說什麼是什麼,重新閉上眼睛卷著被褥,真滾了幾圈兒回了原來的地方。
衛澧這才躺下繼續醞釀睡意,不多一會兒,人睡熟了,又滾回來了,皮膚相觸的那一刻,衛澧恨不得坐起來把趙羲姮生吃了。
他耐著性子把人往外卷著被一推,翻身睡覺。
窸窸窣窣的聲音停下,臥房裡重歸寂靜,隻剩下外面燭火燃燒的聲音嘶嘶作響,不仔細聽,任誰也聽不到。
衛澧側耳聽著這微弱的呲呲聲,才剛有睡意的時候,趙羲姮連人帶被滾了過來,立馬又讓他清醒了。
衛澧朝著昏暗中翻了個白眼,握著拳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終坐起來,惡狠狠看著趙羲姮,攏了攏散開的衣領,把露出的黑色紋身擋住。
趙羲姮哪裡能察覺到衛澧的不快,依舊往他身邊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