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魏娆帶著婆母分的五兩銀子回了松月堂。
洗了手,陸濯也過來了,魏娆叫丫鬟們準備午飯。
“少夫人今日手氣如何?”
陸濯是悶葫蘆,碧桃伺候魏娆的時候,好奇地問道,總不能因為世子爺在這裡大家就都不說話,那也太悶了。
魏娆笑道:“輸了五兩,大夫人贏得多,賞了我五兩。”
魏娆純粹是與自己的丫鬟闲聊而已,那邊陸濯聽了,薄唇一抿,卻覺得魏娆話裡有話,故意當著他的面嘲諷他的母親好賭貪財。
陸濯雖然是英國公府的世子,未來的國公爺,但眼下陸家四房,陸濯所在的大房是最窮的,根本原因就在於賀氏的嫁妝少,夫妻雙方的家底綜合起來,留給陸濯的資產便比其他三房少了大半。
陸濯少時去了邊關,吃穿與軍營中的將士一樣,並不在乎身外之物,回到國公府,他手裡的銀子、每月的例錢以及英國公夫人私底下貼補他的,也完全夠他花銷。
其實母親用錢的地方也不多,可母親就是喜歡玩牌,喜歡從祖母嬸母手裡贏錢,這點讓陸濯慚愧又無奈。
嬸母們不會為此看低母親或他,沒想到嫁過來一個魏娆。
用過午飯,魏娆自去東屋休息。
陸濯跟了進來。
正收拾桌子的碧桃、柳芽都驚呆了,世子爺想做什麼?
魏娆聽到腳步聲,停在東次間,詢問地看著陸濯。
陸濯淡淡問:“你牌技如何?”
魏娆莫名其妙:“還成,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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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濯道:“我母親十賭九贏,你若不想輸錢,以後隨便找個借口推掉便是。”
魏娆看著陸濯清冷不悅的臉,皺眉道:“誰說我怕輸錢了?我做了什麼讓世子覺得我輸不起了?”
陸濯移開視線,看著窗戶道:“你我隻是掛名夫妻,彼此之間還是少些銀錢往來為妙。”
魏娆仔細品味了一番他的話,氣笑了:“世子到底是擔心我輸不起,還是擔心我贏了你們陸家長輩的銀子?若是前者,您大可放心,我敢賭便敢輸,嫁妝都輸光也是我自己願意。若是後者,您擔心老夫人她們輸錢,那您直接勸她們別叫我,否則隻要她們叫,我便赴約,贏多贏少是我自己的本事。”
她說了長長一段,聲音清甜卻蘊含著磅礴的怒火。
陸濯心中煩躁,默默站了片刻,竟無話可說。
陸濯轉身走了。
他走了,事情還沒完,魏娆咽不下這口氣。
第二天英國公夫人又派丫鬟過來請魏娆,魏娆躲在內室,叫碧桃跑了一趟忠義堂。
碧桃單獨回的英國公夫人,跪在地上委屈地抹眼睛:“老夫人,因為昨日我們姑娘過來玩牌,世子爺莫名其妙發了好一通火,也沒說清楚,隻說不許我們姑娘再過來……”
英國公夫人聽了,內火蹭蹭上湧,直接朝松月堂來了!
第38章
松月堂。
苗嬤嬤帶著魏娆身邊的丫鬟守在院子裡,眾人都與上房保持了距離。
東次間,英國公夫人坐在椅子上,魏娆與陸濯一左一右地站在她面前。
魏娆低著頭,手裡拿著一方雪白的絹帕,不時地擦拭著眼角滑落下來的淚珠。
她沒有發出任何啜泣的聲音,然而這梨花帶雨的哭容,越發惹人憐惜於她。
“守城,娆娆剛剛說的,可有冤枉你半句?”英國公夫人難掩怒氣,瞪著陸濯質問道。
陸濯抿唇。
魏娆所說,句句屬實,沒有半個字添油加醋。
隻是,陸濯當時衝動開口,不是擔心她輸不起,也不是怕她贏了自家長輩的銀子,他隻是覺得魏娆那麼說是故意借母親嘲諷他。其實追上魏娆時陸濯已經開始後悔了,堂堂八尺男兒不該與一個女子計較口舌之爭,可人都進去了,陸濯隻好問了一下魏娆的牌技。
沒想到魏娆的反應那麼大,咄咄質問於他,他似乎越說越錯,索性轉身離去。
昨晚魏娆表現地毫無反常,陸濯還以為那爭執就算過去了,誰知道,她竟然驚動了祖母。
餘光中的魏娆頻頻拭淚,陸濯不禁反思,或許真的是他多想了,她那麼說隻是無心之言?
“祖母,此事確實是我失言在先,無禮在後。”
陸濯坦然承認道,轉身朝魏娆賠罪,然後跪到了英國公夫人面前:“孫兒知錯,請祖母責罰。”
英國公夫人看向魏娆。
魏娆眸中帶淚地看著老夫人:“祖母不必懲罰世子,我驚動您過來也不是為了要給世子難堪,我隻想知道世子為何要那麼說我。我名聲不好,世子不願與我做夫妻我都認的,可他總不能無緣無故地輕賤我,打個牌也要質疑我輸不起或貪財,果真如此,我寧可被全京城嘲笑馬上自請歸家,也不敢再厚顏留在國公府。”
英國公夫人也想知道自家孫子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呵斥陸濯道:“你說!”
