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孩補刀:「漂釀哥哥的蛋糕好醜。」
「不許瞎說。親手做的心意,再醜也是好看的。」
……
你也說醜了是吧?你也說醜了是吧!
我聽到了!
我一邊嘆氣一邊將蛋糕打包好,隨口問了句:「你愛人今天不在嗎?」
以前這倆老板天天黏一塊,有一次我改文檔改困了,在休閑區不小心睡到了打烊後。
醒來就看到他們在落地窗前纏綿親吻。
我睡在幾棵巨大的龜背竹後面,他們沒注意到我。
那真是我人生中數一數二的難熬時間。
「他去找他弟弟了,說是有新線索。」
線索?
正巧店裡來了新客人,他朝我歉疚笑笑,忙著招呼新客人。
17
回去後我給蔣敘發了幾條消息催他細說,均沒有得到回復。
彈了個語音電話,也沒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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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有點奇怪,在群裡發消息,問有沒有人聯系過他,一個發小冒了泡。
【他一大早問我腺體缺陷的 omega 要怎麼標記,估計現在還在忙吧。】
原來是這樣。
那個 omega 腺體缺陷,想要標記,隻可能是……嘖,明天天亮都不一定能得到他的回復。
我放下手機,心卻始終懸著放不下。
深呼吸了兩口氣,胸口悶悶的,得不到緩解。
為什麼?太緊張了嗎?
我躺回床上,嗅著枕頭上殘存的信息素味道,不安才稍微消散了一些。
簡欽確實回來得很晚,他穿的一身黑,差點一眼沒看見。
「不是說不用等我。」
「有事想和你說。」
他低頭按亮手機看了眼時間,嘆了口氣。
「明天吧,我明天休息。」
可明天就不是十一號了。
距離今天結束還有一個小時,我不想浪費時間。
咬了下唇,我伸出手,牽住了他,小小聲懇求:
「就一會兒。」
簡欽終究是拗不過我,順從地被我拉進門。
我提前在客廳簡單地布置了一下,調節了燈光,主打一個氛圍感。
「陶浮,我的生日已經過了。」
此時我正好捧出蛋糕,聽到這話,滿心歡喜往下墜了墜。
一句生日快樂就這麼噎在了喉嚨裡。
我知道的。
我目前隻是他的鄰居,他的病人,他的粘人舔狗,他差點情難自控的 419 未遂對象。
因為有此自知之明,所以我沒敢奢求他更多的時間,隻要他陪完所有重要的人,最後給我留一分鐘就好,就算為了這一分鐘,花掉了我一整天。
簡欽站在我面前,手上還拎著東西,沒有要放下的意思。
看來他並沒有坐下和我待一會兒的打算。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調節自己的心情,畢竟這是我最擅長的事。
至少邀請他嘗嘗我做的蛋糕吧。
可簡欽看到樹莓醬的抹面,臉色兀地變得異常難看,甚至帶了點……嫌惡。
他死死盯著,目光幽暗,語氣森冷,一句一頓。
「不要做多餘的事。」
大腦有一瞬卡殼,消化不了「多餘」二字。
我做的事是多餘的嗎?
還是……我是多餘的?
心臟狠狠墜落,我恍然大悟。
簡欽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和我確定關系啊。
對他來說,親吻是對自己接受程度的試驗。
後來的意亂情迷是信息素作祟。
隻有我和傻逼一樣以為自己真的得到幸福了。
真可笑。
原來簡欽他和那個相親對象和導演沒有區別,區別在於這次是我一廂情願。
可我還是很想問:
昨晚的多巴胺上頭,究竟來自情到濃時的心動,還是單純的……酒精?
