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深淵女神 3442 2024-11-08 14:18:59

等待的過程中, 徐學民忍不住絮絮叨叨:“您什麼時候回去看看柏總和儀夫人, 不要怪我多嘴,您之前半年都沒回家……”


柏正聽得煩:“你的人效率這麼低?全是吃白飯的嗎!”


其實才過去三分鍾,但是徐學民知道他脾氣炸,徐學民平和恭敬地說:“您不要急, 馬上就好。”


果然, 不一會兒, 徐學民說:“在呼吸內科,挨著住院部那棟樓,您上三樓,306。她在打點滴。”


下一秒,柏正直接掛了電話,對接觸徐學民的反感溢於言表。


徐學民卻一點也不生氣,還樂滋滋的。他忍不住想,喻嗔,這名字一聽就是個小姑娘,徐叔歡喜又惆悵。


柏家沒人疼的唯一繼承人終於長大了。


還懂了些情滋味兒。


柏正走到306,一眼就看見熟睡的少女。


她長長的睫毛垂在下眼睑上,呼吸聲輕輕的。白皙的手背扎著針,隱約可見淺青色的血管。


而先前柏正看見的少年已經不見人影。他的一腔難受和火氣都還沒發出來,就像平白又被人澆了一捧涼水。


柏正肆意慣了,上前兩步,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喻嗔上午來十五班演講的表現。


落寞又安靜,像個陌生人。那黯淡的目光,他想起一回難受一回。這姑娘再傻,估計也被他欺負狠了。


他意識到,他並非單純隻是想來看看她。他更想看她笑,那種情不自禁沾上光亮的笑容。


成,算他欠這小討債鬼的。


柏正退出她病房,下了樓。他循著記憶,找到昨晚丁梓妍那個病房,裡面有個護士在記錄數據。

Advertisement


柏正問她:“你看見過扔在那個垃圾桶裡的琉璃獎杯嗎?”


護士說:“這個我不清楚,你可以問問打掃的阿姨,諾,阿姨在那兒。”


真麻煩。


柏正耐住性子,又問了一遍清潔工阿姨。


清潔工阿姨邊拖地邊說:“早倒咯,醫院每天早上清掃垃圾。那個什麼獎杯我看見過,都碎成那樣了,你找它幹什麼咧?”


柏正皺眉:“倒哪裡了?”


“醫院後面垃圾庫,有垃圾車來收走,現在車子都應該來了。”


柏正轉身就跑,他過去,一輛垃圾車果然要開走了。


他敲敲司機車窗:“等下,我找個東西。”


司機不耐煩地揮揮手:“都裝車了,不是貴重物品,就不要了吧,那麼臭。”


你以為老子喜歡翻垃圾!


柏正懶得和他解釋,從自己錢包抽了一沓錢,從車窗塞給司機:“卸貨!”


司機看著一沓紅票子,乖乖啊!這麼厚一沓,都抵得上他一個月工資了,他二話不說卸了貨。


司機告訴他:“你得找快點,我要在規定時間把垃圾裝走。”


柏正長腿一跨邁進垃圾堆裡。


說實在的,雖然這裡並不處理醫學垃圾,但生活垃圾更髒,光聞著就一股作嘔的味道。


柏正沉著臉,在裡面翻翻找找。


司機忍不住好奇,到底多貴重?花這麼多錢來翻垃圾。


有錢人的世界他真不能理解。


柏正蹲垃圾堆裡翻了許久,終於在中間最下面找到了三塊獎杯碎片。


瑰色的夕陽下,它們被割裂的地方亮晶晶的。


他試著拼了拼,裂痕就不說了,主要還碎了許多玻璃渣,看起來並不完整。


扔的時候沒覺得心疼,拼不好竟然覺得慌。


柏正低咒一聲,揣起它們往外走。


*


輸液的袋子還剩一小半,喻嗔睡醒睜開眼睛。


喻燃已經離開了,他是個死板且認死理的人,醫生說喻嗔輸了液會退燒,他就走了。


畢竟兄妹倆心裡都清楚,喻燃不會照顧人,他連他自己的身體都不在意。兩個人一起在家裡待著,不如輸完液回學校。


映入喻嗔眼睛裡的,首先是窗外一片瑰色的天。


夕陽把天空染得成淺淺的橘紅色,實在好看。她目不轉睛看了窗外許久,才意識床尾坐了個人。


脖子上冰藍色刺青的少年翹腿坐著,目光落在她身上。


喻嗔看見柏正,遲緩地眨眨眼,隨後發現不是夢,嚇得坐了起來。


她四處看看,發現這還是醫院。她都怕自己又主動做了什麼惹他討厭的事,卻不自知。


柏正見少女不可置信的模樣,忍不住彎了彎唇:“你那什麼眼神啊喻嗔?”


