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你”
靈山的年輕弟子當場就要拔劍動手了,被身旁的人攔了下來,給拉到了身後,“既如此,就讓我靈山來會會閣下。”
二當家卻又是一陣搖頭,“不行,不行,咱們今兒不耍刀。”
二當家說完就將自己手裡的大刀往地下一扔,從袖筒裡掏出了一塊備好的黑色布巾捂住了口鼻。
“閣下臉都已經露出來了,大可不必”靈山那位年輕弟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周圍叢林,楷書冒出了滾滾濃煙。
“有毒!護好師姐。”靈山弟子個個拿袖捂鼻,再也沒有耐心同其講道義,為首的那位領路弟子,一瞬拔劍,直直地對準了二當家。
濃霧一時冒得太多,二當家也被迷了視線,有些看不清。
等到看清楚時,跟前突地多出了一把劍,二當家的嚇得冷汗都出來了,忙地躲開後,忍不出暴走了一句,“不是同你們說了嗎,聽吩咐,聽吩咐,這東西不能一次放完,按順序來,你們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二當家罵完後,濃煙之中,便陸續不斷地冒出了人頭。
“適才不是說好的,我先放的,你怎麼回事。”
“我,我沒忍住。”
“還有你,事前商議好了的,你是排在最後才上場。”
“我,我也沒忍住”
濃煙進鼻,靈山弟子一招之後,再無力氣,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群蒙面土匪,不斷從濃煙處走了出來。
天知道,收到沈頌的那搶親的消息之後,二當家的興奮成了什麼樣。
如同千年等一回,終於等到了大山裡的春天一般,巫山的人沒有人不激動,若非二當家的控制了人數,今兒來這裡的人,遠遠不止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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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等什麼,劫人啊!”二當家已經好久沒有組織過這群人,簡直是操碎了心。
靈山領頭的弟子勉強用劍撐著身子,看著跟前嘰嘰喳喳的一群人,朝著身後花轎而去,咬著牙擠出了一句,“放信號!”
信號彈剛在天上炸開,那弟子回頭就看到了一個身影。
沈頌。
一身靈山家服,身姿玉樹臨風,沒用黑巾遮面,也沒中毒,腳步穩沉,尤其醒目。
靈山的弟子長松了一口氣,艱難地迎了上去,稟報道,“大師兄,隊伍剛到山下,便遭了埋伏,弟子不才中了敵人的奸招,師姐還在轎子內,就拜託大師兄”
那弟子話說了一半,卻見適才從自己身邊跑過去的那土匪,折了回來,匆匆地越過了他,走到了沈頌跟前,“大當家的,都倒下了,就,林,林姑娘比較難”
“好。”
靈山弟子瞪眼盯著沈頌,神色如同雷劈。
原本有幾個弟子見到沈頌來了,還從地上爬了起來,打算同那劫匪拼命,如今安靜了一陣後,不少又重新躺回去了。
試想誰有這麼大的膽子來靈山造次。
大師兄劫親,倒能想得通了。
之前不願林冬嫁去眉山的弟子,心頭漸漸地開始激動,索性閉上了眼睛,不如裝死。
事後如何,有大師兄在就行。
他敢如此做,就應該想好了結果。
也有誓死捍衛的弟子,想要阻止沈頌,卻沒那個能力,別說此時中了毒,就算沒中毒,靈山也沒有人能打得過他。
唯一難對付的,恐怕隻有師姐。
林冬自來習武,要她上山下海不沒問題,今兒被那花橋顛了一路,動彈不得,等到了山下,一身骨頭都松了。
再被嗩吶一吵,心頭慢慢地開始翻滾,到了山腳下,好不容易聽到嗩吶聲停了,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還沒走到幾步,隊伍突然也停了下來。
轎外的女弟子,及時附身過來道,“師姐先別下來,進夫家前,新鞋不能沾地,我去瞧瞧。”
這一瞧,便沒有回來。
四周一片寂靜,林子裡的濃煙溢進了花橋,林冬才察覺出了不對,掀開轎簾,整個隊伍都已經東倒西歪。
林冬拽下了頭上的蓋頭,捂住了口鼻,一腳踢開轎門,剛下來,就遇上了二當家。
