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她平時自嘲容貌,其實隻是跟雲珠、顧敏、謝文英比,放在徐觀熟悉的小縣城,孫玉容便敢自封第一美人!
翌日,徐觀隨著陳定之、林詔遊街結束後,騎馬往他居住的官舍走去。
轉進必經的一條巷子,就見前面停著一輛馬車,車旁站著一個丫鬟,見了他,客客氣氣地道:“榜眼郎請留步,我家姑娘有話想問您。”
徐觀看到了馬車上齊國公府的徽記。
論起來,這確實是會試發榜後,有意與他結親的門第最高的人家,也是唯一一個姑娘自己露面的。
徐觀下了馬,繞到馬車一側。
一隻白皙細膩看起來就很養尊處優的微胖小手挑開窗簾,露出一個頭戴金簪打扮得非常貴氣的姑娘。
徐觀的視線在她臉上快速掃過,垂眸拱手:“在下徐觀,不知姑娘有何事要問?”
孫玉容挑剔地打量他近距離看起來越發平平無奇的臉,那清朗的聲音是唯一的安慰了。
打量完了,孫玉容先介紹了自己的身份,直言道:“不瞞你說,我想嫁個進士,挑來挑去看你最順眼,你若願意,便盡快託媒去齊國公府提親,不願意就當我沒見過你。”
徐觀這才抬眸,再次看向車內的姑娘。
孫玉容很是自信地給他看。
徐觀笑了,道:“婚姻大事,不知國公爺國公夫人是否同意?”
孫玉容:“放心吧,他們都聽我的,不會讓你白託一回媒。”
徐觀:“既然如此,徐某便恭候佳音了。”
.
Advertisement
徐觀提親的速度夠快,齊國公府果然也痛快地答應了,雖然齊國公夫妻都有點看不上徐觀,誰讓孫玉容自己喜歡呢,而且徐觀的榜眼名頭確實也算體面。
孫玉容派了一個小丫鬟來定國公府給雲珠報喜。
雲珠想了很多。
徐觀既然是穩重之人,就算將來飛黃騰達,大概也不會做出嫌棄妻子寵幸美妾的事,至少會給足正妻體面,孫玉容的婚後生活應該不會太差。
雲珠想的更多的是曹勳。
雲珠就長在勳貴之家,可無論她的祖父還是父親,都是忠純正直之人,不會刻意結交官員,更不會玩弄權術那一套。
同樣是武官,曹勳明顯跟祖父父親不是一類人,他連一個小小的榜眼都看在了眼裡,暗中觀察著。
跟曹勳比,曹紹就是個傻孩子。
第51章 年僅四十二歲的元慶帝,崩於是年五月初七
曹勳是個早出晚歸的大忙人,每個月隻有三個休沐日能陪雲珠一整天。
以前他不在的時候,雲珠就喜歡回娘家,現在娘家多了個能說到一起的嫂子,雲珠更愛回去了。
孟氏假意嫌棄女兒:“哪有你這麼三天兩頭往家裡跑的。”
雲珠理直氣壯地回嘴:“我又不是來找您的,我是來找嫂子的。”
顧敏柔柔地笑。
娘仨一起在園子裡賞花。
孟氏很是好奇孫玉容與徐觀的婚事。
雲珠熟知內情,道:“徐家遠在長安,徐觀送消息過去再接他母親兄嫂過來,來回路上就要三四個月,再加上籌備的功夫,婚期大概要定在九月了。”
孟氏:“婚後小兩口住在哪?”
雲珠:“玉容有陪嫁宅子,不過徐觀說他家裡小有薄產,能在京城置辦一處宅子,已經選好了,隻等家裡送銀子過來再籤文書。”
孟氏:“男人都好面子,徐觀再怎麼說也是個七品官了,自己能買宅子,當然不會住在妻子的陪嫁宅子裡,傳出去白白叫同僚看不起。”
顧敏:“上次我回家,還聽祖父誇過徐觀,說齊國公選對了女婿。”
雲珠心想,齊國公哪裡操心過選女婿的事,明明是曹勳幫的忙,不過連顧老都誇徐觀,可見徐觀是真的不錯。
孟氏還有別的事,叫兩個小輩自己逛,她先走了。
雲珠拉著顧敏進了涼亭,笑著打聽她與哥哥相處的如何:“我哥哥那人,當哥哥沒什麼好挑的,做相公恐怕有的你受了,連娘都經常嫌棄他。”
顧敏垂眸淺笑:“是嗎,我暫且還沒覺得,最多他說話直爽一些,行事也有些不拘小節。”
早在她嫁過來之前就知道,李耀不是文人,他將來是要去戰場上衝鋒陷陣的。
所以,顧敏不會拿文人君子那一套去要求李耀。
顧敏說完,很久都沒聽到雲珠接話,好奇地抬眸,就見雲珠一手託著下巴,正笑盈盈地看她。
顧敏臉熱:“為什麼這樣笑?”
