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從那以後他不再給任何女生靠近他的機會。不管是誰再對他示好,他都冷漠以待。不管到底是誰做的孽,孽少一點總歸是好的。
隻有一個女生他例了外。
那年那天,他在一間階梯教室裡遇到一個女孩。她又漂亮又機靈,一個人替三個人答了到,還扮演三個人胡說八道地回答問題。
他那時對女生已經是極度冷淡的態度了。可那天他不僅沒冷淡,還在老師提問她時,幫了她。
他後來想起來,那天的課是譚深他們班的。他坐在後面幫那女孩解圍,譚深一定回頭看到了。
所以他們三個人最初的淵源,就是從那間階梯教室開始的。
第131章 解開秘密三
楚千淼怔怔地看著任炎, 怔怔地聽著他講他們兩個人第一次碰面的淵源。
不,不是兩個人。其實是他們三個人。
時間這樣向前推,推出的竟是一份和她記憶中不一樣的結果——在這個結果裡, 有了譚深的存在。原來那一次她替學姐答到、和任炎的互動,已經吸引了譚深的注意。
階梯教室裡有上自習的學生, 因而不能痛快地講話, 任炎便把楚千淼帶去了籃球場。
初夏的天氣還沒有熱到令人心煩意亂, 太陽雖亮卻並不叫人覺得特別炙烤,天上有雲一團一團地追著風跑,時不時就跑到太陽前面遮一遮。
籃球場裡正有一場非正式的比賽,場下圍了很多女生。場上一個帥氣男生投進一個三分球, 場下的女生們個個紅了臉蛋雀躍叫好。
她們那麼青春甜美, 那麼飛揚可愛, 正是一生裡最鮮活最燦爛的好時光。在這樣的好時光裡情竇初開,迷戀上一位帥氣的男孩, 真是一件美好浪漫又勇敢的事。
楚千淼想她也曾這麼浪漫過,這麼美好過。而當初被她迷戀的男生,現在就站在她身旁。
可這男生藏了一肚子的秘密,記得她卻說忘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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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想, 她不由氣鼓鼓, 一扭頭,側抬頭看著他。她倒要問問看,他到底記不記得當年籃球場上發生的事。
結果這一轉頭間,她才發現原來他一直都在盯著自己看。場上的熱鬧、場下的風景, 天上的太陽白雲,什麼都沒能吸引他的目光,他隻是在盯著她看。
空氣裡飄著夏天的味道,花、樹、草都在散發生機的味道。
不等她問,他已經出聲。
他說:是的,我記得。我記得球飛過來,那個小姑娘一蹲,球就砸在了我臉上。
任炎告訴楚千淼,那次在他和別的系打比賽的同時,隔壁籃球場上也有人正玩著球。其中就有譚深。
所以那一次在籃球場,第一個朝她飛過來的球,是真的意外飛過來的球。他攬著她抬手幫她把那個飛來橫球擋掉了。
但第二個飛過來的球,其實當時就算她不蹲下去,通過他們的身高差那隻球也是直接往他臉上招呼過來的。
——因為第二次飛過的那一球,是譚深打過來的,他是故意的。
任炎告訴楚千淼,當時他被球砸到,流了鼻血,被同學扶著去衛生所。而她自責又緊張地跟在他身後。在經過隔壁籃球場時,他瞥到場上的譚深一邊拍著球一邊衝他飛快一笑,笑得邪氣極了。笑完他就一臉關心似的,他甚至還叫了他一聲學長,問他:你沒事吧?
任炎那時正捂著鼻子,懶得跟他演戲,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沒搭茬,走過去了。
於是那一幕在任何其他人看來,譚深和他都是並不太熟識的普通的學弟和學長而已,況且是充滿溫情的學弟和冷漠孤傲的學長。
楚千淼把知覺探進記憶深處,想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可怎麼想她也想不起當天隔壁球場的情況。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任炎身上了。
隻是最後任炎流著鼻血去衛生所的時候,隔壁球場好像的確有個同學出聲關懷了一句:學長,你沒事吧?
她隻能記起有這麼個人說過這麼一句話,但她不記得那人是誰。她當時滿心滿眼都是任炎。
所以那個人,其實是譚深嗎?
夏日午後的風軟綿綿地吹起來,溫溫熱熱地裹在人身上。本是暖人的風,卻居然也給她的手臂吹起一層雞皮疙瘩。
球場上人聲鼎沸,男孩女孩們的加油聲尖叫聲讓空氣也變得吵鬧起來。
一大片的嘈雜聲裡,楚千淼卻能精準捕捉到任炎的聲音。
他告訴她,那一次在籃球場,他接了她的毛巾她的水,再一次引起了譚深的注意。
再後來,他們兩人的交集就是校園外她幫三個學姐吵架那次。
任炎帶著楚千淼離開籃球場,沿著校園裡的林蔭路隨意地向前走著,邊走邊聊。
他告訴她,是的,那一次他也記得,並且清清楚楚地記得——他記得她看到他湿身t恤下的腹肌之後流了鼻血跑掉了。
楚千淼聽到這心有不甘地咬著嘴唇,側抬頭眤了任炎一眼,似嗔似惱。
她那一眼把任炎眤得骨頭都軟掉了。
“所以後來在力涯,和力涯職工打比賽那次,你是故意撩衣服露你的腹肌給我看的,對不對?”楚千淼微嗔地問。(86)
“對了還有那次!”她忽然站定了,側身瞪他,氣鼓鼓地,“你讓我帶著ppt去你房間給你看,結果你袒胸露腹地裹著浴巾從衛生間出來,你也是故意的吧!”
