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氣得轉身要給他一拳,結果腿短手也短。
崩潰了。
見我失落低頭,裴序把我提溜到他身邊。
「打吧,這下能夠到了。」
我憤憤抬頭,卻猝不及防跌進他那雙溢著溫柔寵溺的眸子裏。
短暫的失神後,我重新低下頭,同手同腳地往前走去。
「不打我了?」
「嗯......」
5
裴序把我送到了宿舍樓下。
分開前,已經緩過來的我看著他臉上的黑色口罩,疑惑道:「你為什麼一直戴口罩啊?」
裴序非常淡定地回:「怕帥到別人。」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翻白眼。
「你......你跟班裏人說得那些陰鬱少年形象完全不一樣。」
「陰鬱少年?原來你們是這麼評價我的啊。嘖,我隻是懶得跟人講話而已。」他頓了頓,「你除外。」
我慌亂地眨眨眼,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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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察覺到我的局促,沒有繼續逗我。
「以後饑渴癥犯了,給我打電話發信息都可以,我隨叫隨到。」
我點頭,客套回答:「作為契約雙方,如果你有事以後需要我,我也隨叫隨到的!」
「需要你?」他莫名其妙地重復了這三個字,笑了下沒說什麼,「走了,你上樓吧。」
我呆呆揮手,卻在轉身踏上樓梯的那一刻想起。
裴序是魅魔。
他如果需要我......
那不就是要那個啥......
靠北,我剛剛到底在說什麼啊!
這跟邀請他有什麼區別?!
6
我害羞地兩天沒敢找裴序。
直到週五下午那節避不開的專業課。
他幫我佔了座。
我僵硬地坐在他旁邊。
其他三個舍友坐在不遠處朝我比中指。
宿舍群更是亂成一鍋粥,我都有點想端起來喝了。
【不是姐們,你跟裴序談上了?!】
【他到底長啥樣啊?】
【聽說魅魔一族有紋身,沅沅你看過沒?】
【他那個啥......嗯,厲害嗎?】
【?】
【?】
我直接變成紅種兔,果斷把手機往桌上一甩,拿耳朵蓋住眼睛,想讓自己冷靜一下。
可我忘了給手機息屏。
注意到我小動作的裴序一轉頭,這些記錄就水靈靈地呈現在他的眼前了。
他右手握拳抵在唇邊咳了兩聲,憋笑提醒我。
「你手機沒關。」
我:「?」
誰能來把我做成麻辣兔頭啊求求了!
這我怎麼活!
我默默把手機息屏,然後低頭在地上找縫。
7
在看到我旁邊坐著裴序時,他面色一沉,走過來敲了敲裴序的桌子。
「起來。」
裴序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沒說話。
陸淮錚臉色更難看了。
「這是白沅給我佔的位置。」
裴序冷笑:「多大臉啊給你佔座?」
「你!」陸淮錚氣得咬牙切齒,忽然轉頭看向我,「讓他滾!」
我想不通他怎麼能這麼理直氣壯,所以我真誠發問:「憑什麼?你算哪根蔥?」
我這句話讓周圍的吃瓜群眾瞬間豎起了耳朵,以為會發生什麼更激烈的爭吵。
可陸淮錚隻是盯著我。
良久後,他一聲不吭地隨便找了個為數不多的空位。
8
當晚,心情不爽的陸淮錚和夏檸安那群人去喝酒。
夏檸安非要坐他懷裏。
「我們倆可是兄弟,我坐你腿上喝酒沒問題吧?」
陸淮錚突然很煩。
兄弟都能坐腿上了,那白沅和裴序呢?
他們......
陸淮錚不敢繼續想下去。
但他想起白沅對待自己的態度,又覺得胸腔怒起無名火。
於是,陸淮錚縱容夏檸安把他的衣服往上推,把酒杯放在他的腹肌上。
然後拍照發了朋友圈。
【沒了某些人的騷擾,我終於可以給好兄弟當酒架了。】
【......】
這個「某些人」毫無疑問是指我。
而這時候,我正紅著臉和裴序坐在學校竹林後的長椅上,牽著他的手緩解身上的難受。
他忽然問我:「會不會心裏難受?」
我知道他在問什麼。
可奇怪的是,我竟然沒有預想中的那麼心痛,隻是感覺胸腔有些悶。
有點像丟了一個短時間內挺喜歡的玩具,會失望但也無所謂。
因為有很多玩具可以替代他。
「一點點,可以忽略不計。」
現在讓我在意的是,為什麼都牽了十五分鐘了,我手掌心都冒汗了,身體狀況還沒緩解啊!
