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非主流一臉同情和痛心疾首:“你找到這麼兇的女人,也是太慘了。”他語氣沉重道,“我那老鐵隻是被鎖喉而已,結果脖子都被這女的勒出了好深的痕跡。”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季臨,“不過哥,別擔心,你這腿,恢復的挺好的,看不出被打斷過,你不要自卑!”
“……”
他顯然相信了白端端剛才胡亂的說辭,滿臉抱歉:“對不起了,哥,我要早知道你來和我溝通是迫於這個兇女人的淫威,我早就給你關音響了。”他一臉“我懂”的表情,“哥,我沒想到,你一表人才,竟然過的這麼不容易!”
“我萬萬沒想到,隻和我幾堵牆之隔的地方,竟然你就遭受著慘無人道的家暴,現在都有《反家暴法》了,她這樣打你,是犯法的,哥,要我給你作證報警不?”
“……”
季臨的臉徹底的黑了,他試圖辯解:“我和她……”
“是愛情。”白端端截住了季臨的話題,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非主流,“弟,你不懂。”
“……”
“以後別作妖,安安靜靜的半夜別鬧,否則我下一個打的不是你老鐵,就是你了。”
“……”
“榴蓮留下送你了,算作賠西瓜的清理費。”
白端端撩了撩長發,挑釁地看了一眼季臨,相當白蓮花地矯揉造作道:“怎麼樣?還是要我親自上陣才搞的定?”白端端故意加重咬字雙關道,“老公,你不行啊。”
“……”
季臨想發作,但白端端搶先一步把他拽進了電梯。
“瞪什麼瞪,走了。”電梯門關上,白端端才放開了季臨,“季律師,你可別現在發作啊,好不容易才把人家壓制住,男人呢,要能屈能伸,可別功虧一簣啊。”
“白端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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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端端笑笑:“別客氣,不用謝!”
季臨顯然快要氣到崩潰了,他努力深吸一口氣,才壓制住了怒意:“白端端,你胡說八道我不和你算賬了,我的西瓜和榴蓮,你給我個解釋。”
“講道理,我這次交涉成功,也是惠及我和你兩個人吧,那西瓜和榴蓮作為成本付出,我們也應該彼此共同承擔吧。”白端端眯著眼睛笑了笑,“我這個人很有誠意的,這樣吧,我給你做一個星期早飯你看怎麼樣?”
“吃你一個星期的早飯?”季臨的鎮定自若終於徹底崩盤了,他抬高了聲音,“我是嫌自己活得太長嗎?”
“早飯不行的話,那要不晚飯?”
季臨怒極反笑:“西瓜和榴蓮都不用賠了,你,不要給我送什麼有毒食品,以後見面,離我越遠越好,你不僅做的飯有毒,你整個人都有毒。”
行唄,誰怕誰啊。
白端端一點沒多想,打了個哈欠,這才志得意滿地回房睡覺了。
第14章
白端端睡了個好覺,第二天精神飽滿地去了所裡。
徐志新的案子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但自己在徐志新隱瞞真相的情況下,也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和爭取,要是金光電子換了別的律師,恐怕這個案子都是自己穩贏,最終敗給季臨的騷操作,雖完全始料未及有些不甘,但白端端輸得心服口服。
而這個臨時的救急案子之後,自己還有一個企業大規模裁員案將和季臨繼續對壘。季臨代理的是一家紙品制造類公司,名字叫西蒙紙業,今年來因為A市用工成本的上升、外加環保法規的越發嚴格,以及紙品成本的提高、電力資源緊張造成的不定期限電,導致企業最終在全球布局中決定部分產線撤出中國市場,將企業的三條生產線搬遷至墨西哥,而這三條生產線的搬遷,則將直接導致300個工人的下崗。
白端端將代理300個員工,每個員工因為入職時間不同、籤訂的合同版本也有差別,因此一旦企業辭退員工,所涉及的賠償方案、經濟補償金都有千差萬別的不同,需要一一有針對性地做出方案,其實是個工作量非常大的案子。
一上午,白端端就和員工代表通了幾個電話,溝通了談判的方案策略,同時,準備開始一一核對每個員工的賠償方案。
隻是她正好好按著計算器,卻聽到大辦公區裡一陣騷動。沒過一會兒,竟然陸陸續續進來了七八人,不是扛著攝像機,就是拿著打光的工具,顯然是一個錄制團隊。
“各位律師老師,下面就請配合我們每人拍一段Vlog,可以談談你們平時的工作,最好有話題度一些,比如遇到過什麼奇葩客戶和奇葩案例的,我們之後會剪輯播出,宣傳效果會非常好……”
白端端被打斷了思路,皺了皺眉,就戳了戳旁邊的張俊達:“怎麼回事?”
