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靜梔願 3627 2024-11-07 16:58:34

周夫人卻忽然站起身:「差點忘了給你準備的禮物,你等我一下,我去樓上拿。」


我忙跟著起身,卻隻覺一陣天旋地轉。


周夫人趕緊扶住我:「靜梔,你這是怎麼了?」


「看你臉色很不好,我扶你去房間歇一歇吧。」


「還是你之前住過的那個房間...一直都有人打掃。」


我睜不開眼,身上又軟的沒有力氣。


迷迷糊糊之間,隻感覺扶著我的,好像換了一個人。


我努力想要睜大眼看清楚是誰。


可視線卻一直都模糊不清。


直到一把熟悉的聲音響起。


「靜梔,你比你媽媽年輕時還要漂亮了...」


「周叔叔?」


我如遭雷擊一般頓住。


可那短暫的清醒,卻又再一次被藥力吞噬。


接著是一陣天旋地轉,我已經被人重重推在了床上。


臥室的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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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周夫人挺直了脊背站在樓下,定定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


多年前,傅靜梔的媽媽,秦芷。


也是在這扇門裏,慘叫,嚎哭,求救。


求她發一發善心,救救她。


可她最終還是沒有上去。


那時候她娘家落魄了,周秉昌卻生意做的極大,囂張無比。


他看上了在周家做工的秦芷。


秦芷是個單親媽媽,美麗,柔弱,很能激起男人的佔有欲。


周秉昌見了她幾次,就動了念。


不是秦芷勾引了他,而是他強佔了秦芷。


秦芷是個特別膽小懦弱的女人。


但她一開始也反抗過,甚至要去告周秉昌。


周秉昌用傅靜梔威脅了她幾句,她就不敢了。


而她,眼睜睜看著丈夫對秦芷越來越迷戀。


恨過怨過,哭過鬧過。


最後卻也隻能和著血淚忍。


周家那個司機,是她的一個遠親。


秦芷的死,是她一手策劃的。


周秉昌後來應該是想到了這些。


暴怒之下幾次對她動了手。


但最後,因為周承霖的存在,周家老爺子發了話。


婚沒離成,兩人卻也成了怨偶。


秦芷已經死了。


為了周家的臉面,和在自己兒子面前的尊嚴。


事情的真相就被徹底扭曲。


受害者成了不知廉恥的女表子。


殺人者雖然重刑坐牢,可家人卻拿到了一筆鉅款,一輩子揮霍不完。


罪魁禍首拂一拂衣袖離開京城,繼續養尊處優高高在上。


她又收養了秦芷的女兒傅靜梔。


待她猶如半個女兒。


知道這件事的幾家至交,都誇她以德報怨,德行高尚。


她的兒子對她亦是同情又尊重。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


她的心早就扭曲了。


她早就瘋了。


她養著傅靜梔,也許為的就是今日。


她覺得秦芷的女兒,慘叫起來的聲音,一定比當年的秦芷,更動聽。


她不理解,這天底下怎會有這樣不知廉恥的母女。


做母親的勾引她的丈夫。


做女兒的又來勾引她的兒子。


她原本睜隻眼閉隻眼,周承霖玩玩也就算了。


而一開始確實也如此。


三年,都沒能擺到明面上的一個破爛玩意兒而已。


但如今周承霖卻動了要娶她的念頭。


就連周秉昌,也賊心不死。


那就怪不得她。


是傅靜梔..自己找死啊。


20


周夫人驟然被驚醒,倏然回身。


顧晏京和周承霖幾乎是同時沖進門,又沖上樓的。


臥室的門被撞開。


周秉昌嚇得從床上滾落,衣衫不整,臉上身上都帶了傷。


而門開時,周承霖忽然停了腳步。


「顧晏京,你帶她去醫院。」


他站在門外,側過身,沒有向門內看一眼。