任炎看著她又嗔又惱的鮮活樣子,覺得自己也重新活起來了。自從她提出分手,他就像死掉了一半,活下來的隻是身體機能,感官已經瀕死和麻木。
他試探地想去拉她的手,被她小女孩似的一轉身擋掉了。
“我生氣呢,不給你拉!”
明明是被拒絕,可他心情一下好得陰霾散盡。
他們繼續向前走。前面有間咖啡廳,他們推門進去,找了靠窗的角落位子坐。周圍沒有人,他們喁喁細語的交談打擾不到其他人。
任炎幫楚千淼叫了杯拿鐵,他自己要了杯茶。
楚千淼低頭看著咖啡杯,心裡默默想著,他倒總是能默默地記住她愛吃什麼愛喝什麼。
她聽到他繼續說起她流鼻血跑掉那次的事。
任炎說,他還記得那次是她幫三位學姐班上的另外一個學姐跟不講理大姨吵嘴架。大姨帶了人來,她在一邊幫忙吵著,另一位她的三位學姐緊急聯系了他們班的男生過來幫忙。(91)
後來不講理大姨帶來的人動起手。當時她差點被不講理大姨的人打到,是一直置身事外的他突然衝出來保護了她。
其實他從來也不會這麼熱心腸的,甚至這樣的熱鬧他都從來不多瞧一眼。可那次他不隻瞧了熱鬧,居然還衝出來保護了她。
再後來她看到他湿身的腹肌誘惑,流著鼻血跑走了。而學姐他們班的男生也及時趕到,控制住了後續局面。
那伙男生裡,領頭的就是譚深。
所以在譚深的視野裡:他又看到了任炎對那個女生的不一樣。
楚千淼兩手握在咖啡杯上。屋子裡開著冷氣,溫度並不很低,其實是很怡人的體感。她卻覺得有些發冷。
原來她從前和任炎每一次的交集裡,都嵌著譚深的身影。
她一直以為,譚深是在任炎拒絕了她的告白之後,才走進她生命裡的。
可原來並不是這樣。原來譚深他像個影子似的,一直都在她身邊。隻是那時她滿眼滿心都是那個高帥冷拽的任炎學長,她根本看不到周圍的其他人。而也許就是這樣,才更加刺激了譚深對她的佔有意圖吧?
後背隱隱蹿起一道涼意。她向著窗口的陽光下挪了挪。
一整個下午,任炎就坐在咖啡廳裡,把後面的事情徐徐講給楚千淼聽。
幾次和那女孩的交集,讓任炎對那女孩有了一點好奇和關注。他有時隱隱會有那麼一點盼著再見到那小姑娘。他會有些好奇地想,不知道再見到她時又會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她身上總帶著股別人沒有的鮮活勁兒,他身邊的生活無波無瀾單調乏味,可每當她一出現,往他面前一跳,這無波無瀾的生活立刻就會被她鼓起五彩斑斓。
他其實能感覺到有一陣子那小姑娘是有心往他身邊湊的。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就在他周圍消失了。
也正好是那個時間,周末時他和譚深回外婆那裡吃飯,譚深私下告訴他:我和你們班的何落雨分手了,現在楚千淼是我女朋友了,所以你離她遠一點。
他立刻想,原來是這樣。原來那女孩也和他的何姓同學一樣,被譚深一勾就勾走了。他想難怪她不再出現在他周圍來吸引他的注意了。
但那次他和從前每一次聽到這種消息時的反應有些不一樣,他那次有了一種被欺騙、被背叛的憤怒。他想那女孩對他的好感和喜歡也不過如此,這麼不禁誘惑,譚深勾一勾她也就被他勾走了。
這種無名的憤怒居然持續了好一陣。譚深把他的這種憤怒品得一清二楚。
他後來想譚深應該是比他自己還先意識到,那個女孩對他來說多麼與眾不同。
在這之後有一天,他發現譚深和他班上的何姓女生還在見面,他們似乎沒有斷幹淨。
那天他對譚深發出了警告。那是他第一次對譚深發出警告——自從舅舅去世,他從來沒有跟他這麼正面硬碰硬過。
他警告譚深說:“這個女孩要麼你就好好喜歡她,要麼就放手別招惹她。如果單單是為了折磨我,你不如把她放了。你不就是不想我過得好嗎?你別對她下手,我可以答應你以後我就自己一個人過了,我不談戀愛不找女朋友。”
當時譚深聽了他這番話怔了一下,然後他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像個瘋子,笑得眼淚都流出來。
他就冷眼看著譚深發瘋,看他瘋完終於安靜下來,一邊擦著眼角笑出的眼淚,一邊說:“想不到啊我的表哥,原來你這麼喜歡她嗎?”
問完這句話,譚深的表情一下變得陰惻惻起來:“但你最好死了這個心,我告訴你,我對她,也是認真的。”
最終他和譚深像是達成了某種彼此心領神會的協議——他放棄對那女孩的那點萌芽的念想,畢竟那女孩已經是譚深的女朋友了;而譚深,他和那女孩認真地談戀愛,不再對其他女孩,尤其是出現在他身邊的女孩,三心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