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喻嗔既然不知道這一切, 他自然也不會再講一遍。
兩個人回到家,剛好是平時喻嗔直播的時間點。喻嗔看一眼貴賓席位,發現之前的榜一榜二都不見了, 特別是那個嘴髒的李汾, 像是人間蒸發。
但挑事的黑粉不可能封得完,還有不少人再蹦Q,甚至帶路人節奏。
【這主播騙錢, 兄弟們別打賞。】
【對我作證, 她之前的榜一榜二連加她微信都不同意, 但她和路人甲搞在一起了。看著冰清玉潔, 誰知道是個什麼騷-貨。】
【反正給她刷禮物也不能做她男朋友,還不如不刷。】
喻嗔的粉絲看得怒火高漲,兩方人罵了起來。
而這時,當時嘴賤的李汾等人被放了出來。
李汾一愣,難不成他之前是因為說髒話才禁言,根本不是因為喻嗔有背景?看到黑粉在為他抱不平, 他心中一喜,想繼續死纏爛打喻嗔, 好找回面子。
直播間乍然金龍盤旋,一個叫【誰惹誰死】帝王級用戶進入直播間。
帝王級大佬都很有錢, 但他連喻嗔的牌子都沒有,一看就是新大佬誤入直播間。
黑粉剛想策反這個燒錢的大佬, 說女主播壞話, 一連串打賞已經炸開。
【“誰惹誰死”打賞您飛機x1】
【“誰惹誰死”打賞您飛機x1】
【“誰惹誰死”打賞您飛機x1】連擊x100……
眾所周知,貓尾一個飛機的價格一萬二, 這位大佬一聲不吭,直接砸了六百六十六架飛機, 達到單人消費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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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人不可思議道:“我滴個天,第一次見啊,一次性打賞八百萬!”
不僅喻嗔直播間炸了,整個貓尾都炸了。
常連本來還在家喝茶,準備洗洗睡,沒想到被奪命連環call叫住。
“什麼?有人消費達到了上限。”
常連一看,差點噴了。
這、這不是那位的號嗎?昨天突然讓他給開個號,常連心想家主難不成要考察他們貓尾,常連立馬給他整了個最高級別的號,開了帝王級vip,沒想到今天家主就搞出爆炸大新聞,直接出手打賞八百萬。
常連一看,主播果然是調香小女神。
常連扶額,要不是消費有上限,估計徐家家主還不會停。
眼見那位名字取得粗暴的【誰惹誰死】大佬,在一片炸響的打賞聲中超越李汾,上了喻嗔直播間榜一,李汾驚呆了。
八、八百萬!這人瘋了吧。
想起之前自己為了二十萬叫囂,李汾臉上火辣辣地疼,這不是在打他臉嗎!
整個直播間安靜如雞,連666都不敢刷。
大佬卻打字出來。
【我的人,不用你們打賞。誰黑一句,誰滾出貓尾,現在我是榜一。】
這波操作,讓黑粉手機都嚇掉了。
偏偏這句話打完,像驗證他的話似的,李汾再次被迫封號。
李汾臉色漲得通紅,感情他就是被拉出來溜了一圈?讓他看清什麼叫差距。
喻嗔直播間還有不少女孩子,此刻紛紛“哇”一大片。
“誰惹誰死”的意思原來是針對喻嗔直播間?誰敢開噴惹喻嗔,直接被封號。
這人太狂,偏偏人家實力過硬,黑粉第一次被打臉打得這麼難看,全部退出了直播間。
剩下的全是真愛粉。
【大佬是香香男朋友嗎?】
【大佬太帥了,好man!】
【嚶嚶嚶我也想要大佬這樣的男朋友,香香小仙女這樣的女朋友。】
【樓上到底是男是女?】
……
喻嗔愣了許久,他離開太久,直到今天,她才想起柏正在身邊的生活。
他見不得她受一點兒委屈,像曾經收拾趙詩文一般,攪得天翻地覆,也要護著她。
他狂妄自大,但又小心翼翼圈住她。
許久,她衝著屏幕比了個心。
“謝謝男朋友。”
這是喻嗔直播一年以來,第一次做這麼甜蜜的動作。
彈幕一群叫著阿偉死了這是什麼神仙小甜甜讓我反復去世吧!