顧晏京有些意外,但步子卻未停。


他很快抱了傅靜梔出來。


她仍昏迷著,顧晏京用大衣將她的身體裹得嚴嚴實實。


周承霖隻看了一眼,就別過了臉去。


靜梔的手從大衣裏垂落下來。


他看到了她無名指上的舊傷。


但除此之外,卻還有著斑駁的新傷。


甚至一根手指的指甲都折斷了,鮮血淋漓。


他根本不敢再看第二眼。


房子裏很安靜。


是死一樣的安靜。


好似讓人的心臟都被密密匝匝的絲線緊緊纏了起來。


周承霖不知自己是怎樣下的樓。


周夫人連著叫了幾聲他的名字,他都仿佛沒有聽到。


他一路穿過客廳,走到外面園子裏。像是行屍走肉一般。


鵝毛一樣大的雪,吞噬了整個世界。


周承霖就那樣站著,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他全身落滿雪。


方才雙膝一軟,頹然跪在了雪中。


原來自己唾棄的,才是該唾棄自己的。


原來自己打心底瞧不上的,卻該瞧不上的是自己。


原來上不得臺面的,不是傅靜梔。而是他和整個周家。


他如今該慶幸,


在世人眼裏,她從未和自己這樣的人在一起過。


因為連他自己,都覺得身上流著這樣的血,實在惡心。


21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醫院。


而顧晏京,就守在我的床邊。


看到我睜開眼,他滿布紅血絲的眼立刻就亮了:「靜梔,你醒了?」


我輕輕點點頭。


覺得嗓子裏很痛,像是吞了一把木炭。


「是不是想喝水?」


顧晏京連忙起身,兌好了溫熱的蜂蜜水拿過來床邊。


又將我抱起來,靠在他懷中,喂我喝下。


「等會兒再喝一點粥。」


顧晏京摸了摸我的額頭,很自然地低頭親了親我。


我下意識看向他。


還沒問。


他卻好似知道我要問什麼。「什麼都沒發生,別怕。」


頓了頓,他又道:「其實這次該謝周承霖。」


「如果不是他,我們不會趕過去那麼快。」


我靠在他懷裏,緩緩轉過臉,看向窗子外:「雪還在下嗎?」


「雪停了,明天應該是晴天。」


「靜梔,以後每一天,都是晴天了。」


21


一切塵埃落定。


所有該受到懲罰的人,都被法律公正無情地制裁後。


我的心事終於也可以徹底放下。


顧晏京陪我去看了媽媽。


她之前的墓地在墓園最偏僻的角落。


因為當時的她,活的不光彩,死的也太慘烈。


那塊墓地,還是周夫人出面買下的。


我當年,真的很感激。


但如今再回頭想,卻又無比唏噓。


我將媽媽的骨灰從這片墓園遷了出來。


顧晏京買了一處新的墓地。


在媽媽生日那天,給她搬了家。


那裏有青山小河,綠樹婆娑。


還有漫山遍野的花,媽媽一定很喜歡。


我在媽媽的墓前跪了很久。


懺悔我的過錯。


為我年少時怨過她。


為我曾經也在心裏恨過她。


我跪了多久。顧晏京就陪我跪了多久。


「媽媽,在我身邊的這個人叫顧晏京。」


「他很喜歡我,對我很好。」


「你在九泉下有知,就放心吧。」


顧晏京卻握住了我的手。他很認真很認真地開口。


「阿姨,我不隻是很喜歡她。」


風吹過,春草如波。


「而是很愛很愛她。」


我的心像是被柔軟的羽毛拂過。


又酸又澀,卻又膨脹著絲絲縷縷的甜。


我仰臉看著他,不由含淚笑了。


我告訴他,我剛剛在媽媽跟前許了願。


他攬著我,輕聲問:「許了什麼願?」


我抿嘴輕笑:「舊願皆已償,來年有心願。」


「當然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了。」


顧晏京一點點抱緊我。


他唇角眼底都帶著笑,那笑意,漸漸深濃。


帶了化不開的柔色。


他應該是也想到了在港城那一夜。


那晚的月色,那晚的我和他。


那晚他發在朋友圈裏的那一句。


如今我在他身邊,也這樣輕輕說了出來。


22(周承霖視角)


