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月明千裡 3095 2024-11-08 10:51:31

  瑤英咬了咬唇,長靴輕輕踢一下馬腹,策馬疾奔,跟上緣覺和畢娑。


  謝青立刻拍馬跟上。


  瑤英回頭,眉眼沉靜,一字字道:“阿青,你們留在這裡,誰都不許跟上來!”


  謝青愣了好一會兒,扯住韁繩,停在原地。


  王庭親兵還沒反應過來,瑤英已經衝上山道,追上緣覺和畢娑。


  馬蹄聲由遠及近,畢娑回頭,瞳孔一縮,冷聲道:“公主請回!”


  瑤英沒有放慢速度,追上他,視線在他和緣覺兩人臉上打轉。


  “你們是不是已經猜出截殺商隊的兇手是什麼人了?”


  緣覺神情緊繃,一聲不吭。


  畢娑面色如水,道:“這是王庭事務,與公主無關,王庭親兵會保護公主,山上不安全,我們要去緝拿兇手,公主下山去吧。”


  瑤英回頭看一眼山道旁戍守的親衛和那一具具倒伏的屍首,轉過臉,直直地望著畢娑。


  “畢娑,你是不是懷疑兇手是攝政王?”


  畢娑臉上神色巨變。


  瑤英看著畢娑,不許他躲開自己的目光:“你和緣覺是不是要去殺了他?”


  緣覺身上滾過一道戰慄,看向瑤英。


  瑤英坦然回望:“這幾天隻要我靠近攝政王,你就神情緊張,握刀的手湿淋淋的,全是汗水,你怕攝政王傷了我?”

Advertisement


  緣覺面色蒼白。


  “攝政王身上有藥味,他是不是受傷了?還是練功出了差錯?他這些天總避開人,是什麼緣故?”


  緣覺不敢吱聲,目光躲閃。


  瑤英喘了口氣,視線落回畢娑身上,接著發問:“你覺得他控制不住自己,殺了一整支商隊?”


  山風呼嘯,畢娑一言不發,緊握著韁繩的雙手青筋浮起。


  緣覺嗚的一聲,擦了擦眼角。


  “兇手不是蘇丹古!”瑤英氣喘籲籲,身上輕輕發抖,“你仔細看看那些人的屍首,他怎麼可能濫殺無辜!”


  畢娑轉頭,看著山道。


  “公主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肯定兇手不是攝政王?”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陡然變得刺耳尖銳:“我和攝政王一起長大,認識他二十多年,比公主更清楚發生了什麼!公主隻是個外人!”


  瑤英深深地吸了口氣,手指緊攥韁繩。


  “我確實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個外人,不清楚將軍、攝政王和佛子之間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我也不會去探究。將軍認識攝政王二十多年,我和攝政王相處不過幾個月罷了。”


  她眼睫抬起,一眨不眨地直視畢娑。


  “那麼,敢問將軍,攝政王習武以來,可有濫殺過一個無辜之人?”


  畢娑不語。


  “這些年,攝政王練功出岔子的時候,有沒有傷過人?”


  畢娑仍是不吭聲。


  瑤英聲音平靜:“你們既然從未見過他傷人,為什麼這幾天隻要看到他,你們的手就一直握在刀柄上,隨時準備出手?為什麼看到商隊慘死,你們一臉慘痛,撇下其他人獨自上山?”


  她嗓音拔高了些:“阿史那畢娑,你懷疑蘇丹古,是不是?”


  畢娑望著瑤英,久久無言。


  瑤英盯著他,神情倔強,因為著急,雙頰隱隱泛紅,鬢發被風吹亂,鼻尖通紅。


  她真的關心攝政王。


  畢娑閉了閉眼睛,臉上不再是那副總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戲謔笑容的吊兒郎當,眉宇間一股揮之不去的沉痛。


  他長長地嘆口氣。


  “攝政王所練功法特殊,稍有不慎就會反噬,輕則傷及己身,重則走火入魔,六親不認,殘忍嗜殺。”


  畢娑低頭,看著師尊交到他手上的那柄刀。


  “公主,緣覺告訴我,攝政王前些天有被功法反噬的跡象,所以他這些天性情古怪。他走的是這個方向,我算了時辰,今天凌晨他會經過山道。”


  山風狂卷,鵝毛大雪撲撲簌簌。


  畢娑顫聲道:“攝政王所用長刀是軍中常用佩刀。”


  一旁的緣覺渾身發抖,眼圈更紅了。


  瑤英抹去臉上雪水,神色平靜,點漆似的雙眸烏黑發亮。


  “那又怎樣?”


