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嫁反派 3578 2024-11-08 10:52:09

  寧殷這才聽話地拿起了其中一套衣裳,抖開。


  這樣乖巧的寧殷讓她好奇無比,眼也不眨地看著。


  虞靈犀原以為他會避嫌,去屏風後頭換,卻不料這少年當著她的面直接解開腰帶,撕開上衣,露出打著繃帶的、勁瘦矯健的上身。


  衣裳和傷口的血痂糊在一塊了,撕開時鮮血直流,他卻眉頭都未皺一下。


  若是十五歲的虞靈犀,定要羞紅了臉罵他一句:“小流氓!”


  但事實上,虞靈犀隻是訝異了片刻,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好歹前世相處兩年,這點場面不算什麼。


  少年身形雖瘦,不似前世及冠成年後那般精壯強悍,但該有的肌肉一塊都不少。若忽略滿身深深淺淺的傷,那該是一具極其漂亮的身軀。


  肩寬腿長,腹肌塊塊隆起,勻稱緊繃,漂亮的腰腹線條延伸至下面……


  呵,下面的東西,一點也不可愛。


第11章 薛岑


  寧殷是個沒有五感的人,從不知羞恥為何物。


  前世虞靈犀伺候他沐浴,他便時常如此袒露著冷白精壯的身軀,如同惑人的水妖般一步步從水汽氤氲的湯池中走向她,任憑水珠劃過身上皮肉翻卷的新鮮傷口和隱秘。


  他對自己的身體有一種近乎麻木的冷淡,裸露也好刀剜也罷,毫不動容。仿佛那隻是一塊有溫度的死肉,沒什麼可避嫌的。


  前世那些無法理解的、厭惡的冷血個性,似乎都在遇見少年的寧殷後,有了模糊的答案。


  一個連自己性命都無法掌控的人,怎麼奢望他能有道德羞恥?

Advertisement


  思緒回籠,在寧殷試圖繼續往下脫時,虞靈犀及時喝住了他:“停!”


  寧殷抬眼點墨似的的眼來,那毫無波瀾的眼神看得虞靈犀頭疼。


  “這裡不是欲界仙都,在我的地方,要懂禮義廉恥。”


  虞靈犀額角微跳,耐著性子道,“去屏風後換。”


  管他上輩子有什麼臭毛病,這輩子都得給她改過來!


  屏風陳舊,上頭的綢絹已經變得薄而泛黃,依稀投射著少年瘦削卻不羸弱的影子。


  屋內的藥味苦澀,虞靈犀攏袖站在檐下透氣,想了想,她試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屏風後默了默,回答:“二十七。”


  虞靈犀明知故問:“我是說,你以前的名字。”


  又是片刻的沉默,寧殷道:“不記得了。”


  聞言,虞靈犀露出狐疑的神情。


  不記得自己是誰,卻記得回宮復仇;不記得自己是誰,卻能坐到攝政王的位置。


  若非虞靈犀還帶著前世的記憶,恐怕就要信了他這番鬼話。


  “不管你是真不記得了,還是不方便告知過往,這小貓都還給你。”


  想起自己的來意,虞靈犀命侍婢將小貓擱在榻上,朝屏風後道:“因我體質特殊不能養貓,過兩日你傷好些了,就將它一並帶走,好生照料吧。”


  屏風後,少年似乎明白了什麼,系腰帶的動作明顯一頓。


  她還是沒有想過要留下他,哪怕他說過“什麼都願意做”。


  見寧殷沒有回話,虞靈犀清了清嗓子,解釋道:“欲界仙都已毀,裡頭做營生的人因來路不明,不能賣做家奴。兄長說女奴會充入教坊司,男奴則會遣送邊關充作徭役。你身負重傷,我雖不忍將你送去邊境為苦力,卻也不能留你長久……”


  “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寧殷垂眸蓋住眼底的情愫,從屏風後走出。


  虞靈犀抬眸,微微怔神。


  寧殷這張臉,不管她見過多少次,換個場景、服飾重逢,她仍是會被驚豔到。


  他束好了頭發,一襲暗青色的侍衛武袍穿在他身上,卻是說不出的英俊挺拔。


  寧殷走到虞靈犀面前,看上去清瘦的少年,卻比她高上整整一個頭。


  虞靈犀不喜歡這種壓迫感,正欲後退一步,便見寧殷垂首斂目,撩起武袍下擺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思緒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先一步反應。


  虞靈犀一把抓住寧殷的胳膊,扶住他道:“你做什麼?”