喻嗔便不敢看他,低頭看自己扎著針的手。


柏正看見她反應,心裡被刺了一下似的。


他實在受不了,幹脆起身,兩步走過去,把獎杯塞在她完好那隻手中:“給你。”


喻嗔猝不及防,看著掌心裡的獎杯,它被人笨拙地用白膠粘好,半點兒也看不出原本的光鮮漂亮,勉強算得上完整。


她抬起眼睛,帶著幾分心慌,不解地看著柏正。


少女眼睛在夕陽下清透極了,柏正從前也沒覺得T市一旦在傍晚有太陽,會這樣溫柔。


他對上她眼睛,忍不住開口:“還嫌棄醜啊你,大不了下次給你個完整的行不行?”


喻嗔搖搖頭,說:“我沒有嫌棄。”


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變得好奇怪,她甚至怕這是他新一輪惡整她的辦法。


喻嗔把獎杯往他面前推了推:“我看完了,還給你。”


柏正嘴角的笑淡了淡。


“喻嗔,你在生氣是不是?昨晚的事……”柏正說,“你想怎麼樣你自己說吧。”


喻嗔愣了愣:“不是的,我知道昨晚丁梓妍受傷了,你帶她去看病。”


柏正看著她,她表情真摯,不像是在說謊。


他皺眉,真沒生氣?


那為什麼……看見他都不親昵愛笑了。


柏正說:“你真不生氣的話,對我笑笑。”


喻嗔:“……”她看他好一會兒,有些歉疚,小聲說,“我笑不出來。”


她不生氣,是因為柏正是她恩人,從某方面來說,報恩是她心甘情願的事情。從小奶奶就教她,人不能忘本。她不能因為這些事,否認柏正為她做過的大事。


如果因為受了委屈,輕易就把恩情變成埋怨,這並不正確。


柏正有些焦躁。


找不到原因,但人家確實又不生氣。一種無形的距離感終於讓他覺察出不對勁。


喻嗔提起丁梓妍,竟然半點兒波瀾都沒有。


這傻姑娘不是喜歡他喜歡得天崩地裂,什麼都能忍受嗎?怎麼他帶丁梓妍離開,丟下她,她還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


一種難言的心慌,讓他忍不住問:“你沒脾氣的啊?”


喻嗔心想,他問的這個問題像話嗎?人怎麼會沒有脾氣呢。


要是她和他毫無關系,以他的討厭和惡劣程度,她簡直想把他打一頓。


這時候護士走進來,給喻嗔拔針頭。


柏正問話被人打斷,心裡燒的那團火不上不下。


他陰鬱站在門邊看護士忙碌,又看看那個他從垃圾堆裡刨出來,被她放在一邊的獎杯。


柏正心裡生出一個荒誕的想法。


她會不會根本就對他……


下一刻,他狠狠否決,不可能!這個想法他甚至不敢在腦海裡過完。她不喜歡他,那她喜歡誰?


下午那個冷冰冰的小白臉麼?


護士已經取下針頭,讓喻嗔用棉籤按住,護士繼續去其他病人那裡忙了。


喻嗔感覺自己好了很多,輸了液燒也退了,現在已經可以回學校。


她下床,看見臉色難看的柏正。喻嗔雖然不明白他今天為什麼這麼奇怪,但出於禮貌,她說:“我回學校了,柏正,謝謝你來看我。”


柏正心裡有很多個問題,但出口卻變成了:“我送你回去。”


喻嗔想起先前他不許自己挨著他,心生退卻。


她精神不太好,實在沒辦法陪著他折騰。她遲疑地說:“我可以坐公交車回去,醫院有直達學校的車。”


柏正也想起了那件事。


他看著小姑娘心有餘悸的樣子,說:“等著。”他出去給喬輝打電話,“過來市醫院幫我騎車回去。”


掛了電話,柏正給喻嗔說:“不騎車,帶你打車回去。”


他說到做到,兩個人走出醫院,柏正抬手攔了輛車。


“上來啊。”


喻嗔坐上去,柏正嘴角這才忍不住帶上些笑意。


司機很快開到校門口。


這個點學校晚自習還沒開始,校園裡到處都是鬧哄哄的人群。喻嗔全身乏力,依舊得回寢室休息。


柏正忍了一路,見她要回去了,他終於伸手攔住她。


“喻嗔。”


喻嗔抬眸,望著他。


“問你幾個問題,老老實實回答,不許說謊知不知道?”