屏幕外的男人,也覺得心髒被敲了一下,忍不住露出笑容來。
*
常連本來還害怕按照徐家家主這麼玩兒,他們貓尾怕不是要倒閉,事實證明並沒有,柏正隻封了李汾這種嘴巴奇髒的人號,其餘人並沒波及。
隔著網線,人們本來肆無忌憚,但是他的存在,讓某些人知道,即便在網上亂說話也會被收拾,黑粉再也不敢出來跳。反而最近注冊的用戶越來越多,一打聽才發現,人家是來看神仙守護的。
算一算,這麼一通竟然不虧反賺,常連著實松了口氣。
貓尾保住,那他經理之位就穩固。
徐家人可真會兒玩兒,當年的徐傲宸都沒這柏正會玩。
等等不對……如果沒記錯的話,徐傲宸這輩子不是沒結過婚嗎?
那家主是哪裡來的?
六月夏,t市。
牧夢儀睡得不太好,夢裡柏天寇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被沉疴折磨。
夢境忽轉,她看見了青年徐傲宸。
他著一身體面莊重的西裝,不苟言笑,連發絲都打理得十分精致,像個優雅的貴公子。
他向來不笑,可在她面前,卻有幾分繾綣笑意。
牧夢儀才被認回來的時候,堂堂徐家主,寵愛到親手給妹妹做紙鳶。
牧夢儀醒來,一陣恍惚,這才想起她也曾真心愛重過他。
身邊傳來一陣壓抑不住的咳嗽聲,她連忙過去,拍拍柏天寇脊背。
柏天寇說:“抱歉,我把你吵醒了。”
牧夢儀連忙搖手,抱住他:“能照顧你我很高興。”
已經中年的柏天寇神色溫柔,眼裡都是憐惜和愛意,摸摸她臉頰。但誰都知道,柏天寇又撐了三年多,快要撐不住了。
他為了陪妻子,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也沒去醫院,這個病化療都沒什麼作用。
到了t市最熱的季節,柏天寇再次吐了血,送進手術室搶救以後,醫生出來搖搖頭。
最多就一個月壽命。
牧夢儀捂住唇,淚如雨下。
柏天寇不怕死,但他怕儀夫人哭,好說歹說,才哄住她。但他病入膏肓,已經彌留之際。
寫遺書的時候,他終於聯系了牧原和柏正。
當然,他還沒忘記那個乖巧漂亮的小姑娘。
喻嗔沒想到,柏天寇想見見她。
柏正帶她回t市,一路都有幾分沉默,怕嚇著她,他扯著嘴角對她笑。
“我能理解,我不會害怕,柏正,我知道你難過,不用笑的。”
他說:“想去嗎?你不想進去就在外面玩一會兒。”
畢竟他身份敏感,他怕牧夢儀那個女人還發瘋,嚇到喻嗔。他早已不怨柏天寇全心偏愛牧夢儀,現在有了喻嗔他才懂,真是半分委屈都不舍得心愛的人受。
“沒關系,我可以。”喻嗔肯定地點點頭,“我去和柏叔叔講,我會照顧好你。”
他心中難過被這句話驅散許多,輕輕彈彈她額頭。
牧原就在他們身邊,柏正站他們中間,把喻嗔和他擱開。牧原看了他們一眼,嘴裡泛苦。
牧夢儀推門出來,她的視線倉皇掠過柏正,停在喻嗔身上,眼神復雜,好在並沒有惡意。
“喻小姐,我先生想先見見你。”
喻嗔點頭走進去。
病床上的中年紳士和藹:“好孩子,不用怕,我隻是和你說說話。”
柏天寇一直聽說她,卻第一次見她。
她生得比年輕時的牧夢儀還好看,眼睛清亮,幹淨得像水一般,黑白分明。柏天寇一見心也跟著軟了。