  寧殷維持著屈膝欲下跪的姿勢,漆黑的眸子裡難得掠過一絲波瀾。


  他如喪家之犬的這些年,所有人都想把他踩在腳下、踏進爛泥裡,面前這女人是唯一一個不想讓他下跪的人。


  “我向小姐辭行。”


  寧殷仿佛看出了她的難處,艱澀道,“我雖想長留小姐身邊,效犬馬之勞,卻也不該讓小姐為難。”


  虞靈犀微微訝然,他何時這般懂事了?


  不過早走幾日也好,省得自己見到他,總會想起前世那些破爛賬。


  何況,寧殷皇子的身份太過危險,一不小心就會讓虞家卷入黨派之爭,她本就沒想過要長遠留他在此。


  虞靈犀抬了抬他的臂膀,道:“辭行便辭行,跪什麼?你且站好。”


  寧殷這一跪,她可受不起。


  她可以怨他揍他,唯獨不會折辱他。


  “我自知身份卑賤,蒙小姐救命之恩,本該為奴為僕終身侍奉小姐,結草銜環以報,但……”


  寧殷看了虞靈犀一眼,又飛快垂下眼去。


  那一眼當真是落寞又可憐,抿著毫無血色的唇,啞忍道,“但我是鬥獸場逃出來的打奴,比最末等的奴僕更要卑賤,小姐不願留我在側也是應該的。我已叨擾小姐太久,一無所有,連這條命都是小姐給的,除了一跪,實在不知該如何答謝小姐深恩。”


  “你……”虞靈犀心旌搖動,側首打量寧殷。


  他現在不甘又可憐的模樣,簡直和前世那個暴虐嗜血的瘋子判若兩人!


  心中的怨憤與偏見三番五次被摧毀,虞靈犀終究軟了語氣,喚了胡桃進門,“去將剩下的那套衣裳包起來,再準備些幹糧面食,給他一並帶走。”


  可寧殷卻並不肯收。


  “我雖為奴,卻並非乞兒。”


  頓了頓,寧殷望向榻上酣眠的小貓,“隻是這貓,還請小姐為它另尋良人收養。”


  虞靈犀問:“為何?你不喜歡它嗎?”


  寧殷輕輕搖首,帶著少年人的倔強道:“我無家可歸,不能讓他跟著我流浪受苦。”


  明知寧殷以後會權傾天下,虞靈犀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自己沒有做錯什麼,卻平白生出一絲淡淡的愧意。


  “我走了,小姐保重。”


  寧殷咳了聲,忍著疼痛堅持躬身行禮,再直起身時,整張臉都白了。


  他捂著胸口的傷處,轉身朝相反的角門行去。雖然竭力挺直背脊,但步履卻虛浮無比,看上去十分虛弱可憐。


  不知為何,他如此順著自己的心意,虞靈犀反倒沒有想象中輕松。


  她望著寧殷孤寂蕭索的背影,眼裡有動搖之色,僅是一瞬,又被她壓了下去。


  反正傷好了也是要走的,早幾日晚幾日並無區別。


  身後半晌沒動靜。


  虞靈犀頓了腳步,正遲疑他是不是走了,卻忽聽身後“咕咚”一聲倒地悶響。


  繼而侍婢的驚呼傳來:“小姐,他好像暈過去了!”


  虞靈犀驚愕回頭。


  這輩子的寧殷這般脆弱的麼?!


  ……


  寧殷躺在榻上,面色糟糕得同死人無異。


  老大夫切脈許久,皺眉道:“脈象虛浮,便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這般折騰。”


  若不是老大夫是信得過的人,且神情太過嚴肅,虞靈犀簡直要懷疑寧殷是不是裝暈。


  她問:“他在府上精心休養了大半個月,湯藥不斷,傷勢怎麼不見一點好轉?”


  “說實話,這脈象兇極,老夫也從未見過。”


  老大夫皺眉,“想來是外傷雖好,內傷未愈,傷筋動骨一百天哪!”


  一百天?那豈不是要等到開春後才能傷好?


  正頭疼著,寧殷悠悠轉醒。


  他眼睫輕顫,漆黑的眸子對上虞靈犀復雜的視線。


  而後,他想起什麼似的,捂著胸口搖搖晃晃坐起身來,咳得嘶啞道:“小姐,我這就走……”


  “哎,你別動!”虞靈犀忙按住他,蹙眉道,“不要命了?”


