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韓遼笑著告辭,一上馬,那臉已經沉了下來。
“讓你等我接你,為何先回來了?”回到侯府,韓遼見了周慧珍就斥責道,並未注意到周慧珍泛紅的眼圈。
周慧珍越發委屈了,如果韓遼對她夠好,她會被表妹諷刺奚落?
“接又如何,不接又如何,你兇什麼兇?”周慧珍賭氣地道。
韓遼目光微變,他可不能讓周慧珍看出來他在惦記魏娆。
要哄美人的時候,韓遼向來能屈能伸,此刻便打發柳嬤嬤與丫鬟出去,將周慧珍抱在懷裡,使出那蜂戲花叢的招數,很快就將周慧珍弄得氣喘籲籲什麼都由著他了。
柳嬤嬤站在外面,聽著裡面的動靜,也隻能恨鐵不成鋼。
魏娆與周慧珠在郡主府住了幾日,便一起去了闲莊,準備在闲莊住段時間再回京城。
這次來闲莊,魏娆發現外祖母身邊多了一隻黑白相間的狗,身形纖長,眼睛耳朵一圈以及後背的毛發黑黑亮亮,其餘的地方雪白雪白,是一種魏娆在京城從未見過的狗。
“外祖母,這狗哪來的?”魏娆稀奇道。
壽安君笑了笑,對那狗狗道:“金子,去給表姑娘拿個坐墊。”
名為金子的狗狗立即跑進廳堂,又進了次間,很快叼了一個坐墊過來,放到了魏娆面前。
魏娆、周慧珠震驚極了。
壽安君又吩咐金子做了幾件事,金子就像六七歲的小童一樣,什麼都能聽懂,什麼命令都能準確地完成。
魏娆、周慧珠互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跑到壽安君面前,一個揉肩一個捏背,都想跟壽安君討要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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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安君眯著眼睛笑:“你們倆不用求,這狗是人家送我的,我很喜歡,準備自己留著了。”
周慧珠:“誰送的?我也去跟他要一隻!”
壽安君看向魏娆,笑著道:“英國公府的世子爺送的,我不知道他手裡還有沒有。”
周慧珠:“啊?”
她扭頭去看魏娆。
魏娆的神情別提多精彩了,主要是想不到陸濯竟然還沒有死心,竟然跑來討好外祖母了,外祖母也是,居然還收下了!
“您什麼意思啊?”魏娆不再看金子,嘟嘴坐到壽安君身邊,幽怨地問。
壽安君道:“我什麼意思也沒有,你們倆隻是姻緣斷了,並未交惡,那日世子進山打獵,口渴來闲莊借水喝,我請他喝茶,他送我金子,禮尚往來的事,有什麼不妥嗎?”
魏娆咬唇,她不信外祖母看不出陸濯的意思。
周慧珠趴到魏娆的背上,笑嘻嘻道:“娆姐姐是怕祖母收了世子的好狗,然後拿你做交換是不是?那娆姐姐才是瞎擔心呢,金子再好,能有你重要?別說世子隻是送了金子,他就是送銀子,也換不到娆姐姐啊。”
“你皮痒了是不是?”魏娆立即去追周慧珠,一直把周慧珠撵跑了,魏娆才喘著氣回到壽安君身邊。
“金子,給表姑娘上茶。”壽安君吩咐道。
魏娆看向金子。
金子還真用嘴叼著茶碗下的茶託,穩穩地來到了她面前,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望過來。
魏娆服了!
“這麼聰明的狗,你舍得還回去,我舍不得。”壽安君將金子叫過來,摸著金子的頭道。
魏娆無話可說,陸濯還真是厲害,能找到這麼一條狗,都快成精了。
“他就給您送狗,沒說別的?”魏娆悶聲問。
壽安君看著她道:“為什麼要說別的?娆娆覺得他可能會跟我說別的什麼?”
魏娆:“……我不跟您說了,我回京城去!”
壽安君捉弄夠了,這才拉住魏娆的手,將人按回椅子上,見魏娆的臉不知是氣紅了還是因為其他緣故紅了,壽安君點點那紅撲撲的臉蛋,笑道:“世子跟我說,以前是他眼拙,後來他知錯了,他放不下你,希望我替他多美言幾句。”
魏娆瞪過來:“您答應他了?”
壽安君:“那哪能呢,這是你們倆的事,我隻管收禮,其他的不攙和。”
魏娆急道:“可您收了禮,不就是贊成他糾纏我嗎?”
壽安君:“就算我不收禮,他也會繼續糾纏你,怎麼樣他都要糾纏我的外孫女,我收他一條狗怎麼了?”
魏娆算是聽明白了,外祖母喜歡陸濯,對於陸濯的糾纏,外祖母樂見其成。
“他有什麼好?他連我娘改嫁都看不起,還處處嫌棄我不守規矩,就因為他身世好,您就喜歡他?”魏娆不甘心自己的外祖母這麼容易就被陸濯拉攏過去了。
壽安君眯了眯眼睛:“他何時看不起你娘改嫁了?”