陸濯不可能說實話,那樣會牽扯到母親。
閉口不答這條路也被祖母堵死了,那就隻能說假話。
陸濯垂眸,低聲道:“魏姑娘為我衝喜,我本就欠她的恩情,如果她在咱們府上輸了錢,我將更加愧疚,因此建議她找借口推掉牌局應酬,隻是孫兒嘴笨,言辭不當,致使我與魏姑娘之間發生了誤會。”
這叫什麼屁話?
英國公夫人都不信,孫子真若自覺欠了魏娆的衝喜之恩,就不會選擇做假夫妻。
她還要再罵孫子,魏娆止了淚,慚愧地道:“原來是誤會一場,祖母快叫世子起來吧,論起來我也有錯,我該與世子問清楚的,結果光顧著鑽牛角尖,白白擾了祖母一場。”
魏娆並不好奇陸濯的理由,因為她心裡清楚,陸濯就是看低她,覺得她輸不起。
她讓碧桃去告狀,是想讓陸濯記住,冒犯她是要付出代價的,別指望她委屈受氣。英國公夫人是陸濯的祖母,如果陸濯不怕給老夫人添麻煩,這樣的把戲魏娆可以每天都陪陸濯玩一場。
如今陸濯又是賠罪又是下跪,甭管真心假意,魏娆的氣都消了,適時給陸濯一個臺階,還顯得她寬容大度。
英國公夫人都不信孫子的借口,她知道魏娆肯定也不會信,可小姑娘多好啊,寧可自己受點委屈,也不想再繼續追究。
英國公夫人很感激魏娆的大度,因為孫子都撒謊了,繼續盤問下去可能也問不出什麼好話,到時候鬧得太難看,怕是難以收場。
“娆娆不必替他求情,就算是誤會,也是他態度惡劣在先。”
英國公夫人冷哼一聲,瞪著還跪在地上的陸濯道:“你犯了錯,祖母是要責罰你,可你年紀大了,我若棍棒打你,傳出去丟的是英國公府的臉,若罰你寫字,太過輕松。這樣,你惹哭了娆娆,我就罰你應許娆娆一件事,隻要娆娆有所求,隻要娆娆的要求不違背禮法道義,你都要應了她,不許推辭。”
魏娆心中一動,這個賠禮聽起來還不錯。
就在魏娆準備假意地推辭一下時,陸濯應了:“好,祖母作證,孫兒今日欠了魏姑娘一件事。”
英國公夫人馬上看向魏娆:“娆娆想好要守城做什麼了嗎?你盡管說,祖母為你撐腰,他不敢食言。”
魏娆難為情道:“多謝祖母,隻是匆忙之間我真不知道該提什麼。”
英國公夫人:“不急,你慢慢想,最好想個大的,不能便宜了他。”
魏娆感激地笑了。
英國公夫人站起來,又安撫了魏娆一番,然後帶走了陸濯。
魏娆探究地瞥向陸濯。
陸濯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地跟在英國公夫人身後離開了。
到了前院,英國公夫人又單獨審問了一遍陸濯。
陸濯什麼都不肯說。
英國公夫人無可奈何,重重地拄了兩下拐杖:“倔驢!我不管你了,隻是你記住,她是姑娘家,你一個大男人,再不喜歡她都不能刻薄一個小姑娘,多大人了,澈哥兒都比你懂事!”
陸濯這才道:“祖母放心,孫兒記住了。”
以後無論魏娆說什麼做什麼,除非牽扯到整個英國公府的體面,他都不會再管,就算魏娆明著諷刺他,他也絕不還嘴,免得又給她機會向祖母告狀。
這次的爭吵,消息隻限於魏娆主僕、陸濯祖孫倆,再也沒有驚動旁人。
英國公夫人有心幫魏娆解悶,將魏娆會劍法的事告訴了陸長寧、賀微雨。
陸長寧立即拉著賀微雨過來了,想向魏娆拜師。
魏娆笑道:“拜師就算了,我隻會些皮毛,妹妹們若想學,每日上午來我這裡學半個時辰好了。”
陸長寧搓搓手,興奮道:“嫂子可以舞段劍給我們瞧瞧嗎?”
魏娆:“怎麼,怕我功夫不行,不夠資格教你們?”
陸長寧小臉變得紅撲撲的,實在是這位嫂子長得太像嬌嬌女了,她確實有點擔心。
魏娆笑著讓柳芽去取了她練武初期用的那把木劍來。
活動活動筋骨,魏娆手持木劍,在雅風居的小院子裡向陸長寧、賀微雨展示了一段劍法,這隻是《七星劍》的第一重,便已經看得陸長寧、賀微雨雙手捂在胸口,俱皆眼花繚亂、真心敬佩。
“嫂子你太厲害了!我要學我要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