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魏娆早被他嫌棄過多次,再來一次也沒什麼,隻莞爾一笑:“我自己都不在乎,世子計較什麼?路上的行人與我無關,我為何要在乎他們看不看我?至於趙松等人,他們都是世子的心腹與屬下,你我成親時他們就該聽說過我不是那些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我騎騎馬,他們還能大驚小怪不成?”
陸濯竟無言以對。
非親非故,丈夫也隻是名義上的,他確實沒有資格管束魏娆。
別的閨秀忌憚人言,一舉一動都力求端莊,魏娆偏反其道而行之,我行我素慣了,名聲早就壞了,所以便可以繼續任意妄為,沒有後顧之憂。
看著魏娆沒入人群的背影,陸濯的心底突然冒出一絲憂慮。
如果他與魏娆真的做了夫妻,將來魏娆生兒子還好說,若生了女兒,女兒也學魏娆這般率性而為,該當如何是好?
夜幕悄然降臨。
魏娆真找到一處馬坊,都快關門了,突然來了一對兒儀表不俗的翩翩佳公子,馬坊主人笑著招待了起來。
魏娆對白馬情有獨鍾,馬坊主人看出來了,極力向魏娆推薦一匹白馬。
陸濯自己在馬厩逛了一圈,然後停在一匹棗紅馬的馬厩前,示意魏娆過來。
“大公子慧眼識珠,這匹是汗血寶馬,傍晚剛從外面運過來的,兩位公子晚來一日,這汗血寶馬都被人買走了。”馬坊主人摸著胡子笑道。
魏娆盯著棗紅馬打量,陸濯靠近她道:“不是汗血寶馬,但也是匹良駒,可以買。”
魏娆看得出這匹棗紅馬的強健,可……
魏娆猶豫地看向另一匹白馬。
陸濯不想她花錯銀子,隱晦地提醒道:“這匹馬跑得快,換成那匹,半日的路程可能要延長幾刻鍾。”
魏娆一聽,當即定了主意,掏銀子買了這匹棗紅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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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坊送了她一套馬鞍,離開馬坊,魏娆熟練地翻身上馬,想要試一試。
快宵禁了,街上幾乎沒有其他行人,魏娆拍拍馬頭,棗紅馬便放開蹄子朝前跑了起來,眨眼間將陸濯甩在了後頭。
陸濯目光跟隨馬背上的姑娘,腳步不緊不慢。
魏娆跑出一段,調轉馬頭,又跑了回來。
她戴著冠帽,一頭如雲的烏發全都藏在了帽子中,隻露出一張白皙嬌嫩的臉,她策馬而來,從街邊商鋪門前懸掛的燈籠灑過來的光暈在她臉上流轉,陸濯仿佛看見一個美人自旋轉的花燈上飛了出來,朝著他的方向,越飛越近。
在她發現之前,陸濯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
魏娆勒馬,坐在馬背上低頭看他:“這馬是世子挑的,世子要試試嗎?”
陸濯詫異她的熱情,想到祖母的囑咐,他點點頭:“也好。”
魏娆笑著跳到地上,將韁繩遞給他。
陸濯如她那般跑了一個來回。
等他下馬,魏娆期待地問:“世子覺得如何?”
陸濯:“不錯,可送去軍營當戰馬。”
將士要精挑細選,戰馬也是一樣的道理,棗紅馬若能聽懂神武軍副將給它的評價,定會高興地叫幾聲。
陸濯摸了一把馬脖子,準備將韁繩還給魏娆。
魏娆沒接,送了陸濯一個嬌俏無比的笑:“既然世子也覺得這馬好,那我把這馬送給世子,換世子將飛墨借我騎幾日,可行?”
在魏娆開口之前,陸濯的確被她罕見的笑容亂了心跳,然而發現魏娆竟然覬覦他的坐騎,陸濯的目光瞬間恢復了清明,一邊將棗紅馬的韁繩塞到魏娆手裡,一邊淡淡回了兩個字:“不行。”
魏娆看著他前行的背影,失望之餘,倒也佩服。
她隻是提議換騎一段時間,換成別的男人,肯定答應了,陸濯還真是惜馬如命。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這張被人說成狐狸精的臉,對陸濯沒有任何作用。
回到客棧,棗紅馬交給趙松牽去馬厩,魏娆與陸濯沿著樓梯上了三樓。
走廊裡靜悄悄的,陸濯提著燈籠,目光瞥向身邊的魏娆。
在外要演恩愛夫妻,所以,今晚他與魏娆會睡一間客房。
陸濯猜測她會讓他睡地上,可男女獨處一室……
魏娆停到了她的客房前。
“少夫人?”門內碧桃已經等候多時了。
魏娆:“是我。”
碧桃松了口氣,迅速打開門。
魏娆問她:“隔壁的鑰匙?”