對待嬌嫩的女孩子,他像在回憶什麼,語氣放柔和:“阿正小時候過得不好,他六歲那年還很心軟呢,抱回來一隻快死的流浪貓,但大家都以為是他把貓折磨成那樣,在背後議論他。從那以後,他鮮少再表現出一切柔軟的心意,這麼多年,我從未見他鼓起勇氣喜歡過什麼。現在有幸見到他這輩子最喜愛的珍寶,喻小姐,很高興認識你。這個孩子執著、頑強,一點也不壞,如果將來世上的人非議他,請你多包容一些。”
說出這番話,也有希望她諒解柏正身世的意思。
喻嗔點頭。
“您放心,我以後會照顧好他。”
柏天寇雖然臉色蒼白,精神卻不錯,他說:“叔叔很感謝你,願意接納柏正,我和夢儀一直對不起他,他孤孤單單長到這麼大,我真高興,有一天有人能全心全意對待他。”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柏天寇才把柏正和牧原一起叫進來。
少年們已經成了頂天立地的男人,柏天寇感慨又欣慰。
柏天寇看看柏正耳朵上的助聽器,嘆息一聲。
柏正把喻嗔牽到身邊,看少女小臉粉嘟嘟的,想來談話還算愉快,他便放了心。
柏天寇笑道:“混小子,從來沒見你這麼關心過我。”
柏正說:“你多活幾年,才等得到那一天。”
柏天寇看著牧原:“阿原,你一直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你姑姑把你教得很好,姑父十分欣慰,但今後望你勇敢一些。遺囑我已經寫好,分成三份,一份留給你姑姑,一份留給你,另一份給阿正。我走了以後,煩請你好好照顧你姑姑。”
牧原神情悲愴,點頭應諾。
柏正面無表情。
柏天寇又想說他,玩笑道:“阿正,我知道你看不上老柏家這點錢,你好歹做做樣子。我都沒勉強你照顧夢儀,你就不能在收到巨額遺產時表現得高興點?”
“你還沒死。”
得,這小子就是個硬疙瘩,說什麼都沒用。越偏執的人,把生死看得比什麼都執著。
“我是個好丈夫,好老板,也是個好姑父,但是抱歉,阿正,我不是個好父親。我本來想說,如果有下輩子,我想成為你的好父親,現在想來,還是算了,你值得更好的人生,最好別再遇見我和夢儀這樣的父母。”
柏正喉結動了動。
“孩子們,以後好好生活,遇見難關不要氣餒,遇見不順意的時候,也多想想高興的事。我沒什麼能為你們做的,也不是個好榜樣,唯願你們快樂。”
牧夢儀朝內看一眼,眼中蓄著淚。
她聽不得丈夫說遺言,柏天寇便不再說。牧原率先出去,柏正還在原地,柏天寇頓了頓道:“阿正,來個男人點的。”
柏正走過去,與他碰了碰拳頭。
柏正離開時,聽見身後說。
“兒子,血緣並不是世上唯一的羈絆。”
柏正垂眸:“知道了,爸。”
柏天寇愣住,突然紅了眼眶。
這個孩子出生時,是他日日夜夜守在育嬰室,也曾在柏正幼時教他算術認字。
直到柏正再也與他不親近。
誰也不是天生就會成為一名父親,他也配不上這聲爸。
但這個幼時會抱回流浪貓的孩子,比他們所有人想象的,還要寬容。
*
既然回了t市,大學也放暑假了,喻嗔便沒再回s市。
她忍不住悄悄看柏正,真怕這男人會哭鼻子。
柏正捏住她軟軟的臉:“你什麼眼神?”
“我怕你難過嘛。”
柏正好笑道:“不難過,看開就好。仔細想想,他穩賺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