手不受控制地顫抖。
簡欽臉色稍有緩和,上前一步想拉我,被我猛地退後躲閃。
蛋糕就這麼失手砸在地板上,奶油果醬和蛋糕胚濺了一地。
房間瞬間一片死寂。
我蹲下身,拿食指沾了最頂上的奶油嘗了嘗。
那個 omega 老板說我打發得很完美。
他說的對。
摔了真可惜。
「抱歉。我今天……」
簡欽來握我的手腕,甫一碰到,就被我狠狠甩開。
「不要碰我!」
幾滴奶油不可避免地飛濺在他身上。
他今日穿的一身肅殺,淡粉色的奶油顯得很突兀,配上他的一臉錯愕,更顯滑稽。
又該扔了吧。
畢竟他嫌臟。
兩道手機鈴聲乍然響起,打破了兩人無聲的僵持。
我的和他的,幾乎同一時間。
聽清話筒那邊帶著哭腔的話後,我整個人定在了原地。
簡欽神情凝重,對著手機沉聲道:「收到,我馬上趕過來。」
我們的目的地,都是醫院。
蔣敘出事了。
18
廣播裡的 999 緊急呼叫急促地響徹整個醫院。
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多科室的醫生。
每一個都緊緊皺著眉,步履匆匆。
簡欽經過時腳步微頓,未作停留,疾步跟著進入急救室。
我的腦子一團亂麻。
從他親人斷斷續續的哭訴裡,我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
蔣敘撿來的那個 omega,確實不簡單。
他是前任少將豢養的男寵,聽說這兩年 beta 的集體二次分化也與他有關。
雖然免於軍事法庭的制裁,但不可避免的接受了一輪輪審判。
失憶後被蔣敘撿到,在兩人感情逐步升溫時,被少將找上了門。
急救室的燈一直亮到了第二天中午。
我和朋友們輪番守在門口,一顆心始終揪著。
焦急、悔恨、恐慌、窒息般的心痛交織在一起,折磨著神經,到最後隻剩空白的麻木。
燈熄滅後,醫生們魚貫而出,各個滿臉倦容。
人群嘩啦啦地湧上前,我茫然地貼著墻壁站起身,跟著人潮軟綿綿地抬腳。
可大腦裡一片嗡鳴,人影攢動,我什麼都看不到,也什麼都聽不到。
一陣陣暈眩裡,有人輕輕環住了我,將我帶到人群外。
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落在耳畔,心尖同步發顫。
「別怕,已經脫離危險了。」
聞到熟悉的信息素味道,我本能想推開,卻怎麼也使不上力。
好累,身心都好累。
醒來時天色已暗。
我躺在簡欽的休息室的小床上,身上蓋著他的衣服。
他背對著我,伏在桌上還沒醒。
呆坐了很久,才一點點回想起發生了什麼,立刻跳下床。
動靜有點大,簡欽醒了過來,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現在還見不了他,等開放探視,我會告訴你。」
「陶浮。」
簡欽叫住我,「我知道你現在心裡比較亂,等一切穩定了,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我已經走到門邊擰開了門把,垂下眼,指尖似乎還帶著奶油的黏膩。
「沒什麼好談的,已經結束了。
「不對,我們從來沒有開始過。」
19
蔣敘一周後才轉入普通病房。
這一周裡我天天蹲守,苦悶和煩躁的情緒越積越厚,得不到宣泄。
我幹脆打給揩油導演,不帶重樣地罵了他半個小時,心情才稍微舒緩一些。
舒緩的結果是喜提一個月的被迫放假。
我倒是無所謂,氣解了,還得了空守著蔣敘。
簡欽時不時來找我,均被我的朋友們攔在門外。
蔣敘嘴裡嚼著我削的蘋果,還能抽空逼逼:「喲,不愛坐地鐵了?」
我又給他塞了一塊。
「差點倒閉的地鐵站沒資格說話。」
蔣敘腮幫子鼓鼓,笑意帶了點歉疚。
「不好意西,浪膩們擔心辣。」
「你能不能咽下去再說話!」
他出事這麼久,那個 omega 一次都沒出現過。
蔣敘一點沒怪人家,反而擔心他的處境會不會有危險。
真想一拳捶死這個戀愛腦。
在我轉身給他搓毛巾時,身後悠悠傳來一聲嘆息,很輕。
「好像在做夢,不想醒。」
我假裝沒有聽清,扭過頭問:「你說話啦?」
他笑嘻嘻的:「我說,已老實,求放過。」
然而我對他的那一點心疼,立刻被他的騷操作騷沒了。
盯著【今天陶浮找到對象了嗎】裡的最新消息,我發出一聲冷笑。
蔣敘:【有個優質 alpha 自告奮勇!肛腸科醫生年輕有為,要身材有身材,要顏值有顏值,我當場驗過貨了,@露排比等於一,什麼時候通過一下人家的好友申請?】
我私聊他扣了個問號,他發來一個哭哭:【對不起,人家給的實在太多了。】
啊啊啊真想一拳揍死他。
看著最新的好友申請,我想著幹脆直接拉黑得了,省得他一遍遍申請。
手指剛點上屏幕,樓道的門突然被打開,簡欽握著手機站在門口。
「陶浮,別躲著我了。」
我轉身往樓下走,手被牢牢握住。
「簡醫生。」我冷聲提醒他,「請自重。」
他站在高我幾階的臺階上,表情卻是十足的卑微。
「陶浮,你不能隨意闖進我的生活,讓我習慣了之後又一聲不吭地走了。」
我又氣又無語:「怎麼,你還要我負責?」
「對,你要對我負責。」
我被他的理所當然和篤定氣笑了。
明明,不想負責的人是他啊?
