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的呀,你要多少?”箜篌大喜,想也不想便從收納戒裡掏出一大包花瓣遞到無名者人面前:“這些夠了嗎?”幸好林前輩昨天晚上順手把這些花瓣收集了起來,不然今天還真給不了。
一包藍銀花,整整一大包藍銀花?
無名真人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他這是看到幻覺了?藍銀花極其難尋,遇到它們盛開更是不易,有時候能得幾朵便是幸運,這麼一大包不是藍銀花,是路邊的野菊花吧?他打開布包,不管從色澤外形還是氣味來分辨,這都是藍銀花無疑。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箜篌,有種還在做夢的虛幻感。
實際上他的藥廬裡收集了一小盒藍銀花,提出這個要求,隻是想為難一下他們,讓小姑娘在他面前多說幾句好聽話而已。沒想到對方還真的拿出了藍銀花,而且還是這麼一大包。
這麼一大包!
“進來吧。”無名真人把藍銀花揣進自己的收納袋裡,轉身往藥廬裡走去,箜篌拖著桓宗的袖子,拉著他趕緊跟上。
這間藥廬不僅外面華麗,裡面的擺設也很闊氣,藥僕藥童們穿梭期間,看到無名真人路過,紛紛避讓行禮。
“跟我來這邊。”無名真人來到後院,推開一個房間的門,房間裡面空蕩蕩的,除了兩個蒲團,就是靠窗的一個小香爐。他走到香爐旁,拿出一塊香料點燃放進香爐中,轉身對桓宗道,“我等下要用靈氣探一下你的經脈,你不要抗拒我的靈氣。”
桓宗沉默的盤腿做到蒲團上,無名真人在他身後坐下,匯聚靈力於雙掌,手掌搭在了桓宗的後輩上。
靈氣剛進入桓宗身體,無名就很意外,這竟然是個五靈根修士,而且他經脈凝實有力,可見往日修煉肯定很刻苦。靈氣慢慢靠近靈臺,無名發現裡面的靈氣混亂,靈臺幾近碎裂,但即便如此,靈臺中的靈氣仍舊十分強大,無名引過去的靈氣差點被靈臺裡強大的力量衝散。好在他反應快,察覺到不對便撤走自己的靈氣,才沒受到反噬。
這個骨齡三百餘歲的男人,修為竟然比他這個活了上千年的老頭子還要高。若不是靈臺出了問題,恐怕修為更為驚人。
“前輩,怎麼樣?”箜篌見無名神情凝重,忙湊過去扶起他,“您可有醫治的方法?”
“心魔不平,雖不是無藥可救,但也很難。”無名真人緩緩搖頭,雖然看不慣桓宗那張臉,但是身為前輩,他到底為桓宗的天分感到幾分可惜,“他自己如果不能看破,心境便穩不了。”
他看出箜篌的修為還不夠高,恐怕還不知道修士的境界越高,心境出了問題就會越危險。回頭看神情漠然站起身的桓宗,輕哼道,“看在藍銀花的份上,我會給他煉制一些丹藥,在靈臺無法控制的時候,可以吃一顆,暫時把靈臺裡混亂的靈氣壓制下來。”
“多謝前輩。”桓宗朝無名真人行了一個禮,隻是臉上不喜不怒,看不出什麼情緒。
“不必謝我,我們這是銀貨兩訖。”無名真人甩了甩袖子,“我的藥廬不住外客,七日後你們來我這裡取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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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打擾前輩,我們在外面居住就好。”箜篌朝無名真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無名真人看了看箜篌,又扭頭看桓宗,不知想到什麼,不耐煩的擺手:“走吧走吧,這幾天不要來煩我。”
三人被無名真人趕到大街上,聽著身後重重的關門聲,箜篌轉頭對林斛道:“林前輩,幸好你有先見之明,把花瓣給收了起來,不然今天我們就沒東西給無名真人了。”
林斛動了動唇角,卻沒有開口說話。昨夜若不是箜篌叫公子到屋頂賞花,他也不會知道山谷外會有那麼一大片藍銀花盛放。與其說這是他的功勞,不如說幸好箜篌發現了它們。
