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是曲叢你有病嗎？」
11
如果說發生意外，一男一女相貼是親密接吻。
那一男一男，就是一個滿嘴血，一個輕微腦震蕩。
校醫已經波瀾不驚了。
「你們又來了？你腰好沒？你腳好沒？
「現在的小情侶啊，把校醫當成你們 play 的一環嗎？」
江愈傻兮兮地笑。
「嘿嘿嘿，叔叔你人還乖時尚的嘞。」
我反手就給他一巴掌。
「你會不會抓重點！校醫叔叔我們才沒有談戀愛。」
然而，那種出現在學校無數人臉上的神情，又出現在了校醫臉上。
他呵呵一笑。
「行，對，好，你說是啥就是啥唄。」
我握緊拳頭，麻了。
出醫院的那刻，我忽然頓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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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十八歲的大男生，到底為什麼要和他爭奪這種事？
又不是八歲的小屁孩。
找個喜歡的女生談戀愛，這謠言豈不是不攻自破？
回到寢室，我就將這事跟陳與塵和池非說了。
我們哥三個一合計。
直接在表白墻上發了求友帖子。
【曲叢，計算機系，身高 187，長相周正，絕對尊重女生，有談戀愛的打算，有女生喜歡這一款嗎？】
足夠真誠，足夠體貼，足夠有好感。
我真是滿意極了。
可剛從陽臺打電話回來的江愈卻不屑一顧。
「這話術，真的好像那個死變態。
「哦對了，我媽剛才打電話讓我回家。
「還讓我，帶著你。」
12
我不明白。
江愈的爹媽為啥要見我。
整頓飯吃得那叫個氣氛壓抑。
爹沒爹樣，兒子沒兒子樣。
兩人劍拔弩張，互相看不慣。
隻有他那格外年輕的媽媽一會看這個，一會看那個，還要緊張兮兮地給我夾菜。
這是妥妥的家庭不幸啊。
我終於明白了這哥們為啥滿身戾氣，還願意跟我搶 1 玩。
原來，從小到大都沒人假裝過愛他。
心疼江愈一秒。
但，這跟我有啥關系？
直到江愈被人打電話叫出了門。
直到江爹拿出一張卡推到我面前。
「你們兩個那點事我們都聽說了，這裡有一百萬，離開我兒子。」
我還在疑惑什麼事，就被一百萬驚呆了。
江愈他家這麼有錢的嗎？
他爹媽以為我們真的在一起了要棒打鴛鴦？
這種童話故事怎麼落在了我身上。
我可是個男的啊！
這時，電話響了。
江愈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叢子，學院那邊有點事，咱們先回校，我在樓下等你。」
我看了眼江爹陰沉的臉色。
小心開口：「你爸不讓我跟你一起走。」
江愈頓了一下。
「他們是不是給你錢了？他們出多少？」
我弱弱道：「一百萬。」
猛地拔高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那我出兩百萬，江卿你從前沒養我，現在也休想破壞我的愛情！」
看向江爹江媽，我一攤手。
「這你們也看到了，他給得多，我沒辦法哈。」
說完我就推回那張卡，直接沖下樓。
笑死，兄弟和錢我還是分得清的。
不就是演戲氣他那對不負責任的爹媽嗎？
等在樓下的江愈見我下來，明顯松了口氣。
我也順勢摟住他。
誰料江愈卻掐住我的臉，聲音壓低。
「他們還在看，既然陪我演了，就要做全套。」
什麼全套？
然後，江愈的吻就落了下來。
獨屬於他的氣息將我整個人包裹住，我第一次接吻，壓根反應不過來。
兩隻拳頭在他胸口敲得邦邦響。
他卻緊扣住了我的後腦勺，將我抵在墻上。
瑪德，腿軟了。
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那兩百萬，我是必須得要了。
13
我軟在他懷裡。
還沒來得及開口要錢。
江愈就語出驚人。
「叢子，我以前親過你？為啥這觸感這麼熟悉？
「還有，你打我的這個力道，怎麼這麼……難以形容？」
我瞬間記起我倆相逢的源頭。
半個月前，我在迎新會上強吻了 cos 成賣崽蛙的他。
嚇得我立馬熊抱住江愈，以轉移他的注意力。
「別想別的！你爸媽還在看，繼續……唔！」