二當家一面低頭避開了倒在腳下的送親隊伍,一面熱情地朝著林冬走了過去,見了面就熟聊了起來,“林姑娘,上回你讓我做的那燈籠,我都做好了,不僅如此,大當家的還在每個燈籠上面畫了圖案,咱這回不放天上,容易著火,大當家想出了一個好主意,開了幾條山道出來,延路擱滿了燈籠,可好看了,咱隻要到巫山腳下就能看得到,是一個大大的“冬””
林冬忍著心頭的怒氣,咬著牙看著他走到了跟前,在二當家的腳步靠近的那一瞬,林冬手裡的劍毫不留情地對準了他的脖子,打斷了他的話,“叫姓沈的滾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打算更一個大章結束,估計得到晚上了,還是先放一章出來哈。感謝在2021-09-05 21:00:33~2021-09-06 15:28: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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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第 166 章
沈頌林冬完結章
每回林冬來巫山, 面上都是一團和氣,說話也很溫柔,二當家從沒見過她生氣, 如今冷不丁地生起了氣來,還怪可怕的。
二當家的立馬閉了嘴, “行,林姑娘先等等, 大當家的這會兒正在路上, 當也快到了”說完,便慢慢地退了出去, 退到了林子前方。
回頭一見到沈頌, 二當家的猶如見到了救星。
林姑娘,他打不過。
也不敢打啊。
本想囑咐沈頌, 如今的林姑娘已經不是往日的林姑娘了, 要他小心些, 卻見沈頌幹脆連劍都不帶了,直接扔到了他懷裡, 單槍匹馬地走了進去, 忙地勸了一聲, “大當家的,留得青山在”
沈頌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徑直走向了花轎。
林冬已經提劍立在那,等著他了。
沈頌若無其事地走到了她的跟前,認認真真地打量了她一圈, 才看向了那雙隱忍著滔天怒火的眸子,溫和地道,“很漂亮。”
林冬嘴角兩抽, 忍無可忍,手裡的劍毫不客氣地指向了他的胸口,厲聲質問他,“你想怎樣。”
沈頌也沒再逃避,直接幹脆地道,“娶你。”
林冬握住劍柄的手,抖了抖,“沈頌,你太不是”
“林冬,我知道我不是東西。”沈頌輕輕地上前一步,胸口頂住了她的劍尖,“今兒我能來,便做好了一切的準備,我不可能讓你嫁給旁人。”
“解藥給我”林冬不想再聽到他說話。
“沒有。”
林冬的劍晃了晃,又極力地穩住,咬牙道,“你別以為,我當真不敢對你動手。”
“可以,但今日這路,你過不了。”沈頌沒有半分退讓,感受到了頂在他胸前的劍尖越來越近,劃破了衣裳,刺入了他的皮肉,臉色也絲毫沒有半點異常,“林冬,咱做人不能始亂終棄。”
這話有多沒有良心,連倒在地上,沒了力氣出聲的靈山弟子,都忍不住硬撐著抬起了頭來,想去看看那不要臉的話,他是怎麼說不出來的。
林冬看著劍尖處冒出來的血漬,染了他胸前的白衣,原本手裡的勁兒慢慢地消散了下來,愣是因為這話,又狠狠地往前一刺。
沈頌到底是悶哼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她,又緩緩地道,“十一年前,你主動跑來說你喜歡我,日日相纏,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甚至不講道理,擾亂了我的生活十一年,以至於我至今尚未娶妻,如今你已成功地將你這個人刻在了我心裡,卻突然又要離開,難道這不算始亂終棄?”
沈頌說完,不待林冬反應,又往前走了一步,胸前的那團血跡暈染得越來越大,林冬看著,眸子到底是生了慌亂,下意識地收回了劍尖。
“林冬,是我對不起你,你如何怨我都行,但你不能嫁給旁人。”
沈頌趁機出手,點了她的穴位,在林冬身子往後倒下的一瞬,沈頌及時接住,抱了起來,趕在了林常青和韓夫人之前,撤了人馬。
巫山腳底下的幾排燈籠如二當家所說,早上一早就已經布置好了。
整個山頭站滿了人,從天明守到天黑,等著搶親的隊伍回來,天色一黑,個個心頭都提了起來。
“大當家的,能成嗎。”
“大當家哪回辦事沒成過,如今都二十九了,我要是他,我死也得將林姑娘給搶回來”
“呸,大喜日子,說什麼不吉利的話,要我說,這事奈不著人家林姑娘,就大當家那溫豬子不怕開水燙的性子,就得用又湯油潑,若非林姑娘這回給了他顏色瞧,他能有這覺悟?”
