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總管請帶路。”
李高又後悔了,道:“我覺得晏世子還是在外面更安全一些,如此,免得你與皇帝說些不該說的,惹出太多麻煩。”
“成,聽你的。”晏長陵沒勉強。
李高笑了笑,“晏世子此時不聽也得聽,腳下三裡,可全都是火油,要是跑起來,總比呆在屋子裡要強。”
這頭剛說完,陸隱見和晏玉衡便到了。
脖子上架著幾把彎刀,看到晏長陵,晏玉衡下意識地埋下了頭,陸隱見則一臉意外,“晏兄也在?”
李高招呼兩人道:“來了,就過去一塊兒坐吧。”
第81章
陸隱見和晏玉衡至今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一進宮便被人領到了這兒,入了宮門又被刀架在了脖子上,兩人道是皇帝想滅口,可細細一想,卻不對。
太後一歿,皇帝得急著把人送出去,斷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先來過河拆橋。
就算滅口,也應該等到一切落定之後。
且若是皇帝動手,出動的該是禁軍,並非宮內的這些太監。
自從被陸隱見撞見了那些不堪的畫像後,晏玉衡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刀架在脖子上了,才慌張地抓住了陸隱見,問道:“陸兄,怎麼回事,陛下不是說要咱們來幫忙的嗎,這怎麼還動起刀了……”
陸隱見怎麼知道。
但人已經落在了對方手裡,隻能走一步是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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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剛到殿內,便看見了晏長陵。
那日晏玉衡替皇帝出謀劃策後,怕被晏長陵罵,不敢告訴他,等想說的時候又發生了太多事,晏侯爺歸天,錢三娘子也走了,再也沒了機會。
如今三人遇到了一塊兒,再看殿內圍著的一圈弓箭手,還有站在臺階之上的李高,便知是出了事。
陸隱見不明白。
他和晏玉衡,於皇帝而言,或許還能可有可無,可晏長陵不一樣。
他是皇帝的兄弟,也是皇帝的左膀右臂,皇帝不可能連他也要一塊兒解決。
還沒來得及想明白,脊背突然被人一推搡,陸隱見險些栽在地上,被推到了晏長陵身旁站著,晏玉衡同時也跌到了兩人跟前,他腳跟沒有陸隱見的穩,這一推,撲在了地上,膝蓋和掌心都在疼,似乎覺得自己橫豎也逃不過了,怒聲道:“是不殺不可辱!”
李高聞言,同動手的太監吩咐道:“小郡王底子弱,不可粗魯。”
他態度和悅,還是以往那般客氣,晏玉衡爬起來後,便使出了以往的招數道:“總管救命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李高一笑,“小郡王,覺得是什麼誤會?”
晏玉衡想讓他與皇帝求情,“勞煩你去同陛下通傳一聲,那夜說了什麼,我和陸兄,都不記得了。”
李高抿唇一笑,“小郡王如今後悔,隻怕是晚了。”
“不晚不晚,總管的話,陛下一定會聽。”
李高嘆了一聲,“郡王說話還是這麼不知分寸。”
“我……”
晏長陵實在看不下去,一腳踢在眼玉衡的小腿上,“讓你坐就坐,那麼多話?”
晏玉衡被踢,乖乖地縮了回來,頭埋著,站到了晏長陵身旁,目光始終不往他面上瞧,低聲道:“抱歉,晏兄……”
從商王府出來,陸隱見便與他離得遠遠的,此時站在了晏長陵另一側,還是不想看他。
一看到那張臉,就會想起那些牆上掛著的避火圖。
惡心至極。
聽他同晏長陵道歉,面色一緊,頭微微側了過去。
晏玉衡卻道:“是我不知天高地厚,那日替陛下想了一招讓太後假死的昏招,我怕被你罵,沒敢告訴你,可等我想告訴了,又找不到你人。晏兄,當時我和陸兄,隻想自保,沒想那麼多,可誰知,誰知陛下……會滅口,你,你要是進去見到了陛下,好好勸勸他,不能這般不講理……”
“沒看到我也被攔在了這兒?”晏長陵也沒回頭去看他,“先應付跟前這位吧,看看他願不願意放咱們進去,面見陛下。”
晏玉衡一愣。
這才察覺出不對。
李高今夜的脊背好像挺直了許多,比起往日多了幾分逼人的氣勢,且殿內所有的殺手都是太監……
一股不好的預感升了出來,晏玉衡一怔,看向李高,呆了半晌才問道:“總管,是你嗎?”
李高瞧了一眼屋內的滴漏,快半個時辰了,太子也該到了安全的地方。
倒也沒有否認,“對啊,是我,讓郡王意外了。”
晏玉衡嘴巴驚成了雞蛋,“總管,你竟然造|反?!”
李高搖頭,“我本可以不造|反的,等皇帝與太後的不倫之情暴露在天下人面前,被萬民唾罵,眾臣所逼,不得不退位,可小郡王不省心,替陛下想了一招金蟬脫殼的招數,打亂了我的計劃,今夜,我便隻能把你們一道請過來,滅口。”
晏玉衡臉色一變,“你,你……”
“騙你的。”李高笑了笑,“單是這一點,我還不至於如此極端。”又看向晏長陵,“我這不是收到了晏世子的威脅信,被晏世子知道了我的秘密,走投無路,才行此險招。”
晏玉衡下意識問:“什麼秘密?”
