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倖存者偏差 3696 2024-11-06 11:05:26

  “不然這樣吧。”楊明朝著安無咎蹲下來,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轉過臉笑著對其他人提議,“我們試探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在騙人。”


  上野問:“怎麼試探?”


  “我們繼續決鬥下去,反正安無咎隻剩兩條命了,我不信到了快死的時候,他還能裝得下去。退一萬步說,安無咎真的失憶了,你們也不虧啊,少了一個危險的競爭對手,得到的物資也變多了。多劃算的買賣。”


  決鬥室很靜,沒有一個人對這種殘忍的計劃發出反對的聲音。


  吳悠抬腳剛要往前,就被身旁的鍾益柔握住了手臂。她無聲地對著他搖了搖頭。


  劉成偉擺明了已經和楊明聯手,其他的人沒準也已經在暗處和楊明達成了合作,這時候他們這種武力值佔下風的人隻要站出來,就是新的靶子。


  安無咎倒在地上,頭發粘了血黏在臉側,因為記憶的閃回,他的感官變得很模糊,隻能勉強聽到楊明的羞辱。


  “你這張臉,在現實世界應該很受歡迎吧。”他幹癟的手在安無咎的臉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真可惜啊,聽說腦死亡之後人就徹底死透了,要是變成植物人之類的,你還能當個乖乖不動的性偶,你說是不是?”


  聽到這裡,老於出聲制止,“楊明,你太過分了一點。”


  安無咎的意識模模糊糊地恢復,聽見他們的對話。


  “怎麼?你很同情他嗎?剛剛怎麼不站出來把你的血條抵押給他呢?”楊明站了起來,“我剛剛還想讓你去消耗掉他下一根血條的……”


  局面變化太快。


  矛頭一下子轉變到其他人身上,吳悠覺得不太對勁,很小聲對鍾益柔說:“老於會不會是……楊明詛咒的人?”


  可鍾益柔卻毫不猶豫地搖頭,頓了兩三秒才說自己這麼斷定的原因,“是因為老於自己站出來了吧。”她又低聲補充道,“想要讓老於上,無非是想要試探他是不是會站隊,隻有搖擺不定的人會成為他的棄子。”


  吳悠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沒說什麼。


  面對楊明再次丟出一人的決定,其他人更是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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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面對安無咎這樣隻有兩個血條的對手,站在這裡的也沒有一個想和他進入決鬥阈,就算是贏了,也會給自己樹敵。楊明主動性選一個上去,反倒讓其他人感恩戴德。


  “等一下……”楊明忽然間話鋒一轉。


  “既然你這麼反對,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選擇自己想去的陣營,這一輪就不用你了。”


  他一字一句說得看似慎重,實則與威脅也差不了太多,言畢回頭,眼神望向決鬥室中某處黑暗的角落。


  “讓沈惕上,怎麼樣?”


第10章 善惡逆轉 你們看過恐怖片嗎?


  楊明這一步棋,安無咎並不意外。


  對他而言,在自身血條數倒數的情況下,武力值高但生存價值低的人隻有一種用途,就是成為他在決鬥時的武器。


  組建陣營的方式不止一種,除了利誘,還有威逼。


  如今全場的優勢幾乎都集中在他一個人手上,光是明面上站隊的就已經有劉成偉,剛才和上野在走廊的談話也被看見,八成是有裙帶關系。


  像上野這種膽怯懦弱的性格,本應是楊明最不重視的那種人,但他願意在是私底下和他見面,更大的可能是他們之間有紅線關系。


  但具體是誰暗戀誰,目前還不得而知。


  顯而易見的,被楊明罔顧生死推出來的老於和沈惕,很大概率沒有紅黑線關系,如果有,隻可能是黑線。


  就算沈惕反水,選擇和楊明決鬥,3血條的楊明聯合7個血條的劉成偉以及5個血條的上野,總共15個血條,幾乎要倍超沈惕的血條數。


  沈惕是個很會隱藏的聰明人,不會這麼做。


  “怎麼?不願意?”楊明朝他走近一步,“你該不會也同情他吧?喜歡他這張臉?”


