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魏娆低頭,小聲道:“皇上憐惜臣女。”
元嘉帝笑道:“是憐惜,也是補償,無論為了什麼,朕都希望你過得安心順遂,如果因為當了郡主就要違背本性處處掣肘,讓你過得鬱鬱不樂,那豈不是變成了朕要罰你?”
魏娆眼睛一亮。
元嘉帝繼續道:“你的封號是孝仁,隻要你對長輩孝順,隻要你憐憫悲苦樂善好施,便對得起這個封號,便不會辜負朕的苦心,至於其他的,你大可隨心所欲,隻要你不觸犯律法,朕全都容你。”
說到這裡,元嘉帝側轉過來,目光溫和地看著魏娆。
魏娆懂了,再次跪下謝恩!
第87章
如陸濯所說,第二日魏娆就收到了英國公府送來的請帖,是四夫人親手寫的帖子,言語之間隱含的感激之詞,可能隻有魏娆才明白。
送帖之人也是四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滴翠。
“郡主,夫人很是想念您,小少爺滿月的時候夫人便很遺憾您沒能到場,夫人說了,請您務必去看小少爺抓周。”
滴翠如實地道,雖然她也不懂自家夫人為何交待她一定要說動如今的郡主,曾經的少夫人。
魏娆就想到了那年元宵佳節,四夫人被兩個小丫鬟的闲話氣得跑到竹林裡大哭的場景,四夫人那麼期盼孩子,婚後九年才如願以償得了安哥兒,四夫人肯定十分疼愛安哥兒,有多疼愛,就有多感激她的牽橋搭線吧。
她去了,接受四夫人的感激,再送上她對安哥兒的祝福,四夫人心中便可以徹底圓滿了。
“承蒙夫人美意,小公子周歲宴我一定造訪。”魏娆合上帖子,笑著應道。
滴翠大喜,回去復命了。
魏娆再讓魏公公安排,請首飾樓的人送幾套長命鎖過來,她要挑一件做安哥兒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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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飾樓一聽是新封的孝仁郡主要買首飾,馬上叫最得力的管事帶上樓裡最好的幾套長命鎖來了。別看魏娆在民間的名聲不太好,可沒有人會質疑她的財力,當初魏娆倉促出嫁,嫁妝都拉了一整條街,更不用說她和離還能拿走英國公府的五萬兩聘金,更不用說她背後還有一位晉城首富的姨父。
有人非議魏娆的種種不端之舉,但所有沒魏娆有錢的人,都會羨慕她的富貴,而被元嘉帝特封為郡主的魏娆,在有財的基礎上又有了尊榮,有了那麼一座氣派的府邸,如此盛寵,絲毫都不輸給公主!
可是本朝沒有公主,三位王爺都年輕,隻有端王有了王妃,生的還都是兒子,也就是說,魏娆竟然是如今京城裡面唯一的郡主!
首飾樓足夠誠意,魏娆選好給安哥兒的禮物,這便騎上她雪白的駿馬,做女裝打扮,戴上面紗離開了郡主府。
魏公公、碧桃騎馬跟在她左右,另有四個侍衛前後護衛著。
街上的百姓們紛紛放下手裡的活計,昂首踮腳眺望策馬而來的孝仁郡主。
郡主坐下的白馬渾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在明媚的春光下泛著耀眼的光芒。
郡主穿了一襲大紅色的女子騎裝,那華麗的綢緞搭在雪白的馬背上,一起散發著迷人的光芒。
郡主戴著輕薄的面紗,紅唇瓊鼻隱隱若現。
郡主生了一雙顧盼生輝的丹鳳眼,看向哪裡似乎都蘊含了無限柔情與風流。
在侍衛的護送下,郡主朝城門的方向去了。
直到郡主的身影消失,百姓們才突然回過神來,這些百姓,曾經人雲亦雲嘲笑魏家四女被英國公府排擠自請和離,曾經津津有味地揣測魏家四女躲在深閨黯然神傷無顏見人,可今日的魏家四女孝仁郡主,耀眼的像一顆明珠,像飛落凡間的鸞鳥,從頭到腳都散發著灼灼華光。
哪裡落魄了?
