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吳笙對此給予理論支持:“如果你要把這筆錢送到公共錢包,我們就得把文具也共享,否則還是不公平。”
況金鑫說不出大道理,就直白道:“錢哥,你拿著吧,就當你的寶箱文具折現了。”
錢艾沉思了一會兒,忽然把錢分出一半,揣進自己口袋,拿著剩下一半再抬頭時,目光炯炯,已無半分動搖:“行,錢是我的,但我要捐50%。”
如果在以前,誰和他說,錢艾,有一天你會把到手的錢再給出去,他絕對要把這個當成惡毒詛咒。可現在,他就特別想這樣做,做了就開心,誰要攔著,他能翻臉。
“徐望,你要再不要,就是不拿我當隊友,”錢艾抓過徐望的手,將剩下一半錢硬塞進去,“校友發達了,還要給母校捐款呢……”
“行。”
“而且我又沒全捐……啥?”錢艾後知後覺地停下話頭,愣愣看徐望。
“徐校長”行雲流水地把錢放進自己口袋,末了抬手拍拍錢艾肩膀:“同學,母校以你為榮。”
錢艾咽下準備了一肚子的慷慨激昂,艱難道:“校長,你接錢的動作會不會有點快……”
【鸮:恭喜闖過無盡海,讓我們蕩起雙槳,乘風破浪!寶貝兒,明天見~】
似感知到他們這邊塵埃落定,耳內戲謔道喜。
屬於他們的今夜無盡海之旅,就此關閉。
茅七平說過,無盡海是哪裡進來,哪裡出去,所以回到候機大廳,四人並不意外。
意外的是,他們從穹頂吸入,回來時,卻不是再從穹頂跌落,而是眨個眼,就坐在了登機口附近的椅子上。
這就是他們原本坐著的地方,連包都擺在零點時候的位置,如果不是衣服上還沾著海水的味道,不是腰疼胳膊酸,他們真的會以為剛剛的幾個小時,是一場夢。
對面排的椅子上,坐著和他們同機的一個嘻哈青年,先前被吸入穹頂時,底下所有圍觀者裡,就這小子反應最激烈,又是吹口哨,又是掏手機拍,想不記住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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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那青年隻是淡淡瞥過來一眼,然後繼續煲耳機,仿佛他們四個一直就坐在這裡,從沒離開過。
雨還在下。
凌晨兩點半的候機大廳,安安靜靜,昏昏沉沉。
況金鑫不知什麼時候跑出去沏了一保溫壺的茶,結果邀請隊友皆失敗,隻好自己品。
“當心睡不著覺。”徐望提醒,畢竟他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補眠,恢復體力。
況金鑫剛倒了一壺蓋,聞言抬頭:“這是蓮子心甘草茶,安神助眠的。”
“哦,”徐隊長特自然地伸手,“那給我也來一杯。”
一分鍾後,四伙伴人手一杯茶,聽著雨打玻璃,聞著蓮子清香,抿口茶,舒口氣,看看雨,有一種提前退休養老的愜意。最美不過夕陽紅,溫馨又從容啊。
無盡海上的風浪,似乎已經成了很遙遠的事,遙遠到讓人覺得,如果就此結束,再不用進“鸮”那個鬼地方,該有多好。
四人心裡都或多或少這樣想,但又都不約而同安靜著。
因為沒有如果,因為送他們出來的聲音說,明天見。
聽雨的愜意,在百轉千回的心思裡,就成了凝望黑夜的壓抑。
錢艾有點扛不住,索性找了個話頭打破安靜:“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你們的武具那麼幹脆利落,說風卷殘雲,就呼一下卷了,說來打我呀,啊啊就反傷?”
況金鑫歪頭想想:“你的一葉障目也立竿見影啊。”
“那是防具!你想想字字珠璣和風火輪,”錢艾一提起這倆,簡直能寫份血書,“我去,累崩潰,沒個好體格根本堅持不下來!”
“武具的時效長短,應該和屬性效果有關,”吳笙說,“像你的風火輪還有小況的淚如雨下,都不屬於一勞永逸的武具,必須由使用者持續不斷的下達指令,才能真正開發出殺傷力,這種文具就必須給一定的使用時效。反之,就是一次性的。”
錢艾:“……”
況金鑫:“……”
二人憑良心講,這回吳軍師說的不完全算天書,還是能大概領會一些的,但就是,需要時間。
徐望放下茶杯,抬手搭上兩位隊友的肩膀。
六目相對。
“能一下把人幹掉的文具,比如一網打盡,就是一次性的,用完即作廢;能不能把人幹掉要看你自己操作水平怎麼樣的,比如淚如雨下,字字珠璣,就會給一定的使用時間。”
況金鑫:“隊長……”
錢艾:“難怪當年語文課,老師總表揚你的閱讀理解。”
吳笙皺眉,他已經很努力地在改善自己說話不夠簡單直白這個毛病了,並自認已經取得了一定成果,為什麼隊友們就感受不到呢?