“話是這麼說的,林姑娘也不能當真就去了眉山成了宋夫人,那咱們大當家的怎麼辦。”
“笨啊。”劉嬸子一巴掌拍在自己兒子的頭上,“再大的怨,咱也得先將人搶回來,之後大當家如何哄,那不就是兩人被窩裡的事情了。”
一堆子的人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直到看到了山下不斷遊動的幾點星火,才高呼了起來,“回來了,快!快去接人。”
林冬被點了穴,一日都在馬車上躺著。
從靈山到巫山,大半日才到山腳下,沈頌一直坐在她的跟前,一步不離,也沒顧得處理自己的傷口,血跡糊了一身,頭輕輕地靠在了馬車壁上,看著林冬一笑,悽涼地道,“我要早知道自己有今日,斷不會死鴨子嘴硬,為自己尋了那麼多的死路。”
林冬不能動,不能說,隻能聽。
“我保證今日是最後一次,等你我拜完堂,結為夫妻之後,我任憑你處置。”
林冬想罵他的詞兒堵在了喉嚨口,一句都說不出來。
比起心頭的憤怒,更讓她想不明白的是,那樣一個清高,注重規矩的人,怎麼就突然如此不要臉了。
十一年,他隱藏的多好
林冬動不得,隻能任他擺布。
到了山底下,沈頌便起身掀起了車簾,將她從車上扶了起來,摟進了懷裡。
山道上那一排彎彎曲曲的燈籠,確實如同二當家所說,明亮又好看,燈火燃起來的地方,從下從上瞧,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個“冬”字。
“往後這條山路上,夜裡燈火不滅,長明。”沈頌輕輕地挪了挪身子,低下頭去時,那下顎幾乎蹭到了林冬的發絲上,“喜歡燈,咱們就一直點著。”
林冬能動的隻有眼珠子。
看了一眼滿山頭的燈火之後,突地閉上了眼睛。
沈頌也沒逼她去看。
從山腳下一路上來,馬車停在了巫山的寨子前,熱鬧聲傳來,被沈頌抱下了馬車,林冬又才睜開了眼睛。
整個寨子,大火紅燈籠高掛,張燈結彩。
明擺著就是事先預謀好了的。
想起這段日子,沈頌在她跟前耍出來的花招,林冬那股被強壓在心口的怒氣,再一次竄到了胸口,眸子一抬,目光剛落到沈頌的臉上,便被沈頌一塊紅布從頭罩了下來。
沈頌抱著林冬落地的那一瞬,寨子裡的人都松了一口氣,卻沒顧得著歡呼,忙地散開,各就各位,各幹各的事。
大婚的東西,眉山宋家在籌辦,巫山也在籌辦,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沒有一處含糊。
沈頌在一群婆子的催促之下,匆忙地換上了喜服。
拜天地時,林冬由劉嬸子扶著。
三拜。
一聲“禮成”之後,林冬被沈頌抱著回了房,擱在了大紅的婚床之上,這才替她解開了她的穴道。
林冬卻沒有任何反應,痴痴地坐在了那。
沈頌緩緩地坐在了她的身旁,看著她呆愣的目光,輕聲喚了一句,“冬兒,那十一年,我會用我餘生一輩子去償還,可我得保證,我能有去補償的機會,今日所舉,你罵也好怨也好,我都認了。”沈頌的喉嚨輕輕地一滾,聲音沙啞地道,“我喜歡你,林冬,在你付出的那十一年裡,我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對你生出了感情,但我並沒有意識到,一直理所當然地貪念著,享受著你對我的感情,直到你走之後,日子顯出了原形,我才知道,那十一年,我有多混蛋。”
林冬的眸子,隨著屋內的紅燭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