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陸濯看著她罕見的溫柔模樣,聲音嘶啞:“沒數。”
魏娆哼道:“真不懂你們這幫男人,既然心裡不服氣,去練武場較量一番就是,為何非要拼酒?難道誰的酒量最好,誰就能當主將?”
陸濯苦笑。
他也不懂為什麼男子都喜歡拼酒,不光武將,無論世家子弟販夫走卒,衝動上來都喜歡設酒局拼酒,誰能喝到最後屹立不倒,便贏了氣勢,令人高看。陸濯不喜喝酒,酒量也隻是比普通強一點,他能堅持到酒席最後,憑的是心性。
醉歸醉,當魏娆擦拭到腰腹的時候,陸濯還是有了變化。
魏娆瞪了他一眼,連自己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想著那不正經的呢?
陸濯抬眸看向屋頂,臉一直都因醉酒紅著,看不出什麼別的情緒。
擦好了,魏娆替他換上中衣,將人捂到被窩裡。
阿貴進來端走銅盆,魏娆開窗散去室內的濁氣,等陸濯喝了一碗稀粥,魏娆便也歇在了這邊。
陸濯精神不濟,抱抱她,很快就睡著了。
魏娆清醒的很。
她很少見到陸濯如此狼狽,那蒙副將不知帶著本地武官給他敬了多少酒,想起陸濯難受嘔吐的情形,魏娆心裡不舒服。夫妻一體,蒙副將給陸濯下絆子,便是給她下絆子,更何況,昨日蒙副將還想送波斯美人給陸濯。
胡思亂想,魏娆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
翌日天未亮,阿貴就請碧桃來裡面催了,今早世子爺要去軍營,不能耽擱。
碧桃一催,陸濯與魏娆同時醒了,魏娆還好,陸濯宿醉頭疼欲裂,昨夜緋紅的臉也變成了一片蒼白,嘴唇都沒什麼血色。
“以後不許你在外面拼酒,別人要灌你,你隻說我不許你喝。”魏娆倒了茶水過來,一邊遞給陸濯一邊要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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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濯先喝茶水潤潤嗓子,然後才道:“真那樣,酒水是免了,我卻要落個懼內的名聲。”
魏娆道:“你娶的皇上特封的郡主,又不是尋常閨秀,你怕我又怎麼了?再說了,以咱們在京城做的那些事,外人恐怕早就傳你懼內了。”
陸濯微怔,這話似乎有些道理?
“你又不怕他們,何必拼著委屈自己也要吃這苦頭?”魏娆搶過茶碗,又給他添了一碗。
陸濯笑道:“好,都聽你的。”
他還年輕,身子底子又好,一頓早飯過後,陸濯已經恢復了七八分風採,主將銀甲加身,英姿颯爽。
他去軍營了,帶走了趙松,留下了趙柏。
魏娆喊來趙柏,讓他去外面打聽打聽蒙副將家裡的情況。
蒙副將是甘州城裡響當當的人物,有心打聽,還真沒有什麼秘密。
傍晚陸濯回來,魏娆對他道:“明晚咱們家中設宴,你請蒙副將過來。”
陸濯奇道:“你想見他?”
魏娆笑而不語。
但陸濯看出來了,魏娆可能是想禮尚往來,教訓教訓蒙副將。
陸濯提醒魏娆:“蒙副將鎮守甘州有功,你心裡有氣,小施懲戒即可,切勿鬧得太大。”
魏娆知道,這點分寸她還是懂的。
看著他志得意滿的樣子,陸濯心中一動,握著她的手問:“因為他灌我喝酒,所以你要罰他?”
