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坐在太華殿中,也沒更衣,也不進食。他垂頭喪氣, 回想起李氏自入宮來,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她是很愛他的,總是溫言軟語,在他不高興的時候哄他高興,什麽都由著他順著他。她還年輕, 才十幾歲, 就這樣死了。
她那樣求他,求他留住孩子,求他救她,他沒放在心上,隻因為對別的女人神魂顛倒。而且還是那個害死她的女人。
他不是個好丈夫。
她信任他, 他卻辜負了她。
他對不起她。
拓拔泓從來沒有這麽自責過。
李氏跟別人是不一樣的。他們不但是夫妻,而且是家人。他們有著血緣的親近, 從一見面,就那樣喜歡信任。他曾答應會一直愛她, 她說會一直陪伴著他,要過一輩子的。然而他辜負了她的真心。
他心想:我這是怎麽了?
愛自己的人,被自己害死了。而他整天盯著一個根本不值得愛的人, 他得到了什麽呢?
他感覺自己很可恨。
不但可恨,而且下賤,他突然看不起自己。他感到極度的自厭。
拓拔泓悲痛了三天,不肯上朝,也不吃東西。一直到李氏的喪事完畢,他還沉浸在這種極度的痛苦當中,時不時精神恍惚。李氏死了,這世上最親近最愛他的人沒有了,他感覺非常孤獨。他白天想她,夜裏夢到她。他常常獨自一人時,就想落淚,好像自己被世界拋棄了。
太後派人來問候他,送來了一些小廚房做的食物和點心,拓拔泓對她感到了厭惡,他不想聽到她的名字,也不想看到她。他讓人將那些食物全倒進了馬槽。
隻有李坤的存在能讓他感覺到一點安慰。
李坤知道他傷心,夜夜在床畔陪伴他,說些安慰的話,人死不能複生。拓拔泓閉著眼睛聽,聽了半夜,嘆道:“別再說那些啦,你上床來陪陪我。”
李坤聞言有些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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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說的“陪”是什麽意思,但仍然是答應了一聲:“哎……”便脫了靴子上床了。
拓拔泓摟住他,翻身壓過來,嘴唇吻上他。
李坤並不喜歡男人,他喜歡的是女人。但拓拔泓不一樣。他是皇帝,皇帝是不在乎男女的。而且他年輕漂亮。他眉目濃秀,生的唇紅齒白,皮膚光滑白嫩,李坤覺得他比任何女人都好看,所以十分樂意和他親熱。至於拓拔泓,李坤猜著,他跟自己也差不多,拓拔泓也喜歡女人,不過有的男人漂亮的跟女人一樣,就算是同性也會心動的。李坤是相貌很清秀的,不比拓拔泓長的差。
李坤抱著他回吻,感覺他的嘴唇和身體比女人還要誘人許多,很光滑,但又不像女人那樣軟趴趴的,像一條皮光水滑的大獵豹,腰肢瘦而柔韌。他遂一邊吻一邊解他衣服,將他光裸的**從層層絲綢中剝了出來,愛撫不已。
拓拔泓性格霸道強勢,李坤跟他一塊上床,自然是佔不到便宜,隻有吃虧的份。一場幹下來,他感覺自己像穿肉串子似的,被人穿透了,作為男人,這種感覺當真是相當滑稽的。而拓拔泓其實不是很愛幹這種事,因為嫌髒。快活是快活,就是有點膈應,完事下床立刻去叫水沐浴了。
那浴桶夠大,他坐在裏面,還有很大空間,李坤也鑽了進去,抱著他想要親熱。
拓拔泓嫌棄趕他:“你快出去,我不跟你一起洗。”
李坤偏不出去:“你這個人,我不同意,你非要幹。完了你又嫌我髒。”他指著對方鼻子數落:“你屁股不髒,讓我捅一棒槌看看!你敢嫌我,以後別想再碰我!”
拓拔泓笑了:“半年之內我都沒興趣碰你了。”
他是當時刺激,但事後常常感覺不適。
李坤見他在熱水燻蒸中,皮膚越發通透,額頭兩頰呈現出桃花色,雙眼的黑色更加濃鬱了,笑起來非常動人,便什麽也不在乎,就愛同他瞎搞。在李坤眼中,他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他是獨一無二的,他是漂亮的皇帝,反正跟他怎麽膩歪他都樂。
李坤纏他,非要一塊洗,拓拔泓非不肯,兩個人弄的水花四濺,拓拔泓生氣說:“你把我的水都弄髒了!”
