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外人隻知道雲華門上下都很懶散隨和,卻不知道雲華門是不惹生氣則已,生氣便要弄死你,弄不死也要打殘你的性子。
有前車之鑑,所以應該沒哪個不長腦子的再去招惹他們。
金嶽心裡這麼想,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打開信封,一看就臉黑了。
第17章 這不對
旁人見金嶽黑了臉,以為是雲華門出了事:“雲華門發生了何事?”
“雲華門倒是沒事,是我們有事!”金嶽把飛信拍到桌子上,把目光投向眾人,“御霄門新任的門主是誰?”
“上任門主準備衝擊出竅期大關,年前卸任,新任門主好像是他的師弟?”理事堂的堂主想起御霄門在雍城設立了店鋪,“莫不是開在雍城的店鋪惹出了什麼事端?”
這家店鋪在雍城開設了不少年,聽說收益一直很好,有時候高修為的散修前去鬧事,還是雲華門幫著處理好的,怎麼又弄得不愉快了?
琉光宗管轄下的門派很多,為了嚴格管理他們言行,每個宗門都安排了宗內有地位的峰主或是管事監察,像這種仗勢欺人的事情,幾乎已經沒什麼人敢做了。
“雲華門修書過來,說御霄門新任門主的弟弟到雍城後,欺壓當地百姓,調戲雲華門親傳弟子。”金嶽幾乎沒臉再說下去,“讓御霄門新任門主親自去給雲華門賠禮,若是此事處理不好,就讓御霄門重新換一個門主。連自己的家人都管不好,又如何管理好一個門派。”
“仲璽。”金嶽轉頭去看下方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的年輕峰主,“以後御霄門交由你管。”
年輕峰主朝掌門恭敬一拱手,表情沒有半分變化,隻是那劍眉星目看起來有些疏淡:“師父,徒兒近來心境不穩,無暇管理此事。”
金嶽似是想到了什麼,嘆息一聲:“罷了。”
年輕峰主再度沉默下來,他低頭看著自己白皙的掌心,像是沒有感情的雕像。
“掌門,不知雲華門此次是單給我們傳了書信,還是……”理事堂堂主表情有些尷尬。
“以珩彥掌門的性格,他必會把事情告知十大宗門,以示他處事公允。”若不是這樣,金嶽看到飛信以後,臉色也不會這麼難看。想到這,他又安排了一位峰主,跟御霄門門主一道去雲華門告罪。雖說這事嚴格說起來,與琉光宗內門沒有什麼關系,但他們與雲華門友好來往了近千年,又怎麼能因為這種事起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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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嶽所料沒錯,其他宗門收到雲華門的飛信以後,皆回了飛信以示他們的公允,私下裡卻把御霄門的事情打聽得一清二楚。這位新任的御霄門主周倉修為不錯,性格也好,為疑似的問題就是把弟弟當做了兒子養,慣得他無法無天。
原本周倉在御霄門內門做事,天天盯著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對方也沒機會闖下大禍。這次打著“巡視商鋪”的旗號到雍城,就惹上了雲華門,還出言讓人家兩個親傳弟子做妾。
人家雲華門就算在十大宗門裡排名靠後,那也是凌憂界屹立多年不倒的大門派,你一個依附琉光宗的御霄門門主弟弟,哪來的膽子讓親傳弟子給你作妾?怕是在家裡被寵得沒了腦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雲華門多和氣的門派啊,這個叫周興的元嬰修士能惹得他們動怒,也真是本事。
各大門派反應與想法都相似,也代表著事情還沒解決,他們已經站定了雲華門沒錯的立場。若不是御霄門這些年並沒有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他們在回信中,恐怕還要跟著譴責幾句。
日子最不好過的當屬剛當上門主的周倉,他以為自己的弟弟終於懂事了,沒想到嘎嘣一下,出門就惹事。惹事就算了,還惹到了雲華門頭上,揚言要納雲華門峰主親傳弟子為妾。便是待弟弟如親生子一般,周倉也忍不住想問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究竟有多不要臉,才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周倉也不敢多想,備下厚禮,跟在琉光宗峰主後面,匆匆往雲華門趕。
一進雍城地界,就有雲華門兩名親傳弟子過來迎接。金丹修為的弟子他以前見過,另一個築基初階修為的弟子倒是眼生,不過兩人待他們十分和善,並沒有因為周興犯錯便遷怒於他們,這讓琉光宗的松河峰主心裡好受很多。
“恭迎松河峰主,周倉門主。晚輩乃雲華門棲月峰大弟子成易,這是我的師妹箜篌。”成易朝兩人行了一禮。
“兩位師侄不必多禮,有勞兩位師侄帶路。”松河聽說過成易的名號,據說這是雲華門後輩裡面,天資比較出眾的弟子之一。他對成易笑了笑,把目光投向成易旁邊的年輕少女。小姑娘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相貌不俗,前幾日有消息傳過來說,雲華門招收的那位五靈根女弟子已經成功築基,難道就是這位?
