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沉默了一會:「先說我朋友的事,你別問我的行程。」
路馳:「那男的白嫖前女友,沒了。」
我「嘶」了一聲,站了起來。
「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先回房間了。」
「不是,你剛把我叫起來?你就回房間了?」
我艱難地回答他:「我回去告訴我朋友這個噩耗。」
路馳警惕地打量著我。
「姐姐,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廢話,誰被白嫖臉色會好?
「你半夜出去幹什麼了?」
「你說的這個朋友,該不會是你本人吧?」
我三連否認:「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路馳瞇起眼睛:「就是你。」
他開始咄咄逼人。
「你最近遇見前男友了,半夜出去跟人家開房,還沒落到個名分,是不是?」
我隻是搖頭否認,沒敢看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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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全是。
我沒跟別人開房。
我就是打車上門服務,沒撈到過夜而已。
路馳頗為無語:「我讓你找男朋友,沒讓你找前男友。」
我坐在陽臺的藤椅裡,喝了一夜的悶酒。
路馳非要陪我。
第二天一大早,路馳打電話給醫院請假。
第一次,江席秒接又秒掛。
第二次,等了很久,才被接通的。
「小路,呃,你找我,是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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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語氣真溫和。
路馳也愣了。
「江教授,我請個假。我女朋友昨晚生病了。」
路馳的女朋友,就是他的請假工具人。
江席似是松了口氣,又沉默了一會。
「嚴重嗎?咳咳,我是說,嚴重的話,帶她來醫院看看。」
「謝謝老師關心,我今天想請一天假。」
「好,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顧她吧。」
路馳盯著手機,眉頭寫滿困惑。
「江教授惜字如金,今天是怎麼了,這麼有人情味?」
我在心裡痛罵江席。
表裡不一的渣男。
渣男的消息也來了。
「你身體不舒服嗎?是我幹的嗎?我也想回去陪你。」
隔了一夜,你才想起來,事後安撫了?
而且,誰說我身體不舒服了?
我是心裡不舒服。
「你想來就來唄,誰不讓你來了?」
江席:「可我不想這樣。」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我準備去補個覺。
路馳扯過沙發上的外套,不情不願地在門口換鞋。
「怎麼了?你要出門?」
「我真是無語了。江教授說他剛才忘了,上午有個重要的會,不能請假,讓我下午再請。」
江席剛才不是和我在聊天嗎?
我是在睡夢裡,被門鈴聲吵醒的。
江席真來看我了。
他還帶來了親手熬的魚片粥。
就是鬼鬼祟祟的。
黑色墨鏡加黑色口罩,根本都認不出是他了。
我嘲諷他:「哥哥,你都二十八了,出道也來不及了。」
江席閃身進屋,抬手看表。
「我隻有兩個小時,路馳就回來了,你先吃飯吧。」
我無所謂地聳肩:「你就這樣怕他看見你啊?」
江席把粥放在餐廳,動手拉開椅背,轉身冷冷地盯著我。
「行,我不怕他看見。我在這兒等他回來,在他面前跟你接吻,你開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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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頭都是問號。
我哪句話哪裡得罪他了?
莫名其妙。
「江席,你真的神經,你去精神科掛個號吧。」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指尖輕敲桌面。
「我回頭去掛,你過來吃飯。」
江席的手藝還挺好的。
魚片粥好好吃。
「江醫生,對不是自己女朋友的人,都這麼好嗎?」
江席坐在我對面,眉眼微動:「我對女朋友更好。」
行。
諷刺我是吧?
我將勺子攪得很快,聲音咬牙切齒。
「那祝你早日找到女朋友,而不是和前女友保持不正當關系。」
我把「不正當關系」這幾個字眼咬得很重。
他往後一仰,閉了閉眼,把手機往桌上一擱,發出「噠」的聲音。
「你能別總嘲諷我嗎?千千。我知道我自己也有問題,我做好千夫所指的準備,可是你總是說我,我真的特別不好受。」
渣男話術到底進化到哪個版本了?
