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雲舟腳步走得很快，我艱難地一路小跑跟上。
「不是，顧雲舟，你真要跟他們去露營啊？
「很無聊的。」
顧雲舟冷哼。
「我看你上次聊得很開心嗎。」
「那不是吹牛嗎，一樣的話再講一次有什麼意思啊，其他的我沒素材了，編都編不出來。」
我停下腳步，一隻手撐在河邊的護欄上，急促地喘息。
「你慢點，我走不動了。」
顧雲舟挑眉。
「你就這點體能？上次是誰說，見了面要跟我大戰三百回合的？」
我老臉一紅，訕訕地低下頭。
「那我不是愛吹牛嗎。」
顧雲舟生氣。
「你就那麼愛說假話，我們聊了一年半，你嘴裡一句真的都沒有。
「沒真話，也沒真心，把我用完就扔，整整二十七天！
「沈白露，整整二十七天，你竟然能忍住完全不聯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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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忽然上前一步，伸手用力捏住我的下巴。
「沈白露，你就這麼不在意我？」
河邊的水光倒映在顧雲舟的眼中，化成星星點點的碎芒，他離我那麼近，我頭昏腦漲，心跳幾乎停滯。
25
我們兩個不是見面翻車，默契地斷絕往來了嗎。
誰能告訴我，現在是怎麼回事？
顧雲舟咋又跑來問我這些，還要陪我去露營，難道，莫非，該不會，他或許，是喜歡我的？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到。
顧雲舟加大手中的力道，迫使我抬起頭。
「說話。」
我試探著點了一下頭。
「我，我在意的。」
顧雲舟眸色一暗，指尖在我下巴反復摩挲兩下，輕哼一聲。
「小騙子，我不信。
「證明給我看。」
我傻眼。
這要怎麼證明？
腦子隻蒙了一瞬間，畢竟是翻爛破文網站的人，我很快就反應過來，羞澀地捏緊掌心。
然後鼓起勇氣，踮起腳尖湊上去。
我應該沒會錯意吧，管他呢，這麼帥，我先親了不虧。
雙唇相接，兩具身體都顫了一下。
我以為顧雲舟想揍我，很是提防地往後退了一隻腳，隨時準備逃跑。
沒想到，他卻伸出手，用力摟緊我的腰，牢牢把我禁錮在懷裡，加深這個吻。
他的下巴抵著我，力道之大，像要把我碾碎。
我呼吸急促，心跳得厲害，兩腿發軟，情不自禁靠在顧雲舟懷裡。
顧雲舟緊貼著我的唇畔露出一絲輕笑。
「就這？
「之前怎麼吹的，嗯？」
「你懂什麼，我這示敵以弱，故意讓你輕敵的。」
顧雲舟：「噢——那後招一定很厲害吧？」
「你猜。」
「……」
26
如果這是個夢，我希望它永遠不要醒。
誰能想到啊，我居然跟京圈太子爺在談戀愛。
有錢人的品位都這麼特殊嗎？
我沉浸在戀愛的狂喜中，但偏巧，顧雲舟這個禮拜忙得很，我們兩人隻能每天視頻，隔著電話，我又開始沒臉沒皮。
我躺在床上，給顧雲舟看我空蕩蕩的手心。
「公司隔壁的咖啡店放了一排娃娃機，看，這是我夾到的。」
顧雲舟：「花了一百塊錢，就這？」
「沈白露，你不行啊。」
我兩手託腮趴在床上，朝鏡頭拋媚眼。
「我夾娃娃不行，夾你可以。」
顧雲舟呼吸猛得一窒，喉結上下滾動，啞聲道：
「這個周末我有空，我來接你。
「周末不是要去跟我同學露營嗎？」
顧雲舟：「對哦，可是我接下來的兩個月都很忙，還要去一趟法國。」
我無所謂地擺擺手。
「那隨便找個借口，露營不去了。
「反正我也不是多想跟他們玩，吹牛我也吹膩了。」
顧雲舟眼睛一亮。
「那就這麼說定了，周末來我家吧。」
周六那天，好端端的艷陽天，忽然下起雨來。
狂風大作，花園裡，一朵嬌嫩的玫瑰被吹得倒向旁側的荊棘叢裡，枝葉相纏，融入對方。
顧雲舟嗓音嘶啞，汗水滴入發間：「逛街三小時你不累，坐三分鐘你就說不行。」
「沈白露，你會不會太偷懶了？」
我俯身趴下，無賴似的把臉貼在他胸口。
「都這麼久了，腿真的好酸，好累，怎麼辦？」
顧雲舟無奈。
「那隻能換個不那麼累的辦法了。」
「……」
27
雲消雨散，手機「滴滴滴」震動個不停。
我打開班級群，看見周菲菲他們已經在郊外扎帳篷了。
有異地的同學好奇地問。
【顧雲舟呢，發點他的照片啊。】
周菲菲：【沒來。】
【啊，為什麼，不是說要跟你們一起露營嗎？】
【好像說工作很忙。】
【哦，那倒也正常。】
周菲菲：
【呵呵，說什麼工作忙，都是借口，顧雲舟肯定已經把沈白露甩了！
【就沈白露那種姿色，一個禮拜顧雲舟就看膩了。】
我眼珠一轉，故意把手指按在語音鍵上。
「顧雲舟，我那個同學陳瀝川，你有印象吧？」
顧雲舟正處於賢者時刻，聲音懶洋洋的。
「嗯，怎麼了？」
「他好像也在你們顧氏集團工作噯——」
話點到這裡就夠了，一分鐘後，我又立刻點擊撤回。
至於陳瀝川怎麼提心吊膽，怕周菲菲連累自己失業，兩個人大吵，那就不關我的事情了。
隻是聽說，兩人沒過多久就分手，周菲菲跑到陳瀝川上班的地方大鬧，陳瀝川連試用期都沒過，就丟了工作。
他後來找過我幾次。
最後一次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接了，房間裡的背景音，環繞著那首熟悉的告白氣球。
「我在塞納河邊喝咖啡呢，有事？」
「對不起，沒事了。」