魏娆拍開他的手,哼道:“想得美,他當著我的面給你獻美,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裡。”
陸濯笑笑,更加好奇魏娆要怎麼“還禮”了。
翌日傍晚,蒙闊如約來了將軍府。
魏娆並沒有露面,隻讓廚房整治了一桌好酒好菜,還安排了波斯歌姬跳舞。陸濯剛殺了一個當地參將立威,蒙闊敬他夠狠,酒席上賓主盡歡,至於那幾個翩翩起舞的波斯美人,兩人都沒怎麼看,純粹成了擺設。
吃完酒席,蒙闊醉醺醺地往外走時,恰好外面跑過來一個丫鬟,兩人撞了滿懷。
“怎麼如此冒失?下去領罰。”陸濯呵斥道。
小丫鬟哆哆嗦嗦地告退了。
蒙闊豪爽道:“小事小事,將軍不必介懷。”
等蒙闊回到自家,他的妻子衛氏體貼地為他寬衣,隻是人剛走到蒙闊面前,衛氏吸吸鼻子,審視丈夫道:“你這身上怎麼一股脂粉香?”
蒙闊吸吸鼻子,好像真有香氣,回想一番,了然道:“哦,在將軍府撞上一個小丫鬟,可能是她身上的脂粉吧。”
衛氏不信,追著蒙闊狠狠盤查了一番,蒙闊沒做虧心事,理直氣壯,衛氏多少了解他,放了他一馬。
沒想到睡了一覺,第二天上午,將軍府便送來一位貌美妖娆的波斯美人,說是昨晚蒙副將在將軍府醉酒,點了一個美人伺候,礙於蒙副將過於勇猛,波斯美人身體不適難以下床,所以繼續留在將軍府歇了一晚,今日才送過來。
衛氏面沉如水,盯著跪在面前的波斯美人道:“副將真的寵幸了你?”
波斯美人受過將軍府的提點,羞紅臉點點頭,還將衣領往下拉了拉,露出肩膀幾點曖昧紅痕。
聯想到昨晚她在蒙闊身上聞到的脂粉香,衛氏氣血衝頂,當即命丫鬟收拾東西,氣急敗壞地要回娘家,等蒙闊得到消息急匆匆趕回來,他的愛妻衛氏早已不見了蹤影。
“你個賤婢,哪個叫你胡說?”蒙闊抓起那波斯美人的領口,滿面黑雲地問,心裡已經將陸濯痛罵了千百遍。
波斯美人戰戰兢兢,哆哆嗦嗦地道:“將軍息怒,是,是郡主,郡主安排的,郡主說,她聽聞將軍喜歡波斯美人,所以叫奴好好伺候將軍。”
蒙闊一驚,想起他迎接陸濯進城那日,想起他不曾放在眼裡的郡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下人們面面相覷。
蒙闊笑了三四聲,又爆句粗口,命人帶上波斯美人,騎馬去追衛氏了。
第125章
衛氏被蒙闊哄回來後,第二日便帶上賠禮以及那位波斯美人去了將軍府。
陸濯人在軍營,魏娆讓人將衛氏請到了廳堂。
魏娆今年才二十歲,衛氏剛好四十,兩人正好差了一個輩分。
衛氏早從蒙闊那裡知道新上任的甘州軍主將是一個年輕的世家子弟,主將夫人則是貴妃娘娘進宮前與前夫生下的女兒,皇上愛屋及烏,特封郡主。隻是,就像蒙闊沒怎麼把一個年輕後生放在眼中,衛氏也沒有太在意那位郡主。
誰知道,那位郡主還沒有在甘州城站穩腳跟,先小小地挑撥了他們夫妻倆的關系,隻是郡主本意不壞,安排的波斯美人見到衛氏就如實交代了一切,否則衛氏真的不會簡簡單單地信了丈夫,她這人什麼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受丈夫碰別的女人。