李坤死活不走,拓拔泓無奈,隻好商量著,又換了一大桶清水,這回洗的幹幹淨淨了,兩個人都鑽進去。兩人四肢交纏,摟在一塊親嘴兒,這回是歡歡喜喜,誰也不嫌誰了,一直親的面紅耳赤,各自都起了反應,便互相愛撫。
拓拔泓知道他很愛自己,一顆心地戀著自己,嘆道:“朕感覺以前挺對不起你們的,朕以前隻知道新鮮,忽略了你們。”
他這個你們,自然是包含了剛去世的李氏。
李坤安慰道:“能得皇上這話,臣便高興啦,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拓拔泓撫著他肩膀,道:“朕以後會好好對你,真心愛你,寵你,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的。你想做什麽?朕給你封個官吧?”
李坤高興道:“皇上要給我封個什麽官?”
拓拔泓說:“給你封個右武衛將軍怎麽樣?正三品,可內領十六衛的軍隊。”
李坤笑逐顏開:“臣謝皇上隆恩。”
拓拔泓說:“明日朕就讓人擬旨,早點讓你上任。”
李坤笑道:“多謝皇上。”
不久,兩人穿好衣服,一同回到床上。
兩人在床上繼續嬉鬧。
對拓拔泓來說,李坤相處起來非常舒服,都是男人,沒什麽話不能說,沒什麽是彼此不懂的。男人沒女人那麽多嬌氣,什麽壞招子都往對方身上使,完全不必害臊。他越來越覺得,李坤比那些女人有意思。他心裏很空落,需要親人,需要一點愛情來填補。
這夜,李坤便留在太華殿過夜。
次日拓拔泓起床上早朝,見他還在酣睡,也不叫醒他。他站在床邊,對著床上的人看了一會,感覺也不錯。李坤外貌長的是好看的,面容身材都讓人喜歡。而且他是自己人,對自己忠誠。
他一邊點頭贊同自己,一邊滿意地去了。
拓拔泓說給他封官,就封官,馮憑那邊聽到了,也沒說話。拓拔泓已經親政了,這些事情,她不便再幹涉了,否則會引起矛盾。
對於拓拔宏的撫養問題,原先本說給他安排保母,但如今,太後又改變了主意。
不再給他另選保母。
她要親自擔當拓拔宏的保母,親自撫養這個孩子。
她這安排,讓拓拔泓和衆人都很吃驚。因為宮中歷來選保母,都是一些出身低賤的人,撫育嬰兒這等辛勞,本就是僕人做的事,從沒有聽過要哪個娘娘親自勞神。更何況她是皇太後,卻來擔任這身份低賤的下人擔任的職位。
不過拓拔泓也沒異議。
她是徹底的不問世事了,一心一意地,都隻放在撫育照料宏兒身上。拓拔泓心裏有芥蒂,也沒去看過她,連帶著對宏兒也不再顧問。
拓拔泓親政,帶來朝政上極大的變動。排除舊臣,扶持自己的親信,這自然是最起碼的。不過拓拔泓並不敢做的太過,一切變動,都是在和平當中進行的,並未帶來血腥的殺戮。這算是最好的情況了。因為往往權力的移交,都是伴隨著殘忍的殺戮的,否則難以真正地實現。
這個春天,拓拔泓過的忙碌。李氏的死給他帶來了很大的悲傷,不過因為朝事壓身,他漸漸地遺忘了創傷。他非常勤政,一天大半的時候都放在處理奏章上,而且事無巨細,非常嚴謹。原本一些朝中的大事,他是審閱過後,再轉呈給太後拿主意,而今全都是他自己做主,或者詢問他自己的親信大臣。他每日都要上朝,而且不單上早朝,還又增加了一次下午的朝會。春天,他獨自帶領朝中文武郊巡,太後也沒有參與。
他漸漸能獨當一面,適應起做皇帝了。
他和他的祖輩一樣,格外重視軍隊和帶兵。他本身也喜歡騎馬打仗,一有空閑,就帶著軍隊去禁苑狩獵。李坤隨時跟在他左右。入夏之即,他又北巡了一趟河西,檢閱軍隊,這次也是他一人帶著文武百官,太後仍是不參與。
拓拔泓通過這幾次帶兵和出巡,在軍中樹立了威望。他通過明升暗降,或調職,或處置罷免,或問罪,等種種手段,清除太後一系的勢力,將軍隊都換成自己信任的人,並且將朝中的大臣換成自己的人。
