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碎金 2766 2024-11-07 15:49:13

  這種事,食髓知味,如今這樣,隻會比前世更磨人。


  小梅離開了浴房,垂著頭。


  她也是不懂,今生都已經沒有趙景文了,她都當皇帝了,為什麼寧可幸健奴,也不和大將軍在一起。


  明明都已經沒有任何阻礙了。


  為什麼這麼不珍惜大將軍。


  這個她真的是前世的那個她嗎?小梅又覺得不那麼確定了。


  她打聽來打聽去,也沒法確認。


  是她的可能性更高。隻有是她,這些巨大的變化才能解釋得更通。


  小梅感到羨慕。


  她懂那麼多,那麼厲害,重來一次佔了先機,掀翻了半邊天。


  要是自己也能那樣就好了。


  可她隻會唱曲,隻會伺候將軍。


  前世,上半生,她被關在高牆裡學習技藝,沒見過什麼人,不知道外面的事。


  後半生,她依然被關在高牆裡,隻不過換成了將軍府的高牆。


  借著那張臉,她得以近身伺候將軍。


  因為將軍還是想看到那張臉,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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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練槍的時候想看到,喝酒的時候也想看到。


  這給了她錯覺,以為自己能有機會。


  有一次,他喝醉了,她想生米煮成熟飯。


  差點就被他掐死了。


  臉救了她。


  將軍一直不娶妻這件事,很有名。


  所以後來,就傳出說將軍很寵她。


  那之後,她才有了能出門的機會——那個女人會定期地召她入宮,關心將軍的飲食起居。


  辭別了中宮,出宮的路上,內侍帶她走了不一樣的路。


  那條路通向幽僻的宮室,裡面等著她的那個男人轉過身來,她膝蓋一軟就跪下了。


  不敢反抗。


  她怕極了。


  她隻是一個生活在高牆裡什麼都不懂的歌伎而已,為什麼要卷進這些大人物之間。


  第二日,小梅目送段錦出府。


  他去迎那個女人去了。


  那個女人要打江南的楚國。


  他要為她身先士卒,一如上輩子。


  京城將軍府的婢女不多,荊州將軍府的更少。


  小梅在這裡就是一等一的大丫鬟,旁的丫鬟得聽她的。


  她回屋裡,旁的丫鬟正抱著洗好的衣服回來:“小梅,給你。”


  小丫頭片子很霸道,大家都想往將軍跟前湊,她卻霸住了所有將軍貼身的事。


  偏將軍寵這個小丫頭片子,別的丫鬟也沒辦法。


  小梅抱了衣服去裡面疊。


  都疊好了,她抱起來把臉貼上去深深地嗅了一口,覺得每一件都有大將軍的氣息。


  她坐在榻邊,把一大摞的衣服抱在懷裡,仿佛抱著心愛的人。


  將軍又去為那個女人徵戰了,像上輩子一樣。


  可這輩子趙景文不知道哪裡去了,將軍的後院對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是養在高牆裡的歌伎,外面的世界她不了解也沒興趣,她就想一輩子都待在這裡。


  將軍看不上她。上輩子她有那樣的臉他都看不上,這輩子更不可能看上了。


  一輩子做他的丫鬟也行。


  隻希望這輩子,他能善終。


  將軍能善終,她便也善終。


  小梅嗅著衣服上段錦的氣息,直想得痴了。


  早在今年三四月,京城樞密院就已經開始調兵了。一路一路地往荊州增兵。


  段錦一直在等,終於她來了。


  段錦率兵,於江陵城迎了帝駕。


  葉碎金帶了大半個朝廷過來。


  京城隻是一個建築而已,她在哪裡,朝廷才在哪裡。


  南徵期間,江陵城成為了臨時的都城,三司使蔣引蚨留在京城,協調財政和後勤。政事堂基本都跟著來了,宰相們都來了,隻留了一位留守。


  下了船,荊州將士山呼萬歲。


  青年將軍肩寬腰窄,正在陽光下凝視著她。


  他著著銀甲,是軍中大將的裝扮。


  葉碎金在陽光裡眯起眼看去。


  見她看過來,他牽馬過來:“陛下。”


  一如從前,仿佛他還是那個牽馬擎旗的小廝。


  葉碎金接過韁繩,翻身上馬。


  不像。


  伴駕的朝廷在江陵城安頓下來。


  高盼好幾年沒回來了,回到這裡頗是懷念。


  他如今在政事堂裡,已經是大穆朝的一名副相。


  安頓好,葉碎金問:“檄文可發了嗎?”


