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楚千淼相信這位同學的優秀了:“這一看就是用腦過度累的,不容易。”她轉頭看秦謙宇,他臉上有一種被揭了短似的悲憤。
楚千淼立刻不忍心:“秦哥,要不你安排我們倆見一面吧,頭發這個事兒……”她措著詞,說,“其實帶個帽子也就克服了,這都不叫事兒!”
秦謙宇運著氣說:“算了,我從你說的‘要不’倆字兒裡,已經明白你更喜歡頭發多的了!不必見了,我同學不需要你的同情!”
“……”楚千淼一時不知道接點什麼話好,這個時候她發彩虹屁大招說頭發少也未必不好什麼的,她真的不在意什麼的,未免有點寒碜人的嫌疑。
正和任炎有一句沒一句聊著的張騰忽然轉過頭來,插了句話:“哎,千淼,你國外不是有個男朋友嗎?”
楚千淼差點嗆著。秦謙宇孫伊他們的鼻孔瞬間放大,努力來聞這股八卦的味道。
楚千淼咳嗽兩下,漲紅了臉,問張騰:“張律您這是聽誰說的錯誤信息啊?”
張騰琢磨了一下,說:“好像是,咱們所有次聚餐,玩真心話大冒險,成筱冬給你問出來的。對,是你自己說的!”
楚千淼迅速回想了一下:“您對當晚的經過記憶得不夠準確。”
張騰:“不可能,那天我沒喝酒,筱冬和你的對話我記得很清楚。不信來,千淼,我跟你捋捋當晚你和筱冬你們倆的對話經過。筱冬她先問你,你有男朋友嗎?”
楚千淼:“我說的是沒有。”
張騰想了想:“啊,對,你說的沒有。但你後來又輸了,筱冬她又問你,那你有過男朋友嗎?”
楚千淼:“我說我有過。”
她話音落下,聽到秦謙宇和孫伊他們發出淺淺的噓聲。好像她有過男朋友這事多叫他們意外似的。
張騰被那幾道噓聲鼓舞,玩心大起,繼續笑著問:“後來你又輸了,筱冬好像問了你什麼時候有的。”
楚千淼:“我說我是大學時交的男朋友,後來分手了。再後來他去國外留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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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騰:“嗯,這麼一捋,那好像是我記錯了。人到中年,記憶力不中用嘍!”
秦謙宇在一旁捧哏:“張律師您這還記憶力不中用呢?你都堪比犯罪現場還原了!那個什麼成筱冬律師和千淼一句一句的對話,您這記得多清楚啊!”
他又去轉去問楚千淼:“千淼,你前男友優秀嗎?頭發多嗎?要是特別優秀,起點墊太高,你後面的男朋友還真不太好找。”
楚千淼幹幹地一笑:“就,還挺優秀的……頭、頭發也挺多……”
秦謙宇哼一聲。
“他今年多大了?”秦謙宇隨口問著。
“25。”楚千淼說。
“風華正茂啊!”秦謙宇開始操闲心,“他這麼年輕優秀的話,你倆還能復合不?千淼我跟你說,這年頭優秀且年輕的男子不好碰啊,比如我,你看,早早就被人收割了!所以有機會你就還是得抓住,省得以後後悔。”
楚千淼實在不想接著聊這個話題了。她嗯嗯地敷衍著點頭。
一邊點頭她一邊抬手往耳後掖了掖頭發。這是她局促時用以掩飾和平定自己的小動作。
放下手,一抬頭間,她的視線和任炎撞在了一起。
他正向她這邊看過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第23章 談談前男友
秦謙宇跟服務員又要了壺茶。等茶的功夫, 他環視了一下餐桌,看大家都吃到了什麼程度。孫伊和盧仲爾在問著彼此女朋友每月都給多少零花錢的事,看誰平時過得更慘;王思安在玩手機, 分不清是他手指在搓屏幕還是屏幕在搓他手指。楚千淼和張騰把剛剛他們在聊的回憶話題又撿了起來,接著往下聊了下去。他看到張騰和楚千淼兩個人講得眉飛色舞, 他們現在正在聊那個叫成筱冬的律師有多雞賊, 靠著一個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硬是快把他們所裡每個人的八卦都打聽明白了。
大家各自都有著一番悄悄的小熱鬧。
等服務員把茶水送進來, 他提起茶壺準備先給領導倒杯茶溜溜須,結果一轉頭,他在人人都有的一番小熱鬧之外,居然看到了一副教科書般面無表情的面孔。
任炎用他帥氣出眾的五官, 硬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詮釋出了什麼叫“面無表情”的表情。
他的一張白紙臉上, 沒有任何波瀾, 也沒有一絲情緒。
秦謙宇給任炎滿杯的時候想,從前以為任炎發反問句時的表情最可怕, 但他現在深切地覺得,原來沒表情的表情比反問句表情兇狠可怕多了。
因為它太讓人猜不透。
他放下茶壺,小心翼翼地湊頭到任炎旁邊,輕著聲地問:“領導, 是不是……這頓飯吃得有點久了?”耽誤了幹活, 所以您老不樂意了?