天氣漸漸炎熱,隨著又一年盛夏的來臨,拓拔泓已經差不多,全面將權力掌握在手了。太後的力量,而今被他差不多清除出局,隻留下一些不甚重要的位置,也成功的,把一部分太後的支持者變成了自己的支持者。一旦他發號施令,便能立刻得到執行,決沒有人說再去請示太後。
他能如此順利,跟太後徹底的放權有關。
在這方面,拓拔泓認為,她還是識時務的。沒有表面上罷令,實際又攥著權力不放,處處掣肘他。這讓拓拔泓多少,對她放松了戒心,減輕了忌憚。
所以也就任由她撫養拓拔宏。
這在某種程度上,是一個交換。如果拓拔泓不讓她撫養宏兒,她肯定不會這樣甘心放手朝政。而拓拔泓若不能真正得權,也不會讓她那麽稱心如意得到宏兒。兩人互不幹涉,各自都得到了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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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母愛泛濫
對於朝中的事, 馮憑既不想管, 也無力去關心了。她現在心思都放在了宏兒身上。
她二十四歲,才第一次做母親。這種感覺非常奇妙。拓拔宏一出生就來到她身邊,皮膚紅彤彤的,肚子上的臍帶都還沒幹, 黃黃的一坨,腸子似的粘在身上,看著怪惡心的,但是她心裏有種前所未有的,驚天動地的歡喜。這個孩子是她的,就該是屬於她的。她將嬰兒從奶娘懷裏接過來, 心裏想:這是拓拔家欠她的。
拓拔家欠她一個孩子, 這是給她的彌補。
他身上,沒有李氏的氣味,也沒有拓拔泓的氣味。他一出世,就到了她的手裏,就像她親生的一樣。他同他的父母毫無幹連。
她親自用熱水給他洗澡。她從來沒有照顧過孩子, 但內心有著做母親的本能和天性。用手肘去給他試水,水要溫暖, 但又不能太熱,免得把他薄嫩的肌膚燙傷。他剛生下來還有點黃, 皮膚皺皺的,過了一個多月,黃色褪了, 就顯出雪白的皮肉來,五官也日漸清晰。他長的非常白,像個雪娃娃,擁有著大大的眼睛和濕潤的眼睫毛,瞳仁是純正的黑色。
他起初隻會吃奶,拉屎,餓了使勁哭,尿了也哭。漸漸大一點,會睜著眼睛到處看了。
手兒伸一伸,腿兒蹬一蹬,看了一會,困了,張開小嘴打個哈欠。閉上眼睛睡一會,醒來了繼續看。
他會聽人說話了。
有次馮憑和宮人說話,他在床上好像是聽的有趣了,發出咯咯的聲音,手舞足蹈。他隻要一看到什麽喜歡的東西就手舞足蹈,咯咯直笑。他還會學人說話,呀呀地叫。
他能坐起來了。
他認識她了。
他會認人,他認得馮憑,看到她就會伸手要抱,別的人他不讓抱,誰抱他就哭,非要馮憑才能哄得住。晚上他要和馮憑一起睡覺,他兩隻軟綿綿的小手伸到她懷裏去,抓住她的乳。他像一條小蟲似的拱來拱去,捏啊,咂啊,想吮吸母親的乳汁。她起初很不自在,因為她並非他真正的母親,也沒有乳汁。半夜迷迷糊被嬰兒鬧醒,她總是不自覺地別扭,將他的手從懷裏扯下來。然而他一直哭,一直鬧著要,她沒有辦法,隻好由他。他摸到乳。頭,欣喜若狂,立刻咂咂地吮吸起來。她抱著他肉乎乎的小身體,起初感覺很奇怪,但漸漸也就習慣了,心頭湧起一種滿足感。她像個真正的母親一樣,在嬰兒的吃奶聲中入睡。
他會叫“媽媽”。
發一個音,發的不甚清楚,但那卻是他在世界發出的最初的聲音。她欣喜萬分,知道他是在叫她。
她用羊脂玉雕的小魚兒在他臉上方晃動,他咯咯笑著,伸出小手來抓魚兒。他嫩藕似的胳膊腿兒,顏色就跟那玉雕的魚兒一樣,讓人想咬一口。真是個漂亮的孩子。
她手輕輕撓他腳心,他咯咯笑,她逗他,笑親他小肚子:“傻小子,你在笑什麽呀?你什麽都不懂,有什麽好笑的呀?”
他笑的更歡了。
她感覺他就是她身上掉下來的。她愛他愛不夠。她親親他的小臉蛋,他咯咯笑了,歡喜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