  畢娑怔住。


  寒風像刀子一樣,寒意透骨,瑤英在風中瑟瑟發抖,一字一字道:“所有親衛都佩戴長刀,沒有人證物證,你沒親眼看見攝政王傷人,光憑猜測,怎麼能斷定兇手是他?他現在被功法反噬,性情不定,你不分青紅皂白懷疑他,萬一激怒他,你們之間豈不是誤會更深?”


  畢娑一時無言以對,沉默了半晌,嘴角輕扯:“公主就這麼信任攝政王?”


  瑤英抬手掠了掠發鬢。


  “來高昌的路上,有一次我們經過一處峭壁,有匹馬受驚,滑下棧道,險些把馬背上的親兵摔下山去,攝政王救了那個親兵。”


  蘇丹古當時遠遠地綴在隊伍最後面,事情發生時,他身影飛掠而至,救下那個親兵。


  “親兵脫險後……攝政王沒有離開。”


  瑤英看著畢娑碧色的眼睛,“他探出棧道,安撫受驚的馬,把那匹就要摔落進山谷的馬也救了回來。”


  隻是一匹馬罷了,不值得冒著跌落山崖、粉身碎骨的風險去救。


  蘇丹古救了。


  他渾身殺氣,刀法卻隱含慈悲。


  瑤英堅定地道:“我相信攝政王,就算他被功法反噬控制不了自己,也不會濫殺無辜的平民。”


  畢娑神情震動。


  瑤英接著分析:“而且攝政王刀法精準,真想殺人,必是一擊斃命,不會故意折磨,將軍細看那些屍首,身上刀傷橫七豎八,還有那些馬匹駱駝,不像是一個人下的手。”


  畢娑和緣覺對望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隻顧著擔心蘇丹古,不敢多看那些屍首。


第86章 找到(改錯誤)


  山道前,風聲狂吼。


  瑤英凝望著畢娑,一雙烏眸如鑲嵌在天山雪原間的湖泊,明淨清澈,倒映出畢娑神色驚異的俊朗面孔。


  他心神震蕩,沉默了半晌,道:“攝政王就在山上,我看到他留下的記號了,他現在已經被功法反噬,不能離人群太近。”


  緣覺抖了一下。


  正因為發現了蘇丹古留下的記號,知道他就在山上,他們才會懷疑人是蘇丹古殺的。


  瑤英面色不改,道:“這裡是入城的唯一一條大道,每天都有來往的商隊人馬,攝政王在山上不能證明他就是兇手。”


  畢娑碧色眸子凝視瑤英,嘴角勾起一絲笑,“公主,假如我沒有猜錯,攝政王果真發狂殺人了呢?”


  瑤英挽住韁繩,目光在畢娑和緣覺臉上打了個轉,輕聲說:“誰都可以懷疑攝政王,你和緣覺是他最信任的人,不該想也不想就先懷疑他。”


  緣覺呆了一呆,低下頭,雙拳捏得咯吱響,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


  畢娑半天不吭聲,碧色雙眸似蓄滿陰沉沉的天色,泛著一股陰冷之氣。


  他掃一眼山下朝這邊張望的謝青幾人,撥轉馬頭,繼續向山上行去。


  “公主若真的信任攝政王,那就隨我來。”


  緣覺抬起頭,驚訝地瞪大眼睛。


  瑤英臉上毫無懼色,跟了上去。


  緣覺眉頭緊皺,看一眼瑤英,催馬跟上畢娑,小聲以梵語低語,畢娑回了一句話,他神情遲疑,回頭看瑤英,畢娑發出一聲低喝,他嘆口氣,扭開了臉。


  三人迎著凜冽的朔風,在山道間艱難前行。


  天地間一片茫茫,冰層積雪層層疊疊,裸露在外的漆黑巖石嶙峋突兀。


  山道回環曲折,漸漸看不到山下的情景了,走在前面的畢娑遽然轉身,長刀出鞘,銀亮刀尖破開風雪,指向瑤英蒼白的臉。


  “將軍!”


  緣覺大喝一聲,出刀格擋。


  畢娑一掌震開緣覺,刀尖穩穩地架在瑤英頸間。


  緣覺的臉色從詫異、驚惶轉向薄怒:“將軍,文昭公主是王的貴客,你傷害公主,怎麼向王交代?”