張俊達壓低了聲音:“就林par接了個‘律政職場夢’的綜藝,以後錄制團隊會在我們這裡駐扎幾個月,專門拍攝我們的工作現狀。”
白端端一臉無法理解:“我們的職場狀態有什麼好拍的?大部分時候就是伏案工作,外加電話和客戶溝通啊,又很專業,說實話拍出來誰看啊?這玩意兒有收視率?”
“不是,這有劇本。”張俊達對白端端使了個眼色,“那時候你還沒從B市回來,所以不知道,我們每個人都有劇本的,該在鏡頭前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給你指定好大方向了,包括還僱了人演客戶和我們撕逼吵架,那劇本寫的還挺跌宕起伏的,我看按照這個錄制播出了,收視率不會差,林par說能給我們律所帶一波熱度和名氣,之後好像還接洽了個劇組,拍律政劇的,說讓他們來我們這兒取景呢,都是一線大咖,肯定要爆……”
張俊達還在科普,然而白端端壓根聽不下去了。
其實從一年前開始,她對林暉的一些決策,就相當不認同。律所是非常嚴肅的工作場所,尤其因為涉及大量當事人的隱私信息,保密性很強,根本不適合這樣大張旗鼓地拍攝。
好在因為白端端剛回A市總部,這個劇本裡顯然沒有她的戲份,她隻好選擇眼不見為淨,戴上耳機開始處理工作,好在隔了一會兒,錄制團隊終於收集好了今天的素材,終於離開了朝暉。
隻是剛安靜了沒多久,辦公室又開始吵吵嚷嚷的,白端端饒是想集中精力工作,也被一陣高過一陣的尖銳哭叫聲給打斷了。
“你們這樣,根本不是律師,完全是詐騙!是欺騙!”聲音的主人是個四十多的中年女人,穿著質地廉價的外套,她滿臉蒼白,兩個眼睛紅腫著,掛滿了淚痕,手裡拿著一堆文件,情緒激動而絕望。
而她的對面,站著穿著精致的杜心怡,相比對方的崩潰,她可淡然極了,隻嫌惡地往後退了退:“大嬸,你是有病吧?判決又不是我給你下的?是法院下的,你要鬧,去找法官鬧,和我有什麼關系?”
林暉不在所裡,她連偽裝都懶得偽裝。
白端端拉過了張俊達,輕聲道:“怎麼回事?這女的是杜心怡的客戶?沒拿到理想的判決?”
“不是。”張俊達悄聲道,“她是杜心怡客戶要開除的員工,杜心怡代理的是企業,那女的是被開的員工。”
白端端本來還不明所以,但很快,她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那中年女人聲音幾乎撕心裂肺:“我隻是一個沒什麼文化的女人,當然鬥不過你這樣有知識的人,但你們律師,比我們有文化,就是這麼欺負人的嗎?明明當初是你說的,企業沒辦法必須要裁員,所以和我好聲好氣商量說給我經濟補償金,金額也不錯,答應我下禮拜就籤協商一致解除勞動合同的文件,結果原來這都是個陷阱!”
