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孟女士被一名大塊頭肌肉男摟著，上到三樓 VIP 包間。
我下意識躲到景觀樹後面，低眸垂首，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肩膀忽然一重。
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段奕，自身後把下巴磕在我的肩上。
他語氣漫不經心，呼出的氣息弄得我耳垂發癢。
「祝總助，跟蹤和偷窺，可不是文明行為。」
懶得想他怎麼會在這兒，我揉揉眉心推開他的腦袋。
「你想多了，我沒跟蹤孟總，是湊巧……」
「OK OK，你說是就是。」他打斷我的解釋，不待我反應，就將我拉進電梯。
「在這兒偷摸看多沒意思，哥帶你去最佳觀看點。」
意識到他要做什 麼，我一把扒住電梯門。
段奕嘖了聲，手掌倏忽捏了幾下我腰間的軟肉。
我怕癢，條件反射地轉身去推段奕，結果直直撞進他懷裡。
他眼底閃過一絲訝異，手攬著我的腰，低語輕笑：「這麼熱情？」
我瞬間漲紅了臉。
直到我被他押著站在孟女士包間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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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打開一條小縫，仔細看能看到裡面的人在做什麼。
我微蹙眉頭。
即便段奕是孟女士的親兒子，也不該偷窺自己母親的私生活吧。
正要找時機把他拉走，卻見房間裡的畫面逐漸限制級。
我一瞬間又尷尬又緊張，抓住段奕的衣擺就想走。
畢竟公司傳言，說段奕兒時便喪父，但他一直很排斥孟女士另尋男人改嫁，小學加初中攪黃了孟女士兩段愛情。
自那以後，孟女士雖然男人依舊不斷，但都不會帶回家裡或舞到段奕面前。
所以段奕今夜會意外出現在這裡，是故意蹲孟女士的點？
聯想著傳聞，再看此刻段奕親眼看到自己的母親和別的男人親密，我對這小子除了有幾分同情外，更怕他沖進去給肌肉男爆頭。
剛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說些什麼，這人卻俯在我的耳邊，語氣涼薄得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嘖嘖，這才多久，祝總助就從我媽這裡失寵了？」
我：？？？
我失寵？
媽的，這傻大兒好像誤會了什麼。
他冷冷看著裡面的動靜，忽略我一臉便秘的表情，繼續開口。
「雖然我欣賞不來我媽的審美，但看得出，她喜歡的類型大概率不會變。
「祝知聲，收收心思，你可以死心了。」
話落，他瀟灑轉身，眼底冰冷，看我的表情像在看陌生人。
我喊出的解釋被電梯門隔住。
5
自這天起，段奕再沒來過公司。
稍稍鬱悶了幾秒，我重新投入工作。
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月，我沒想到會再見到段奕。
林述失戀在酒吧買醉，服務生打電話叫我去買單接人。
我正按照服務員說的包廂號找過去，一個轉彎，面前的包廂門驟然打開。
出門的人驀然怔了一瞬。
當看清面前的人時，我也愣住。
是段奕。
他身後的包廂裡安靜了兩秒，下一刻爆發出猛烈的驚呼和笑聲。
氛圍熱烈而奇怪。
他垂眸看我。
這一刻我才發現，這小子竟然比我高半個頭。
「給你三秒時間，離開。」
「什麼？」
「嘖，晚了。」
還沒明白他在說什麼。
下一秒，他扣住我的後腦勺，低頭吻住我的唇。
腦子霎時間空白一片。
甚至忘了推開他。
似乎是食髓知味，他的吻從淺嘗輒止慢慢加深了力度。
進攻猛烈得讓人招架不住。
等他松開我時，我眼含水波，唇色瀲滟，襯衣還蹭開一顆扣子，一副勾 人卻不自知的樣子。
他的眼底翻滾著濃烈的暗色，我腦中警鈴大響，下意識捂住嘴。
就在他要繼續動作時，包廂裡有人起哄。