無名真人脾氣怪異,經常上一刻開心,下一刻就發怒了,這次他願意給公子煉丹,對他們而言就是意外之喜。雖然沒有求到想要的藥材,但這瓶丹藥比藥材更為珍貴。
有了無名真人煉制的丹藥,公子的身體暫時不會再出什麼問題,這讓林斛安心了很多。至少這樣,他們還有時間慢慢去找秘方上需要的藥引。
御霄門分鋪掌櫃接到宗門消息後,就派人守在城門口,聽到手下說主宗門下的親傳弟子終於進城,他連忙帶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一路追趕到無名藥廬門外。
他坐在馬車裡,看著三人被無名真人趕出門,有些猶豫要不要在這種尷尬時刻現身。這種丟面子現場,主宗的親傳弟子,恐怕不想讓其他人看見。眼瞧著三人準備乘坐馬車離開,分鋪掌櫃有些坐不住了,他跳下馬車,“仙長請留步,在下受金嶽宗主之命,來給仙長送東西。”
桓宗停下腳步,回頭打量跑過來的男人。這個男人修為隻有煉氣十階,穿得像是土財主,微胖的臉上帶著幾分討好的笑。
“見過兩位仙長,見過仙子。”分鋪掌櫃拱手行禮,“在下是御霄門分派在宜城的分鋪掌櫃,前日收到主宗傳來的飛訊,他老人家讓在下準備好一些出遊在外用得上的東西,在此處等待仙長的到來。”
“你說是宗主讓你等我?”桓宗有些意外,師父怎麼會突然讓人送東西過來。
“請仙長過目。”分鋪掌櫃雙手奉上一枚收納戒,“分鋪店小,一時間也收集不到什麼好東西,還請仙長見諒。”分鋪掌櫃早就聽說過琉光宗劍修們的威名,最怕他們不滿拔劍,所以在他們面前不敢露出半點不妥。
“有勞費心。”林斛接過收納戒,對分鋪掌櫃點了點頭。
“不敢。”分鋪掌櫃躬身往後退了兩步,“在下不打擾仙長與仙子的休息,告辭。”
林斛略一點頭,等分鋪掌櫃坐上馬車離開後,有些疑惑的想,難道是上次公子寄了特產回去,讓宗主誤會公子缺靈石花了?
那倒也是,從來不往家寄東西的孩子,突然給長輩寄東西,確實很容易讓人多想。
但是公子這些年去過秘境,斬殺過邪修,身上的法寶靈石不少,怎麼可能缺靈石?心中生疑,卻不好在大街上討論這種事,林斛趕著馬車找到城裡最好的客棧。因為要在宜城多待幾天,所以這次他沒有訂客房,而是包下了一個小院兒。
“公子。”林斛把收納戒交給桓宗,“我檢查過了,上面沒有其他符咒。”
見桓宗準備把收納戒隨意收起來,他忍不住道:“要不你用神識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以宗主的性格,不會貿然讓附屬宗門的人送東西,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
桓宗把神識探進收納戒,發現裡面除了一些法器符篆靈石以外,很多適合女孩子用的東西佔了大半。閃著法光的釵環首飾、法衣、鑲滿各種寶石的飛劍,甚至還有各種尺碼的繡鞋。
活了三百多歲的桓宗,第一次不明白師父的心思,讓人給他送這麼多女子用的東西做什麼?這些衣服粉的粉,黃的黃,紅的紅,各種樣式湊在一塊兒,約莫有幾十套了。
見桓宗表情有些怪異,林斛擔心道:“公子,是哪裡不對勁嗎?”
“你看看。”桓宗把收納戒遞給他。林斛接過收納戒,用神識一掃,也跟著沉默了。
片刻過後,他才猶豫不定道:“是不是前幾日宗門弟子回去後,告訴宗主你身邊有箜篌姑娘在,這些東西……可能是替箜篌姑娘準備的。”
往常他一直以為琉光宗與雲華門關系平平,沒想到宗主對雲華門弟子如此看重,這個收納戒裡把女孩子能夠用得上的東西,全都準備好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東西全都是給箜篌準備的?”桓宗拿回收納戒,再用神識掃了一遍收納戒裡面的東西,這發釵做得精致可愛,箜篌戴著肯定漂亮。這件法袍大了些,不適合她,還是這件粉色的好看。
見公子神識一直沒有收回來,林斛幹咳兩聲:“公子?”
“嗯?”桓宗若無其事的收起收納戒,“什麼事?”