如果這樣叫落魄,那請老天爺也讓他們變得像郡主一樣落魄吧!
出了城門,魏娆放開速度,朝外祖母的闲莊快跑而去。
以前太後活著,祖母外祖母都希望她嫁入高門得到庇佑,要她妝容畫的端莊一些,要她不要在眾目睽睽之下騎馬,所以魏娆每次去闲莊都要坐馬車,都要慢吞吞地走上一個多時辰。
如今太後沒了,魏娆不需要再尋求夫家的庇佑,連元嘉帝都告訴她可以為所欲為,魏娆還顧忌什麼呢?
在內宅待了一年多,魏娆享受這重新策馬奔騰的感覺,早春的寒風不會讓她覺得寒冷,反而吹走了一年多的沉寂。
一會兒急行一會兒慢跑,隻因風景而異,半個時辰後,魏娆一行就停在了闲莊門前。
魏娆的人便是隨意進出闲莊的腰牌,將駿馬交給下人,魏娆笑著朝裡面奔去。
壽安君已經得到外孫女搬到郡主府的消息了,猜測近日外孫女就會來看她,此時在屋裡聽到魏娆興奮的“外祖母”,壽安君丁點都不奇怪,笑著示意一旁伺候的丫鬟去挑開簾子。
魏娆暢通無阻地跑進來,看到外祖母坐在榻上,那慈愛寵溺的目光卻讓她想到另一位老人。
魏娆突然就哭了,撲到壽安君懷裡嗚咽起來。
壽安君嚇了一跳,拍著她的肩膀道:“怎麼了怎麼了,剛剛不還高高興興的?誰給你委屈受了?”
魏娆抽搭道:“沒人給我委屈受,看到您,我想起祖母了。”
壽安君明白了,摸摸小姑娘……大姑娘的頭,輕聲道:“想是應該的,你祖母那麼疼你,你不想她就成了白眼狼了,不過想想她最後那幾個月的苦,早點解脫對她也好,現在她到了那頭,好吃好喝的,還有你祖父聽她吆喝使喚,過得不定多快活。”
魏娆肩膀抖了下,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抬起頭來,嗔怪道:“祖母才不會吆喝祖父,祖母脾氣最好了。”
壽安君刮她的鼻子:“是啊,祖母脾氣最好,外祖母才是暴脾氣。”
有她這麼一插科打诨,魏娆徹底沒淚了。
魏娆將元嘉帝告訴她的話說給外祖母聽。
壽安君點點頭:“猜到了,皇上既在乎你娘,就不會讓你受委屈,以前是礙著太後,現在一口氣補償給你。”
“可皇上補償我,為何還不接母親回宮?”魏娆有點困惑。
壽安君笑道:“如果太後一走皇上就去接你娘,臣子們會怎麼說?看著吧,今年該差不多了。”
沒有知道女兒在行宮的情形時,壽安君的確摸不清元嘉帝的心思,等外孫女去行宮走了一趟,將實情告訴了她,壽安君心裡就有數了。
“那等母親回宮了,我在宮外我行我素,會不會給母親添麻煩?”
“怎麼可能,人人都知道咱們祖孫三代的做派,你突然改‘好’了,有心人才要懷疑你別有所圖。再有,你個小腦袋瓜想那麼多做什麼,你隻需管好你自己,正如皇上所說,隻要沒觸犯律法,你做什麼都沒關系。宮裡的事自有你娘,她還需要你操心不成?”