雲珠:“我是替哥哥高興,遇到了你這麼溫柔又喜歡他的人,我都要羨慕他的好福氣了。”
顧敏扭捏了一會兒,輕聲問道:“你哥哥平時喜歡什麼顏色?我想給他做件夏袍,問他,他隻說不挑這個,叫我隨便做。”
雲珠無奈道:“真是不解風情,要我說你根本不用費這功夫,做了他也不懂珍惜你的心意,就像對牛彈琴一樣。”
顧敏笑:“左右我也沒什麼事,就當打發時間了。”
雲珠想了想,道:“紅色的吧?我記得小時候繡房給我送新衣,哥哥每次見了都說紅色的好看,其實他懂什麼,肯定是他自己喜歡紅色。”
顧敏記住了,邀請她道:“下次你來了,咱們一起做針線?正好你也給國舅爺做一件。”
雲珠嗤道:“美得他,我最不喜歡女紅了,也就以前爹娘過生辰,我會耐著性子做兩件小玩意哄他們開心。”
顧敏笑道:“送爹娘的是孝心,送夫君的是情意,哪怕你繡個手帕縫個荷包,國舅爺收到了也一定會十分歡喜。”
雲珠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隻是,過了兩日再來,發現顧敏真的在埋頭給哥哥做夏袍,雲珠幹看著也沒意思,便從顧敏這邊挑了一塊兒竹青色的綢緞,準備給曹勳繡條手帕。她可沒忘了要與曹勳做對兒恩愛夫妻,之前曹勳送過她首飾還各種順著她,她就也稍微表示一下吧。
顧敏見她對著裁剪好的綢緞發呆,笑著問:“想不好繡什麼圖案?”
雲珠點頭,鴛鴦連理枝之類的,太復雜,費事。
顧敏幫忙出主意:“你繡兩朵祥雲,再在邊角縫上他的字,便是夫妻成雙了。”
雲珠覺得這法子可行。
她在腦海中構思出一大一小兩朵祥雲,想象中很雅致,可是繡出來的完全變了樣,都是圓圓滾滾的,大的雲朵在前,拉出一線勾著後面小的那朵,恐怕仙人見了這樣的雲朵,都不會乘上來。
雲珠想趁顧敏發現前毀了這條帕子,被及時察覺的顧敏攔住了,取過繡繃端詳片刻,笑道:“很別致啊,大的是國舅爺,小的是你,牽著手多恩愛。”
雲珠:“……”
主要還是不想再繡新的一條,雲珠就拿這條湊合了,曹勳要是敢嘲笑她,她這輩子都不會再為他動針線。
無緣無故的不好送禮,雲珠一直將這條手帕藏到了端午。
初五這日,曹勳先帶雲珠去看了龍舟,下午尋了一處幽靜的草地陪她放紙鳶,玩到黃昏回了城內,兩人去酒樓用的晚飯,接著又逛了一個時辰的京城夜景。
雲珠屬於好玩的,這一日下來都累得腳底發酸。
曹勳卻仿佛有著用不完的力氣,沐浴過後居然還想壓過來。
雲珠推著他的肩膀:“你都不累的嗎?”
曹勳用另一處做了回應。
饒是成親快一年了,雲珠還是被他回應紅了臉,瞪他一眼,從枕頭下翻出那條手帕:“送你一樣東西,你收了我的禮,今晚都得聽我的。”
曹勳瞥向被小夫人攥在手中看不清全貌的物件,調侃道:“那也得這禮能讓我滿意才行。”
雲珠惱他:“不想要就算了。”
曹勳坐到旁邊,從她手裡搶過帕子,最先看見的是那兩朵“胖”雲,然後在角落發現了兩個略顯歪扭的小字。
指腹摩挲過那笨拙的針腳,曹勳看向她道:“在京城尋到如此手藝的繡娘怕是不容易,你這禮當真費心了。”
雲珠:“……”
她板著臉要把手帕搶回來。
曹勳一把將氣鼓鼓的小夫人抱住,親著她的脖子道:“平時不怎麼碰針線吧,有沒有扎到手?”
雲珠故意伸出一根手指:“扎了,流了好多的血。”
曹勳攥住她的右手,意外道:“原來你做女紅時是左手拿針。”
雲珠:“……”
“雖然已經不疼了,該補的還是要補上。”
下一瞬間,曹勳含住了她假裝受過傷的手指,長眸看著她,裡面映著夜晚的燭光。
雲珠就覺得,他這些花樣,可真不像而立年紀的人會做的事。
手指都親了,今晚雲珠又是快二更天才睡著的。
次日醒來,發現曹勳靠坐在床頭,右腿支著,那條帕子被他放在膝蓋上。沒等雲珠去分辨他端詳帕子的神情,曹勳已經移開視線朝她看來,一邊收起帕子一邊問:“今日可還要出城?”
雲珠立即閉上眼睛,有氣無力道:“今日我哪都不去,就待在府裡。”
.
與神清氣爽的曹勳不同,端午這兩日,元慶帝不巧地染了一場風寒。
風寒不是大病,但發作起來也怪難受的,這次元慶帝的症狀還更嚴重一些,不流鼻涕不咳嗽,卻頭疼難忍,渾身使不上勁兒。
別看隻是風寒,落在帝王身上那就是大事。
太醫院連端午假都不敢放,所有太醫都留在宮裡待命。
元慶帝連吃兩日藥不見好轉,這天傍晚,他把這兩年最受他寵幸的道士通元真人宣進了宮,讓通元真人即刻為他煉制一顆能緩解症狀的丹藥,不然他連覺都睡不安穩。
宮裡有專門的煉丹房,通元真人馬上過去準備。
這時候,太醫院照例給元慶帝送來了今晚要用的湯藥。
元慶帝不想喝:“你們的藥不管用,朕已經命真人為朕煉丹了。”
送藥的鄧太醫苦口婆心地勸道:“皇上,風寒從來不是一兩日就能治好的,真人的丹藥能延年益壽,卻不治風寒啊。”
元慶帝還算聽勸,勉勉強強喝了這碗苦澀的藥湯。
藥效上來,元慶帝睡著了,睡了大概兩個時辰,不知為何又醒了,解了一次手,人清醒了,想起丹藥的事,元慶帝問身邊的大太監萬公公:“真人的丹煉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