我吃完了,站了起來。
「去醫院掛號,我聽不懂。」
江席低頭收拾餐桌,臉色特別脆弱。
他拎著垃圾,走到門口,時不時看我。
「那我走了。」
我沒說話。
江席也沒走。
他直接放下東西,走了過來,蹲到我面前。
「來都來了,可以親嗎?」
我無語地看他:「你覺得呢?」
他腦子恐怕有問題,居然自信地閉眼,抬頭湊了上來,被我輕打了一耳光。
江席目光復雜。
正在這時,門打開了。
路馳回來了。
「江教授?你不在醫院開會,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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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席騰地站起來,臉都白了一度,反應很不自然。
「呃,那個,我……你怎麼回來這麼早?」
江席這是什麼奇怪的表現啊?
「呃,我看您也不在,就先回來了。」
路馳說完想打自己的嘴。
「沒事,你回來了,那我先走了。」
兩個人半斤八兩吧。
路馳目光疑惑地看我。
我隨口敷衍道:「我讓江醫生幫我帶份飯過來。」
我知道江席不想讓人發現我和他的關系。
他果然附和道:「對,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好一個「普通朋友」。
我側目睨他,語氣冷淡:「那你還不走?」
……
路馳倚在門口,往外張望。
「江教授,每次看見我,都跑得好快啊。」
我唉聲嘆氣。
接下來的半個月,路馳的心情都特別好。
他說江教授似乎很認可他的能力,在工作上對他很照顧,比以前好說話多了,還時不時關心他和女朋友的感情。
路馳都要良心發現了。
「我都後悔騙他說我有女朋友了。」
「那你告訴他實話啊。」
「那我不就成了欺騙老師的壞學生?」路馳打著遊戲,「我已經在鋪墊和女朋友吵架了。等過段時間,我就說分了,完美。」
他想到這裡看我:「姐姐,你和那個前男友怎麼樣了?」
「他約我好幾回,我拒絕了。」
自從上次魚片粥事件以後,江席約我去他家見面,不容易被人發現。
我回了他個「你還要不要臉?」。
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輸入了半個小時。
「你以前不是這樣說我的。你現在罵我不要臉,你讓我給你視頻的時候,怎麼不罵我不要臉?」
「如果你那時候也這樣罵我,我就不會落到這個地步了。」
「我也不想說你,但你自從上次以後,對我的態度就很不好。」
「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又想和我分手了。上次他中途回來了,你還打了我,今天又罵我,我真不想過這種日子了。」
他到底在說什麼?
真特麼抽象啊。
他上網去學抽象文學了?
我反復看了好幾遍,試圖理解他的邏輯,總算發現一處漏洞。
這個「他」……是說路馳嗎?
「我上次打你,和路馳回來沒關系。是你突然親我,我不樂意。」
「好,我知道了。那我不怪你,你能來看看我嗎?我最近狀態好差,總和路馳打聽你,我懷疑你不要我了。你能來看看我嗎?」
我心裡咯噔。
完了,出大事了。
我在客廳找到路馳。
「你最近有沒有發現,你們江教授精神有問題?」
路馳抬頭看我:「沒有,你把我遊戲投屏的線踢掉了。」
我疑惑地「嘖」了一聲:「那他有沒有和你打聽過我?」
路馳抬頭看我:「沒有,你把我遊戲投屏的線踢掉了。」
我沉默半晌,扯了扯唇:「對不起,我把你遊戲投屏的線踢掉了。」
路馳低頭:「喲,還踩著呢,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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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馳為此發了個朋友圈。
「到底是誰看不見這麼粗的HDMI線?」
配圖是我的腳踩著線。
過了幾分鐘,江席轉發公眾號文章。
標題是《別找愛玩遊戲的男朋友,為了贏會把你賣了!》。
路馳沉默地刪了朋友圈。
「這太巧了。姐姐,你說江教授,是不是點我呢?」
我也不太理解。
「不能吧?他可能是上年紀了,指不定過兩天轉發長壽秘籍了。」
江席還在給我發微信。
「路馳就知道打遊戲,你要出來和我玩嗎?」
他的心情怎麼又突然這麼好?