魏娆哼了一聲:“就上次我過來的時候,他母親守寡,就認為我娘改嫁不守婦道,後來去了行宮,發現皇上還寵我娘,他才想與我做真夫妻。”
壽安君晃了晃搖椅,明白外孫女為何那麼氣陸濯了。
可是,人的想法都是會變的,如果陸濯真的看不起外孫女,看不起她們一家的行事做派,他就不會主動帶外孫女去行宮,英國公府世代受帝王倚重,陸濯犯不著為了虛名利益委屈自己去討好任何人。
“這麼說,因為你娘有機會復寵,因為你當了郡主,陸濯才要挽回你?其實他心裡並不喜歡你?”壽安君沉下臉道,手也不摸金子的腦頂了,聲音越發憤怒,“沒想到啊,堂堂英國公世子,保家衛國的熱血男兒,竟然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
魏娆震驚於外祖母的怒火,旋即心中一虛。
與陸濯吵架的時候,她是這麼想過,是這麼諷刺他過,可內心深處,她知道陸濯不是那種人。
她就是,看不慣他清高自負的樣子,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氣。
“娆娆別擔心,下次他再來,我把金子還他,以後再也不讓他跨進咱們家的大門。”壽安君又添了一句。
魏娆聞言,下意識地道:“嗯,這樣最好。”
第93章
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過後,百姓們紛紛帶上農具耕牛去種田了。
春耕是喜事,農人們熱火朝天地灑下種子,辛苦照料一年,到了秋天才有收獲,才能得到一家人的口糧。
壽安君的千畝良田分了魏娆兩百畝,良田自有靠譜的莊頭照料,祖孫幾個去種地,更多的是體驗一把農耕之樂,真讓她們去種好幾畝地,別說魏娆、周慧珠不高興,壽安君也沒有那份好體力了。
車夫套好了馬車,魏娆、周慧珠扶著壽安君上車,帶上幾個護院出發了。
今日她們要去種西瓜,西瓜種子的殼又厚又硬,已經提前在家裡催了芽,就等挖壟落土了。
春風怡人,窗簾懸掛起來,小道兩側的田地裡全是農人忙碌的身影,有的人家六七歲的小童都幫忙做事了。
壽安君對魏娆姐妹道:“什麼叫苦,窮才叫苦,有銀子了至少能吃飽穿暖,隻要自己沒什麼貪念,得了一樣又盼一樣,日子就能過得舒舒服服,富家千金公子就喜歡無病呻吟,要我說啊,把他們丟到地裡幹幾天活,保證他們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周慧珠道:“那也隻是一時,人的忘性都大,有了好日子就盼望更好的,除非一輩子都種地,否則隻要重新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過一陣子就又開始得隴望蜀了。”
魏娆詫異地看向自己的小表妹:“我還以為慧珠隻知道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竟然還懂得這個道理?”
周慧珠嘆氣道:“姐姐已經犯傻了,我再不聰明點,我娘要怎麼過?”
壽安君哼道:“你們操心自己好了,當娘的還要子女替她們操心,那叫沒出息。”
魏娆與周慧珠互視一眼,繼續湊在窗戶前看風景。
沙地到了。
一共兩畝瓜田,都是祖孫三個的任務。
壽安君安排的很好,讓周慧珠牽牛,魏娆推犁,她在後面播種。
周慧珠看眼魏娆纖細的身段,笑道:“還是我來推犁吧,郡主花朵似的,哪能幹這種力氣活兒。”
魏娆笑而不語,她是比表妹瘦,力氣卻大多了,習武多年可不是白練的。
大黃牛溫馴老實,表姐妹倆戴好遮陽的蓑帽,這就開始幹了起來。
魏娆不怕出力氣,卻不想摩粗了手心,所以在犁的扶手上纏了幾層紗布,周慧珍也在牽牛的繩子上裹了紗布,這才是千金小姐種地的架勢呢。
一條田壟還沒有犁完,牽牛的周慧珠突然停下來,咳了咳,示意魏娆回頭。
魏娆轉身,就見田間小道上騎過來一匹黑馬,飛墨漆黑的毛發像緞子一樣,漂亮得令人垂涎。
瞥眼一身錦袍的陸濯,魏娆瞪向表妹:“拉牛,不許再東張西望。”
周慧珠嘿嘿笑。
地頭,壽安君還在整理種子,看到陸濯下馬朝她走來,壽安君驚訝道:“世子怎麼來這邊了,不用去軍營嗎?”
陸濯解釋道:“平時營中隻是練兵,告假幾日也無妨。”
壽安君又問:“世子如何得知我們今日會出門?”
她是真的好奇。
陸濯笑了笑,指著雲霧鎮靠近闲莊的一角道:“我在那邊賃了一座宅院,剛剛出門跑馬,瞧見老太君的馬車,便過來看看。”
壽安君懂了,為了哄外孫女回心轉意,陸濯故意在雲霧鎮租賃了宅子,外孫女搬到闲莊,他便跟過來,平時隻要派人留意外孫女的動靜就行。如果外孫女沒有出門,他便去軍營當差,如果外孫女出門了,陸濯就過來獻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