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心裡一抽,眼前視線變得模糊起來,大滴的水珠從她眼底滾落的時候,她還一臉恍惚,隻是清醒還好薄一昭要了個包廂,不然現在她不知道該有多丟臉。
她轉過身去,背上的西裝從她身上滑落下來,下一秒她整個人已經不容拒絕地坐到了男人的身上——
他倒是被投懷送抱得猝不及防,手裡還燒著的煙差點燙著她的手,他隻好飛快地把煙熄滅了伸手抱住她搖搖欲墜的腰……
皺眉,警告似的拍了下她綿軟的腰:“鬧什麼?”
“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我是個做刺青的,誰讓你天天把刺青都是勞改犯用的掛在嘴邊,我怕你看不起我,可是我恨得很喜歡這一個行業,也不想讓你看不起它……”
她抱著他的脖子,嗚嗚地哭得很是悽慘——
“為了要我重新出山去參加那個什麼國際大賽,許紹洋到處宣揚我冒充千鳥堂的人,砸了我的店,又扣了我的設計手稿,你不知道論壇那些人罵的多難聽……我沒有辦法,隻能拿回手稿證明我沒有冒充千鳥堂的人,我本來就是!”
她的眼淚像是不要錢似的,熱乎乎,湿漉漉地順著他的衣領滾進他的脖子裡。
“我又不敢跟你說,你自己都有那麼多事要忙,萬一你真的不能接受我做刺青師,我該怎麼辦?”
感覺到男人的手抱在她的腰間,好像也沒有要松開把她扔出去的意思。
但是現在徐酒歲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坐在他身上,她自己都要哭成腦癱兒了,這些日子受到的壓迫和壓迫像是被踢翻的垃圾桶似的,一股腦全部倒了出來——
“我喜歡刺青,也喜歡你。”她磕磕巴巴地說,“做不了選擇,你別讓我二選一。”
語氣柔軟。
但是句式卻不講道理的斬釘截鐵。
……這不長進的玩意兒倒是學會先發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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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一昭心中無奈,但是不得不說聽她哭得那麼慘,把該說的不該說的用那點小學生水平全部交代了一遍,他心裡的火氣稍微下去了一點。
於是伸手,大發慈悲地給她擦了擦眼淚:“我什麼時候讓你二選一了?從頭到尾我說一句話了嗎?”
那眼淚像是擦不完,沒一會兒他手心就湿漉漉的,男人黑著臉甩了甩水,最後幹脆坐起來抓過餐巾擦手。
然後扔了餐巾布,反手拍了拍她的背。
“在千鳥堂時候,你看見我出現的那一瞬間就很不高興的樣子。”
“正常人在那種場合能高興的起來?那是腦子有病吧?”薄一昭伸手掐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看著自己,“我氣什麼,你真不知道?”
徐酒歲努力睜著通紅的眼與他對望。
然後往他懷裡縮了縮。
她低下頭,抱著他的手緊了緊:“不是不信任你,我隻是對自己沒信心——人家都說,這年頭講究個門當戶對……”
她聲音越來越小。
想到了喬欣……
說實在的,怪不得全天下都覺得她和薄一昭是一對,她倆確實門當戶對……一個跳舞的,一個搞高科技學術的,合起來就是書香門第世家。
她呢?
她就是個——
“照你這麼說,你和許紹洋才算門當戶對?”
男人微犯涼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徐酒歲心裡猛地漏跳一拍,看上去有些詫異地抬起頭去看他,像是非常震驚他怎麼會這麼想——
連帶著好不容易稍微停下來的眼淚又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男人抬起手,用略微粗糙的指腹替她擦了擦眼角,隻是越擦越紅,眼淚也越擦越多……到了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給她擦眼淚,還是單純在□□她。
“跟我在一起就這麼沒安全感,嗯?”
男人嗓音低沉。
徐酒歲心中卻咯噔一下,腦子裡炸開了花,第一反應就是——
完了,他要分手。
她搖了搖頭,眼淚朦朧地表示堅決不分手,還伸手去捂他的嘴,示意接下來的話可以不用說了,她一點都不想聽。
“對不起,我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不說……”
所以,不要分手,好不好?
他抬手扣住她的手腕。
她就發出一聲急促的抽泣,慌張而固執地直起腰,著急地去親吻他的唇。
男人向後躲,扶在她腰間的大手拍了拍微微蹙眉叫她“別鬧”,那一瞬間徐酒歲覺得身上所有的體溫都從身上抽離了,她腦子遲鈍又麻木地想這事怎麼就能到了這個地步——
他果然很討厭有一個非傳統職業的人做自己的女朋友。
她絕望地僵硬在他懷裡,整個人都忽然安靜了下來。
過了很久,她好像是聽見耳邊響起了一聲嘆息——
“你沒有安全感,我也沒有什麼辦法,好聽的話嘴皮子都磨破了,但是我能給你的也就這麼多……”
他微微俯身,因為她使勁兒鑽在他懷中他也看不見她的臉,隻能摸索著找到她的唇瓣,薄唇在湿漉漉的唇上落下一吻。
“要不別談戀愛了,這樣能談出個什麼狗屁東西來。”他用淡然的語氣問她,“我們結婚吧,你看行不行?”
第75章 叫老公
薄一昭話語一出, 就感覺到懷裡的哭聲立刻消失了……徐酒歲一臉茫然地抬起頭,臉上還掛著眼淚, 睜著那雙快要哭瞎的眼, 嗓音沙啞地問他:“你說什麼?”