難不成......
我抬頭,對上裴序那雙幽深晦暗的黑眸。
他察覺到我掌心的汗,喉結滾了滾。
我怕他說出不得了的話,慌忙松開他的手。
裴序眼底劃過一絲失落:「結束了?」
我尷尬地在拿出餐巾紙擦手心的汗。
「沒......」
裴序低笑一聲,從我手裏接過紙,仔細幫我擦著。
我有些惶恐,手心冒的汗更多了。
裴序動作頓了頓:「別緊張,幫主人做這些,是應該的。」
我更惶恐了。
「可是......你對我這麼好,我都沒什麼能幫你的。」
裴序沉默了會,突然撓了撓我的掌心,聲音很輕地反問我:「你很想幫我?」
我猛地意識到再聊下去這輛車就不會開去幼兒園了。
所以果斷閉嘴剎車。
裴序也沒再繼續說。
擦完汗,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黑眸晦暗。
「要不要坐上來?」
我慌忙捂住胸口後退,兔耳嚇得差點豎起來:「你要幹嘛!我還沒準備好!」
裴序無語了。
「抱著我增大接觸面積,你可能會好一點。」
我愣了愣:「哦,你說這個啊!哈哈,我這就來!」
我紅著臉,飛速跨坐在他腿上。
看似在拿臉去蹭他的脖頸,實際上是避免跟他對視讓氣氛變得更尷尬。
漫長的一分鐘過去後,我以為這件事已經翻篇,心剛放下來,裴序冷不丁開口。
「在這堪比荒郊野外的竹林,你以為我說的是哪個?」
我頭都沒抬,手卻準確地捂住了他的嘴。
「別說了,我錯了,求你。」
「唔。」他沒戴口罩,就這麼舔了下我的掌心。
跟小狗一樣。
我忙不迭收回手。
生硬地轉移話題。
「你皮帶硌到我了,我下次給你買個沒這麼硬的當禮物送你吧。」
裴序身體一僵。
「......我今天沒系皮帶。」
「?」
服了。
我將起訴我這張死嘴。
9
這次接觸的時間太長,我洗漱完躺在床上,都感覺還能聞到裴序身上的洗衣液味道。
被子一蓋,整個被窩都似乎染上了。
我盯著天花板發起呆,手卻不受控制地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蓋住鼻尖。
等喘不過氣時,我才猛地坐起身,又去洗了次澡。
洗澡回來,我看到一個不太熟的人坐在我的位置上。
是夏檸安。
她悠閑地用手指繞著垂落在肩膀上的頭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後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陸學長馬上過生日了,你跟他那麼熟,告訴我他喜歡什麼唄,對了,不要你送過的。」
我把目光從她脖子上的吻痕上移開,面無表情地說:「不懂不了解,建議你問他本人。」
夏檸安撕開上一次見面時的友善面具,冷笑一聲,忽然起身捏住我的下巴,語氣高傲:「不了解最好,我告訴你,你這種食物鏈底端的玩意兒,還是不要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我皺眉,偏頭避開她的手,不想跟她過多糾纏。
可她卻喋喋不休。
「又是孤兒又有什麼破饑渴癥,你真倒楣!跟那個不受歡迎的異類在一起正好。記住了,以後見到我和陸淮錚,就跑陰溝裏待著!不然——」
「啪——」
我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說我可以,不許說裴序。
畢竟沒有他,我可能真的會在那間廁所隔間了結自己。
夏檸安蒙了下:「你敢打我?!」
她憤怒地瞪著我,臉上突然生出濃密毛發,高高拱起的背部立刻撐破了衣服。
她竟然不顧校規隨意變身!
