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過小姑娘看著單純,其實比誰都通透。
有一次葉喬和靳則空打完電話後,周雅調侃道:“我表舅出個差怎麽隔一會兒就打電話。”
葉喬笑,心中甜滋滋的。
周雅羨慕地說道:“喬喬姐,你和我表舅好配哦。”
配?
葉喬卻從來不覺得。
如果把人生比作一段旅程,他和她,出發地不同,目的地不同,而如今,她不過是誤闖了他所在的車廂。
周雅似是察覺到她在想什麽,故作成熟地說道:“喬喬姐,真愛和婚姻本就是兩碼事,趁年輕盡興談戀愛就好,你想那麽多做什麽?”
葉喬的生日在九月下旬。
靳則空那一段時間在北京出差,因為沒辦法趕回杭城,所以兩人約好在北京給葉喬過生日。
去北京之前,葉喬收到周雅提前送的??禮物,她自己調的香水,很好聞,有種夏天熱烈又輕盈的感覺。
過生日的那天晚上,兩人在餐廳喝了不少的酒,尤其是靳則空。
自從她來了後,他一直都很開心,嘴角時常揚著笑。
葉喬託著下巴,問靳則空,你知道我第?次?你是什麽時候嗎?
靳則空想了想,回答:“那年冬天?”
葉喬眨眨眼睛,狡黠地笑了笑,沒告訴他,真正第一次見他,是在那個?燒雲漫天的盛夏?暮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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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就當那天是她?個?的秘密吧。
出了餐廳,他們沒有坐車,而是慢悠悠地在外邊壓馬路。
忽然下起了雨,葉喬的手中還捧著靳則空送給她的花束,玫瑰被細小的雨珠浸潤,顯得更加嬌豔。
好在雨不大,他們也沒有找地方避雨。
擡眼望望四周,不知何時走進了五道營胡同裏,行人紛紛,穿著各異,有都市麗人也有樸素的中年人,大家有說有笑,都沒有刻意去避雨。
忽然,有一群年輕漂亮的男孩兒女孩兒們,騎著自行車從人群駛來,他們穿得花花綠綠,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
為首的那個,差點和推著三輪車的老大爺撞上。
老大爺吆喝了一聲,讓他們“慢點兒,看路——”
淅淅瀝瀝的小雨中,葉喬和靳則空牽著手。
水汽氤氳,又氤氳著浪漫。
即使在平常的街巷裏散步,有情人也可以演繹得萬分動人。
回了酒店,兩人都濕噠噠的,在電梯裏時,忍不住相視而笑。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靳則空比平日更纏人,他吻著葉喬的蝴蝶骨,?直糾纏問她愛不愛他。
葉喬想,他是真的喝醉了,否則也不會問出這種問題。
愛是多麽偉大又多麽煩人的事情。
尤其是對他這樣的人。
她轉過身,看著他的眼睛,誠懇說道:“愛。”
“愛誰。”他接著問。
“愛你。”
“說名字。”他有些不滿。
葉喬被他這副模樣逗笑,什麽時候見過他這麽纏人。
“則空哥,我愛你。”
行了吧,喝醉酒後真是個孩?。
他的臉上露出魘足的神色,這才閉上眼睛睡覺。
葉喬卻還清醒著,她看著他的眉眼,很想回問?句,“那你呢?你愛我嗎?”
但終歸是沒有勇氣。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緊緊摟著她。他手上的那枚戒指,和葉喬的那枚雖是對戒,但男款的更加樸素,在夜裏依稀可以看清輪廓。
第22章 靈隱寺(1)
十月份,靳則空的祖父生病,靳則空連夜趕回香港。
那段時間杭城每天都在下小雨,白日裏,葉喬除了上課以外,其他多數時間都泡在健身房和電影院裏。
她常去的那家電影院,距離學校不遠。
她最喜歡晚上七點鐘的場次,在學校吃個晚飯,步行到電影院時間剛剛好。
散場的時間在九點左右,她一個人漫步在杭城的街道上,回到西子灣的時候,剛好要洗漱睡覺了。
這樣,她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靳則空了。
可在很多罅隙裏,靳則空的那張臉,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他很少給她打電話。
他祖父的情況似乎不是很好,葉喬在香港的小報上,看到了媒體捕風捉影的資訊。
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但心底已升起不好的猜想。
可能內心深處明白,也不是不知道,隻是不願去想。
陰歷十五的時候,她去了一趟靈隱寺,誰也沒告訴。
葉喬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為一個素未謀面的老人求平安。
那天她一直待在山上,南來北往的香客們,步履匆匆。直到夜幕低垂,杭城又下起雨。
廟裏的僧人在大雄寶殿誦經,葉喬靜靜聽著,眼淚竟無聲地流了出來。
僧人們誦完經,開始催促香客們離開。
她沒帶傘,所幸雨不大,出了寺廟,夜晚十分幽靜,雨聲伴著叮咚的泉水聲。
她漫無目的地走著,途中收到靳則空的微信,問她吃了晚飯沒有。
她說吃了,又問他。
那邊好久沒回複。
他現在每天都很忙。葉喬能夠想像得到。
十月下旬,一個出乎意料的人來了杭城。
金開到杭城的當天,便給葉喬打電話,約她出來吃飯。
她拒了,於是他堵在她學校門口。
他是自己開車來的,那車還很招搖。
葉喬不討厭金開,她隻是眼下沒心情應付他,但架不住金開來勢洶洶。
兩個人去了葉喬經常看電影去的那家商場裏吃了一頓飯。
飯桌上金開一直很善談,他確實是個很陽光的男孩,身上有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們該有的熱情,因為良好的家庭環境,他又有幾分令人豔羨的單純和無憂無慮。
知世故而不世故。
一頓飯吃完,他才問:“你那個男朋友呢?”
