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茫茫 3464 2024-11-06 18:03:19

「沒有沒有。」我又笑著說,「他真的很好。」


「學東西又那麼快。


「奶奶你看,他現在都可以自己走了。」


老人聽著高興,又叮囑了幾句才放我們回房間。


在我們自己家,我跟宴屹風是分開睡的。


到了這邊,就不得不睡一起了。


我看著那張大床,有點不知所措。


畢竟我們還從沒在一張床上睡過覺。


草草地洗漱後我就躺了上去。


宴屹風被他爸叫去說話,很晚才回來。


接著就聽到洗手間一陣兒動靜。


好一會兒後,隻覺得身邊的床墊一沉,接著一個人就躺了上來。


我們都躺得規規矩矩,一動不動。


好久之後我實在覺得有點不舒服,便翻了個身。


「還不睡?」黑暗中響起宴屹風的聲音。


「嗯。」我頓了頓,「你怎麼也還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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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原因應該不言而喻。


估計他也覺得身邊有個人不習慣吧。


我沒想到他會那麼問,想了想後說:


「也許在拉大提琴吧。」


「你很喜歡大提琴?」


「當然。」我又翻了個身,側躺著面對他,「從小的夢想是進入頂尖的樂團。」


他好像輕輕地笑了一下,微微地側臉對著我。


那晚我們就保持這個姿勢睡了過去。


21


等項目進入正軌的時候。


宴屹風已經完全適應了沒有光亮的世界。


他可以自己拿著盲杖走挺長一段路。


也很久沒有發過脾氣。


所有人都很高興。


可就在這樣喜悅的氛圍中。


我卻收到了他的離婚協議書。


同時遞上來的,還有一份頂尖樂團的聘請書。


「宴屹風……」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不欠我的。」


「喬林,認識你,我很開心。」我聽見他說。


22


我們就這樣結束了維持了八個月的婚姻。


說起來也是沒感情的婚姻。


所以離得也算幹脆。


作為一份離婚禮物。


我接受了樂團的邀請。


那個樂團經常在世界各地巡演。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見過宴屹風。


也沒有跟他聯系過。


不過能從新聞上看到。


說宴氏集團那個眼盲的接班人。


是如何在商場上所向披靡,叱咤風雲。


真的挺厲害。


我在心裡感嘆。


23


樂團巡演到斯裡蘭卡的第五天。


那已經是我跟宴屹風離婚的一年整了。


那時候的斯裡蘭卡很暖和。


不像國內正處在凜冽濕冷的寒冬。


拉上酒店的窗簾,正準備休息時。


「叮」的一聲,手機上收到一條短信。


【小喬,晚安。】


可是等我打開手機,那條消息已經不見。


聊天框裡,是一年前宴屹風說的那句再見。


手機上顯示著時間是晚上十一點。


國內那時應該是凌晨一點。


24


再一次回到江城,


是收到那條消息的三個月後。


樂隊在國內巡演。


江城是其中一站,也是第一站。


那是我第一次跟著樂團在國內演出。


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在後臺準備的時候,隻覺得手心直冒汗。


正坐立難安時,外面有人送拿著一束花進來。


「請問喬林先生是哪位?」


「是我。」我上去說。


那人把花遞過來,說是別人讓送來的,讓我簽收。


幾乎沒人知道我回來了。


對於誰會送我花這件事,我沒有一點頭緒。


而放在花束上的那張卡片上面,也隻有四個字:


【演出順利。】


直到演出完,我都沒琢磨出那束花到底是誰送的。


但是等到致謝退場時,起身卻在觀眾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年零三個月過去。


宴屹風還是一點都沒變。


他坐在角落裡,「望」著演出臺的方向。


我看不太清,但依然還是覺得他微微地牽動了一下嘴角。


25


國內一共有五場演出。


後面的四場,我都能在演出前收到一束花。


又在致謝的時候。


看到角落裡坐著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可他卻從沒有主動地過來找我說過什麼。


我也沒有主動地走過去過。


就像那條在凌晨被撤回的微信一樣。


他沒解釋。


我也沒問。


26


最後一站結束。


我就要跟著樂團去意大利了。


酒店定在江邊。


那時候已經開春了。


但是江水依舊寒冷。


吹來的風也有點刺骨。


我望著外面清幽的江水良久。


回想著這一個月的事情。


再一次回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再一次見到宴屹風,也未有期。


心裡忽而覺得怪異,而就在這樣怪異的心情下。


眼神卻掃到樓下的一個人影。


隻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是誰。


我不知道宴屹風又是怎麼跟來的,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守在那裡。


但也不想再猜,拿起手機就沖了下去。


朝宴屹風走過去的時候,我隻覺得自己在發抖。


「跟我上去。」但我上去牽住他時,卻一點都沒猶豫。


他顯然有點愣住,更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被發現了。


「喬林。」


我沒理他,徑直地把他拽回了酒店。


他一路上都在叫我的名字,又好像想要掙開。


等進門後,我才問:


