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可今兒那朵花,自個兒滾下了山崖。
就為了那麼個混賬東西。
韓夫人嘴角猛地幾抽之後,轉過身氣衝衝地往外走去,咬著牙同身邊的人吩咐道,“去一趟長安,替我取一條腿回來。”
隻有腿斷了,那混賬東西才能徹底地安分。
韓夫人後悔了,當初她就該閹了那混賬東西,送去宮裡當太監,斷也不會讓他在十幾年後,忘恩負義地來欺負了她女兒。
韓夫人怒氣衝衝地出去,一臉殺氣騰騰,半路上便被林常青攔了下來,“何必呢,打殘了,她又得自責心疼了,如此良機,咱們就該趁火打劫,趁那丫頭反悔之前,先把她的路給堵死了,及時地扭轉她的眼光”
韓夫人聽得一愣愣的。
林常青當日就讓自己十一年前收來的弟子餘景蕭,送了一摞畫像過去給林冬,“讓她自個兒挑,滿意了,咱就趁著她生辰將婚事定下來。”
餘景蕭隻比林冬小月份,自從入了師門後,隻要林冬一回來,總是喜歡跟在她身後,一聲一聲地喚著,“師姐。”
今兒奉命過來送畫像,餘景蕭才知道林冬回來了,一時拿著那畫像,迫不及待地走到了林冬門口,正準備叫門時,突地又止住了腳步。
急急忙忙地回了一趟自己的屋裡,再過來,臉上便帶著一抹紅暈,一路腳步如風,恨不得飛起來。
林冬趕了一日的路,身上黏糊得很,韓夫人走後,林冬便栓了房門,進屋泡了個澡,換了一身衣裳,出來後歪在了榻上,正是昏昏欲睡。
餘景蕭來了兩回,林冬都聽到了動靜。
第二回餘景蕭的腳步剛停在門口,還未開始叫門,便聽見了一道清冷的聲音,“滾進來。”
餘景蕭推開門,嘴角裂開了一個明媚的笑容,雀躍地喚了一聲,“師姐。”後才抬頭,目光期盼地投了過去,在碰到林冬眸子的那一瞬,臉色不由又紅了幾分。
林冬困得緊,聲音有些不耐煩,“何事。”
Advertisement
餘景蕭也並非頭一回替林常青幹這等差事,極為敷衍地將手裡的畫冊遞到了林冬手上,卻沒有一句解釋,反而又從袖筒裡拿出了幾個罐子,遞給了林冬,“知道師姐快回來了,我今兒特意去上頭摘回來的新鮮果子”
餘景蕭說著也沒等林冬出聲,埋著頭,從那袖筒裡一個一個地掏出了,足足有四五個罐子。
“這罐子裡的微微偏酸,師姐要是胃口不好,就先吃這個”
“這一罐的果子偏甜,師姐牙不痛的時候,再吃”
“還有這個,師姐最喜歡的,帶點酸偏甜,正新鮮,師姐先嘗嘗”
餘景蕭說完便打開了那罐子,湊到了林冬跟前,林冬確實喜歡這些,拿了一顆白色的果子放進了嘴裡,意外地看著他,“你哪來的闲工夫,父親還沒榨幹你?”
餘景蕭一頭薄汗,憨憨地笑了笑,“每回師父使的差事,腿腳跑快些,也能省下時辰。”
林冬點頭誇了一句“機靈。”這才抬頭看向他,見他臉上的紅光,遲遲不散,不解地問道,“你臉紅什麼?”