  寧殷抿了抿唇,蒼白的俊顏浮現些許難堪:“我不能……再麻煩小姐。”


  “你若是死在府門,隻怕更麻煩。”


  虞靈犀氣得拍了下他的額頭,沒好氣道,“灌了那麼多藥,都喝去哪裡了?怎麼一點也不像上輩子……”


  意識到自己險些說漏嘴,虞靈犀咬住飽滿的下唇。


  寧殷不明所以,但還是垂下眼,乖乖說了聲:“抱歉。”


  小可憐的模樣,虞靈犀有氣沒法撒。


  累了,懶得折騰了。


  半晌她嘆了聲,無奈道:“躺著吧,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於是寧殷躺下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虛弱歸虛弱,眼睛倒是很亮,大概是高興自己又能留下來。


  野狗似的,執著又可憐。


  他喉結滾動,喑啞道:“從今往後,我這條命便是小姐的。”


  虞靈犀調開視線,輕哼道:“這些漂亮話,等你好起來再說。”


  不多時,前去抓藥的胡桃一路小跑著回來。


  她臉上洋溢著喜意,還未進門便匆匆一福禮,笑道:“小姐,大小姐公差回來啦!”


  像是年久失修的機括重新運轉,虞靈犀眼中閃過一抹亮色,起身重復了一遍:“阿姐?”


  “是,是大小姐!”


  胡桃小喘著氣,臉頰上滿是興奮的緋紅,朝虞靈犀眨眨眼道,“薛二郎也一並來了,正在前廳敘話呢!”


  “薛二郎?”太久沒聽到這個名號了,虞靈犀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相府薛二公子呀!小姐,您不是高興糊塗了?”胡桃笑道。


  “是該高興。”虞靈犀眼中化開清淡的笑意,朝門外走了兩步。


  想起什麼,又頓住,朝榻上望了一眼。


  “你好生休息。”撂下這麼一句,她再無留戀,朝門外快步走去。


  前院一片熱鬧。


  虞靈犀站在廊下,大老遠就聽見兄長虞煥臣在奚落阿姐,賊兮兮道:“兩個月不見,虞辛夷你又魁梧了不少啊!男兒似的模樣,以後哪個婆家敢要你?”


  虞煥臣和虞辛夷是雙生兄妹,年紀相同又都是倔脾氣,從小吵到大。


  梅樹後,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將軍按刀而立,刀鋒出鞘半寸,嬌喝道:“虞煥臣,你找死!”


  虞辛夷的相貌算不上傾國傾城,但明眸紅唇,英姿颯爽,聲音如落珠清越,別有一種雌雄莫辨的美。


  上輩子,阿姐為了查清父兄被害真相,孤身一人千裡走單騎奔赴塞北,卻在歸來的途中連人帶證據一起墜入深淵,連屍骸都不曾留下……


  思及此,虞靈犀鼻尖一紅。


  “歲歲!”


  虞辛夷看到了廊下溫柔貌美的少女,還劍入鞘,張開雙臂道,“來,阿姐抱!”


  多少年不曾見過的英氣笑顏,虞靈犀再也忍不住,提著裙擺一路小跑過去,撲入虞辛夷鎧甲冰冷的懷中。


  “阿姐!”她眼眶泛紅,笑道,“我好想你。”


  “嬌氣鬼。”

作品推薦

  • 淺婚衍衍

    言喻第一次见到陆衍,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而她是即将为他捐献骨髓的人。第二次见面,她说:“我同意捐献,但你娶我,好不好?”媒体说她恶毒,乘人之危,拆散了陆三少和青梅竹马的恋人。有人说她不知天高地厚,穷胖子还想嫁入豪门

  • 為時已晚

    我還是死在了顧為舟婚禮這一天。 盛大的典禮全程直播,他挽著新娘綺綣溫柔。 我簽下了遺體捐贈協議書。 只是我不知道,我捐贈遺體的事會被媒體報道。 「著名演員許先生因病離世,大愛永存。」 一條新聞打亂了正在進行的儀式。 顧為舟瘋了一樣地沖出會場,卻連我的遺體都沒有見到。

  • 秋燥

    濒临倒闭的旅游小镇,已然倒闭的民宿。 一个接手“鬼屋”的民宿老板和他为钱所迫的助理。

  • 念念如一

    結婚三年,丈夫突然噴起了香水,衣服一天一換,臉上帶著久違的笑意。中秋節,我看著他手機訂單上的鮮花和月餅,第一次挑明瞭問他:「要不要和你 小女朋友一起過中秋?」他變了臉色,回答我:「說什麼呢,那是我同事。」我輕輕塗上口紅,噴上香水。看著他鐵青的臉色說:「哦,那我要和我男朋友一起過節了。」

  • 月落參橫

    前男友影帝失憶後參加戀綜,卻再次愛上我。網友們紛紛表示:是真愛無疑了。

  • 參加戀綜直播後,頂流竹馬破防啦

    "我參加戀綜直播,被問到微信置頂「大冤種」是誰。 我淡定回答:「哦,本人小號,不必在意。」 下一秒「大冤種」炸了"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