把我當成隨便的東西,根本不考慮把我劃進他人生的也是他啊。
為什麼現在……
現在簡欽輕輕一拽,我踉蹌幾步落進他的懷裡。
「你幹……」
他捧住我的臉,毫不猶豫地吻了下來。
我瞪大了眼。
猛地推開後我不可置信地顫聲問:「你上班時間喝酒?」
簡欽愣了下:「我沒喝酒。」
「那你怎麼……」
氣氛微妙起來。
良久,簡欽有些無奈地笑了。
「我親你是因為想親,不是因為喝了酒。
「那晚上的事,也不是因為酒精和信息素。
「但我得和你坦白和道歉,原本我是想循序漸進,慢慢培養感情,但和你在一起,理智總是會失控。
「那晚是我的生日,但第二天,是我朋友的祭日。
「對不起,我把你當成了緩解痛苦的藥,迫不及待地想佔有。
「這幾天我一直在翻看你和我的聊天記錄,才發現其實你早已成為我的藥。
「我喜歡你,你能不能,試著重新喜歡我?」
20
13 年前,omega 和 alpha 成為了被獵殺的性別。
滿世界鋪天蓋地宣揚特殊性別的危害。
一場針對他們的剿殺轟轟烈烈持續了很久。
少年失去了自己的親人,被好友簡欽藏在了家裡。
本以為可以安然等到世界出現轉機,可沒多久,荷槍實彈的士兵就闖進了他們的閣樓。
少年隻是打開天窗看了一眼太陽,就被眼尖的鄰居發現並舉報了。
前一夜沒吃完的生日蛋糕被軍靴碾碎在地上,絕望的 omega 奮力反抗,被霰彈槍當場擊斃。
原來人被打碎時,液體是粉色的。
還在發燙的槍管輕蔑地拍了拍呆坐在地上的簡欽。
「別做多餘的事。」
噴濺在身上的奶油和鮮血,成了簡欽這輩子也洗不掉的汙穢和噩夢。
沖擊太大,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一遍遍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
知道別人的過往是一件很沉重的事,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無法再毫無負擔地對簡欽說俏皮話。
21
因為照顧蔣敘, 我缺席了一次研究日的檢查。
補檢的那天, 主任在,簡欽也在。
雖然我和簡欽還沒正式在一起, 但在主任面前,總有種撬了他得意門生的心虛感。
看著正在套手套的簡欽,我弱弱地看向主任,囁嚅道:「要不還是您來吧?」
簡欽不可置信地頓住。
主任喝了口茶, 爽朗道:「我剛掏完五個高爾夫球, 有點累, 小簡來吧。」
小簡面無表情,但手上多多少少摻雜了一點個人情緒。
我死死咬唇,不敢出聲。
今天的檢查格外漫長, 出了診室整個人虛脫。
沒走出幾步,他的消息追了過來。
【回家別亂跑,又到發情期了。】
怎麼又到了!
我回想起了被屁股針支配的恐懼,決定先發制人, 打個抑制劑。
萬一抑制劑又有效了呢。
呵,根本無效。
我蜷在沙發上,看著簡欽給我實時匯報:
【還有三個紅綠燈, 有點堵。】
【媽的會不會開車啊, 沒進化完全上什麼路。】
我努力戳屏幕打字:【不要說臟話。】
【好。】
【到小區了。】
【在等電梯。】
【媽的停 8 樓不動了, 以後把八樓按鍵摳了。】
【還有兩層臺階……】
門被大力打開, 風裹著信息素嘩啦啦地吹進來。
我一邊撲騰一邊嗚咽:「醫生,我不要打針。」
簡欽溫聲哄:「乖, 一點都不痛, 很快就好了。」
他拿起一支針管,看起來要現抽。
我揪住他的袖管,小聲哀求:「醫生,要不我們試試別的方法?」
「哦?」他慢慢放下手,挑了挑眉, 語氣夾雜著一絲期待和興奮, 「想試哪一種?」
「就是上次提過的。」我扭扭捏捏, 「讓我試著標記你。」
簡欽的興奮勁兒瞬間熄滅了。
他閉了閉眼:「就這麼執著?給我做標記後,什麼結果都能接受?」
我瘋狂點頭:「接受, 接受!所以給咬嗎?」
他又做了好一會兒心理建設, 這才上手一顆顆解鈕扣。
襯衫一脫,後頸上的腺體完全展現在我面前。
我咽咽口水,摟著他的肩膀將臉湊過去。
簡欽看起來有些緊張。
「醫生,別怕, 一點都不痛, 很快就好了。」
懷裡的身體瞬間緊繃,肌肉邦邦硬。
還沒咂摸出什麼滋味,簡欽忽然開始止不住的顫慄, 下一秒, 天旋地轉,我被狠狠壓在他身下。
?
簡欽雙眸通紅,臉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胸口劇烈起伏。
不是,他怎麼看起來比我這個在發情期的更像在發情啊?
他喘息粗重,一寸寸往下移:
「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