“峰主客氣。”松河在看箜篌,實際上箜篌也在偷偷打量他們。早就聽說過琉光宗十分厲害,高手如雲,這次把那個元嬰修士關押起來,她還以為琉光宗與御霄門會咄咄逼人,沒想到態度竟如此端正親和,倒是讓她想了整整一夜的各種計劃胎死腹中。
話本裡不都是這麼寫嗎,大宗門高高在上,拿下巴看人。遇到這種事,往往都是爭鋒相對,誰氣勢更足,誰就能佔上風。她今天特意跟大師兄一起過來,是抱著提前了解一下對手的打算,沒想到……就這樣?
“這位師侄可是貴派新收的親傳弟子?”松河取了件樣式精致的法器出來,“雲華門與我琉光宗交好多年,你稱我一聲師叔也不為過,出門在外也沒什麼好東西可以給你,這個你拿去玩,不要嫌棄。”
沒有挑釁,反而還有禮物給她?
箜篌看了眼大師兄,見他並沒有反對,才把這份見面禮收下,朝松河行了一禮。轉眼見那個元嬰修士的兄長也準備伸手去拿收納袋,箜篌趕緊說:“時間不早,請兩位前輩隨我來。”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琉光宗峰主的禮收了便收了,這位周倉門主的東西,此時此刻卻不能收。
等下還要收拾他弟弟,免得心生尷尬。
第18章 感恩戴德
從雍城到雲華門,並不需要太多時間。途中周倉幾次想向兩位雲華門親傳弟子打聽有關弟弟的消息,也不知是這兩人裝傻,還是年輕聽不懂暗示,從頭到尾都不提這一茬。
到了雲華門正堂大殿外,一行人從飛行法器上下來。周倉終是忍不住,把心裡的話直接問了出來:“兩位小友,不知在下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近來可有悔改之心?”
在前面領路的箜篌聞言,回頭對周倉燦然一笑,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讓周倉不自覺便多了兩分好感與信任。
“請周門主放心,這位元嬰老祖雖然犯下大錯,但是掌門師伯向來處事公允,隻是把他關在一個安靜的屋子裡,並沒有做其他的。”箜篌笑起來的臉上,有沒長開的嬰兒肥,帶著幾分嬌憨之氣。
“珩彥掌門高風亮節,在下並沒有此意。隻是擔心那不成器的弟弟,叨擾了貴派。”周倉松口氣,沒有動私刑就好,這次回去,他就把這個混賬東西鎖在院子裡,哪兒都不讓他去。
箜篌見周倉這樣,沒有再多說什麼,對周倉的觀感卻是淡了下來。這些年她得了御霄門不少靈石兌換券,所以對這個門派有著天然的好感,沒想到新上任的門主竟然這般……
不是說這位周門主不好,隻是如此縱容親人卻不加以管束,到底有為助紂為虐之嫌。那個叫周興的元嬰修士,膽敢如此囂張跋扈,不就是仗著他這個兄長。
踏進雲華門正殿,箜篌就站在一旁聽師父與松河峰主寒暄,兩人或許是舊相識,聊得還算愉快,隻是誰也沒有先提元嬰老祖周興犯了雍城規矩這件事。
兩人聊著聊著,便說到了教徒弟這件事上。
“哪能跟你們琉光宗的弟子相比,我這三個徒弟都是不成器的。”忘通搖頭晃腦,自我貶低道:“老大前兩年才突破金丹修為,老二近來閉關,也不知能不能突破成功。”
“忘通兄謙虛了,成易與潭豐才多大的年紀,就有如此修為,放眼整個修真界,也是佼佼者了。”松河的心情就像是茶盞裡的茶葉,被水泡得飄上飄下翻騰得難受。
整個修真界,誰不知道忘通收了兩個好徒弟,前幾年還收了一個五靈根天才弟子,這會兒跑到他面前說什麼徒弟不成器,不就是想要他誇一誇嗎?都是活了幾百年的老頭子,誰還不明白誰?