  沈惕聽了聳聳肩,哼著小調兒走出了黑暗。


  見他站出來,安無咎的情緒幾乎感覺不到波動。


  盡管他們方才在休息室的門廊相處過一陣子,但這裡終究是生存戰,最親密的朋友都有短兵相接的時候,更何況是一面之緣的陌生人。


  明哲保身永遠不會錯。


  沈惕與勉強站起來的安無咎擦身而過,一個起跳直接跳進紅色決鬥阈。


  楊明嘴角勾起,眼神中透著難以掩藏的輕蔑。他瞥向安無咎,盯著他那張看起來單純、善良的臉孔,眼神冷下來。


  “今天的決鬥阈屬於你了。”


  安無咎步伐緩慢地邁入了猩紅色的決鬥阈,站在了沈惕的對面。在清楚地意識到不會有人幫助自己這一事實之後,他竟然感到一絲輕松。


  機械面罩上的觀音依舊是那副慈悲模樣,沈惕轉了轉頭,又甩甩手,十分認真地坐著熱身運動。


  安無咎反倒沒有任何動作。


  “又要挨打了。”吳悠聲音很小,語氣復雜。他望向沈惕頭頂上完完整整的八根血條。


  這才第一天而已。


  此刻吳悠才真正明白鍾益柔的話,如果沒有決鬥,僅僅靠血條數的計算分勝負,或許還有人會願意把僅有的4個血條押在安無咎身上,就當買個人情,如果安無咎真像楊明說得那麼強,自己說不定還能站個隊。


  但這個決鬥時真正的廝殺,會受傷會流血,旁人也都沒有多少藥物,貿然上去站隊,隻會自找麻煩。


  何況現在對面是沈惕,吳悠有絕對不可能站到他對立面的理由。


  “是否有其他角色加入決鬥?”


  系統發問,吳悠觀察四周,隻有老於似乎想要參加,但要動不動,猶豫很久。


  “加入了還能反悔嗎?”吳悠替他問出了這個問題。


  系統回答,“選擇加入即確定陣營,不可反悔,請各位玩家謹慎做出決定。”


  “懂了,我不加入。”吳悠回答完,見老於的腳也收了回來。


  恐怕是紅線連了決鬥阈裡的人,可從他自己的視角來看,隻可能是連了安無咎。


  但現在的情況,就算是想幫,對方的人太多,決鬥也是注定吃虧的。


  “確認無其他角色參與。”


  宣告決鬥阈封閉後,上方出現武器選擇欄,兩人的命運在一方小小的格子中滾動著,數秒後定格。


  “本輪武器,沈惕:長刀;安無咎:鋼棍。”


  一瞬間,兩人的面前同時出現藍色數據碎片,這些碎片漸漸融合成他們各自的武器。


  看見沈惕的長刀,安無咎的手又一次開始發抖,更甚者,他的呼吸也出現了障礙。


  臺下的劉成偉毫不留情地嘲諷,“安無咎,你倒不如直接站著讓沈惕砍你幾刀,省點兒力氣,免得到時候連這間房子都走不出去。”


  “本輪決鬥——”


  兩人抬手握住屬於自己的武器。


  聖音還沒宣布開始,決鬥阈中的沈惕直接伸出兩隻手,高高舉起比了個暫停的動作。


  “等一下。”


  他破天荒地開了口。


  這奇怪的舉動讓在場所有人都雲裡霧裡,隻有鍾益柔睜大了眼睛。


  “好家伙,還真不是啞巴。”


  安無咎很是莫名,可眼前的沈惕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的防備心驟起,沒想到對方竟然朝他伸出了雙臂。


  “抱一下抱一下。”蒙面的沈惕語氣帶著一絲笑意,聲音低沉,音色悅耳,令安無咎感到無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渾身是傷的他就這麼被沈惕輕輕抱住。對方比他高出一個頭,胳膊一攬自己就被完全圈在懷裡,還用那雙戴著黑手套的手在他後背上輕輕拍了拍。


