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的音量不大,這樣輕描淡寫的說出來,卻有種讓人無法反駁的氣勢,居高臨下地掃視他們,仿佛是在看可以隨意丟棄的廢物。
講完話,許栀清轉身往辦公室走,留下一句:“小優,再有人擅闖,鎖門叫保安。”
“好的許總。”助理笑盈盈地朝前伸手,“請吧,李副總,陳總監。”
謝嘉珩揚著嘴角,心情看起來也非常不錯,很沒誠意地叮囑著:“陳總監,好好跟項目,男寵可是很挑剔的。”
陳利才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李副總朝他輕輕搖頭,示意先離開這裡。
謝嘉珩跟在許栀清後面回到辦公室,坐下準備吃飯,“中年油膩男真討厭,耽誤我進餐時間。”
“中年油膩男。”許栀清聽見他的形容笑了。
謝嘉珩又接一句:“不像我,歸來仍然是男寵。”
“......”
他還驕傲上了。
謝嘉珩不是第一次被誤認為男寵了。
前年許栀清在信安總部旁聽會議時,是謝嘉珩來接她的,寬松衛衣加休闲褲,戴著鴨舌帽和耳機,少年感的穿搭再加上他吊兒郎當的氣質,給人的感覺更顯年輕。
許栀清因為開
會穿的是西裝和包臀裙,踩著一雙高跟鞋,和員工們前後從電梯裡出來。
謝嘉珩見到她,笑著跑過來,遞上手中的青梅綠茶,關心道:“累了吧,待會兒帶你吃大餐,再去店裡按按摩。”
許栀清頷首應聲,走出大門後發現包包忘記帶了,轉身回公司時聽見前臺在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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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個戴帽子的小男生是誰啊?”
“不知道,長得挺帥,看起來也很年輕。”
“會不會是大小姐的男寵啊?”
“大小姐包養的?”
“噓,小聲點。”
許栀清出去後把這件事告訴謝嘉珩,他十分坦然的接受了:“男寵也不錯啊,隻要是唯一的。”
他不在意身份,隻在意唯一。
後來,她把他的微信備注改成【絕世男寵】,謝嘉珩見狀也改成【女皇寶貝】。
吃完飯,許栀清打量他的衣服,黑西裝配白襯衫,連領帶都正兒八經的打上了,這樣成熟穩重的穿搭,居然也能被認成男寵。
不過,他最近似乎經常穿西裝,在婚禮當天遇見時,昨天跟來北京時,今天去公司上班時......以及,同學聚會那天。
“我說小許總——”
謝嘉珩掀起眼皮,慢悠悠道:“你也不用這麼饞我吧,一刻都不舍得放過。”
許栀清懶得理會他的自戀,直接問出心裡的疑惑:“你怎麼愛上西裝了,衝鋒衣不穿了嗎?”
謝嘉珩沉默兩秒,反問:“西裝和衝鋒衣,你更喜歡哪個?”
許栀清有點奇怪他這樣比較,他的身材穿什麼都行,如果非要二選一,她更習慣和喜歡他穿衝鋒衣。
她思考很久,回答:“如果是你的話......”
“嗯?”
“哪個都很醜。”
“......”
第21章 21
謝嘉珩重新靠回沙發上, 冷呵一聲,懶洋洋道:“那小許總品味還挺獨特的,專門饞醜的。”
許栀清簡直無語, 低聲罵他:“自作多情。”
“我沒說是我啊。”謝嘉珩拖長音哦一聲, 語氣賤兮兮的:“看來你心裡想的隻有我。”
“......”
他垂眸看向自己身上的西裝, 這才漫不經心地解釋:“北京的天氣穿衝鋒衣,我怕是會凍死在大街上。”
有點道理,但他在來北京之前, 也是穿的西裝, 許栀清覺得應該有其他原因,不過謝嘉珩不打算講, 她也不會追問。
以他如今的身份,是需要穿正裝出入公司的,顯得成熟穩重些。
用過餐後,謝嘉珩準備回天成,許栀清提醒:“記得工程部招聘人才的事。”
他想了想,又晃過來問:“天成工程部目前的情況,招人隻會招一個, 這倆男的你推薦誰?”