松河內心很憤慨,面上還要保持微笑,把忘通的幾個徒弟從頭到腳誇了一遍。
“哪裡哪裡,他們還年輕,擔不起你的誇獎。”忘通嘴上謙虛著,得意卻寫在了臉上。
陪坐在旁邊的周倉想要搭話,卻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現在聽到松河誇忘通的徒弟,連忙跟著誇獎道,“忘通峰主教徒有方,讓在下佩服。你的關門弟子小小年紀,便已是築基修為,還行事有度,讓在下羨慕不已。在下教弟不嚴,給貴派惹麻煩了。”
跟松河說了半天話的忘通冷哼道:“周門主過謙了,您這位不成器的弟弟,可是口稱要納我小徒弟為妾呢。”
周倉臉色一僵,覺得面子裡子都在熊熊燃燒,丟臉至極。他知道弟弟曾調戲兩名雲華門親傳弟子,沒想到其中一個就是忘通的關門弟子。
轉頭看了眼站在忘通身後明眸皓齒的少女,周倉苦著臉行禮道:“箜篌姑娘,舍弟無禮,在下代他向你賠罪。”
箜篌連忙躲開這個禮,滿臉驚訝道:“周門主,你這是作甚?您是您,別人是別人,箜篌雖年幼,也知不可遷怒他人的道理,還請門主萬萬不要如此。”
弟弟犯了錯,哥哥來賠禮算什麼?
“周門主,我這個徒弟還小,可受不起你的禮。”忘通站起身,攔在了周倉與箜篌之間,怎麼也不讓周倉把這個禮行下去,“既然已經提到了此事,我們便坐下來細談。”
周倉心中泛苦,卻不得不依言坐下。
松河坐在旁邊品嘗著雲華門特有的茶,秉持絕對不偏幫的理念,準備從頭安靜到尾。
一碟點心放到他面前,他偏頭看去,正是忘通的小徒弟箜篌。
箜篌指了指點心,對松河眯眼一笑,捂嘴退到忘通身後站定。松河無奈嘆息,忘通這老小子,收徒弟的氣運真是好得讓他們這些同輩羨慕。
琉光宗雖不缺有天分的弟子,但收親傳弟子講究的是緣分,他在宗門裡待了這麼多年,也沒挑出兩個合心意的弟子。
“周門主,你應該知道我們雲華門的規矩。無故欺壓無辜百姓、調戲女子者,便是打殺了也不為過。”說到正事,忘通臉上的表情嚴肅了很多,“他在你御霄門管轄區域幹什麼,我們雲華門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是到了雍城地帶,就要按我們雲華門規矩來。”
“忘通峰主,舍弟犯下如此大錯,是我教導不嚴之過。隻是看在你我相識多年的份上,還請你高抬貴手。”周倉站起身,朝忘通一揖到底。
忘通比周倉修為高,這個禮他受得心安理得。
“周倉,不管是普通人還是修士,都有情感偏向,你護著你的弟弟本沒有錯。但是被他欺負的百姓,他們也是別人的弟弟或是兒子,誰來給他們一個公道?”
周倉知道忘通說得有道理,他理虧氣短,半個字不敢反駁。
“他這次調戲的是我雲華門女弟子,她們有我雲華門撐腰。可若他調戲的是普通女子,這些無辜的女子又有誰來撐腰?”
箜篌發現,平時總在她面前笑眯眯的師傅,嚴肅起來後格外有震懾力,她僅僅是站在師父背後,就已經是大氣不敢出,更別說站在師父面前的周倉,此時已經冷汗淋漓,語不成句。
“你周倉的弟弟是人,別人就不是人了?”忘通冷嗤一聲,“我若是你,今天就不會代他告什麼罪,因為沒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