在兇惡的狼人面前,我下意識開始顫抖。
可下一秒,宿舍門直接被踹開,
我轉頭,看見了一隻染著紫色頭發的狼人沖進來一把撲倒了夏檸安。
是我的小狼女室友,她洗澡回來了。
兩隻狼人正要打起來時,舍管飛速趕來呵止。
由於夏檸安變身意欲傷我在先,她被記大過,禁足半月。
而小狼女則是警告處分,加寫檢討。
「對不起啊......我請你吃一個星期的飯!」
小狼女邊塗身體乳邊揮揮手:「小事!你不用請我吃飯,不過......你得告訴我,我上次在宿舍群裏問的問題。」
我瞬間想到了那個讓我面紅耳赤在裴序面前丟盡臉面的問題。
「我又沒試過......我不知道!」
「我不急,你試了告訴我。」
第二天吃飯路上,陸淮錚攔住我,開口就是冰冷的質問。
「你為什麼要故意激怒安安?」
我無語。
「是她罵人在先,我打她不行?」
陸淮錚煩躁地嘖了一聲:「她在家嬌生慣養的不懂人情世故,罵你兩句你忍忍不就好了?實在不行,你來打我,我和她是兄弟,有義務替她挨打。」
「兄弟?」我想到夏檸安故意在我面前秀的那些吻痕,隻覺他說出這兩個字惡心無比,虛偽至極。
「誰家兄弟會給對方種草莓啊?陸淮錚,騙騙自己得了。」
他慌忙找藉口:「我們隻是喝醉不小心才......你和裴序不也親過嗎?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我愣住,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誰知裴序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熟練接過了我手裏的帆布包。
「當然有資格,我和沅沅是主僕關系,主人獎勵僕人一個親親不是最正常的事情嗎?我倒沒聽過誰說兄弟獎勵兄弟親親的,不對,GAY有,你是嗎?不是就閉嘴,別狡辯。」
陸淮錚被他懟得啞口無言,最終,他眼神陰翳地盯著我:「白沅,你奶奶去世前託我好好照顧你,所以,我有權力命令你遠離裴序,跟他解除契約!然後跟安安道歉!」
他搬出奶奶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和他要徹底決裂。
「呵,她罵我孤兒你不讓她道歉,還拿奶奶壓我?陸淮錚,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厚顏無恥!」
陸淮錚張張嘴,還想解釋:「我知道她確實不該罵你,可她說得不是事實嗎?你家裏不就你一個了?」
我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很用力。
打得我手掌生疼。
指甲在他臉上劃出血痕。
「陸淮錚,我用這一巴掌讓你好好冷靜冷靜,想想自己在說什麼。
「還有,以後別來找我了,我不認識你。」
說完,我拉著裴序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明明打算去食堂吃飯,走著走著卻到了我每次饑渴癥發作時跟他待的竹林。
一言不發跟在我身後的裴序從背後抱住我,輕嘆一聲,捂住了我的眼睛。
「想哭就哭吧,哭完就好了。」
話音剛落,我就從無聲落淚變成小聲抽泣,最後變成大聲哭號。
他就這麼陪著我,直到我哭累了,才拉著我坐到長椅上,讓我靠著他肩膀休息。
我望著不遠處慢慢悠悠晃下來的落葉,心裏平靜了很多。
「謝謝你啊,裴序。」
「為主人分憂,是我的職責之一。」
我輕笑:「你怎麼叫主人叫得這麼熟練?是不是契約過很多人啊!」
裴序安靜了一瞬:「沒有,你是第一個。」
我一時怔住,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那我還挺幸運的。」
「不。」裴序捏了捏我的耳朵,嗓音忽然變得有些啞,「幸運的是我。」
「這有什麼好幸運的?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垂耳兔,大多都像我一樣膽子小小的。」
裴序反駁得很溫柔。
「不一樣的,我不知道他們,我隻知道,你是一隻很勇敢很堅強的小兔子。」
他的嗓音清冽低啞,說這些話時像是在念童話故事。
我把兔耳舉到他唇邊,像是記者的話筒。
「繼續說,我愛聽。」
裴序又笑了。
不過這次他沒咬我耳朵,而是親了一下。
這一刻,心臟裏的蝴蝶被驚擾,毫無章法地振起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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