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知為何,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了,嚴二那日在姜家同他說的那句荒唐之言。
雖無可能。
但除了最初圖她短命之外。
如今,大抵也同她一樣,隻是貪|念起了她的身子。
夜色寧靜。
當那細細碎碎,奪人心魂的嬌呤聲,從那馬車內隱隱傳出來時,嚴二便是一陣面紅耳赤,及時回避。
走到後方,與春杏撞了個正著。
春杏同樣一張朱砂臉。
兩人一相視,臉上的紅暈更甚,嚴二微微背過身子,神色尷尬地道,“我還沒說,你呢。”
春杏忙地點頭,“我,我也沒說。”
嚴二也跟著點頭,“好。”
兩人錯開後,各自找了個地兒躲起來,長舒了一口氣。
第三回了。
那包藥粉,便也越發沒有了追究的意義。
可此時,兩人又經不住開始去想,新婚那夜,到底是不是因為兩人放下的那半包藥粉,才起的作用。
一夜過去,天亮時馬車的隊伍歇在了一處客棧,稍作休整後,補足了糧草,養好馬匹,一刻都沒耽擱,繼續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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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姜姝所說,走出了長安,越往江南的方向,雪勢越弱。
十日後,進入了江南地段。
抬眼望去,難得見到幾粒雪花。
姜姝從那馬車窗外伸出頭,看著江面兩岸琳琅滿目的熱鬧集市,起初那道不想下江南的念頭,徹底地消失了個幹淨。
江南雖一年到頭煙雲蒙蒙,寒冬卻不似長安那般涼到人骨頭縫裡。
烏篷船上的遊客絡繹不絕。
船頭的一壺酒。
船尾一盤棋。
端的是悠闲自在。
姜姝幹脆掀開了簾子,範伸瞧了一眼,並沒去管她,待那馬車剛停在客棧前停下,見她迫不及待地要起身,這才伸出胳膊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又將她摁了回去。
姜姝回頭,正疑惑。
馬車外便響起了一聲,“範大人。”
這輕浮的聲音,一聽便知是誰。
文王。
姜姝背心一涼,求救地看著範伸,顫聲道,“夫君”
範伸面色卻異常平靜,“放心,不會賣了你。”他並非是那等事後翻臉不認賬之人,“先回客房,我待會兒上來。”
姜姝點頭,沒敢動。
範伸下了馬車,聲音從外傳了進來,“王爺,久等了。”
“範大人一路辛苦了,本王可算將你盼來了,為了給範大人接風,本王早兩日就在紅椿樓裡,訂好了雅間,點了最好的姑娘,今兒範大人隻管跟著本王前去盡情地享樂便是”
文王的聲音既興奮又洪亮,馬車內的姜姝聽得一清二楚。
兩人在長安城,是個什麼東西,姜姝豈能不知。
不覺湊近了耳朵。
片刻,邊聽範伸道,“好,多謝王爺。”
姜姝長舒了一口氣。
這待會兒,他怕是上不來了
馬車輕輕一晃,腳底下的車轱轆又開始動了起來,一路駛入了客棧後院,客棧的老板娘恭敬地領著姜姝進了最裡頭的一處院子。
此次在江南,侯府的人都在此安頓。
“夫人有何需要,隨時吩咐便是。”老板娘將其帶到了門口,便退了下去。
趕了一路車,再加上在那馬車內顛了幾回,姜姝周身的骨頭早就散了架,先讓春杏備水,泡了半個是時辰的身子,換了一身衣裳,才覺輕松了些。
午後老板娘送來了江南的特色菜餚。
姜姝休整了半日,到了晚上,果不其然,沒見到範伸的身影。
有了上回範伸半夜突然歸門的教訓之後,姜姝這回再三去打聽了情況,文王和範伸,還有江南一堆的官吏,今兒夜裡都在紅椿樓內。
集體買椿。
這回範伸來,明面上打著的由頭是,奉旨前來監察江難稅務民情,地方各處官員哪裡敢怠慢。
那一鬧起來,也不知道會鬧到何時。
這回當也回不來了。
姜姝從匣子內抽了幾張銀票,夜色一黑,便讓春杏熄了燈,等到四處安靜下來,便推開了窗戶,輕輕往上一躍,落到了客棧的屋頂上。
再從那屋頂上悄然無聲地溜進了集市。
江南的夜,與長安不同,小巷子多,雖比不上長安的寬闊,卻更為熱鬧。
尤其是燈火繁華的江面。
當那江面上,傳出了陣陣鑼鼓聲時,姜姝駐了步。
瞧著身旁的個個都往前擠,姜姝好奇,便上碼頭問了那賣票之人,“今兒有何熱鬧可瞧。”
那賣票的回頭見是個戴著紗帽的姑娘,倒也沒覺稀罕,江南人隨性,夜色長,白日裡姑娘們不好拋頭露面,夜裡遮著面出來湊熱鬧的不少。
這類人的錢最好賺。
賣票的極為熱情地介紹,“今兒清靈班的人,要在烏篷船上唱戲。”
姜姝不識什麼清靈班。
那賣票的見她沒反應,便一臉自誇地問道,“船上原地能翻上百個跟頭,你見過沒?”