大哥。
我想說繼續抱。
不是繼續吻啊。
走出小區門口，江愈才將我松開。
而我已經麻痺了。
家人們誰懂，長到這麼大連小姑娘的手都沒牽過。
現在居然被一隻狗斷斷續續吻了一路。
我心中不平。
舉手給江愈比了個中指。
「論起吻技，你真是弟弟。」
江愈看起來心情很好。
「我一個女朋友沒談過，不如你陪我練練？
「正好你要找女朋友，我前人栽樹，她後人乘涼唄。」
說罷他就傾身過來，作勢又要吻我。
行吧，這人現在免疫了。
我被啃出了 ptsd，他一靠近我就臉紅心跳脖子粗。
整個人不對勁得很。
忙一把推開江愈。
江愈沒有防備，一屁股坐在地上。
聲音開始悽悽慘慘。
「行，你們所有人都厭倦我，所有人都推開我，我爸媽這樣，你也是！」ӯȥ
哦買噶。
我完全無此意啊。
江愈不管，張嘴就開號。
活像隻燒開的開水壺。
這要怎麼安慰？
「江愈，不如咱倆喝點，一醉解千愁？」
14
酒桌上，江愈三杯就暈。
他拉著我和狗，非要結拜兄弟。
苦水一倒，我才知道江愈原來這麼活得這麼慘。
他出生就死了媽，爹是生意人圖吉利，因為這事不待見他。
從小就被扔給了爺爺奶奶。
後來爹又娶了個小媽。
小媽倒是人美心善，對他嘎嘎好。
但爹看不過去，又把他一腳踹開。
所以，從小到大，這孩子沒享受過什麼父愛母愛。
爺奶去世後，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賺的。
他爹是現在看兒子大了，自己又沒有別的孩子，所以開始管他。
「從小到大都沒管過我，現在喜歡男的女的管他屁事？我偏要同他作對！」
「老哥哥，我不想吃倒立吃你的屎。」
我：？
「這是什麼保留節目？」
江愈悽悽慘慘。
「三弟，你忘了我立的 flag 了嗎？嗚嗚嗚我打臉了。
「你跟我談又怎麼了？我除了不是女生，其他又如何了？
「你看這些天，跟我在一塊不快樂嗎？」
快樂。
是很快樂。
早餐有人買。
座位有人佔。
上課有人陪。
走路不便也有人扶。
我捫心自問。
就算我以後生個兒子，他都未必對我這麼好。
江愈湊過來，鬼迷日眼的。
「叢子，借著酒說個實話，我好像有點喜歡你，因為跟你在一塊很快樂。要不咱倆試試？」
我卻捕捉到他話中的重點。
我承認我很喜歡和他在一塊那種無拘無束的自由感覺。
可快樂就是喜歡嗎？
我真的要喜歡一個男生嗎？
如果真是這樣，我能承擔喜歡一個男生的後果嗎？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一條好友驗證的信息彈了出來。
【曲叢同學，我看了你在表白墻上發布的消息，你長得很合我的心意，我們要不要接觸一下？】
我看了旁邊迷迷糊糊硬要給他狗哥喂酒的江愈。
猶豫了一下。
同意了。
15
這個女生也是大一的。
還是我同系。
初次見面，我帶了一捧花。
「不知道女孩子喜歡什麼，這束花送給你。」
女生很開心地收下了。
我卻忽然想起有一天我半夜給江愈帶澱粉腸。
他看見後欣喜地管我叫爸爸的事。
頓時感到失望。
原來，隻有兄弟會毫無顧忌地喊我爹。
我們吃飯。
女生吃了一大半，為難地說自己吃不了了。
我又想起江愈。
那孫子一頓能幹三碗飯。
狗都沒他好養。
我們逛街。
女生試了無數件衣服，捧著奶茶開開心心。
於是，我無可避免地想起江愈。
奶茶他一口幹，衣服他從不挑穿。
約會的一整天。
我滿腦子都是他。
我無可救藥地明白，我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他。
果然，明白心意隻要跟不是他的那個人在一起。
就會不受控制地憶起他的好。
和女生告別時，我很不好意思。
「同學，對不起了，我們不合適。」
女生在我說出這句話時，興奮得跳了起來。
「耶！我打賭贏了！」
我：？？？
「我們看見你發在表白墻上的話，以為你和江愈分了呢，就打了賭。
「知道嗎，你這一天都魂不守舍的。」
我指我自己：「真的？」
女生瘋狂點頭。
「去吧去吧，想明白了就去追愛吧！
「大家又不是純粹捕風捉影，實在是曲叢你太傻啦！」
女生笑著跑遠。
徒留我在原地 say 哦買噶。
突然，一隻手捏上我的脖頸。