十一年了,整個就一跟屁蟲,也沒見他害過臊。
“沒,沒啊,就,可能走的有些快”餘景蕭還在饒頭極力地解釋,林冬已經拿起了桌上他送過來的一疊畫像看了起來。
待餘景蕭臉上的羞澀過了,才察覺畫冊已經被林冬翻了好幾張了,面上的詫異還未來得及浮上來,又聽林冬道,“都挺好看的”
餘景蕭哪裡見過這樣的林冬,以往的畫像送過來,林冬瞥都不會瞥一眼,原封不動地讓他給師父送了回去。
餘景蕭驚愕地喚了一聲,“師姐”
“好看沒用,得先讓人家同意,你拿回去給父親,讓他先問問人家的意見。”否則真等她看上眼了,對方一個不同意,她可沒有那麼多的十一年可追。
林冬說完,半天不見餘景蕭回應。
目光疑惑地掃過去,便見其臉色已經紅成了豬肝,正好奇他今兒是不是吃了什麼辛辣的東西,上了火,便見餘景蕭突地抬起頭來,似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看到林冬,結結巴巴地道,“師,師姐,我,我同意。”
林冬緊緊地盯著他,一張臉突地湊近,餘景蕭忙往後退。
林冬看著他羞得抬不起頭的模樣,沒好氣地道,“你同意什麼?小崽子一個”
餘景蕭似乎被她這話刺激到了,倒是壯起了膽子,“師姐隻比我大兩個月零五天,換做旁人,這個年齡,早就是孩子的爹娘,就師姐和我還,還”
餘景蕭牙一咬,將自己藏在袖筒裡的一副畫像扯了出來,拿出了十成的魄力,“啪”地一聲,給她放在了跟前,“姐姐考慮考慮吧,我隻會跟在師姐身後追,不會跑,我也不會讓師姐單戀,因為我喜歡師姐,師姐要是覺得我還行,喜歡一點點就好,要是不喜歡也沒關系,總之,師姐要是願意嫁給我,這輩子我絕對不會讓師姐傷心。”
餘景蕭說完,便在林冬驚愕的神色中,故作鎮定地退了出去。
到了門口,腳步不慎那門檻一絆,及時地穩住了身子,又從容地回過頭,認真地看著還是沒回過神的林冬,“隻要師姐點個頭,我立馬就去向師父提親。”
餘景蕭從林冬屋裡出來之後,就似是被打開了閥門,將自己存封在心底的愛慕,徹底地釋放了出來。
短短兩日,莊子裡的人都知道了,餘景蕭要挖了自己的大師兄,沈頌的牆角。
韓夫人在自己弟子上吃的虧,這輩子都消化不了,原本打算先廢一個是一個,先將那早有預謀的餘景蕭給除了,卻見林冬拿著林常青當初給她的那一摞畫冊,找上了門。
餘景蕭的畫像也在其中。
“要不,先讓我處處?”
韓夫人這兩日一直都在觀察著林冬,生怕她想不開。
兩日了,沒見她去找沈頌,也沒見她哭鼻子,反倒是越來越放松,此時再看著她臉上的那抹淡然,沒有半絲情傷的痕跡,心頭疑雲重重,不確定地問她,“你,當真就這麼算了?”
林冬將畫冊給她擱在跟前,摸了一下鼻尖,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韓夫人,“母親總得給女兒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一看就像她爹。
‘丟’了十一年的女兒,韓夫人終於又從她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覺,一陣死寂般的沉默之後,韓夫人深吸了一口氣,神色難掩激動地去了祠堂,“我去給列祖列宗燒個香。”
然韓夫人還來沒走到祠堂,山下就傳來了消息,報信的弟子稟報道,“師父,大師兄回來了。”
“他還敢來?”