許栀清的目光重新落在簡歷上, 兩位工程師的分工不同, 她自然是把擅長設計的推薦給天成,指著證件照道:“他吧。”
“行。”謝嘉珩說:“我招另一個。”
“......”
給他欠的。
謝嘉珩離開辦公室後, 許栀清照常工作。
房地產行業在春節前的兩個月是淡季, 建築公司和它們基本同步,這段時間算不上很忙, 改籤的項目都籤了,新項目需要等到年後再商談確定。
除了合作的酒店項目, 沒什麼重要工作,如果不出狀況,她這段時間能夠按時下班。
許栀清等外面的員工差不多走光了,坐電梯到停車場,習慣性地想從包裡拿鑰匙時,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鑰匙和車被謝嘉珩搶走了。
她上樓回到公司大廳,想出去叫輛出租車,或者步行回家也行,離得不遠,二十分鍾能走到。
剛剛走出大樓,許栀清瞧見站在臺階下的熟悉身影,男人單手插口袋,垂著眼眸在翻手機,神情闲闲地,沒有絲毫的不耐。
這副畫面與記憶重合,哪怕場景地點不同,時間年齡變了,謝嘉珩依然會像這樣在門口默默等著她。
聽見動靜他回頭望過來,嘴邊漾起笑意,說道:“你怎麼下班沒有給我發消息啊,要不是我車技好開的快,差點趕不上接你。”
語氣依舊自戀的無可救藥。
許栀清回答:“忘記了,反正公司離家不遠,可以走回去。”
“你一個人回家多無聊啊,我哪能讓小許總受這份苦。”謝嘉珩手指上套著鑰匙圈,邊走邊晃。
許栀清側目看他,不由笑了:“和以前一樣。”
不僅說出來的話一樣,連講話時的神情都沒有變。
“什麼?”謝嘉珩不懂她的意思。
“快去開車。”許栀清朝前揚揚下巴,“北京這個天氣在外面站著,也不怕凍死在大街上。”
“......”
他們上車後往小區方向開,現在正是晚高峰時間,堵車堵的厲害,謝嘉珩闲聊問她:“晚餐吃什麼?”
她這一年的晚餐通常是和客戶吃,或者在公司加班的時候讓助理幫忙點外賣,要不然就是工作太忙忘記吃飯。
總而言之,很少自己做決定。
許栀清思考片刻,沒什麼讓她覺得特別有胃口的東西,幹脆回答:“我不吃。”
謝嘉珩給聽笑了:“早餐不吃,晚餐不吃,加班到深更半夜又七點鍾起床,我看你也別待在公司奮鬥了,不如找個道觀住住,說不定能更早成仙。”
“......”
這麼一大串話,他氣都不喘地講完,許栀清感覺是被罵了,可又無法反駁,抿抿唇不吭聲。
快到小區時,他轉彎拐入旁邊的小巷子,停在一家叫言記的店門口,喊道:“下車吧,許仙女。”
許栀清沒理會他的稱呼,解開安全帶問:“這是什麼店?”
“讓你活在人間的店。”
“......”
她覺得和謝嘉珩對話需要不斷深呼吸,來阻止想要動手的衝動。
他們走進店裡,隻有兩桌坐著顧客,整體顯得有點空蕩。這條街離小區很近,許栀清偶爾散步時會經過,但是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家店。
找到空位坐下後,謝嘉珩很熟絡的點餐,許栀清拿過菜單看了眼,全部是廣東菜。
“你以前來過?”她直接問。
“嗯,碰巧找到的。”謝嘉珩答的隨意,勾了三菜一湯遞給服務員,說道:“這家挺正宗的。”
許栀清順著話問:“你還吃過不正宗的?”