「曲叢，你這戀愛談得可還甜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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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頭，是江愈陰沉的臉。
糟了，被誤會了。
但看見江愈變生氣河豚，這真的很可愛。
我逗他：「你看我和別的女生玩，你吃醋了嗎？」
江愈眼神閃爍。
「你和別人玩，關我什麼事！」
我沒當回事。
「我又沒和她談，而且我的事怎麼就跟你沒關了？」
江愈莫名其妙。
「曲叢，你有病吧，說什麼胡話？」
我一愣。
這哥們是忘了他醉酒和我表白過了嗎？
我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他開始翻臉不認賬？
而且，這副吃了槍藥的態度是要幹嗎？
我又沒得罪他！
走了一半又覺得不對。
是他玩弄我的感情，我為啥要委屈自己？
我又走了回來，指著江愈鼻子道：
「你給我記住你今天的話，我曲叢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是你昨天跟我表白，我不確定自己心意才試著接觸女生。
「然後我明白我喜歡你了，但是你忽冷忽熱的態度讓我很傷心。
「現在，你給我滾！」
劈裡啪啦說完，我通體舒暢了。
長呼一口氣，世界又美好了。
隻有江愈一臉空白。
「我什麼時候跟你表白了？我跟你表白了？我沒想這麼快就表白的啊！
「什麼？你說你也喜歡我？
「叢子，你真的喜歡我嗎？他們說得沒錯，果然謠言傳著傳著就會成為現實！
「哈哈哈，我也是有媳婦兒的人了啦啦啦。」
江愈原地起舞，蒼蠅搓手，陰暗爬行。
他像一隻大狗一樣撲到我身上。
「叢子叢子，我錯了錯了，我喜歡你。
「叢子，我們牽手手吧。」
呵呵。
我一根手指戳他腦門上。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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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好不容易抓他點把柄，我怎麼能不作威作福。
遙想剛認識他的那個時候。
我擔心被他掄棍子，天天夢見自己被青蛙追。
現在......
「江愈，我要喝可樂！」
蹲在床邊看我的江愈「咻」地一下躥出去。
三分鐘後滿頭大汗地拿回來一瓶可樂。
陳與塵和池非笑瘋了。
「叢子，你養狗呢？」
江愈踹了他倆一人一腳。
「倆單身狗，你懂什麼！叢子怎麼不叫你去買？
「他叫我去，明明是超愛我！」
陳與塵和池非對視一眼。
笑厥過去了。
就是這樣。
江愈對我展開了一系列猛攻豪追。
包括並不限於。
晚上八點因為我想吃小籠包，他跑出去買，然後卡著門禁回來。
搶課網不穩定，他抱著電腦上十六樓，安排給我一模一樣的課。
我感冒不想吃藥，他非要跑十幾家藥店買草莓味的。
我母單了十八年，頭一次感受到這種快樂。
吃著雪糕享受著江愈的頂級按摩時，我真是想不明白。
當初的我為啥要搶著和江愈比賽。
爭奪大猛 1 的稱號。
安安心心地躺平當老婆，它不香嗎？
而在表白墻和室友們的眼裡。
【曲叢終於抵擋不過江愈的攻勢，躺平了。】
字都一樣。
但怎麼感覺哪裡怪怪的？
算了，管他呢。
我刷著手機，給了江愈取件碼。
「我同學給我郵寄的東西到了，小愈子麻煩你去取一下吧。」
江愈忙答應：「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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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去取一次快遞。
江愈把整個宿舍的存貨都取了。
然後給我們打電話。
「快遞盒子都太大了，能不能拆開？這樣好拿。
「你們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