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嫁國舅 4027 2024-11-06 10:13:37

  曹勳其實不想跟她說,可她肯定好奇極了,而且案子查完時總要宣告天下,遲早她還是要知道。


  曹勳盡量簡練地說了案情。


  就因為他說得太簡練,雲珠居然沒有弄明白,等曹勳不得已進一步解釋後,雲珠愣了愣,下一刻就恨不得親手要了那些人的命:“他們怎麼敢!都還是人嗎!怎麼下得去手……”


  沒有罵完,雲珠突然捂著嘴轉過去,不停地幹嘔起來。


  曹勳匆匆將巾子圍在腰間,轉過來扶住她,一手幫她順背。


  雲珠本來就惡心,瞥見他腰間的巾子,想到那些可憐無辜的女童們,嘔得更厲害了,因為還沒有吃過晚飯,肚子空了一下午,吐出來的全是苦水。心裡難受肚子也難受,眼睛都紅了:“怎麼有那麼惡心的人!”


  曹勳盡量站在她身後。


  他一下一下地順著她的背,雲珠漸漸平復下來。


  曹勳回到屏風背面,簡單擦擦便換好衣裳,抱住她道:“老天有眼,叫嶽父撞上了,你不放心別人,總該相信嶽父,一定會叫所有犯事之人繩之於法。”


  雲珠確實相信自己的父親,父親或許打仗不行,為人最是正直,一定會為那些可憐的孩子們討回公道。


  隻是這晚飯她是實在吃不下去了,丟下曹勳自己,她早早地躺到床上。


  曹勳哄了幾次,她都不肯吃東西。


  半夜雲珠還做了噩夢,曹勳聽見她一邊抽搭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著“不要”,就猜到她多半夢見了暢園裡面的事。


  他不得不將她叫醒。


  雲珠趴在他的肩頭,一會兒哭一會兒罵的,好不容易才重新睡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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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時間一日日過去,李雍查到的官員也越來越多。


  最開始,隻有暢園的主人紀惟芳這一個畜生,放著父母為他娶回來的美妻不喜,專要七八歲的女童。


  紀惟芳是商賈,商賈很多時候都要跟官場打交道,漸漸的,有同樣人面獸心的官員聽說了紀惟芳的癖好,貪汙時便不要金子不要銀子,隻要紀惟芳做點特別的安排。


  有一就有二,為了更方便地伺候這些官員,紀惟芳便精心修建了暢園,專門派人從各地物色眉清目秀的女童,或是打著買來做丫鬟的名義,或是幹脆坑蒙拐騙。總有那窮得過不下去的百姓,有那貪財賣女的心狠爹娘,就這樣,暢園裡的女童從未少過五十。


  除了紀惟芳自己討好的官員,還有官員們之間的互相介紹,有些官員甚至怕東窗事發,想方設法地把同僚或上峰或權貴往這條道上引,恨不得全京城的文武百官都坐上同一條船,彼此互相照應。


  還真叫元慶帝猜著了,錦衣衛的副指揮使王滿昌早在五年前就上了這條船,所以哪怕錦衣衛收到過一些風聲,都被王滿昌想法子壓下去了。順天府、大理寺那邊都是一樣的道理,要是貪圖金銀、殺人放火的大案,官員們或許不敢隱瞞,可暢園裡關著的隻是一些被爹娘賣了的女童,死了都沒有人關心的女童,他們又何必為了這些草芥得罪同僚、上峰?


  李雍整整查了二十三天,才將所有涉案官員的名單交到了元慶帝手上。


  這二十三天裡,李雍審案的手段也越來越鐵血無情。


  想當初他第一天審案的時候,紀惟芳的嘴閉得緊緊的,神策衛的百夫長提議用私刑,李雍還有點下不去手,怕有屈打成招逼供之嫌。李家家風甚正,老國公爺、李耀脾氣火爆,可能還會採取一些非常手段,李雍則是完全按照書上的君子之風要求自己的,連自家家僕都很少說句重話。


  正為難的時候,他的好女婿來了,得知審案卡在這裡,曹勳親手挑了一條鞭子,直接當著李雍的面抽去了紀惟芳半條命。


  夠狠,也夠管用。


  曹勳對李雍道:“嶽父對這些人心慈手軟時,隻管想想他們對那些無辜女童做的惡。”


  李雍深深地記住了這句話。


  元慶帝展開罪臣名單,一個一個地數,數到“六十七”,終於數完了。


  看著白紙上的一個個名字,大多數都是飽讀詩書先考的進士再封官的“棟梁之材”,元慶帝笑了。


  “這六十七賊,全部拉去午門斬首。”


  “凡其家族子弟,有爵者削爵,為官者奪官,此生不再復用,後世三代禁考功名。”


  大夏積弱百餘年,好不容易才重新迎來太平盛世,既是太平盛世,又怎可縱容官員為惡,魚肉百姓?