「不是吧段哥，親上癮了？要不去樓上單開一間給你們？」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讓老段跟出門遇到的第一個人接吻，這哪兒是懲罰，這不妥妥的在獎勵他嘛！」
段奕回頭掃了他們一眼，伸手把我的襯衣扣一絲不茍地扣上。
「祝總助怎麼有空來酒吧，不會是失戀了吧？」
我拍開他的爪子：「失戀倒沒有，就是被狗啃了，今晚的狗啃費記得打我卡上。」
他驀地笑了：「您老這是從我媽那兒失寵了，改從我這兒撈錢？」
他說起這個我就來氣。
我跟孟女士都喜歡男人，能失哪門子寵。
「段奕同學，有些誤會我需要跟你說明白，我跟孟總——」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把我拉開。
我原先站的位置，赫然倒著一個撲向我的醉鬼。
醉鬼摔得呲牙裂嘴，沖我淚眼朦朧：「聲聲，連你也不要我了嗎……嗚嗚嗚……」
……竟然是林述。
林述酒量不行，喝醉了又發酒瘋。
我今晚緊趕慢趕跑過來，就是怕他在別人面前發酒瘋。
顧不上再跟段奕說什麼，我急忙扶起他，想趕緊把這個顯眼包帶走。
段奕看著我消失的身影，回味似的舔了舔唇角。
「……聲聲。」
6
孟女士從歐洲出差回來後，變得有些奇怪。
不僅不怎麼去會所找男模了，就連最常跟在她身邊的肌肉男都被打發走。
她時常深夜讓我送她去酒吧，卻隻是在角落靜靜地坐著。
出於人與人之間的關懷，我也不能對她不聞不問。
孟女士在卡座裡勾起笑：「小祝想讓我開心？」
這笑容讓我心裡直打鼓。
直到我坐在孟女士的賽車裡，時速飆到了 180 邁。
我的心臟下一秒仿佛要飛出嗓子眼。
誰能想到，四十多歲叱咤商界的孟女士，最喜歡的竟然是賽車。
結束後，她順道將我送回了家。
小區樓下，這個商界女王，在駕駛座裡笑得神採飛揚。
「難為你了小祝，大半夜的陪我這個老女人發瘋！
「不過，真的很快樂！謝謝你小祝。」
我在車裡七暈八素的，白著臉兩眼無神地奉承。
「您可不老，您快樂就好……」
拔了三次安全帶沒搞開，孟女士憋著笑拂開我顫抖的手，靠過來親自給我解安全帶。
「小祝啊，你這小身板可得多鍛煉才行。」
我點點頭，擠出笑容目送孟女士離開。
心裡默默把賽車劃入我絕不會再涉足一次的危險領域。
汽車消失在視線裡，轉身卻撞進一個人懷裡。
條件反射地說了句抱歉，這人卻直接鉗住我的雙頰，迫使我抬頭。
是段奕。
「覺得我很好騙？她那麼多情人，哪個能讓她大半夜親自開車送回家？
「還想跟我說，你和她是誤 會？」
7
不清楚段奕那晚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樓下。
隻是他離開後，我的工作開始受到了一些影響。
他已經篤定我就是想跟孟女士在一起，並且想方設法要把我搞走。
總裁辦公室裡，孟女士惋惜看我。
「我跟小奕的關系一直不怎麼好，所以，他主動提出想來公司嘗試學習和接管大陸事業部，理由是開除你——
「雖然我不太了解他為什麼如此要求，但我……不太能拒絕。」
記得之前段奕來公司實習，孟女士原本想讓他進項目部，可他偏偏對著幹，進了行政部做後勤打雜。
難得段奕放軟態度，對公司的事情產生興趣。
一個是親兒子，一個是外人，孰輕孰重，她當然分得清。
為了彌補我，孟女士給我寫了封推薦信，將我推薦到了另一家大公司，而那家公司將在歐洲開設分部，正需要一個分部負責人。
有這樣的領導，我也沒什麼怨言可說。
在工作交接期內，段奕防我如防賊，直接將我調到他身邊，儼然成了他的專屬助理。
恰巧鄰市有個項目需要去考察，段奕強勢地把我也算進出差名單裡，不給我和孟女士一絲單獨相處的機會。
這次去的項目地是被收購公司的一個延期項目，因為安全問題被暫停，如今大股東換成了孟女士的公司後，才安排項目組重新考核評定。
大概是段奕有毒吧，否則怎麼我回回碰到他，回回都倒霉。
上次在酒吧被他佔便宜，這次差點要我的命。
當腳手架坍塌導致上面的鋼管成堆地滾下來時，我腦子裡沒任何想法。
隻是下意識地想抓住身邊的人，一起滾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我高估了自己的敏捷度，也低估了鋼管滾落的速度。
當段奕和另一個項目專員被我大力拉出危險區的那一瞬，數不清的鋼管砸到我的腦袋和後背上。