胸口悶悶的,不甘心的吳軍師再度出擊,當然為了不顯得太突兀,他必須拿出一些能引起共鳴的時髦詞匯,無縫融入到談話中:“對,我就是這個意思。能一擊致命的武具必須是一次性的,否則左一個一網打盡,右一個一網打盡,別人不用玩了,全世界都得管他叫爸爸。”
況金鑫:“……”
錢艾:“……”
呃,吳笙仔細觀察隊友的表情,總覺得和預期有差異。
徐望疲憊地嘆口氣,特真誠地看進自家軍師眼底:“你平時抱著筆記本的時候,就專心工作吧,別上網刷些有的沒的……”
清晨六點,雲收雨住。
上午八點,陽光驅散最後一絲陰霾,天,終於露出湛藍的臉。
上午十點,遲了一夜的航班,終於起飛。
四人喝完茶就開始躺椅子上睡,從三點半睡到九點,囫囵吃完早餐,上了飛機又繼續睡,甭管發餐送水,一眼不睜,沉沉睡到東營。如此這般,下飛機的時候,總算恢復了點精神。
關於茅七平“不要過快、過衝動、過草率地進入新關卡”的建議,他們是認可的,但畢竟機票已經買了,錢也花了,總不能不用,再去買張火車票。所以這條建議隻能用到下一關了。
新坐標的確切定位,是位於東營市黃河口鎮的黃河入海口風景區。
“鸮”為什麼總喜歡把坐標定在景區,這事兒徐望一直沒想通,如果是正常情況,他絕對要認為“鸮”和景區有門票分成,這才傾盡全力為景區拉客,但問題是“鸮”又不差錢,錢艾得那兩萬,經過ATM認證,真鈔無誤。
機場距離黃河口鎮也就四十分鍾路程,三人直接打車到了鎮上,找一家賓館安頓下來。
四個人,兩個標間,誰和誰住好像已經有了默認模式,徐望拿出身份證的時候,吳笙特自然地收過去,和他自己的一起遞給了前臺。
安頓好行李,便是吃午飯,老錢吃神州不甘寂寞,重出江湖。
來到山東,自然要吃魯菜,又是河口,河鮮也少不了,於是老錢吃神州今天的直播人氣格外旺,很多新粉絲湧入,很多老粉絲則懷疑錢主播中獎了,因為最近直播的美食,菜系橫跨東西,昨天還臊子面、水盆羊肉呢,今天就糖醋鯉魚、九轉大腸,實在是無法預料,極具地域性和新鮮感。
一頓飯吃到下午三點多。和陝西的時候一樣,老錢直播,吳笙趁著吃飯間隙,抱筆記本趕工,況金鑫刷刷手機,偶爾和同學聊聊天,問問學校情況,徐望百無聊賴,便打開手機備忘錄研究。
備忘錄是從吳笙手機裡轉過來的,密密麻麻的一屏字,就是他們從茅七平手中買來,即將要面對的,第三關。
3/23內容:
突破喪屍圍城,護送疫苗至市中心醫院。
3/23攻略:
①請找到一輛汽車,否則活不過三十分鍾;
②隨機發放的武器都是垃圾,請在城市中尋找更好的武器,或者使用文具;
③爆頭或者毀壞腦子,是唯一讓喪屍失去戰鬥力的方法;
④一旦被喪屍咬破出血,即感染病毒,變成無差別攻擊的喪屍;
⑤不要相信經驗,沒有絕對安全的路線,每天的喪屍分布都會改變;
⑥進入醫院並不意味著萬事大吉,最後一坑往往最坑,包括但不限於天降喪屍、地面塌陷、水漫走廊等,請務必做好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準備;
⑦必須全員抵達醫院並送出疫苗,才算交卷成功。
第37章 末世
夜裡十一點半, 徹底睡足了的四人,整齊劃一背著下午買的同款小型雙肩包, 帶上各自認為有用、又不會犯規的東西, 打車去了黃河入海口風景區。景區自然是早就結束營業, 生人勿進了,售票處前一片空蕩, 隻有地上的枯葉,在夜風裡窸窣地響。
四人尋了一個隱蔽角落, 等著十二點的到來。
坐標點的定位就在景區售票處,所以他們這次算是正正經經踩在了點上。
但也正因為這裡是坐標點,等到十一點五十還沒見到任何“同行”露面,讓四人心中不免犯了嘀咕。
“不會是我們找錯地方了吧?”錢艾自言自語地四下張望, “還是說其他隊伍都藏在暗處?”