這個並不難,比他以前的要求簡單多了。喻嗔點頭:“好。”


‘你喜不喜歡我’這幾個字,在他喉嚨裡過了一遍,最後變成低低一聲操。


他表情幹脆兇惡起來:“帶你去醫院的是誰?”


喻嗔說:“我哥哥。”


柏正聞言挑眉,忍不住笑了:“親哥啊?”


喻嗔點頭。


柏正嘴角上揚:“成吧。”算你乖。


喻嗔見他問完:“那我可以回去了嗎?”


“回去吧。”柏少大發慈悲。


喻嗔穿過林蔭小路,還沒走幾步,卻又被人拽住胳膊。她回頭,還是沒完沒了的柏正。


喻嗔詢問地看他,他聲線依舊是惡龍式暴躁:“昨天的事情,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會發生第二回了好不好?”


喻嗔沒想到他會道歉,她實在驚訝,畢竟柏正焦躁且高傲,像條霸王龍。


他道歉,那麼她自然不會和恩人計較。喻嗔嘴角總算帶上淺淺的笑意:“沒關系。”


那笑容溫和又乖,是熟悉的模樣。


柏正也總算笑了。


操,小姑娘,還真聽他道歉才會笑。但柏正這回竟然一點也不覺得丟臉,頓了頓,又問道:“退燒了沒?”


盡管她再也不敢輕易被柏正感動,但喻嗔還是回答他:“已經好很多了。”


“好很多是好多少?”少年嗓音帶著幾分笑,“我看看好不好?”


或許是女孩子天生的警惕性,讓喻嗔覺得奇奇怪怪,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然而少年輕易把她捉回來,扶住她肩膀,低頭抵住她額頭。


她有幾分慌亂,抬眸看見少年黑色的眼睛。


喻嗔終於明白了哪裡不對勁。


在遇見柏正之前,她在故鄉過得很快樂,老師喜歡她,同學們喜歡她。而且這個情竇初開的年紀,即便小鎮的男孩子再淳樸害羞,她也總能收到零散一些情書。


她的過去,都算是女神劇本了。


那些或炙熱、或憧憬的眼睛,卻竟然都不及此刻少年眼中半分濃重。

作品推薦

  • 天使的親吻

    收到神秘短信要我掰彎恐同室友。 我直接拒絕,寧折不彎。 【一個吻一萬。】 我立馬就彎了。 牽手、擁抱、接吻…… 唔,不對勁,好像做過頭了。 不要再親啦!你不是恐同嗎?

  • 暮雪覆秋枝

    婚禮當天,我的新婚丈夫親口告訴我,他有一個喜歡很久的人,所以不會碰我。我倆就湊合過日子吧。 說這話時,他看我的眼神絕望又冰冷:「生活到底要將就到什麼時候?」 我是 27 歲遇到他的,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和家裏賭著氣來相親的。 我們從認識到結婚,前後不到兩個月。

  • 桃汁氣泡水

    我暗戀鄰居家的哥哥很多年,但他和我的姐姐兩情相悅。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個晚上,我撞見他們在天臺上偷偷接吻。 夏天的晚風潮濕悶熱,我失魂又落魄。 後來大學裏再重逢的時候,謝睢一邊叼著煙一邊問我:「雲梨,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我裝傻否認。

  • 忠犬舍友他被我釣了

    一向高大寡言的舍友有點不對勁。 他總是紅著臉看我,對我百般遷就,甚至還偷拿我的內褲。 我裝不知道。 可是嘴角卻悄悄揚起。 因為釣了很久的狗狗,終于要如愿上鉤了。

  • 一品鮮下兩三事

    我同沈世安成婚八载,他却念念不忘珍之又重之的白月光。 他倦我、厌我,嫌我寡淡粗俗。 像煮粥、熬汤这样的事,由我做来,是胸无大志只知围着灶炉打转。 白月光洗手煮一碗汤羹,却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后来我写下和离书,沈世安却千里迢迢寻到江陵,向我讨要一碗枣泥粥。 我微笑着告诉他:「江陵不产枣,多年不曾煮,我全然忘记如何做了。」

  • 序章和解

    我被譚序帶去換被綁架的白月光,他把我丟給綁匪後抱著杜阮毫不猶豫地離開... 後來我徹底想通了跟他分了手。但譚序卻不放開,語氣顫抖:「你離開我是打算去找那個姓溫的嗎?我不可能放你走。」 「譚序,凡是過往,皆為序章。我和我的序章和解了。」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