她仿佛見了鬼似的瞪著他,這語氣實在是說不上驚喜。
……驚嚇還差不多。
她都快被嚇傻了。
薄一昭抿了抿唇, 看到她這種純天然的反應, 也是知道自己可能衝動了,然而他說出去的話, 從來都沒有後悔的時候……隻有慫恿許紹洋去追他的前任小女友那個純屬是意外。
粗糙的大掌扶上她的臉,不太溫柔地給她擦去眼淚:“什麼門當戶對, 結了婚就一家人, 從此進一個門, 用一個戶口本,你也不用費心思去‘對’了。”
“……”
徐酒歲的臉被他擦得生疼,隻是腦子裡也轉不過彎來讓他輕點, 她僵在薄一昭的懷裡,心想他還不如跟她提分手——
那至少還按照劇本來, 她該哭就哭,該犯錯就認錯,該痛哭流涕就痛哭流涕……
現在是什麼情況?
結婚?
啊?
她實在是不懂他的腦回路。
好歹是一個高級知識分子, 她卻沒想到他要解決“門當戶對”這四個字的辦法這麼簡單粗暴……她長那麼大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理解這四個字的。
“你瘋了嗎,”她壓低了聲音,哆嗦著伸出手,捉住他放在自己臉上不厭其煩擦眼淚的大手, 一眨眼,又是兩滴黃豆大的水珠滾落,“三十二歲高齡,你還想幹出偷戶口本的事兒?”
指尖被冰冷而柔軟的手拽住。
他看著她哭得通紅的眼睛,也不嫌棄她邋遢,吻了下她的眼角:“是你一直要把門當戶對掛在嘴邊,你以為隻有你擔心這件事嗎——從你的分析來看,你和許紹洋是真的門當戶對得很。”
他又強調了遍。
徐酒歲想說你放屁。
但是想了想至少從硬件配置來看,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於是閉上了嘴。
然而男人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她的反駁,瞬間臉黑了,捏著她的下巴抬起她湿漉漉的臉:“怎麼,啞巴了?還真這麼覺得,嗯?”
徐酒歲覺得她要是敢說“是”,薄一昭就敢把她從自己的大腿上扔下去。
“你別亂說話,好馬不吃回頭草。”
“是嗎,可惜你不怎麼像好馬。”男人涼涼道,“我看你還挺聽他的話的,刺青是他手把手教的吧?雛鳥情節?還有這個……”
他的手從她的腰上滑下來,落在她裙子的邊緣,意有所指地蹭了蹭,以前懷疑這是她前男友刺青時候,就有些膈應……
現在大概是膈應加倍。
被他兩下摸得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徐酒歲趕緊一把捉住他的手:“薄老師……”
“叫什麼老師,叫哥哥不是挺好聽的?”
“……”
徐酒歲噎了下。
“別陰陽怪氣的,”也不知道怎麼的,伴隨著話題推移,需要被安慰的人好像變成了他,她明明說話時帶著哭時的沙啞,說話都不利索,還得湊過去好言相勸,“我隻是覺得三十二歲偷戶口本實在不像話。”
“一個小時前你的刺青設計圖還不是這麼說的,口口聲聲勸人放飛自我,尋找初心,三十而立。”男人淡淡道,“耍嘴皮子是吧,哄客戶好玩?”
徐酒歲臉紅了紅。
但好歹也算終於不再泛白毫無血色。
男人拉過她的手,捏了捏她柔軟的指尖,隻覺得怎麼捏都玩兒不夠……他在心中感謝許紹洋高抬貴手,亂談戀愛,教出個性格差,膽子小,沒擔當的前女友。
被他撿著了。
他不嫌棄。
什麼都不會也沒關系,放回家裡慢慢教,一輩子那麼長,總有教會的一天……如果實在教不會,那也就算了,反正到時候他可能反而被磨平了性子,坦然接受她這些毛病。
溫水煮青蛙而已,他又不是沒被煮過。
“給你臉了,一天天演戲,瞞天過海的,剛才還假裝不認識我?”
“我沒有,”她反抗,“都坐你腿上了。”
“他不問你能坐上來?”
薄一昭面無表情地說——
“什麼事都沒有就慌,我在那,他能吃了你還是怎麼著?我護不住你麼?出了事就知道哭,哭完我不能指責你,跟你求婚你還不樂意是吧?”
他越說越覺得來氣,稍微使勁兒捏了她握在他手中的指尖一把。
十指連心,徐酒歲被捏疼了,“嘶”了一聲,屁股從他腿上抬起來要躲……又被男人一把摁回去,他臉上的神情不算好看,主要是想到她不停地強調他三十二歲,心裡就不太得勁。
嫌他老啊?
所以不願意?
想到這他冷哼一聲,也不稀罕抱著她了,把人一撈放到旁邊的椅子上。
徐酒歲屁股著地,小心翼翼瞥了眼他的臉色,雖然不太好看,但是好像不像是要提分手的樣子……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她抓起勺子,埋頭繼續吃她的粥——
本來就還沒飽,又痛快被嚇哭了一頓,這會兩條腿落地,心踏實了……
她隻覺得比剛才更餓了。
薄一昭坐在旁邊看著她捧著粥吃得歡快,欲言又止,心裡想這人的心要麼就是黑的要麼就是幹脆沒有,否則怎麼能會是這種德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