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他得得到個明確的結果,不然楚千淼的不聽電話和關機會叫他一整晚都擔心。
可谷妙語給他的回答卻是:“我和千淼都不在家。”她還說,“任總你是千淼領導,你對她行蹤應該更了解吧……千淼她不是在出差嗎?她沒告訴我她今天回北京,所以她現在應該還在出差地呢。”
任炎說,也許她回來了沒告訴你,有沒有這個可能。
谷妙語立刻說:“不可能!我半小時前剛回家取過文件,家裡沒人。”頓了頓谷妙語問,“任總,你不會是和我們千淼鬧別扭了吧……千淼躲著你?而你在到處在找她?”
任炎客客氣氣地說了聲:“你想多了。”
掛斷電話後,任炎快速地思考。
她不在家。她沒回家。
那她會去哪呢?
街上車水馬龍,北京周末的夜晚從不寧靜。過往的出租車對著站在街邊的他鳴喇叭。
那聲喇叭響忽然把他的心震得一動。
他招了手,攔下那輛車,上去就說了公寓地址。
一路上他好像有點期待,也有點忐忑。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去了公寓。他希望她是去了公寓。
車子一停他付了錢就下了車,連零錢都不要了。
疾步地走進電梯,上樓,開門。
屋子裡一片黑,沒有人跡的黑。他變得有些失望。
可轉頭一看,他看到了她的鞋子。那雙秀氣的女士高跟鞋,並排擺在門口地墊旁,像在對他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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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來發現,其實是他在對她的鞋子笑。
他趕緊放下公文包,蹬掉鞋子。拖鞋都來不及穿,無聲地踩著地板,走進臥室。
他在臥室門口停下來。他看到床上躺著他的小姑娘。她身上穿著他的白襯衫。襯衫到她大腿根部,她兩條漂亮的腿蜷了起來。她其實整個人都是蜷起來的,側躺在床上。月光灑進來,把她照得荏弱極了,沒安全感極了。
那一刻他整顆心都軟了化了,變成一泡水,汪得他滿腔都是柔情。
他換下外衣,輕輕地上了床,輕輕地從後面環抱住她。
她契合在他懷中,契合得圓圓滿滿。
把她裹進懷裡的那一刻,他無聲地知足地長舒一口氣。
他到了這一刻才終於明白,他哪裡是來安慰她的?明明是她在救贖他的空虛。
過了一會兒,懷裡地人動了動。
她醒了。
她輕聲地問他:“你怎麼回來了?”她聲音軟軟的,微微啞,有難藏的意外和驚喜。
他的一顆心一軟再軟。他吻著她的後頸,也輕聲地告訴她:“回來陪陪我多愁善感的小姑娘。”
她聽了翻個身,面向他,往他懷裡鑽。
他抱住她,緊緊的。窗外的月亮好像都被他們抱得害羞了,抓了塊雲彩躲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像抱住了全世界似的。
抱了一會兒,楚千淼的聲音從任炎胸口傳出來,悶悶的:“學長,我心裡不舒服。”
她之前見到了各種婚姻的背叛、愛人的背叛,現在又見到了友情的背叛、算計。
“我今天忽然覺得,人世間好醜。”她悶悶地說。
任炎一手攬著她,一手抬起輕撫在她頭上。
他輕聲地勸慰她:“別難過,這個人世間也有很多美好。”
比如你。
他撫著她想,他以前一直就是她剛剛這樣的看法,他覺得人世間很醜,苦太多樂太少,牽絆太多自由太少,虧欠太多從容太少。
所以在這樣一個人世間,他寧願自己變成一個都市裡的苦行僧,無情無欲,無求克己。
沒什麼想要的,也就沒什麼可失去的。他用這樣的方式自我保護。
可他遇到了她。再一次遇到了她。
他的內心拉扯過,掙扎過,他在拉扯和掙扎中告誡過自己,無所求就不會失去。可原來他小半生的無所求修為都是假的,是被逼的,是自欺欺人的。他所有的拉扯和掙扎到了最終都沒能抵過心裡想要她的念頭。
那就要了吧。他後來想。豁出去一切把她護好就是了。人世間是很醜,但有她的人世間,是他心頭的一方美好。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裡也可以存下一方美好。他現在也願意拼盡一切為她營造一方美好的人世間。他願意為她籌謀好一切,願意為她鋪好所有的路。她不必她知道這一切,她隻要完成她的成長就好,變成她想成為的人就好。他會為她保駕護航,默默地不叫她知道。一切披荊斬棘的事,他希望都由他來做。
他撫著她,一下一下的。貼著她的耳朵問:“喜歡穿我的襯衫?”