  段錦回稟:“已發。”


  開戰當然不能說打就打,檄文先發過去。


  天命在我,速來歸降。


  楚帝收到這份檄文的時候笑了。


  “鄧州葉碎金。”他有點懷念。


  當年一個令他驚豔欣慰的年輕後輩。這些年,她的名字越來越多在他耳邊被提起。


  終於,她登基稱帝。


  那年湖心亭裡的暢談仿佛還在眼前,如今她已經挾著風雷之勢而來。


  野心勃勃,想要一統天下。


  凡有野心的人,誰不想一統天下,江山萬裡呢。


  楚帝看到了自己的手背,虎口處有了老人斑。


  他神色微黯,但隨即又振作,豪氣幹雲。


  “她已長成,我尚能飯。”他欣然道,“我二人也算是生逢時,能得相遇,未曾錯過,天之幸。”


  “讓我看看年輕人的本事。”


  大穆天運二年,穆、魏盟約,共計四十萬大軍兩路伐楚。


  具體到葉碎金這裡,又分了五路軍,段錦、武豐收、周俊華、鄧重誨四名主將各領一路。穆帝葉碎金親領一路。


  楚帝如一頭雄師,雖老威猶在,兩面抗敵。


  此是國戰,沒有僥幸可言,一打就打到了天運三年的三月。


  臨時都城江陵城裡,楊相等人收到了戰報,大將武豐收戰亡。


  武豐收是葉家堡家將出身,當年跟著葉碎金爭堡主之位的,一路跟著葉碎金,是皇帝嫡系的高級將領。


  自葉碎金稱王以來,還沒有這個級別的將領戰亡的。


  可以說是,大穆立國以來,最大的一次軍事挫折。


  楊相問:“武將軍陣亡,神武右廂軍誰在指揮?”


  “是陛下。”信兵稟報,“陛下救援及時,已經收攏了神武右廂軍,殺退楚軍三十裡。正準備和段將軍的神武左廂軍匯合圍剿。”


  楊相籲了一口氣,令信兵退下。


  戰場上的局面控制住了,但大將武豐收終究是戰亡了。政事堂諸人都默然。


  “都什麼臉?”楊相道,“是以前太順了,把你們慣得。這才哪到哪?看看楚國死了多少大將,魏國又死了幾個大將了。”


  這麼對比起來,眾人的心情又恢復了很多。


  高盼嘆息一聲。


  眾人都朝他望去。


  高盼如今益發地胖了。


  他道:“太磨人了。”


  大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葉碎金親自掛帥,御駕親徵。眾人都以為她會坐鎮江陵,遙控戰場。


  哪知道她是真的親徵,她要上戰場。


  眾人自然力諫。


  然而葉碎金道:“我年方三十,若就不敢上戰場,十年,我就會老成晉帝。”


  何謂“老成晉帝”?失了銳氣,不求進取,耽於安逸,沉迷享樂。


  三十歲的英主實不該這樣。


  她還是上了戰場,親領了捧日軍。


  段錦率著神武左廂軍扛了四日,終於見到了龍旗。


  “是捧日軍!”廝殺中,有人大喊。


  段錦槍出如龍,伸縮間取人性命,血花蓬蓬。他收槍,看了一眼。


  遙遙地,捧日軍的軍旗在向這邊推進。


  “是陛下!陛下來了!”


  “陛下來了!”


  “看到捧日軍了!”


  段錦長槍一轉:“兒郎們,莫讓陛下小瞧了我們!”


  “衝!”


  神武軍士氣大振。每個人都忽然像是戰神附體。


  神武軍軍旗也向著捧日軍推進。


  眼前一張張血汙的面孔,都看不清。


  戰場上是看不清人臉的,隻看服色。


  段錦出槍,扎透人體的感覺早已經純熟無比。


  耳畔全是喊殺的聲音,震耳欲聾。


  段錦覺得身體裡很熱。


  他與她之間隔著敵人。


  他要衝過去,他要見到她。


  不能讓她等。


  雲麾將軍一杆長槍舞動,仿佛殺神。他帶著神武軍,像撕裂布帛那樣撕裂了楚軍的軍陣。


  而另一邊,葉碎金一杆長槍瘋魔一樣,沾者即死。


  她率領著捧日軍,也撕開了楚軍的陣列。


  兩道斧劈似的撕裂向著對方而去。


  終於,段錦看到了葉碎金。


  千軍萬馬中,她長槍如龍,銀光閃動,血花綻射。


  兩匹馬交錯。


  葉碎金和段錦,背靠著背,兩杆銀槍光影交織,收割人命。


  此時此刻無暇他顧,全副心神都在身周的敵人身上。


  至於後背,後背不用擔心。


  是靠得住的人。


  段錦不知道,這樣背靠背的廝殺,在前世已經有過不知道多少次。


  他隻覺得身體裡湧入了無窮的力量。


  隻要在她的身邊,他就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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