  畢娑冷聲問:“文昭公主會危及王庭,你還要保護她嗎?”


  緣覺緊握長刀刀柄,眼睛赤紅:“我對王發過誓,會保護好公主!不管將軍有什麼理由,我的誓言不會變!請將軍收刀!”


  畢娑唇角輕揚,手腕微微向下壓了壓,刀尖挑開瑤英擋風的兜帽。


  冰冷的刀尖探入衣襟,貼在皮膚上,像一條蛇在衣衫底下爬動,瑤英毛骨悚然,不禁打了個冷顫。


  “將軍要殺了我?”


  她冷靜地問。


  畢娑驅馬靠近,總是帶著笑意的碧眸殺機畢露。


  “公主細致入微,事事留心,什麼都瞞不過你,攝政王被功法反噬之事是王庭機密,隻有我、緣覺和幾個近衛知情,他留下記號,肯定出了什麼事,所以我讓所有人在山下守著……公主既然猜出來了,還說了出來,那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她遲早會猜到蘇丹古的真實身份。


  畢娑目光冷酷。


  “為了攝政王的安全,我隻能這麼做。我會告訴你的親兵,你不慎摔下山崖去了。”


  瑤英看著畢娑,一語不發,烏眸沉靜。


  一旁的緣覺急得抓耳撓腮:“將軍,你不能這麼做!你也對王發過誓!你忘了你立下的誓言嗎?”


  畢娑沒有理會他,抬起長刀,狠狠斬落,一瞬間,面容透出幾分猙獰。


  瑤英一動不動。


  寒風嗚嗚吹過,畢娑看著瑤英漆黑的明眸,和她對視,就在長刀要斬向她脖子的時候,忽地咬了咬牙,氣勢猛地一收,刀尖擦著她的鬢角掠過,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作品推薦

  • 斜陽心意

    校霸室友正在宿舍裏沖咖啡,我突然聽到了他的心聲。【加一點這個,再加一點那個,只要李陽洋喝下這杯咖啡…】【就會被我迷倒,誒嘿嘿嘿。】作為李陽洋本人,我:???下一秒,校霸室友狀似無意地把咖啡遞給了我:「嘖,不小心糖加多了,給你喝吧。」

  • 少女春詩

    "攻略男主临近失败,我狂哭。 系统被我吵得CPU疼:【别他妈哭了,我杀了他得了。】 后来,男主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他了。 系统气急败坏地干号: 【他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让他滚!】 虐文女主觉醒后纷纷跑路。 小说世界一片混乱,我成了被抓进去完成任务的怨种。"

  • 敬山水

    簡幸是被簡茹吵醒的。 “惡人自有天收,死就死了,還來告訴我幹什麽?惡心誰呢?” 簡茹這是在說簡幸那個素未謀面的姥爺,簡國勝。 別人都是家醜不可外揚,可到了簡茹這裏,她不僅要揚,還要揚得人盡皆知。

  • 逝水

    我自幼就被霍家當成兒媳培養。 二十歲,我與霍傾結婚。 二十四歲,我生下了霍嶼時。 霍嶼時與霍傾很像,總是沉默寡言,和我不太親近。 過去的每晚,我都會在臨睡前給他們父子送上一杯熱牛奶。 可這天,霍傾失手打翻了杯子,霍嶼時偷偷倒掉了牛奶。 我忽然有些倦了。 將離婚協議書遞給霍傾的那一刻。

  • 與白月光男神同居的日子

    合租到我白月光男神,意外發現他的愛好竟是逛花市,舔各路神仙太太。 我一怒之下成為花市撲街作者,立誌做個讓他跪舔的女人。 可惜母胎solo太多年寫不出來,為補經驗,我上網瘋狂下單十幾種刺激小玩具,打算深入研究。 誰知剛拆開快遞,就被男神當場人贓俱獲。 我著急解釋,不想越描越黑。 後來,光風霽月的他一邊笑著一邊解開袖口淡淡道: 「斷更三天,是累著了,還是沒有靈感了?」

  • 思於梔晚

    我和池斯嶼從小青梅竹馬,直到他認識了孟時喃,開始和她形影不離。 那天我和她一起掉進海里,他毫不猶豫地游向了她。 后來他站在我的病床前對我說,「你不是會游泳嗎?」 我閉上眼,沒告訴他我當時被水下漁網纏住的腳。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