詭異得很。
「上次讓你去掛號,你去了嗎?」
「想去,不敢去,都是我同事。」
他拍了張月亮的照片給我。
「你來見我就好了。」
有點渣,摻點瘋,但還是挺浪漫的。
看這照片,他就在樓下。
我在樓下左顧右盼。
江席拉過我的手,躲到茂盛的樹後。
他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按住我的後頸。
他正要低頭湊過來,突然生生止住了,目光深情專注地看我。
「我可以親你嗎?」
看來上次打他,把他的膽子都打小了。
我點頭:「可以。」
他聽話地吻下來。
我們在月色樹影裡接吻。
身心都無比沉淪。
等到我快要喘不過氣,他才不舍地放開了。
他直勾勾地看我。
「那要去我家嗎?」
我無語。
他腦子裡隻有那件事,就是讓我去他家上床。
我擺擺手:「不了,我回自己家。」
江席像是被潑了盆冷水,目光幽怨地注視著我。
在我快要走出陰影時,他從後面緊緊圈住我的腰。
「千千,我們出去旅遊吧。」
他的聲音像是蠱惑,像是懇求。
「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想和你過二人世界。」
他埋頭輕蹭我的頸。
「就一個星期,我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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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回到了家裡,收拾行李。
路馳穿著睡衣,站在原地撓頭。
「姐姐,你二姨離婚,還要你回去幫忙啊?」
是的。
路馳有個不存在的女朋友。
我有個不存在但命途坎坷的二姨。
她已經經歷了小孩留學,前夫車禍,跨國二婚,老公出軌。
「沒辦法,她小孩留學,老公出軌,老家也沒個人,現在離婚總要有人撐場子。」
我總不能和公司說,我休假出去和男人旅遊。
我隻能和路馳他姐,說我要回老家辦點急事。
就連室友路馳這邊,我也保持統一口徑。
我和江席去了北海道札幌。
他肉眼可見地快樂了起來,還想要給我拍紀念照片。
我急忙用手擋臉。
「別,我不能發朋友圈。你也別發我,我跟路馳說的是,我回老家了。」
「那不拍了。是我沒考慮好。」他神色萎靡。
但入住酒店以後,他的狀態就好了起來。
準確說是剛進房門,就纏得我喘不勻氣。
我們真像來度蜜月的新婚夫妻。
江席的溫柔都快要溢出來了。
他連食物都拿到床上來喂我。
我好幾次都想問他。
為什麼不和我復合?
但他明顯很回避我們的關系。
最動情的那一次,我用力抱住他說,「我好喜歡你啊」。
他說,他也是。
我沉默了好久。
「江席,我們就到這裡吧。我不能讓自己這樣下去。」
他把我攬到懷裡,和我五指相扣,目光深切地俯視我。
「為什麼?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
我:「是我的問題。」
他又沉默了。
不是,他這個沉默是幾個意思?
我就是依照慣例客氣下,合著他也覺得是我的問題?
我面上佯裝平靜,心裡快要氣死了。
江席低頭貼上我的側臉。
「我不介意你的問題。」
行啊,真行,真有你的。
要不然你年紀輕輕能當教授呢?
我回頭看他。
「你還不介意上了,連吃帶拿,給臉不要是吧?」
江席眸光微怔:「你怎麼……又突然罵我?」
「你說呢?江醫生,我想當你女朋友,你白嫖上癮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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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席握住我的手腕,面色過分凝重。
「你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
我想當你女朋友。
我說的是中文啊,這也不是長難句,還要怎麼說清楚?
俺相中泥嘞?我們耍朋友嘛?我想同你拍拖欸?
「意思就是,我喜歡你,希望你的女朋友是我。」
江席立即坐直了。
「我的女朋友是你,」
他往前追問,「那我呢,我是什麼身份?」
你是狼人。
你是狗東西。
你是白嫖前女友的渣男。
「你當然就是我男朋友啊。」
他握拳抵在唇邊,低頭左顧右盼,陷入了沉思。
「好,我懂了。那這事要從長計議,暫且不能讓人知道,以免有損你我的名聲。」
我:「……」
哪個奸臣上他身了?
回去給他掛號。
我等了他好久,實在不耐煩了。
「你還沒說你願不願意?」
江席回過神來,把我撈進懷裡。
他在臉上連啄好幾口。
「我怎麼會不願意?我願意死了啊!寶貝,你對我真好。」
我還是很滿意的,剛想要回吻他,就看見他瞇起眼睛,咬著指甲,若有所思。
「但是我們越想平穩著陸,越要徐徐圖之,不能操之過急。」
神經病。
我說發朋友圈官宣。
江席堅決制止:「不要激怒他。」
我嘗試溝通:「誰?」
「我們共同的敵人。」
「神經病。」我放棄溝通。
「不要輕視對手。」
「哈?」我說他神經病。
江席:「會被做成PPT的。」
學醫果然不能自救。
20
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