碧桃一直握在手裡。
魏娆接過鑰匙,轉身遞給陸濯,什麼都沒說,隻做了一個讓陸濯去隔壁睡的手勢。
陸濯瞥眼門內的碧桃,拿了鑰匙離開了。
第62章
第二天,魏娆直接穿著男裝下樓了,不過臉上戴了面紗。
趙松等人都在大堂吃過了早飯,聽到腳步聲,十個男人同時抬頭,便見世子爺身後跟了一個少年、一個丫鬟,不過仔細一瞧,那少年露在外面的肌膚白嫩似雪,一雙丹鳳眸顧盼生輝,眾人齊刷刷地低下頭,再也不敢多看世子夫人。
陸濯看在眼裡,跨下最後一層臺階,溫聲道:“出發吧。”
馬車、駿馬都準備好了,最前面兩匹駿馬便是陸濯的飛墨與魏娆新買的棗紅馬。
昨晚兩人買馬時已是夜幕降臨,即便馬坊裡掛了燈籠顏色也不是太清楚,此時晨光清冷而明亮,那棗紅馬的皮毛紅紅亮亮真的像極了新熟的大棗,威風凜凜的。
如果飛墨是馬中的王者,這匹棗紅馬怎麼也算得上一位大將軍。
魏娆又仔細仔細欣賞了一番自己的坐騎,這才翻身上馬。
後面八位都頭一看她上馬的姿勢,便知道世子爺這位夫人是個騎馬能手。
一對兒主子走在前面,其他人自發地保持了一段距離。
縣城的早市很是熱鬧,魏娆左看右看,走著走著,瞧見一個烙餅的攤子。尋常的烙餅兩面烙得金黃,這家的餅卻均勻分布了很多黑色的點點。魏娆覺得奇怪,策馬朝那烙餅攤子靠過去,想瞧瞧攤主是怎麼烙的。
陸濯朝後面趙松等人比個繼續前行的手勢,然後來到了魏娆旁邊。
棗紅馬沒有飛墨高,魏娆也沒有陸濯高,因此,陸濯垂眸一掃,就能看見棗紅馬上的小女人。她戴著面紗,隻露出一雙盈盈似水的潋滟眸子,喜或怒時都嫵媚橫生的眸子,此刻卻無比專注地看著一個老翁烙餅。
“兩位公子要買餅嗎?”老翁從炭桶裡夾出兩塊冒著熱氣的燒餅,笑著招呼道。
魏娆朝旁邊一溜燒餅揚了揚下巴:“老伯,餅上那些黑漆漆的是什麼?”
老翁用土味兒十足的官話解釋道:“這是鹹菜,曬幹了就是這個顏色,小公子別看它黑漆漆的,味道可好了,不信我掰一塊兒給您嘗嘗,好吃您再買?”
魏娆有點興趣。
老翁便從剛烤好的一塊兒燒餅上掰了四分之一下來,遞給魏娆。
魏娆看眼老翁粗糙的手,猶豫了。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突然伸過來,從老翁手中取走燒餅。
魏娆意外地看向陸濯。
陸濯在老翁沒有碰過的地方掰下更小的一塊兒,再遞給魏娆,目光溫和,就像看年幼的弟弟。
魏娆輕聲道謝,接過燒餅,一手掀開面紗,一手將燒餅送到嘴裡,薄薄脆脆的燒餅帶著恰到好處的鹹味兒,無論當主食還是路上的零嘴,都很合適。
陸濯把剩下的都吃了。
魏娆見了,想到他們一行一共十三人,笑著對老翁道:“我要五十張,分五個袋子裝。”
老翁大喜,他這樣的小本生意,就喜歡遇到大主顧。
老翁熱火朝天地忙碌起來。
陸濯剛要拿錢,魏娆已經取出一小塊兒碎銀,輕輕一投,準確地落入了老翁放銅板的粗瓷碗中。
等了兩刻鍾左右,老翁笑眯眯地將五個油紙包拴在一起,送到了陸濯面前。
他看得出來,這位大公子對小公子很是照顧,拎東西這種活兒,當然要交給大公子,雖然對方生得神仙一樣,一點都不像該做這種事情的人。
陸濯溫聲道謝,笑著接過了一大串燒餅。
買完東西,陸濯想加快速度趕上車隊,走出一段距離察覺不對,回頭一看,魏娆仍是慢慢悠悠闲逛的姿態。
陸濯停馬,等魏娆跟上來了,他低聲道:“趕路要緊,到了錦城,隨你逛。”
魏娆奇怪道:“馬車走得慢,我便是落後,出城後跑一跑就追上他們了,有何可急的?如果我現在就追上去,然後像趙松他們那樣寸步不離地守著馬車,那我直接待在馬車裡面好了,何必特意買匹馬?”
陸濯抿唇。
魏娆突然好奇:“若沒有我與碧桃,世子會坐馬車嗎,還是直接騎馬奔赴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