“你還說的清清楚楚,考慮到是公司裁員,所以這個月工資照給,社保公積金也照給我交,但這個月裡我可以先去投簡歷,也可以隨時去面試,不用給公司報備,這樣方便我找到新工作,也算是公司對我的補償和心意,結果我這個月有三天去別的公司面了試,最後卻被你汙蔑說這三天是無故曠工,是我嚴重違紀,所以公司可以不用給我其餘經濟補償金,就單方面解除合同!可我根本沒違紀啊!都是你告訴我,這個月裡我可以隨時去面試的!”
面對對方的指控,杜心怡卻並不以為意,她冷笑了一聲,模樣囂張:“哦?我說過嗎?大嬸,你不知道說話要講證據的?你說我說過,我就說過啊?你有本事,你拿出證據啊,沒有證據,那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
這中年女人憤怒而怨恨:“你這個女人,真的是好歹毒!這根本就是騙局!你都是當面和我講的,我這種普通小老百姓,怎麼會想到和你說話都要錄音?我以為公司是真的人性化,沒想到根本是你設了局!”
“法律清清楚楚地做了規定,你曠工就是曠工,公司這個月還在付你工資,那你這個月裡就還是公司的員工,那你不來上班,當然要履行公司的請假流程,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自說自話就不來的?”杜心怡撩了撩長發,“你自己不學法,曠工違約,公司開除你,法院的判決有錯?”
“法院的判決是沒錯,但你這樣騙人,你良心不會難安嗎?!”這中年女人此刻已經完全顧不上儀態了,她的眼淚不停掉,“我家裡隻靠我這份工資在養著,你是人嗎?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不怕報應和……”
隻可惜她的控訴沒有機會再講完,很快,物業的安保人員來了,當即就把這中年女人給連拖帶拽給帶走了,大辦公區重新恢復了平靜。
然而白端端的內心卻不太平靜,杜心怡這種操作,在勞資糾紛中並不算少見,兵不厭詐,企業為了降低成本裁員,可謂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律師為企業提供這種裁員方案,也很正常。但白端端一直不屑用這種恃強凌弱、利用對方完全不懂法律陷阱的方式贏得案件。
太像欺詐了,太勝之不武了,也太沒有契約精神了。
張俊達見那中年女子被拖走,也有些唏噓:“聽說這女人挺可憐的,生的孩子是個重度腦癱,孩子爸一見孩子這個情況,勸這女人和他一起把孩子給扔了,以後再生一個,這女的不肯,這男的就跑了,自此沒回來過,留下這女的一個人拉扯這孩子長大,全家的開銷全靠她一個人微薄的收入,現在又被這樣以曠工為由辭退,連經濟補償金也拿不到,四十多歲,也沒什麼特別技能,恐怕下個工作也難找,真是被逼到絕境了……哎,先不說了,杜心怡往這邊來了。”
幾乎是張俊達話音剛落,白端端一抬頭,就見到杜心怡朝自己走了過來,她朝白端端笑了笑,語氣挺嘲諷,表情很挑釁,但聲音卻故作單純不解道:“白律師,聽說你之前處理的一個特別簡單的案子,怎麼輸了呀?你不是號稱經驗比我多能力比我強,都不肯帶我嗎?可現在我的案子贏了,你的案子怎麼輸的這麼慘呀?”
杜心怡看了白端端一眼,佯裝可愛般嘟了嘟嘴:“以後可不要再倚老賣老了哦,資格老還打不贏官司,真的好丟臉的呢。”
她說完,才笑笑,離開了白端端的辦公桌。
沒一會兒,張俊達的微信就來了——
“端端,別理她,她每次在林par面前就裝小白兔,又單純又不諳世事的,但林par一旦不在,她在所裡就橫著走,完全懶得掩飾自己的本性,各種頤指氣使,真以為自己是朝暉半個老板娘啊?”
白端端憋著一口氣,回了張俊達一個“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