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把他的手機錢包拿上，順著記憶打車到了程家。
上次和程斯南過來門衛見過我，所以這次也沒攔。
後媽在亮堂堂的客廳裡正聽著小曲兒塗指甲，看到我的時候愣了一下。
「你來幹嘛？」
「問你點事兒。」
20.
我知道程斯南那副樣子不像是簡單的父母離婚帶給他的陰影。
可聽到後媽的表述時，還是驚了一跳。
「你們把他送進精神病院？」
後媽連連擺手：「不是我啊，那會兒還沒我呢。」
「程斯南以前發神經，抱著個泥像嚷嚷著什麼東西走了。
他爸媽以為他被什麼東西上身了，找來大師也沒用，他媽就覺得是他爸在家裡供的東西太多，跟他爸吵架倆人離了，就把程斯南送精神病院了。」
我聽的眉頭皺起，忽然想起程斯南在綁起我時說的話。
我問她：「精神病院是怎麼治療的？」
「正常治療啊，無非就是限制行動每天吃藥啥的。」
後媽來回看了一眼，見沒人，放低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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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時候性取向就不正常，他爸後來覺得是因為這個，就把他送到戒同所了，估計在裡面不好受。」
21.
程斯南從戒同所出來，他爸就娶了後媽。
正值青春期的大小伙子，後媽盡心盡力照顧了一段時間，倆人還算和諧。
後媽說著就有些惋惜：「我看見他床上有個泥像，那多臟啊，我就隨手放外面了。」
「打掃衛生的阿姨以為是垃圾，就給扔了，他因為這個事兒跟我發火，簡直是瘋子。」
難怪程斯南不曾讓我看過那些我們被拍到的新聞的後續，作為赤手火熱的商界新貴，他的一舉一動包括性取向在內，都有人討論。
他是怕我知道嗎……
當我拉回思緒時，車已經到了地方。
我回來的時候，程斯南還在地上昏睡，可能是緊繃的太久，一下被我砸暈，反而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22.
程斯南醒來的時候，我正盯著他看，他眼尾的紅還沒有褪去。
我的心臟一陣緊縮：「你是不是怪我當時沒回來。」
程斯南從嗓子裡擠出一個「嗯」字。
我發誓，我真以為他小時候說的是胡話。
我心裡愧疚：「是我影響了你的性取向嗎？」
「不知道。」
他聲音微啞，看的出來在壓抑情緒。
「你有問過月老，男生和男生能在一起嗎？」
我眼眶忽然就熱了起來：「抱歉。」
說好他生日之前回來，沒回來。
說好問問月老，也沒問。
我真是個廢物，小孩子的約定都遵守不了。
那個騙他的人，一直是我。
「對不起。」
程斯南帶著鼻音：「我是真的很開心你能回來。」
23.
程斯南清醒過來以後又恢復冷淡的一面。
甚至拒絕和我交流，每天把自己關在臥室。
那天他把一個文件袋扔給我。
「你的身份信息，還有些錢，你走吧。」
程景然，男……我看著裡面的東西無動於衷。
反而程斯南，讓我越來越擔心。
他眼裡沒有光芒，整個人看上去陰鬱的冷血，一股死亡氣息。
我死皮賴臉的笑了笑：「我不走，你都給我冠上你的姓了，我還去哪兒啊。」
他的神色明顯怔了一下，說了四個字：「別可憐我。」
然後把自己關在臥室裡閉門不出。
我在網上看到了戒同所的治療方法，觸目驚心。
斷水斷食，關禁閉，電擊……
腦子裡浮現出程斯南在裡面掙扎痛苦的場景，我捂著胸口喘不過氣。
24.