倒霉，太倒霉了。
昏死過去那一刻我想。
不要靠近段奕，會變得不幸。
8
段奕和那個項目專員輕微擦傷，其他離得遠的人基本沒事。
隻有我比較慘。
腦震蕩加脊椎骨折，做完手術後的我，臉色慘白，生無可戀。
段奕坐在病床邊神色復雜看著我，良久，突然出聲。
「沒想到你會做到這一步……算了，我同意了。
「隻是，別出現在我面前就行。算了，你和我媽住現在那套房，我搬出去。
「雖然你救了我，但是你別想得寸進尺，我是不會叫你『爸』的。」
呵呵，那我可真是謝謝他了。
他這突突突機關槍一樣冒出來的話，聲音不算高，卻聽得我腦仁疼。
想到新公司的 offer 已經到手，我不再忍耐，頂著頭疼，對著段奕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砸到腦子的是我，怎麼感覺腦子有毛病的是你？
「現在，我最後再跟你重申一次。
「我和孟總喜歡的都是男人，作為孟總的助理，我按她要求送她回家 ，盡職盡責，我倆一直都是清清白白。」
他的表情有一瞬凝滯：「你是 gay？」
我嗤笑一聲：「裝得這麼驚訝？之前酒吧親我親得那麼狠，我以為你也是呢。」
留下一句「飯點兒了，我去給你打飯」就跑了出去。
後面住院這些天，段奕每天都來醫院，比護工還勤快。
林述得知我的悲慘遭遇，拎著老字號的私房菜和一捧向日葵來看望我。
段奕進來時，看到的便是林述神情專注地給我喂飯。
他腳步頓了頓，放下手裡的飯盒，莫名臭著臉。
「以後餓了發消息給我，不要隨便吃外人帶來的。」
我乖順地吃著林述喂來的飯菜，懶得搭理他。
倒是林述一直專注地喂我吃完，不緊不慢地收拾完打包盒和垃圾後，才扭頭對段奕微微一笑。
「所以，你是聲聲的內人？」
段奕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你特麼才是他內人！」
林述笑了：「對啊，我倒是願意當他內人，你能嗎？」
聞言，我被口水嗆了一下。
林述好懟，可願意做我內人是什麼鬼！
一向恣意妄為的段奕，好像被林述的話把 CPU 幹燒了。
像鋸了嘴的葫蘆，半句回懟的話都沒有。
直到林述走了，他的表情都還有點懵，眼神時而飄到我臉上，然後又迅速挪開。
9
一個月後出院，我辦好了離職，也確定好了去新公司的歐洲分部的日期。
離別前一天，林述約我在酒吧裡，依依惜別。
他攬著我的肩膀，毛茸茸的腦袋在我頸窩處蹭。
「嗚嗚嗚，聲聲，好舍不得你！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歐洲吧！」
倒是怪得很，林述平時多正常一人，一單獨跟我在一起，就黏糊人得要命。
我趕緊打消他的念頭。
「可別，林老爺子和你哥要是知道，好不容易收心回國的小兒子又跟著我跑國外去，我這小命就沒了。」
林述抬頭，眨巴著因為喝酒過多而水汪汪的眼睛。
「聲聲，不如我們在一起吧！
「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在一起後，你跑哪兒我跟哪兒，他倆也沒話可說！」
我震驚地瞪大眼，抬手摸他額頭。
先不說林述是個直男，就算是彎的，我倆這相似的身高和氣質，明顯撞屬性了啊。
我從小就知道自己喜歡男人，他兩句話讓我一下想了這麼多。
可林述不是，他看我不說話，借著醉意變本加厲靠近我：「聲聲，好不好嘛？在一起唄～」
然而還不待我回答，隔壁卡座忽然傳來一聲兇狠的低吼。
「不行！」
下一秒，我的手腕被一股大力扯住，將我從林述的懷裡拉走。
後背頂著冰冷厚重的安全通道門，耳邊隱隱還能聽到酒吧的喧鬧聲。
隔著昏暗的燈光，男人的臉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我微蹙眉頭：「段奕？」
段奕兩手撐在我肩膀旁邊，將我圍住。
「祝知 聲，別答應他。」
「為什麼？」
空氣沉默了兩秒，他低著嗓音開口。
「你要是喜歡男人，我也可以。
「如果你想要錢，隻要你跟我在一起，我的錢都給你。不，我媽的錢我也拿過來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