  元慶帝就是要重重地罰,就是要其他官員動這些醜惡心思之前,好好掂量掂量,看看是脖子上的腦袋重要,還是那二兩肉……


  “對了,群賊斬首之前,全部處以宮刑。”


  瞥眼縮在茶幾下的一隻小時候十分調皮骟了後就變得異常柔順的黑貓,元慶帝幽幽補充道。


第32章 “我們總要過好自己的日子。”


  “暢園案”牽連甚廣,除了親身犯案的那六十七個大小官員,還有一些官員雖然沒有踏足過暢園,但也因為他們收受賄賂、知情不報、幫忙掩飾而受到了牢獄、貶官等懲罰。


  其中以錦衣衛、大理寺、順天府的變動最大,誰讓他們屍位素餐,竟讓暢園在天子腳下作惡了十來年?


  錦衣衛的副指揮使王滿昌因為參案被砍了頭,指揮使高斂雖然什麼都沒做,但也錯在了什麼都沒做,元慶帝在朝堂上直接將這睜眼瞎的指揮使罵了個狗血噴頭,罵得高斂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最後是被宮人抬下去的。


  最終,高斂因失職被外放了,錦衣衛指揮使一職空缺出來,正好寧國公揭發、審理此案有功,元慶帝便讓李雍頂上了。


  去年戰敗之前,李雍擔任的是禁衛軍總指揮使的差事,這個位置,非帝王寵臣心腹不可當。


  同樣的,錦衣衛是天子督查百官、天下的眼睛,從錦衣衛成立到現在,其指揮使都是歷代皇帝的親信武將。


  也就是說,哪怕元慶帝冷落了李雍將近十個月,李雍在他心裡的親信地位並沒有任何動搖,差的就是一個立功起復的機會而已。


  .


  雲珠回了一趟娘家。


  李雍重新受到重用,對李家眾人而言本該是樁大喜事,可是想到暢園案裡那些受罪的女童們,無論雲珠還是孟氏都沒有特意為此慶賀的心情。


  母女倆坐在水榭裡說話。


  八月上旬的京城,天藍如洗,清風徐徐,置身園景間很是舒服。


  雲珠幫母親倒了一盞茶:“案子審完了,我爹在錦衣衛做的如何,可還習慣?”


  孟氏嘆氣:“光一個暢園案就把他氣瘦了一圈,錦衣衛積了多少案子,又換了一批人,有的他忙了。”


  跟錦衣衛的差事比,禁衛軍指揮使的差事要輕松多了,關鍵是省心,不用太費腦子,也不用為蒙冤受害的苦主們心疼動怒。


  孟氏與李雍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早就知道丈夫是什麼人了,出生就是兩百年勳貴之家的世子爺,七八歲起就入宮給元慶帝當伴讀,享受著榮華富貴,遠離民間疾苦,又因為李家人口簡單家風正直,李雍身邊也沒有出過什麼骯髒事。


  丈夫戰敗前受過的最大的委屈,大概就是總被親爹嫌棄紙上談兵。


  如今經歷過三次戰敗、數月蟄伏、暢園之案,丈夫就像經歷過三次風雨的澆打,從內到外都有了新的變化。


  黃昏時分,事隔二十多天,雲珠終於又看到了自己的父親。


  上次在曹家的那次見面,雲珠就發現父親曬黑了一層,這次再見,父親膚色沒有太大變化,額頭卻長出了明顯的細紋,之前清透平和的目光變得沉重復雜起來,仿佛一個逍遙了半生的俊逸神仙,突然要為人間疾苦而奔波。


  “爹爹。”雲珠心疼地撲進了父親懷中。


  李雍瞧見女兒的紅眼圈了,笑道:“不是過來恭喜爹爹的嗎,怎麼還哭了?”