公司裡雖然有助理在幫著處理事情，但程斯南許久不露面，還是讓各路競爭對手抓到了把柄。
電視上程氏集團程斯南曾被送進戒同所的新聞爆出，與此同時，程爸的助理出現在了客廳裡。
「走吧。」
讓我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我被他們壓著肩膀跪在地上。
呵斥程爸：「你幹什麼！？」
程爸一改和善的樣子，滿臉都是貪婪之色。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你沒出現之前，斯南已經好了。」
「什麼好了，他本來就沒病！」
「他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是我們程家的希望。」
「你們程家有什麼可希望的，除了程斯南一個個爛泥扶不上墻。」
當我是不知道嗎？
被戳中的程爸哽住：「你……」
我氣笑了：「那麼大的事情，你不去解決，來解決我？」
「解決完你事情自然就解決了，斯南現在病著，我大可以隨便找個女孩兒嫁給他。」
可真是頭腦簡單。
「你就這麼糟蹋程斯南？」
「什麼叫糟蹋，我這是為他好！」
「為他好把他送進戒同所那種地方？」
「我是他爸，我愛他，不可能害他。」
我冷眼看著他：「你是愛自己的面子。」
自己沒有本事，卻不認同自己兒子，還要依靠兒子得到權利地位。
心中怒火中燒，我壓抑著快要釋放的法術：「程天，死了以後等你祖宗找你算賬吧。」
不等他反應，我直接掙開了壓制住我的男人。
一腳踹在了他身上。
「告訴你，我和程斯南心心相印，你可拆散不了。」
看他臉色鐵青，心裡愈發爽利。
呼，回家！
臥室房門依舊緊閉著，管不了那麼多了，我隨便找了一個承載體，把木飾品擺在面前，施展法力以靈識入體。
神仙不能改變命數，但可以改主家的氣運，由危轉安。
電視上另一個更大的貪腐新聞被爆出，一時間壓過了程氏的風頭。
隻能這樣給他爭取更多的時間了。
我踹開了房門，程斯南胡子拉碴倒在床上，眼裡沒有一點光芒，像個死人。
我捧著他扎手的臉：「你天天別扭什麼呢？我都說了幫你治病幫你治病，還矯情。」
他的眼睛瞟向了鐵鏈，那天過後他就拿到了自己臥室裡。
我心臟泛疼：「不是綁起來治。」
我找了一個他臉上稍微不扎的地兒，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懟了上去。
程斯南頹廢的沒有一絲變化，聲音沙啞：「我說過，你不用可憐我。」
「我沒有可憐你。」
我早該知道的，那晚機車停靠的路邊，根本不是什麼腎上腺素的飆升，而是活了幾百年的神仙第一次觸碰到自己不懂的感情。
那雙沉寂已久的眼眸終於亮了，我顧不得害羞，拖起他疲軟的身子，把他塞進了衛生間。
程氏召開新聞發布會，經過股東大會投票，程天掛名的董事長之位交移給程斯南。
面對記者的八卦提問，程斯南體面的回復確有此事。
一時間網上議論紛紛，這屬於是直接公開性取向了。
「小財神？」
25.
月老是天上的老神仙，我深吸一口氣準備面對接下來的判決。
「哪怕違反天規，也得讓我過完這一世吧。」
我要走了，程斯南隻會瘋的更徹底，我不想。
月老嘆了一口氣：「當然，隻是得告訴你，作為一個凡人之軀，你再也沒有法力了。」
我閉上眼，輕聲吐出：「好。」
法力剝離，四肢百骸都承受著無法忍受的疼痛。
冷汗浸濕了頭發，我哆嗦著嘴片，問月老：「以前忘記問你了，男生和男生可以在一起嗎？」
「算了，不重要了。」
26.
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過程斯南了，助理把他接走處理公司輿論以後，他就沒有回來過。
電視上的男人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可我知道，他在強撐。
我因為之前也跟他一起被偷拍過，身份也被扒了個底朝天。
可惜他們什麼也沒扒出來，畢竟我在沒有身份證之前，就是個小乞丐。
隻有當時和我在天橋底下爭地盤的三個人放出了消息，但網友都不信。
誰能信程氏總裁愛乞丐啊？
27.