“別白費勁了, 要真想藏,還能讓你發現?”徐望揉揉酸疼的眼睛,從蟄伏下來, 他就警惕打量周邊,這都二十分鍾了,除了月光下泛著幽暗光的花草樹木, 連個人影都沒有。
況金鑫思索片刻,推測道:“會不會是昨天我們在無盡海的時候, 其他有資格的隊伍都已經過來闖這一關了,然後失敗的後腿,交卷的前進, 所以今天就剩下我們?”
錢艾看向隊友:“我發現了,你不是凡事往好了想,你是凡事都往最好了想……”
吳笙抬起眼,向景區深處眺望:“這一關的交卷點在醫院,如果坐標即是醫院,那就不需要辛苦殺出重圍了……”
徐望聽出了他的話外音:“你的意思是,其他隊伍很可能去找更接近醫院的地方等待零點了?比如景區內?”
“或者是‘他們認為的’更接近醫院的地方。”吳笙嚴謹道。
徐望了然。茅七平說過,3/23裡面的城市地圖是固定的,但這張地圖對應的現實中的坐標,卻在每天都在微調,可能是平移,也可能是順、逆時針轉角度,所以即便是以前闖過這一關的隊伍,根據記憶定點,也沒辦法百分百定準。
但有經驗總要用一下的,隻有像他們一樣的愣頭青,沒有任何3/23的經歷可參考,才會想當然守著<小抄紙>的坐標點。
等等。
如果周圍真的再沒其他隊伍……該不會今天晚上闖關的都是老手,就他們這一隊新人吧?!
“咕咕——”
零點時分,鸮聲悽涼。
四人仿佛乘上一架跳樓機,在心髒快要飛出身體的極速下墜後,“咚——”地落在冰涼的陶瓷地磚上。
昏黃的光線照下來,在地磚上反射出清冷的光,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有一種肅殺的壓抑感。
“飛毛腿喪屍”帶來的高度警惕,讓四人不敢耽擱,幾乎是一落地便彈起,緊張地打量周圍環境。
好在,這是個一眼就能看完的地方。
男洗手間。
“這個刷新點還真是……”錢艾望著小便池,實在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語言。
“別挑肥揀瘦了,”徐望寬慰隊友,“至少這裡沒喪屍,環境還親切。”
“不是說有武器嗎?”吳笙不介意登場地點,反正也沒觀眾,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實際的東西。
“會不會……”況金鑫伸手指向最裡面的隔間門前,“是那些?”
三人抬眼望去,立刻明白況金鑫為何語帶猶豫了。
隻見最裡面隔間的門前,亦是洗手間的最深處,由下往上依次落了四個方方正正的金屬箱子,銀白色的箱體上雕著復古花紋,每一個都有差不多七八十公分高,於是落在最上面那個幾乎頂到了天花板。
“這是武器還是聖衣啊……”徐望仰頭看著,壓力頗大。
不過作為隊長,他還是率先走到了箱子面前,蹲下來挑西瓜似的,咚咚敲了兩下箱壁。其實也聽不出什麼端倪,就是圖個心理安慰,見敲擊聲散去,沒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便直接伸手,將對著他這一面箱壁上端的豎著的金屬片,輕輕撥橫。
說是箱壁,其實也就是箱門,合頁在底邊,剩下三邊都和箱體不連接,於是擋在上方的金屬片一撥開,箱門便朝徐望這邊傾落下來,露出裡面物件的真容。
一個電動剃須刀。
“……”徐望伸手撐地,免得自己蹲不住。
半米高的箱子,就給他一個剃須刀?!
不知道包裝要環保嗎!!!
“隊長?”箱口被徐望身影擋住,三伙伴看不見裡面東西,隻看見他忽然不動了,況金鑫便有些擔憂地出聲。
“沒事,”徐隊長背對著給伙伴們揮揮手,然後拾起剃須刀,起身進了旁邊敞開著的隔間,“你們繼續開箱,我平復一下心情。”
三隊友不再言語。他們都看見了隊長手裡的剃須刀,知道這時候隊長最需要的不是“聊聊”,而是“靜靜”。
彼此確認一下眼神,錢艾第二個出發。
他個子高,胳膊長,索性爬到隔間門上,開了最上面的金屬箱。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