「不是叫小喬嗎?」


門口燈光昏暗,可我也能看到他漲紅的脖頸。


「所以你什麼意思?」我又問。


「送花,看演出,我走到哪兒跟到哪兒。都是什麼意思?」


宴屹風不說話。


他那雙極好看的眼睛裡雖然已經沒了色彩。


「說話。」我有點氣,「不說話就永遠不要再見。」


「永遠不……」


話沒說完,兩片溫熱的唇貼了上來。


「不要說這樣的話。」他說。


我第一次聽到宴屹風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像隻找不到家的小狗。


「那為什麼要離婚?」我終於在時隔一年多後問了最想問的那句話。


「我不會是一個好丈夫。」他說。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再問,也沒有意義了。


27


他在門口抱了我很久。


但是嘴裡說的卻是。


「小喬,你再好好地想想。」


「想什麼?」我問他。


「想想要不要接受一個瞎了的丈夫。」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在打戰。


我想說這些我覺得都沒什麼。


但是他打斷了我。


「小喬,」他按著我的後頸說, 「我的大腦裡面有一個血塊,一直壓迫著視神經。」


「不能做手術, 因為那個地方離動脈很近。


「醫生說,唯一的希望是有一天那個血塊自己能消解掉。


「可是你知道嗎?這樣的案例隻有百萬分之一。」


他一邊說,一邊又在手上暗自用力了幾分。


大概哪怕隻是去講述自己復明的概率幾乎為零這件事。


對他來說。


也好像是再一次經歷從光明走向黑夜。


忽而間, 我又能感受到他微微發抖的手。


和跳得不規律卻又很快的心。


像是在一塊無盡的荒原裡四處亂撞的兔子。


無助得很。


「所以,我可能真的一輩子都看不到了。


「那個血塊可能沒辦法消解掉。


「很多事情我都做不到。」


我靜靜地聽著,等他說完後默了片刻,之後才問:


「那為什麼還要抱著我?」


他隨即身體一僵,顫聲地說:


「因為很想你。」


28


我跟著樂團去了意大利。


宴屹風說讓我好好地想想。


我答應了。


他可能覺得, 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


更加有安全感吧。


那段時間樂團的安排很緊。


我們之間又有時差。


所以依舊很少聊天。


我隻是從新聞上看到。


他已經正式地接手了宴氏集團。


而集團的董事和股東, 卻沒有任何異議。


所以, 宴屹風真的很厲害。


樂團到佛羅倫薩的時候, 國內已經快初夏了。


因而那天宴屹風出現在門口的時候, 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短袖。


有點像個剛出入社會的學生。


「不是說讓我好好地想想?」我在門口問。


他走進來,關上門, 一把將我拉進懷裡。


「那你想清楚了嗎?」他悶在我的頸窩問。


我沒說話。牽著他來到窗邊。


「宴屹風,現在佛羅倫薩的太陽快下山了。」


「嗯。」可能是因為沒有得到我的答案,他有點喪氣。


「大概。」我去拿起他的手, 牽著他比劃著,「這麼大。」


「顏色嘛, 就是金黃色。但是今天的太陽要比金黃色淡一點。」


「北邊有點烏雲。很淡, 像是給天邊蒙了一層紗。」


「這樣,你大概能想象出來嗎?」


他遲疑片刻後才說:


「我想應該可以。」


我放下他的手, 然後才問:


「所以我想問你。


「你想清楚了嗎?」


至此,他才猛然明白我的意思。


「小喬。」他有點哽咽道, 「我可能再也好不了了。」


「我知道。」我給他擦了擦眼角,隨後親了上去。


宴屹風頓了一下, 接著把我攬過去。


在佛羅倫薩的夜晚即將到來的時候。


完成了我們真正的第一個吻。


29


等我再一次回國, 又是兩個月過去了。


其實樂團的日程也沒有緊張到一年都回不來的程度。


之前那一年多不回,


也是因為覺得國內已經沒有我可以去的地方了。


再次回到之前跟宴屹風的家。


一切都很熟悉。


我沒提前說什麼時候回去。


因此洗漱完躺上去的時候, 宴屹風整個人都驚了一下。


可很快地, 他就感覺到了是我。


接著就把我摟過去抱著。


「老婆。」他從上個月開始改的口, 「你現在都不給我說要回來了。」語氣裝得可憐兮兮。


我拍開他作亂的手,正色道:


「得回來查崗不是。」


「那查到什麼了?」


「嗯。」我思索片刻, 「查到晏總做壞事了。」


「什麼壞事?」


「你自己想。」


「釣魚執法呢, 都用到你老公頭上來了。」說著狠狠地咬了一下我。


我被他弄得有點癢,一直笑。


依偎了片刻, 他隨後又說:


「以後去哪兒,要回家,都告訴我。


「你自己一個人。我不放心。」


30


院子裡有一棵枇杷樹。


已經結果了。


我記得還是一年前宴屹風摔碗那天我種下去的。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在這裡種過一棵枇杷樹。


摘了一顆吃。


還挺甜。


發呆的工夫。


宴屹風從背後走上來抱住我。


接著, 一枚冰冰涼涼的東西套上了無名指。


「什麼時候買的?」我問。


「你走那天。」


「啊?」


「離婚後, 你走的那天。」他重復道。


「為什麼是那天買的?」


他輕輕地摩挲那枚戒指,很是珍惜一般。


「總得給自己一個念想。


「不然,我該怎麼繼續下去。」


我覺得心酸, 轉身抱住他。


驀地就想到第一次見宴屹風的時候。


那時他背對著門坐在窗邊。


側面看去。


那張俊朗又本該神採奕奕的臉上。


透出無盡的晦暗。


那一刻,心被牽動了一下。


從此,就再沒停過。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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