陳瀝川訥訥無言，掛掉電話。
顧雲舟從桌邊抬起頭，無奈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你這小破出租屋旁邊，是塞納河？」
「沈白露，你吹牛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你管我呢。」
我笑著撲過去，摟住他的脖子。
「我是靠吹牛得到你的，做人不能忘本啊。」
顧雲舟輕笑，俯身湊近我耳邊。
「那你還記不記得，你之前說……」
我臉色暴紅，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別說了，不能讓其他人聽見。」
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
番外（顧雲舟視角）
1
最近工作壓力太大，我開始頻繁失眠。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眼睛早就不受控制，被困意完全的佔據，大腦卻格外清晰，白天發生的事像放電影一樣，慢鏡頭，一幀一幀從眼前閃過，我頭痛欲裂，心力交瘁。
表姐給我推薦了幾個心理醫生，都不見效果，她忽然勸我：「要不你找個人聊聊天？」
「你不會是說網友吧？我需要那種東西嗎？」
沈知意點頭。
「是個人都需要情緒價值，你對別人的提防心太重，網絡上的陌生人不設防備，會有不一樣的體驗，你試試？」
沈知意隨意點開一個社交軟件，選了個女生。
頭像是一張戴著口罩的臉，遮住五官，隻露出一雙眼睛，小鹿斑比似的，靈動可愛。
我心裡一陣抵觸。
「怎麼是女生，選個男的吧。」
我在現實中交過幾個女朋友，沒意思透了，她們的欲望和野心全都寫在臉上，滿腦子除了當顧太太，裝不下其他東西。
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虛假的感情。
沈知意卻很強勢的添加了對方。
「就這個了，跟人打個招呼。」
賭氣似的，我第一時間報了自己的身份。
「你好，我是顧雲舟。」
沈白露：「嚯，你跟京圈太子爺同名？」
「不是同名，我就是。」
罵我騙子，或者立刻換一副乖巧的嘴臉，討好迎合我吧。
沈白露：「這麼巧，我南城長公主！」
我驚訝地抬頭看向沈知意。
你南城長公主，那我表姐是誰？
沈知意「噗嗤」一笑。
「就這個，就這個了，跟她聊吧。」
我試探著又發了一句：「我最近失眠很嚴重。」
沈白露：「你那算啥，我都七八天不睡覺了！」
我：「啊？」
手指不小心誤觸屏幕，點擊了語音邀請，對方很快就接了。
「喂，顧雲舟？」
甜甜膩膩的嗓音，像夏天的牛奶雪糕。
我淡淡地「嗯」了一聲。
「你也失眠嗎，人好像不能七八天不睡覺吧？」
沈白露：「怎麼不能啊，我跟你說，我有一次去亞馬遜探險，被蟒蛇追殺，整整八天沒有合過一次眼睛。」
我：「啊？」
說得什麼，亂七八糟,比小說還離譜。
我想掛掉電話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聲音節奏很特殊，像有一股魔力，讓人情不自禁沉浸其中。
聽著聽著,我很快睡著了。
那是我第一次睡得這麼好。
別人都養電子寵物,我有個電子安眠藥,也不錯。
2
說不清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沈白露的，大概，依賴會成為習慣，我好像漸漸地離不開她了。每天都渴望跟她聊天,聽她用那把甜得發膩的嗓子，亂七八糟吹牛。
那是我一天中最放松的時候。
我們兩人開始像情侶一樣相處，她不停的撩撥我，什麼尺度的話都亂說。
我身體裡像繃緊了一張弓弦，想見她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我提出見面,她卻拒絕了。
那一天我很失落。
秘書送來日程表，說下午要去財經雜志社接受訪談。
我沒心情,想讓他拒掉,視線隨意掃過那份訪談單，卻意外在最後的署名裡,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沈白露。」
不確定是不是她,在雜志社，我拿出手機，撥通沈白露的語音。
一個穿著白襯衫，一字裙的漂亮女生把身體縮到墻邊，偷偷摸摸接起電話。
「喂,顧雲舟,我在上班啦！」
人跟嗓音一樣甜。
我心滿意足地掛掉電話。
很高興見到你啊，女朋友。
3
第一次正式見面,我本來以為是私下相處，沒想到卻是同學會。
沈白露很直截了當的告訴我。
「奔現失敗。」
簡直離譜，那我們這一年半算什麼，在她眼裡，我到底是什麼人，電子寵物嗎？
氣得想走,到車子裡看見給她精心挑選的禮物,又找個借口，想著把禮物送給她再走。
到包廂門口，卻意外聽見她被同學奚落。
心裡的氣頓時消了，算了,自己的女朋友,總不能讓別人欺負了。
4
沈白露真不是個東西，用完就扔,快一個月沒聯系我。
我心裡憋著一口氣,也不去主動找她,我倒想看看，自己在她心裡是不是一點分量都沒有。
失眠又開始復發，憋不住了。
找到她公司樓下,卻看見那個小白臉男生給她送玫瑰花。
沈白露，算你贏。
一直讓你贏，好不好？
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