  一開始還是正常的。


  後來突然就不對了。


  某個瞬間,安無咎的心髒傳來前所未有的痛感,像是被尖銳的電鋸直接捅進去,高速旋轉,將心髒鑽得血肉模糊。


  沈惕的氣聲還如鬼魅般縈繞。


  “我會速戰速決的。”


  胸口如同被什麼狠狠撕開,挖出來,裡面的髒器活生生暴露在空氣中,這和之前手腕的傷完全不同,他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每一絲痛感,像活生生的人一樣。


  看到安無咎不正常的表情,沈惕還疑惑了一陣子。


  但也隻是幾秒鍾。


  就在安無咎浸沒於疼痛的半秒內,前一刻還友好給出擁抱的他果決地展開偷襲,長刀的刀柄狠狠劈在安無咎未受傷的手腕上。


  疼痛和肌肉反應使得安無咎手中緊握的鋼棍落下,沈惕腳尖一遞一挑,鋼棍反彈向上,被他用手握住,然後向後一扔。


  當的一聲,鋼棍落在安無咎摸不到的地方。


  武器收繳,接下來沈惕的每一個動作幾乎都將安無咎逼上絕路,橫踢側劈,安無咎頭頂的血條極速削減。


  “怎麼也這麼厲害。”上野小聲道。


  “奇怪……”眾人驚嘆之時,隔著猩紅光幕,鍾益柔露出深思的神色,“打得這麼兇,為什麼不用刀?”


  沈惕的進攻節奏雖然很快,但和劉成偉招招致命的打法並不一樣,他好像並不打算要安無咎的命。


  痛感令安無咎的身體遲鈍,被逼得連連後退,難以喘息。他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之前被劉成偉襲擊都不覺得痛。


  先前的傷口再次滲出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忍受著心髒剝離般的劇烈痛感,安無咎試圖格擋,但單手不及雙臂,目光估算距離,沒有回頭的安無咎猜到自己快到被逼到光幕上。


  一旦真的背靠上去,他就沒有了任何餘地。


  安無咎抬手出拳,沈惕預備收腿接招,卻在一瞬間抓了個空,隻是安無咎的虛晃一招。上腹被安無咎踢中,瞬息間對方已然脫身,閃到沈惕身後。


  突然,他的脖子被安無咎從後用單臂圈住,手臂的力量之大超出了他的想象,一瞬間幾乎窒息,“等等等等我沒辦法呼吸了!咳!咳咳……”


  難道左手也是機械骨骼?


  安無咎沒有理睬,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他一腳踹上沈惕右手,迫使他松開手指,長刀落地,發出嗡嗡的金屬振鳴。


  安無咎預判到沈惕會肘擊,因為他並不屬於力量彪悍的類型,於是後撤一步預備直接將沈惕拽倒,但沒想到沈惕直接抓住他的左手,一個大背摔,將重傷的安無咎狠狠地砸到地上。


  可他沒有另一隻手可以阻擋沈惕的反擊。


  摔傷讓他整副身軀都發出金屬振鳴,耳鼓膜都要震碎,安無咎的心髒再一次劇痛起來。


  他的背完全汗湿了。


  “血條隻有最後一絲了。”上野看得一身冷汗,隻想祈禱自己永遠不要進入這個可怕的決鬥阈,“又要清零了。”


  下一個反擊點……


  離他們最近的,沈惕的長刀。


  但這一意圖在同時被沈惕發現。他飛快蹲身,在安無咎試圖側身伸手的瞬間狠狠攥住他的長發,一把撈起長刀。


  沈惕手腕轉了幾轉,墨色長發藤蔓般攀纏上腕間。狠狠一拽,沈惕就這樣將安無咎拽到自己懷裡,生生撞進來。


  他的胸膛是廣闊的地平線,安無咎的心髒是瀕臨死亡的太陽,狂熱、鮮活地跳動著。


  在努力地發出最後的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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