報信的弟子,埋下頭磕磕碰碰地道,“大師兄說,他,他來提親。”
韓夫人手裡的劍險些被自己捏斷,一個冷笑,看著那弟子吩咐道,“傳令下去,誰有本事將他活埋了,我便收他為關門弟子。”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8-2614:07:11~2021-08-2713:59: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小小黑子3個;寄蘭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喪喪不喪、顧深20瓶;52885302、叫我大餘10瓶;小小小黑子6瓶;慘綠少年、有翅膀的土豆、秋5瓶;522200494瓶;寧擇丹心3瓶;霧、懶癌晚期患者、21777502、tybear、54826503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
第154章 第 154 章
沈頌林冬6
要說起沈頌同靈山的淵源, 幾天幾夜都說不清。
韓夫人也不隻一回說過,要將沈頌逐出師門,然過了這麼些年, 所有人暗裡其實都知道,沈頌依然還是韓夫人手底下最為出色的弟子。
本事強的人, 骨氣一般也強。
若是換成靈山任何一位弟子,能得了師姐的芳心, 還有師父和師公這麼個嶽父嶽母, 恐怕做夢都要笑醒了。
偏生大師兄不知好歹。
十幾年了,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場糾葛會如何收場, 又何時能收場, 兩日前師姐卻突然回來了,還被師兄餘景蕭挖起了牆角, 眾人見此心頭也紛紛跟著躁動了起來。
眼見事情有了轉機, 曾經寧死不屈的大師兄, 又來提親了。
那弟子雖不明白大師兄為何突然會打自個兒的臉,來吃回頭草, 但在稟報之前, 就知道他不會有好結果, 如今得了韓夫人的命令,更不敢怠慢,轉身便帶著弟子下山,去攔沈頌。
活埋他們埋不了,不讓他進門, 應該能做得到。
隻要師姐不插手。
以往隻要一聽說大師兄沈頌回來了,林冬跑的比誰都快,每回都是親自跑到山腳下將人接回來, 那弟子出去之後,頭一句便囑咐底下的人,“今兒隻要看住師姐,便成功了一半。”
這話也就是說說,林冬要真跑到了山下去接人,誰趕攔,誰又攔得住。
大師兄的武功在靈山的小輩子中排第一,那林冬的功夫就排第二。
兩個都不好惹。
一眾弟子個個戒備森嚴,雖說心裡都明白多半攔不住,那也得盡自己的全力,拿出十分的本事去應付。
小半個時辰之後,沈頌還真就被攔在了半山腰。
阿吉完全不明白,往日隻要提起靈山,自家主子就跟避毒蛇一般,能不佔上關系,便不會靠近半步。
若是逼不得已,壓根兒就不會上來。
今兒卻是馬不停蹄地一路緊趕,到了靈山腳下,還同山下的弟子交代道,“去給師父送個信,就說我來提親。”
那弟子一聽,驚愕的神色同阿吉一個樣。
然讓阿吉更沒想到的是,主子被攔住了。
林姑娘也沒來。
以往隻要主子來了靈山,哪回不是林姑娘帶路。
阿吉陪著沈頌坐在了樹蔭下的一塊石頭上,坐了大半個時辰,不見林姑娘的影子,也沒見主子放棄回頭。
愣是同靈山的一眾弟子,耗到了太陽落西,黃昏漸至,沈頌才仰頭看了一眼山上那條空無一人的延綿小路,走到了最前頭的那弟子跟前,問道,“你們師姐在山上?”
那弟子一臉戒備地看著他,“在。”
沈頌的神色微頓,沉默了一陣,便沒多問,回頭同阿吉交代了一聲,“跟緊了。”
“趕緊攔住!”
沈頌靈山的弟子一路追到了莊子前,便被頭頂上突地升起的孔明燈,吸引了目光,如零星點燈,一盞一盞地從上頭上冒了出來,霎時遍布了整個山莊。
“這,這是誰放的?”
“不知道啊”
“我好像看到了師姐的名字”
“明兒就是師姐的生辰了,也不知道是誰,竟然無孔不入,用了這等卑鄙手段,耍花招”
這話一出來,在場所有人的腦子裡,幾乎同時出現了一個人。
也是這麼多年以來,靈山頭一個敢挖大師兄牆角的人,餘景蕭。
領頭的弟子,一臉不服,“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咱今兒怕是替旁人做了嫁衣,便宜了餘師兄”
“這麼一說我還挺想看大師兄提親”
“我也”
“那我們不追了?”
山頭的躁動,因這一場孔明燈,慢慢地安靜了下來,火光映亮了山間叢林,沈頌的腳步頓在了前頭,身後的話盡數進了耳朵。
餘景蕭。
師公收的大弟子,沈頌記得。
早年還曾跑到他跟前,質問過他,“師兄為何不喜歡師姐?”
這問題很多人都問過他,沈頌起初還會耐心地解釋一句,“沈某暫時未有成家的打算,不好耽擱了師妹。”後來幾年過去,沈頌也懶得再回答了。
餘景蕭見他態度敷衍,神色還很激動,“師姐那麼好”
沈頌便知道了他喜歡林冬。
但他從未介意。
甚至巴不得餘景蕭能心想事成,讓自己解脫,今兒冷不丁地聽到這個人的名字,心頭還是頭一回去正視餘景蕭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