“他有事忙。”
誰知金開冷哼了一聲,說道:“他配不上你。”
葉喬莫名覺得好笑,這是她第一次,聽人說靳則空配不上她。
她笑問:“你認識他嗎?”
金開臉上有幾分不屑:“不認識,但他不就是姓靳嘛。”
他顯然是知道他是誰的。
葉喬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她喝了一口果汁,問:“你來杭城做什麽?”
“來玩呀,順道來看看你。”
“你們沒有課?”
“翹了。”他說得幹脆。
金開又擡起頭,專注地看著葉喬,說:“喂,你真的很難追誒。”
“有嗎?”
“高中的時候睬都不睬我,我送你的那些花你都扔了,我好傷心的,要知道你可是我初戀。”
葉喬被“初戀”這個詞給整得有點不知所措,她笑道:“得了吧,高中你身邊那麽多女孩子。”
金開長得不賴,家境又不錯,成績勉勉強強過得去,自然少不了女孩子喜歡。
“原來你高中也關注過我?”金開很會抓重點,“高中那會兒都是她們追我我根本沒搭理過,我還是處男的好不好?”
“喂。”葉喬呆了,怎麽有人把這些事掛在嘴邊,好在飯點已經快要過去,他們周圍沒什麽人。
說起來金開也有點慘。
他爸媽的感情十分好,因而他對愛情存著不切實際的幻想,也希望像他爸媽那樣,能夠一生一世一雙人。
好巧不巧高中時又遇到了葉喬,這麽一個方方面面都是女神級別的人。心底有了白月光後,他再看別的女孩,都沒感覺。
“你要是和他分手了,跟我試試行嗎?”金開問。
他說得誠懇,可這話聽在葉喬耳中,她卻感到些許的不舒服,她笑笑:“哪有你這樣成天盼著別人分手的?”
金開似乎有微微錯愕,問:“你不準備和他分手嗎?”
“什麽意思?”葉喬握著玻璃杯的手指一緊,盯著金開。
金開看著她,嘴唇動了動,終歸是沒說話。
葉喬覺得,那一瞬,他是想說什麽的。
第23章 靈隱寺(2)
十月底的一個晚上。
葉喬突然接到靳則空的電話。那會兒已經淩晨三點鐘了,但她還沒睡,窩在影音室裏一個人看電影。
後來,無論過了多久,葉喬總能回憶起那晚。
銀幕裏的男主角站在便利店門口,躊躇著是否要去找女主角告白。
最後他走進便利店,買了一瓶酒壯膽,喝完第一口後,撥通女主的電話。
而電話裏,靳則空正對她說——
“喬喬,我好想你。”
因為這一句話,葉喬連夜從杭城趕去北京。
靳則空那兩天剛到北京,沒說來做什麽,但他的聲音在電話裏聽起來很疲累。
馬上就要十一月,北京比杭城溫度低很多,葉喬來得匆忙,身上隻穿了一件風衣,出機場時,她在寒風裏瑟瑟發抖。
那幾年北京的空氣質量很差,一入冬霧霾就十分嚴重。
天灰濛濛的,呼吸一下,感覺吸入了大量髒東西。
明明九月份的時候才來過這座城市,那時空氣裏處處都是浪漫的因數,轉眼便物是人非。
靳則空沒來接她。
葉喬打車到了靳則空住的酒店。
他剛起床,酒店套間的桌子上,擺滿了空酒瓶。
葉喬震驚不已,擡眼看到穿著睡衣的靳則空,他似乎憔悴了很多。
“您……怎麽喝了這麽多酒?”
靳則空張開雙臂,沒回答,笑了笑。葉喬走近,頭靠在他的胸膛前,然後被他抱住。
兩人將近一個月沒見面,這一個月裏,葉喬的心總是懸在半空不踏實。此刻,她用胳膊環住他的腰,心頭湧上失而複得的情緒。
“困不困?”他問。
葉喬搖搖頭,一雙眼睛清亮,看不到絲毫困意。她踮起腳,吻了吻他的唇。
幹柴烈火,很快燃燒起來。
中午在酒店房間裏吃飯時,靳則空依舊把她摟在自己懷裏,拿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她。
葉喬穿著白色浴袍,靠在他的肩上,很是愜意地看他:“怎麽忽然對我這麽好?”
靳則空的手頓了頓,然後問:“以前不好嗎?”
葉喬沒回答,換了一個話題。
下午的時候,葉喬陪靳則空去找一個人拿資料。
那人住在一個叫小西天的地方,這地名鬼氣森森的。
葉喬不知道他去拿什麽資料。靳則空去的時候,並沒有帶她,隻讓她在車裏等著。
沒多久,他便出來了。
手裏也空空的。
他啓動車子,沒說話,眉頭一直緊擰著。
“怎麽了?”葉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