顧晏京和傅靜梔結婚那年。


我剛好三十歲。都說三十而立。


正該是男人奮鬥的時候。


但我的三十歲,卻已經開始走上歸途。周家如今隻剩下我一個人。


但周家的生意,竟還經營的越來越好。


他們結婚時,我讓人送了很厚的禮。但他們沒收。


我也曾想將一些股份轉紿靜梔。


當作對她們母女的些許微末補償。


但靜梔沒有接受。


她說:「我老公的一切都在我名下,我不缺這些,周先生如果真的錢多的花不完,就去做慈善吧。」


我很聽話。


幾乎將大半個身家都用在了慈善上。


為此得了無數大大小小的獎勵。


我想要的,其實很簡單,幾乎是唾手可得。


比如,天氣好的時候。


我也可以坐在靜梔家的園子裏,和她喝喝茶。


比如,她煮火鍋的時候,我也可以添副碗筷吃上幾口。


但我其實很清楚,這些卻一輩子都沒有可能了。


她曾經說過,我們隻是普通朋友而已。


但如今,就連普通朋友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夢。


人們常說一語成讖一語成讖。


可傅靜梔的這句話,為什麼就不能成真呢?


再後來,她生了一個女兒。


我曾聽人說,顧家是那種傳承了幾百年的老式家族。


因此我也曾暗戳戳的想過,顧家人會不會重男輕女。


不喜歡靜梔的女兒呢。


若是顧晏京和顧家人對她們不好....


但,又怎會對她不好?


我又為什麼要卑劣的盼著她們不好。


聽說他們女兒剛滿月,顧晏京就預約了手術。


就那麼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手術。


傅靜梔卻還哭了鼻子。


她什麼時候這麼脆弱,這麼愛哭了。


我生病的時候,受傷的時候,她也沒這樣哭過。


還有,她的手弄傷那次。


一塊皮肉都掉了,她也硬撐著沒有嚎啕大哭。


說到她手上的傷。


其實那傷當初也是為我受的。


那時候義無反顧幫我擋住碎酒瓶的傅靜梔。


也是真的喜歡過我的吧。


隻是可惜。


是我自己把她弄丟了。


我又想到了顧晏京送她的那些戒指。


有一顆,竟然也是11.8克拉。


但她很少帶出來。


她經常帶的是他們的婚戒。


一個很素雅的寶格麗的戒圈。


那個疤痕也沒有刻意的遮擋,就那樣大方的露出來。


我和她認識這麼多年。


細細的算起來。


我留給她的,竟隻有這個難看的傷疤。


他們的女兒三歲時。


我留了一大筆錢在信託。


等將來她十八歲,這些錢會轉到她的名下。


其他的資產,我一概都捐了出去。


三十六歲那年,是我的本命年。


都說本命年會有一劫。


熬不過去就是萬劫不復。


但我沒有熬過去。


確切地說,那一劫,是我自己給自己的。


北京又落初雪那天。


我將車子的門窗緊閉,燒了碳。


最後的幻夢中。


我好像和靜梔一起回到了我們十幾歲時。


她和顧晏京偷偷分吃一隻烤紅薯。


我就在不遠處陰暗的看著。


窺伺著她的幸福,卻又不甘。


但這一次,我沒有一直躲著。


而是跑過去,緊緊拉住了靜梔的手。


「快點跟我回去啊傅靜梔,再晚一些,你媽媽就要死了....」


我拽著她,不停的向前奔跑,奔跑。


終於,在那場幻夢裏,我徹底改變了她和她媽媽的命運。


而她,也很順利的和顧晏京在一起。


他們偷偷談戀愛,一直到上大學,才在家人跟前公開。


然後,收獲滿滿當當的祝福。


再然後,順順遂遂的結婚,生女。


而這一生一世,我永遠都隻是她的一個普通朋友,而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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