小時候程斯南天天嚷著讓我去接他放學。
還沾沾自喜：「我要把你介紹給我的老師同學們。」
分享欲不是一點半點的高。
我從衣櫃裡翻出了幾件好看的衣服，全是程斯南買的，打車前往程氏。
大樓門口來來往往下班的人，卻怎麼也沒有等到他。
我給他打去電話：「程斯南，我來接你下班了，你在哪兒呢？」
程斯南讓我等他，就掛斷了電話。
十幾分鐘以後，他終於風塵僕僕的跑過來。
可跑來的方向，不是公司大門。
他支支吾吾的解釋：「剛才從地下車庫離開了。」
下班高峰期路上堵，程斯南愣是跑過來的。
我看著向我跑來的男人，衣角被風吹起。
像曾經那個小小少年，每次打開關著我的門，亮晶晶的跟我打著招呼。
「哥，我回來了！」
我輕咳一聲，看在比我還高的男人，踮起腳像小時候那樣揉了揉他的頭發：「我問過月老了, 男生和男生可以在一起。」
不管如何, 我想把以前錯過的生活和他一起補上。
28.
自從知道程斯南對我不遵守約定的回歸耿耿於懷後。
我就把他生日記在了心上。
主要我們倆一拌嘴，他就拿這個說話。
握拳, 生氣。
把做的泥像送到了他面前。
「生日快樂。」
我靠在他背上，等他發出驚喜的贊嘆。
他接過泥像, 一聲喟嘆：「好醜的泥像。」
我不服了，從他手裡搶過來：「我辛辛苦苦做的好不好，你不是喜歡抱著泥像睡覺嗎？」
程斯南勾起唇角：「你確定我是想和泥像睡？」
不然呢？
我一個大活人跟他在一起那麼久, 他也沒有那方面表示啊。
可能隻對喜歡的泥像有感覺吧。
我朝他身下看了一眼，僅僅一眼，程斯南的獸欲被激發出來。
拽住我的胳膊猛然把我抱住，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
「哥, 我還怕你適應不了人類的交往規律呢, 沒想到你這麼急。」
我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交配不都那麼交配嗎？有什麼可急的。」
「是嗎。」
程斯南墨色的眼眸中染上情欲，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
狠狠的撞擊過後, 痛苦歡愉夾雜在一塊兒，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程斯南扯了扯我擋臉的被子，我怕他折騰繼續裝睡。
我裝不下去, 一腦袋撲在他懷裡。
「癢。」
程斯南：「我小嗎？」
我敷衍道：「不小不小，以後把你當大人。」
靜謐了一瞬，他往後顧湧了一下, 我沒有地方埋了，隻能面對他。
然後這家伙不懷好意的看著我，勾起壞笑：「我說的不是年齡。」
我往下看了一眼, 羞紅了臉。
29.
我不知道下輩子會變成什麼，據說違反天規的人會墮入畜生道。
等到頭發花白，我步入膏肓的那天，程斯南讓我等等他。
「你可是我的小財神，下輩子咱們倆還要一起發財。」
我用盡全力拉住了他的手，決定到時候給孟婆說說好話, 讓我們倆一起投胎, 哪怕下輩子是頭豬, 也要做個青梅豬馬。
我在奈何橋等啊等, 這程斯南，活的這麼久嗎！
結果看見天上下來了神仙，一身雲緞錦衣，身形飄逸。
正急忙往這邊又飛又跑。
大概是我時時刻刻都在想程斯南, 甚至把這個神仙看成了他。
悶悶的轉過腦袋，繼續等。
「哥！」
耳朵裡傳來程斯南的聲音，我驚喜的回頭看去。
就是他！
我忘記周身的一切, 拍著他的胸口怨他怎麼死的這麼慢。
緩過神來才發現，他就是那個天神。
程斯南手指一點, 我額上的結印被解開。
眼前的男人, 就是那個歷劫的天神。
我擦幹了眼淚, 在他懷裡偷笑。
他發現我的小舉動，刮了刮我鼻尖。
「傻笑什麼呢？」
我勾住他的脖子問他：「我可以報仇嗎？」
程斯南勾起唇角：「我想天後, 是有這個權利的。」
等著吧，曾經把我踩在腳底下的那群神仙，我華麗變身回來了！勢必要掃清天庭中腐敗黑暗的惡勢力！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