挨了一頓訓,魏娆蹭了蹭外祖母的肩膀撒嬌。
壽安君笑了。
魏娆便又提到了英國公府的周歲宴。
壽安君是贊成的態度:“這樣也好,衝喜又和離,和離後卻繼續走動,也算是你與英國公府結了一段善緣,既然能澄清那些謠言,何樂而不為?”
魏娆小聲道:“我是衝著四夫人、老夫人去的,才不在乎旁人怎麼說。”
壽安君捏了捏她嫩滑的臉:“那是當然,我們娆娆行得正坐得端,才不畏懼流言。”
魏娆嘿嘿笑,抱著老太君的腰道:“外祖母,我的郡主府修好了,您搬過去住住吧?那麼大的宅子,我一個人住著太空了。”
壽安君:“我才不去,你的郡主府再好也沒有我的闲莊好,外祖母就在闲莊養老了,哪都不去。娆娆若是嫌府邸太空,那就早點給自己找個郡馬爺,多生幾個孩子就不空了。”
魏娆:“我才不要呢,剛得到的府邸,我一個人還沒住夠,才不要這麼快就找個人過來。”
壽安君一直觀察外孫女的神色,試探道:“你對陸濯,真的沒一點留戀?”
魏娆下巴都快驚掉了:“我為什麼要對他有留戀?”
壽安君道:“不說他的身份,就他的容貌……”
魏娆嗤道:“他是長得好,可我差嗎?憑什麼他能吸引一堆閨秀爭著搶著嫁他,我就不能吸引一群大好兒郎爭著要做我的郡馬爺?”
“世人對好丈夫、好妻子的要求不一樣……”
“那我就不嫁,誰認為我會是他的好妻子,誰來爭我搶我,我就從那些人裡挑一個能配得上我的,若是沒有人來,我有錢有宅有尊榮,為什麼非要委屈自己嫁一個看不起我或配不上我的男人?”魏娆一口氣地道。
壽安君服了,這丫頭年紀輕輕的想得竟然與她當年一樣,她出宮的時候隻是徐娘半老,也有那自信滿滿的半老鳏夫登門求娶,要麼圖她的財要麼圖她的色,可壽安君一個都看不上,寧可在闲莊當家做主。
“對對對,這麼想就對了,娆娆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慢慢挑,外祖母就不信京城的好男兒都瞎了眼睛,一個個都看不到你的好。”
祖孫倆說了好多貼己話,恨不得將過去一年多的話都給補回來。
隻是沒說多久,魏娆的舅母王氏得到消息,過來了。
壽安君朝魏娆使個眼色,叫丫鬟請王氏進來。
“舅母,分別這麼久,您身子可好?”
魏娆心情好,看到王氏,魏娆也笑盈盈的見禮道。
王氏過來之前還在想象和離歸家閉門一年不出的魏娆現在變成了什麼樣,是憔悴消瘦了,還是來找老太君哭訴委屈了?沒想到她一進門,就看到了芍藥花一般的魏娆,十八歲的姑娘,嬌豔的眉眼完全長開了,其豔麗嫵媚,盈盈一笑,王氏都怦然心動。
王氏驚呆地看著魏娆,都沒聽見魏娆說了什麼。
而魏娆眼中的王氏,卻比上次見面顯老多了。
上次魏娆見王氏,是周慧珍出嫁,得了西亭侯府世子爺那樣的女婿,王氏滿面紅光,瞧著年輕了好幾歲,可這才過去一年多,王氏眼角的皺紋竟更深了。
是周慧珍在西亭侯府過得不太好嗎?
西亭侯府裡的情況,魏娆從不認為周慧珍嫁進去後能過得多滋潤,隻是周慧珍自己非要嫁,她又確實長了一副好顏色,魏娆就覺得看在周慧珍的姿色上,韓遼應該也會寵愛周慧珍三年兩載吧?
難受韓遼比她預測的還要不是人?
王氏自然不會在魏娆面前說女兒過得如何不好,等王氏走了,壽安君才挑了幾件事與魏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