  雲珠:“您是有差事了,可是一看就受了不少累。”


  李雍摸摸女兒的頭,目光溫和:“以前我是輕松,現在看來全是碌碌無為,現在是要累些,卻可以真正為皇上為百姓做些實事,我甘願如此,雲珠也不必心疼什麼。”


  雲珠明白父親的意思,她也尊重父親的抱負,笑了笑,盡量活躍氣氛道:“那爹爹也要照顧好自己,看您這裡都長皺紋了,小心我娘嫌棄您。”


  李雍看眼妻子,笑道:“爹爹都四十了,長皺紋也正常,你娘看習慣了就好。”


  孟氏將父女倆都瞪了一眼。


  李耀今天回來的也很早,一家五口重新坐到廳堂共用晚飯。


  李雍問女兒:“復山最近忙不忙?早上跟他說過你今晚要在這邊吃完飯再回去嗎?”


  雲珠:“說了,他說正好今晚有同僚設席,散席後他會過來接我。”


  李雍想到女婿拿鞭子抽人的冷血手段,眼睛都不帶眨的,甚至打完了還能笑得像個溫雅君子,不禁替女兒捏了一把汗:“你也不小了,以後切不可在復山面前任性胡鬧……”


  雲珠挑眉,不高興地打斷父親:“好好的怎麼突然教訓起我來了?難不成他去您面前說了我什麼?”


  李雍忙道:“沒有,復山豈是那種人,爹爹是怕你任性過頭了,他不會像我們這樣縱容你,你自己委屈。”


  李耀哼道:“能娶到妹妹是他三輩子修來的福氣,他就該處處捧著妹妹,敢叫妹妹委屈,咱們就把妹妹接回來。”


  雲珠笑著給哥哥夾菜。


  李雍:“……”


  孟氏笑眯眯地看著,少年郎李顯對這一幕也早已習以為常。


  .


  定國公府。


  正院的兩位不在,潘氏早早地來了兒子的東院。


  曹紹從翰林院出來就直接回府了,穿著一襲青色官袍,面如冠玉,隻是曾經意氣風發的俊美公子,不知從何時開始,眉目間似乎總是籠著一抹輕愁,倒也讓他的氣質穩重沉澱下來。


  潘氏作為母親,看到這樣的兒子卻有些心疼。


  “母親來了,可是有事找我?”曹紹刻意笑著道。


  潘氏先陪兒子用飯,吃完才自嘲道:“先前我以為寧國公在皇上面前失寵了,才……現在他又復寵了,紹哥兒會不會怨恨母親?”


  她打著為兒子著想的名義毀了兒子與雲珠的姻緣,現在這名義成了笑話,她怕兒子翻舊賬。


  曹紹垂眸,聲音低了幾分:“都過去了,母親不必再多想,或許我天生與她有緣無分。”


  怨恨母親又如何,後悔懊惱又如何,雲珠已經嫁了大哥,兩人這輩子都沒有可能了。


  .


  曹勳與同僚吃完席面,騎馬來寧國公府接小夫人回家時,雲珠一家五口都坐在廳堂。


  李雍在旁觀兩個兒子下棋,雲珠與母親坐得遠些,在談論暢園案裡的五十多個女童。


  孟氏道:“有家可歸的,皇上叫人送回各家,每人就近補償十畝良田,無家可歸的,由朝廷設立的養濟院撫養,及笄後也能拿到十畝良田。田契都記在她們的名下,不可贈送不可售賣,便是親生父母也搶不走,人若不清不楚地沒了,官府會收回田地。”


  雲珠點頭:“這法子還算周全,至少能保證她們這輩子衣食無憂。”


  怕的就是孩子們受了苦,還要承受來自鄉鄰的議論指點甚至父母的剝削謾罵,有了綁在自己名下的良田,親友為了這份利益也得想辦法照顧好她們。


  孟氏:“是啊,聽你父親說,這些都是顧首輔建議皇上的,皇上仁善,還派了兩個宮裡的嬤嬤去教導那些孩子,一是開解,二是教會她們如何保護自己與手裡的田地,一個月後再送她們回家,也省著她們對回去後可能面臨的處境毫無準備。”


  雲珠:“顧老有心了,難怪百姓們都敬重他。”


  孟氏:“那也得皇上願意聽才行。”


  明君賢臣,缺一不可,不然遇到個昏君,再多的賢臣也無濟於事。


  “國公爺,夫人,國舅爺到了。”


  孟氏笑著拍拍女兒的手,今晚的談話就到這裡了。


  李耀、李顯兄弟倆去門前將曹勳迎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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