他輕嘖一聲:“那可太多了。”
許栀清不免感到好笑:“你一個深城人,來北京吃什麼粵菜。”
謝嘉珩也扯著嘴角笑笑,語氣意味不明:“我欠的。”
許栀清端起手邊茶杯,邊喝邊在回想剛剛的對話。
似乎有哪裡很奇怪。
他說在北京吃過很多家不正宗的粵菜,可是在許栀清的記憶裡,他每次過來都沒有在北京待很久。因為她工作忙,他們通常是在公司食堂湊合,或者點外賣送到辦公室,在外面吃飯的機會更少。
“你公司那兩個油膩男是怎麼回事?”謝嘉珩突然出聲詢問,打斷她的思緒。
許栀清簡單解釋:“李副總是集□□來的老員工,陳利才是他的人。”
謝嘉珩接著問:“然後呢,為什麼他們不願意接合作項目?”
許栀清聽到這裡有些意外,以前謝嘉珩並不會問她工作上的事情,今天提到兩個工程師時,她也隻是說公司內鬥,他們被副總找理由辭退了。
“李副總最早是我父親的幫手,後來董事會決定成立北京分公司,派來一批有經驗的員工,父親選的是李副總。在我沒有來分公司之前,李副總已經認定CEO的位置會是他的,哪怕是現在,他也認為我坐不久。”
“所以你把合作項目交給陳利才是在下套?”謝嘉珩猜到她的想法,輕笑一聲:“他哪來的自信覺得許董會把位置給他,而不是自己的女兒啊。”
“他會
的。”許栀清淡淡道。
許父從來看重的不是關系或者血緣,他在乎的隻有能力。
誰能力強誰上。
許栀清但凡出一點差錯,隔天就會被撤掉CEO的職務,讓她滾回深城閉門思過。
謝嘉珩微愣,沒料到會聽到這個回答。
在他印象中許栀清很少提及父親,提到也隻是說他工作很忙,經常不回家。謝嘉珩的父親和哥哥同樣如此,母親以前也是公司的CFO,早出晚歸,不常能見到。
因此,他並不認為許栀清的話是在抱怨,也不覺得父女見的少會影響感情。
謝嘉珩這些年見過許父三次,都是在宴會上,言行舉止很得體,被簇擁著也不冷不熱,給人一種嚴肅穩重的感覺,像謝見淮老年的樣子。
他和許栀清戀愛後,再見到許父的那場宴會,有主動上前打過招呼,笑著喊“伯父”。
許父隻是略微頷首,問起他父親和哥哥,問他今後準備在公司裡擔任什麼職位,卻不曾提到過許栀清一句。
謝嘉珩以為能撐起整個集團的人,大約都是如此,心裡眼裡全是工作,根本沒有當回事。
現在想來,是父女感情不深吧。
沒過多久,服務員端來菜了,他們不再多談。
許栀清沒有看見忌口的食物,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燒鵝。
味道確實很正宗,是她來北京後吃過最美味的粵菜館,不由自主的多吃了一碗飯。
“看來這家餐廳,是能讓你留在人間。”謝嘉珩勾著唇道。
許栀清吃完飯,放下筷子說:“比深城有些餐廳的味道更好,老板是廣東人吧。”
“是,來北京十幾年了。”
“廣東來北京發展的還挺少見的。”許栀清隨口感慨著,北京大多是周邊地區來的,公司員工中很難見到南方人。
“哪裡少見。”謝嘉珩扣著手道:“這桌上不是有兩個嗎。”
許栀清一時忘記接話,他又不鹹不淡地開腔:“怎麼來北京兩年,家鄉都準備拋棄了?”
他的語氣不是很好,就好像她拋棄的不止是家鄉。
“沒有拋棄。”許栀清認真回答他的話:“過兩年會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