任炎瞥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秦謙宇趕緊掐著個時點,大著聲地問了一句:“大家都吃好了嗎?吃好咱們就撤吧!”
所有人陸陸續續起身。張騰煙癮犯了,跑出去抽煙, 順便打電話給成筱冬問問她那邊項目上的情況。楚千淼從包間裡出來時,看到秦謙宇站在走廊上。他手裡拿著個倆公文包。
看到她走過來,秦謙宇像得救了似的衝她招手:“千淼,來,來來!”
楚千淼一過去,不等問有什麼事,秦謙宇就把倆包往她懷裡一塞:“幫我拿一下,我剛才吃西瓜加喝茶,跑肚了!”說到“跑肚了”三個字的時候,他已經奔著衛生間方向蹿出去了好幾米。
張騰用手機叫了車回律所,車到了,他打電話給楚千淼:“千淼,怎麼還沒出來?”
楚千淼看看懷裡的兩個公文包,一個姓秦沒跑了,另一個她仔細看看,也認得,它姓任。
她抱著兩個有名有姓的秦包包和任包包。她覺得秦包包還好,不起眼,放在前臺也不擔心。可任包包就嬌氣死了,長得一副不叫人省心的樣子,放在前臺不超過一分鍾就得有人對它動歪心思,想辦法要把它拐回家去。所以她覺得不是她不想出去,是不懂事地任包包拉著她不讓她走。
楚千淼告訴張騰:“張律,我現在有點事走不開,要不您先回所裡吧?我等下自己走!”
張騰說了聲好,掛斷了電話。
過了一會秦謙宇把肚子跑完回來了。他一邊走過來一邊甩著手上的水。走到楚千淼面前時,他手上的水還沒幹透。他不敢用這麼一雙湿爪子去抓任包包,他隻接過了自己的那個公文包。
於是任包包依然動手挾持著楚千淼,不讓她走。
“任總呢?”
楚千淼和秦謙宇幾乎是同時開口問對方。
“哎?任總還沒回來?”秦謙宇納悶地擰著脖子前後左右看,“我剛才在衛生間裡沒瞧見還有人啊,他肯定已經出來了,可他去哪了?”
他掏出手機打電話,問了一番後,掛斷,告訴楚千淼:“嘿!他居然跑出去抽煙去了!走千淼,咱倆也出去吧!”
楚千淼跟著他一起走出飯店大堂。過旋轉門的時候她隨口問了句:“任總也抽煙啊?之前沒見過。”
秦謙宇一臉心疼:“我領導肯定是最近壓力太大了,他都戒煙快兩年了,這兩年他平時從來不抽煙,隻有在報材料前夕最緊張最忙的時候才嘬上兩根!”
楚千淼:“……”
她覺得吧這個不叫戒煙,這個隻能叫抽得少。
楚千淼和秦謙宇走到外面停車場時,看到任炎正把一截煙放在垃圾箱上的滅煙盒裡彈煙灰。
他站在北京八月天高雲淡的初秋裡,身姿清雋,颀長。白襯衫下擺掖在西褲中,西裝外套搭在一隻手臂上,另一隻手夾著煙,吸一口後,送出去彈彈煙灰。
楚千淼第一次看一個男人能把抽煙這件事完成得像個行為藝術。
他每次把煙放進嘴裡,他薄唇間便噴出一團雲,那團雲是友好的,它幫忙半遮住他的眼睛,因而擋住了他眼底的冷淡和犀利。
秦謙宇先撒丫子跑了過去,忘了提走在楚千淼那裡寄存著的任包包。
楚千淼隻好跟上去。
他們一過去,任炎就把剩下半截的煙按滅在滅煙盒裡。
“領導,你怎麼跑這抽煙來了?”秦謙宇關心切切。
楚千淼把聽力重音放在了“抽煙”倆字上。她以為秦謙宇問的意思是,領導你是因為什麼事焦慮,都跑這抽煙來了?
結果……
“這是風口,你吐的煙頂風一送往回嗆自己,你得到那邊抽去!”秦謙宇朝著對面一指。
楚千淼:“……”
哦。合著您重音在“這兒”上,合著他應該去“那兒”抽……
她服了。她發現不談工作時,秦謙宇有點像個傻白甜。
任炎沒搭秦謙宇的茬,一掏兜把車鑰匙交給他:“回公司,你來開車。”
楚千淼也趕緊把任包包送到秦謙宇手裡:“秦哥,給!”
任炎和秦謙宇一起往車子方向走,超級自然地無視了楚千淼。
任炎坐上車子後座,等秦謙宇發動起車子。
他看著車窗外的楚千淼。她還站在剛才的地方。他想盡量忽視她。但初秋的午間,日頭又白又曬人。她曬在那裡,像被打了強光一樣矚目。她穿著白襯衫和一步窄裙,裙子下兩條小腿纖長勻稱。黑直的頭發披在她肩膀上,她正抬手一下又一下地往耳朵後面掖著根本就不亂的頭發。
他拍拍駕駛座的椅背,對秦謙宇說:“去問問她怎麼走。”
秦謙宇這才發現楚千淼還站在外面,她沒跟上來。她站得像個被家長領丟了的無措小學生似的。
他把車滑到楚千淼身邊,問:“千淼,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