姜姝隻見過在戲臺上原地翻跟頭的,還從未見過能在江面上來回翻滾的,且還是上百個,不覺搖了搖頭,“沒見過。”
“諾,十兩銀子,一艘船。”
姜姝看了一眼江面上那密密麻麻的船隻,沒吭聲。
那人道她嫌貴,忙地道,“今兒見姑娘是頭一回來,我給姑娘算便宜些,八兩”
話還沒說完呢,姜姝便打斷道,“最前面的位置,多少錢。”
那人一愣,“姑娘要想去前面,可不就是這個價錢了,起碼得要二十兩”
姜姝還是沒說話,皺了皺眉,“人太擠了。”
那人眼珠子一動,不太確定地問了一聲,“姑娘若是嫌人多,倒是可以另外包場,包場後,這江面上就姑娘一人”
“多少錢?”
“五百兩。”
話音一落,眼前立馬遞過來了一張銀票。
她就想看翻跟頭。
表哥說她每回翻跟頭,他都看的心驚膽戰。
似乎翻的不是跟頭,是將她自個兒在往外甩,動倒也動了,卻毫無美感。
她想學學
上回韓凌請她去醇香樓聽戲,正輪到戲班子翻跟頭時,卻被範伸抓了個正著,後來韓凌許諾她再去,又因種種緣故錯過,至今都沒能完整地看過一回。
今兒正好碰上了。
賣票子接了樁大單,眼珠子發亮,“姑娘稍候,小的這就替你去安排。”
紅椿樓內,嚴二盯著懷裡的木匣子,犯了難。
自打世子爺將庫房的鑰匙給了世子夫人後,府上的一切財物,從今往後便都是由世子夫人說了算。
出發前,他收拾行李時,世子夫人主動奉來了一個匣子,說是世子爺這一路的盤纏,都備好了。
那匣子看上去不小。
嚴二一個大意,沒去瞧。
如今一打開,裡頭就隻有五張銀票,還全是一百兩的票面。
這才第一日。
今夜裡頭的賬目一結,餘下來的錢,恐怕還不夠這一月在客棧裡的花銷。
第44章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嚴二望了一眼身後的雅間, 一屋子人正在興頭上。
今日大人初到江南,本應先去州府,被文王拉到了紅椿院後, 大大小小的官員便跟著挪了地兒, 前來接風。
江南的刺史, 知州少說也有十來人。
邀請之人雖是文王, 但以往文王在花樓的賬,一向都是範大人在結。
地方官員在沒摸清大人的目的之前,也不會有誰敢來出這個頭, 銀子一追溯,槍打出頭鳥。
是以,今兒這筆花銷,隻能算在大人頭上。
嚴二看了一眼匣子內那幾張小面額的銀票,沒敢動,出去同樓裡的媽媽打了一聲招呼, 打算明兒再將錢送過來。
他先問問世子夫人。
這一趟出門, 應該不會隻帶了這五百兩。
雅間內,歡歌豔舞。
範伸坐在榻上,握住酒盞, 時不時抿上一口,並未發言。
坐了大半天,見範伸隻字不提此次來江南的公務, 在座個個都是官場上的老骨頭,眼力勁兒極強,也沒人去提一句。
論的全是的江南吃喝玩樂。
風月場子隻要有文王, 不愁沒有氣氛, 一曲舞畢, 文王伸手摟了個姑娘在懷,一陣廝磨後,嘴裡的話漸漸地變的粗俗。
惹的那姑娘一聲嬌呼。
屋子內瞬間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