郡主聰慧,但如果郡主存了惡意,衛氏會記恨此人,可郡主隻是小小地懲戒一下丈夫,衛氏不但不恨,反而很欣賞郡主這快意恩仇的脾氣。
“早就聽聞郡主美名,隻是今日一見,才知道傳言不虛,天底下竟然真有仙女似的人物。”
敘禮過後,衛氏笑著誇贊魏娆道。
衛氏雖然有四十歲的年紀了,一雙眼睛卻明亮靈動,不似京城一些世家夫人,看起來隻會讓人想到賢惠守禮等字眼。魏娆眼中的衛氏,衣裙色彩鮮豔,頭戴珠翠,一看就是個不服老的美貌婦人,且衛氏的確也容顏美麗,看起來隻有三十來歲。
按照趙柏打聽到的消息,衛氏是甘州城有名的美婦妒婦,隻要蒙副將不在外面沾花惹草,衛氏便溫柔體貼,一旦蒙副將傳出什麼風流韻事,衛氏便會化成河東獅,與蒙副將鬧個天翻地覆。據說,有一個波斯商人想要奉承蒙副將,送了一位絕色波斯美人給蒙副將,連帶一棟金屋藏嬌的宅子,蒙副將眼饞卻又忌憚衛氏,搖擺不定時,此事被衛氏發覺了,衛氏竟買下了那處金屋的隔壁,再挑了個唇白齒紅的戲子住進去,揚言隻要蒙副將去會波斯美人,她便也去會會那細皮嫩肉的戲子。
蒙副將大怒,把波斯美人、戲子一起撵走了,連帶那位波斯商人也被轟出了甘州城。
衛氏欣賞魏娆,魏娆也欣賞衛氏。
兩人雖然差了二十年的歲月,卻一見如故。
“我能讓蒙副將吃虧,還要多謝夫人,沒有夫人壓制蒙副將一頭,我那法子也沒什麼用。”魏娆實話實說道。
衛氏笑道:“郡主放心,我別的本事沒有,收拾他綽綽有餘,將來他再敢冒犯郡主,郡主隻需傳個消息給我,我替郡主教訓他。”
魏娆笑著應下。
傍晚陸濯回來,問魏娆與衛氏相處的如何。
魏娆道:“蒙夫人性情直爽卻又愛美,我與她倒是很談得來,我送了她一套‘花想容’胭脂,蒙夫人愛不釋手,答應要介紹一個波斯商人給我,說是那個商人手裡有很多西域特有的精巧玩意兒。”
陸濯見她眉飛色舞,似乎很是期待,放心了,他接下來要常住軍營,可能每個月月底才回來一次,魏娆在甘州城有交好的朋友走動,才不會過於無聊。
魏娆奇怪道:“每個月才回來一次?軍營有什麼事嗎?”
陸濯點頭。
甘州軍一共二十萬,負責鎮守大齊西北邊境,為了保證軍隊的戰鬥力,每位主將都會有自己的練兵之法。陸濯剛到,蒙闊就告訴陸濯一件事,無論甘州軍主將如何練兵,甘州軍都有戰事演練的傳統,分別於每年五月、十月舉行,二十萬大軍分成兩個批次參加。
蒙闊與陸濯提議,五月的戰事演練,蒙闊與陸濯各率五萬將士,一決勝負。
這無疑是蒙闊向陸濯提出的挑戰。如果陸濯勝了蒙闊,他會得到蒙闊與甘州軍的信服,如果輸了……
“有把握嗎?”魏娆擔憂地問,蒙闊對甘州軍了如指掌,陸濯卻是剛到,距離五月中旬的戰事演練隻剩兩個月,如此短暫的時間,陸濯既要熟悉甘州軍,又要讓五萬甘州軍乖乖配合他的操練之法,真的不是易事。
陸濯笑道:“你等著看就是。”
魏娆心中一動,拉著他的手道:“戰事演練時,我也可以跟你去?”
陸濯反握住她道:“隻要你不怕日曬便可。”
魏娆才不怕,真正的戰場她大概是去不成了,能看看陸濯主持的戰事演練也不錯,如果陸濯的五萬人馬能把蒙闊一方打得丟盔棄甲,那就更好了。
“你盡管在軍營住著,不用擔心我。”魏娆無比支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