她窩在他懷裡輕輕點頭。
“為什麼?”他啞著聲問。
她悶聲悶氣地說:“因為貴,好穿!”
他笑了,胸膛都輕輕地震。
她仰起頭看他。
“學長。”她叫他一聲。
“嗯?”他應著。
她笑起來,漂亮得像個夜裡的精靈,“謝謝你回來。”
他的心瞬間又軟成了一泡水。他想他一路風塵僕僕,在夏季高溫的黏膩裡轉機到天津又回北京,在人群中被擠皺了襯衫踩髒了皮鞋,在高鐵上一路站到底。這些都值了。能看到她笑起來,這些都值了。
他低頭輕吻她的額頭。“為什麼要跟我說謝?”他輕吻她的眼睛。“以後再沮喪的時候,直接叫我回來,命令我回來,可以嗎?”他輕吻她的鼻尖,“別再一個人扛這些負面情緒,知道嗎?”他的吻落在她嘴唇上。“做我的女朋後不需要這麼懂事,你要有信心,你不管提什麼要求,我都會滿足。”
他低頭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她眼睛亮亮的,月光星光都在裡面,他也在裡面。
“學長,”她叫他一聲,“可我還是想謝謝你。”她把頭枕在他胸口上,聽他的心跳,“今天你能回來真好啊。”
他抱住她。他想沒關系的,慢慢的,她就不會再這麼客氣了。慢慢的,她會全然地信任他、依賴他的。
第116章 且能吃醋呢
這一晚楚千淼睡得非常安穩, 安穩到整夜隻做了一個夢。夢裡她是女主角,男主角當仁不讓是任炎。他們在夢裡纏纏綿綿地接吻,吻得天長地久天荒地老。那吻的感覺實在太真切, 真切到她一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著還是醒著。
早起時楚千淼發現自己嘴角居然還帶著點笑,偷到腥了的貓似的, 自己跟自己瞎樂。
起身瞧瞧, 大床上卻隻有她自己。心裡說不上怎麼空了一下。她下地趟上鞋子, 向外走。
一走出房間,她看到開放廚房的餐桌前,任炎正在擺早餐。
楚千淼心裡那一空變成一暖。
他早早下去買早餐去了。
清早空氣新鮮,任炎把屋子裡所有窗子都打開在通風。夏日的過堂風起了威力, 一團團地鼓進來, 溫烘烘地拂在人身上, 像隻有溫度的手在撩人。
許是聽到腳步聲,任炎抬頭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看到他的眼神幽暗下去。她連忙低頭審視自己。
她還穿著他的白襯衫, 襯衫下擺隻到腿根,她的兩條腿正光溜溜地站在夏日晨風裡。風一鼓一鼓地撩著她的腿。她感覺他的眼神像那陣風,溫烘烘地在撫摸她。
盡管做過那麼多次親密事,被他幽暗的眼神一盯, 楚千淼還是忍不住面紅耳熱。
她趕緊找條裙子, 鑽進衛生間洗漱。
刷過牙齒洗過臉,楚千淼正低頭解著襯衫扣子準備換裙子,衛生間的門忽然被打開。
她啊地一叫,從鏡子裡看到任炎走進來。
他把衛生間的門又關上, 向她走過去。
門外的客廳裡,晨風繼續一鼓一鼓的吹過,吹散從衛生間裡溢出的聲音。那聲音奇奇怪怪的,有女聲顫抖輕吟地叫著學長,有男聲沙啞低喘地說你穿我的襯衫真好看。
早餐擺在餐桌上。她還來不及吃掉它們,已經變成別人的早餐。
楚千淼收拾妥當換好裙子從衛生間裡出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
她面頰緋紅地坐在餐桌前。任炎坐在她對面,一副清冷淡然的樣子,又帥又禁欲。好像剛剛那檔子事往他身上想一下,都是玷汙褻瀆了他的神仙氣質。
可就是這麼個一身高冷範兒的人,剛剛像團火一樣,把她燎得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