李高一笑,面上多了一層冷意,“看來小郡王是真不打算活了,原本可以砍去四肢,拔去舌頭,總歸還能留你一命。”
晏玉衡嚇到了,臉色一白,往晏長陵身後躲去,“那我還不如不活呢。”
晏長陵則擰了擰眉頭,問道:“什麼信?”
李高被他一問,也是一愣,疑惑地看了一陣晏長陵的神色,見其似乎當真不知情,面上的笑意,漸漸地褪去,唇角一抽,“不是晏世子,看來就是少夫人了,還好,今日我把人也請了過來。”
—
屋內的皇帝早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聲,問薛閔,“怎麼還有刀劍聲?”
薛閔不慌不忙地答道:“回稟陛下,隔壁殿內正在請神。”
見李高出去半天還沒進來,皇帝愈發不耐煩了,衝外面喚了一聲李高,“人到底來了沒有?”
可惜外面那道門已經落下,外面的動靜傳不進來,裡面的聲音也傳不出去,見皇帝起自己要出去了,薛閔立馬上前攔住,安撫道:“陛下不著急,奴才再出去瞧瞧。”
“朕還是自己出去瞧吧,你們一個個雞叫黃鼠狼,有去無回,這都什麼時辰了,怎麼還沒來……”皇帝一把推開他,走出外屋,卻見兩扇殿門緊閉,門前守著好幾位太監。
皇帝正要回頭斥責,誰讓他們關的門,薛閔手裡不知何時便多了一把刀,抵在了他後腰處,“陛下,還是回去坐著吧。”
刀尖劃破了皮膚,刺痛傳來,皇帝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不可置信,瞳仁睜大,一陣漫長的驚愕後,終於反應了過來,怒目道:“逆賊!你竟然造|反?”
“陛下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皇帝氣得眉心亂跳,可到底不敢再動。
身為皇帝都有自己的心腹,關鍵時候,那些‘心腹’能護他一命,他的心腹便是李高。
雖不願意去想,事實已經擺在了面前,皇帝啞聲問:“是李高?”
話音剛落,門扇便從外面被推開。
外面又下雨了。
晏長陵三人不可能再站在雨底下。
為了一塊幹爽處,再打起來,不值得。
李高主動請了三人上來,本想進去看看皇帝怎麼樣了,誰知一開門,便見到了這副畫面。
倒省了事,對上皇帝震怒和質問的目光,李高面色淡然,沒去解釋,先回頭招呼晏長陵三人,“都進來吧。”
看到晏長陵三人被一群拿劍太監押進來時,皇帝徹底地絕望了。
一時還沒從這突變的局面中反應過來。
待坐回到了位子上,皇帝才突然暴怒,指著李高的鼻子,“朕待你不好?”本想衝過去宰了他,可身後薛閔的刀子,毫不留情地插進了他的臀部,皇帝疼得眼冒金星,薛閔出聲警告道:“陛下最好別動,下一回奴才捅的位置,就不能保證是不是陛下的心口了。”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雖沒有傷到筋骨,臀部肉疼起來也要命,皇帝額頭都疼出了冷汗。
晏玉衡和陸隱見下意識往上衝,被身旁的太監拿刀抵住後脖子,避免兩人再動,索性綁住了兩人的手腳。
晏長陵則瞥開了目光。
沒打算管。
找了個位置,悠闲地坐了下來。
李高見他如此一眼,便也罷了,沒去硬綁。
知道綁也綁不住。
皇帝屁股墩上受了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畢竟伺候了他十來年,還是頭一次見他如此狼狽,李高於心不忍,吩咐薛閔,“盡量別傷他。”又同皇帝道:“陛下也要聽他的話,不可亂動。”
皇帝對他這番假惺惺隻覺氣惱,動是不敢再動了,罵可以罵,“你想要幹什麼?這些年你什麼,朕哪回沒有滿足你?”
李高不可否認,道:“陛下待我很好。”
皇帝怒吼道:“那你為什麼要謀|反?對你有何好處?”他殺了自己,他一個太假莫非還能坐上皇位?
既然他不能坐上皇位,那麼換成任何人來坐,給他的東西不也是這些?
說不定還不如他。
他到底圖什麼?
“陛下還是不要問了,奴才怕陛下承受不住。”李高這會子沒功夫管他,注意力在他身後的太後身上。
鬧騰了這麼久,皇帝都被一刀刺傷了,太後卻一直沒有吭聲。
不合理。
皇帝還在問他話,“你告訴朕,朕沒什麼不能承受的!”
李高沒答,眸子跳了跳,突然打斷皇帝,問道:“陛下,太後娘娘呢?”
皇帝正在氣頭上,“不是都被你算計好了,關在這兒了?”
他眼底的一抹躲閃雖消失得很快,但李高還是鋪捉到了,衝一旁的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會意,立馬走到了太後跟前,一把掀開了她面上厚重的白紗。
底下一張宮女的臉,正嚇得發抖。
李高嘴角抽了抽,笑道:“瞧來陛下,也早對奴才生了防備之心。”轉頭肅然吩咐薛閔,“去找太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