“沒事,我就是想提醒你,下午箜篌姑娘想出去逛街,您可要與她一道?”林斛問。
“嗯。”桓宗站起身,“我知道了。”
知道是什麼意思,去還是不去?林斛見他出了門,就往箜篌姑娘住的房間方向走,搖頭嘆息一聲。這麼多年,公子願意學著去享受生活了。
可是想到公子的身體狀況,他又寧肯公子像是一把冷冰冰的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時刻都要擔心靈臺碎裂,性命不保。
桓宗來到箜篌房間門外:“箜篌,此刻可方便?”
門很快從裡面拉開,披散著頭發的箜篌對他道:“桓宗你先坐一會兒,等我梳好頭發。”她皮膚白,頭發披散下來,一張臉看起來更小了。
桓宗在靠門口方向的椅子上坐下,食指無意識的摩挲著收納戒,靜靜的看箜篌梳頭發。
“我剛來修真界的那會兒,還不會梳頭發。為了幫我梳出漂亮的雙丫髻,兩個師兄跟著其他峰的師姐學了好幾天梳頭發的方法。”箜篌熟練地給自己挽著發髻,梳妝臺上放著假鬢跟各色發釵,滿滿擺了一桌子,“但是不管他們怎麼學都梳不好,師姐們嫌棄他倆笨手笨腳,後來就換成了師姐們給我梳頭發。”
記得那段時間師姐們最喜歡給她梳各種各樣的發髻,還給她準備了很多漂亮衣服跟發鏈,每天換著花樣打扮她。後來若不是她學會了自己梳頭發,又要閉關修煉,恐怕師姐們還要維持很久這樣的愛好。
“你是親傳弟子,身邊怎麼沒有僕婦伺候?”桓宗有些意外,在他們琉光宗裡,親傳弟子最重要的就是修煉,為了不讓他們分心,瑣事皆由隨從來做。
“要僕婦做什麼?”箜篌在眉間貼了花鈿,豔紅的花鈿讓她的皮膚看起來更加白嫩,“五行堂會管理宗門事務,用餐可以去膳食堂。宗門沒有給親傳弟子安排僕從的規矩,小事情自己做也不麻煩。”
雲華門雖講究自在隨意,卻不想把弟子養成除了修煉什麼都不會的無情人,所以不會給弟子分僕從。但若是門下弟子想要自己花錢買僕從進宗門服侍,宗門裡也不會攔著。不過大家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漸漸便沒人再要僕從服侍了。
沒有想到雲華門對親傳弟子如此隨意,桓宗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好了。”箜篌轉身面相桓宗,指了指額間的花鈿:“好看嗎?”
這還是她第一次貼這個,心裡有些忐忑。
“好看。”桓宗看著她額間分不清是桃花還是梨花的花鈿,毫不猶豫點頭道,“很好看。”
聽到桓宗說好看,箜篌放心了,她站起身:“讓你久等了,我們現在去外面逛一逛?”想起無名真人說的那些話,箜篌想帶桓宗到人氣旺盛的地方走走,讓他散散心。
看著桓宗平靜無波的臉龐,箜篌笑了笑,也許需要散心的不是桓宗而是她。
“好。”桓宗捏了捏收納戒,決定等回來以後再把裡面適合女孩子用的東西給箜篌。箜篌喜歡漂亮的東西,這些衣飾送給她,她會高興吧?
兩人向客棧伙計打聽了宜城最有名的刺繡鋪在哪兒,便開始邊問邊找起來。但凡被箜篌問到的路人都很熱情,最後一個熱情的大媽甚至直接把他們帶到了刺繡閣門外。
“丫頭,這裡面不僅賣繡品,還賣首飾。”大媽偷偷看了眼跟在箜篌身後的桓宗,小聲道,“慢慢挑,舍得為你花錢的男人不一定好,但是舍不得給你花錢的有錢男人,肯定不是好東西。”
說完,也不等桓宗與箜篌反應過來,便扭著有些豐滿的腰走了。
箜篌茫然的眨了眨眼,剛才那位好心大媽在說什麼?
“我們進去吧。”桓宗自然聽出剛才那位婦人話裡是什麼意思,對方怕是誤會了他跟箜篌的關系。他一個三百多歲的男人,跟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能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