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兩道身影冷不丁地撞在一起。
春杏才忙地退後幾步,驚愕地抬起了頭。
對面的嚴二同樣受了驚,身子慌忙地彈開後,也驚愕地抬起了頭。
第28章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兩人那一撞, 齊齊愣住。
嚴二先反應過來,禮貌地打了個招呼,“春杏姑娘。”
春杏也含了笑, “嚴侍衛。”
兩人同時為對方讓開了道, 一陣安靜後,見對方都沒有要走的意思, 不免又抬頭相望, 嚴二一時想起,恍然道,“春杏姑娘初來侯府,若不識路, 我派個人帶你過去, 春杏姑娘要去哪。”
春杏道了聲多謝,卻是指著被嚴二堵在身後的那扇後廚大門, “後廚。”
嚴二一愣,“倒是巧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去。
侯府後廚的院落很大,備菜,燒火各在一邊。
洗菜和洗碗碟的地兒, 在院子最裡面。
兩人一路走過。
春杏一直留意著身後的腳步, 經過燒水的地方, 嚴二沒停, 再經過燒菜的地方, 嚴二還是沒停, 如今都過了那糕點房了,春杏見嚴二還跟在自己身後, 心口又慢慢地跳了起來。
Advertisement
莫非世子爺已經察覺出了什麼
春杏也顧不得其他了, 隻想著趕在嚴二前頭, 將那壺裡的酒倒了便是。
眼見春杏的腳步越來越快。
身後的嚴二也犯了狐疑,本以為春杏姑娘是來替夫人備早食,進來後還想著給她指指地兒。
春杏卻一個勁兒地往裡鑽。
到了裡院的那條路,嚴二心頭也發了緊。
世子爺能察覺出不對,那夫人,怕也有了懷疑
嚴二的腳步不知不覺地快了起來,緊追上春杏。
春杏出來前已經問過了屋裡的丫鬟,新房屋裡的碟盤和酒壺,適才阮嬤嬤離開屋子時,才讓人一並給撤了出去。
如今並未相隔多久,當還堆在屋裡,來不及清理。
春杏瞟了一眼幾個婆子跟前的水池。
見確實沒有,回頭立馬進了屋。
誰知那一停頓,後頭的嚴二也奪步先跨了進去,春杏的反應極快,兩人瞬間又卡在了那門檻前。
這回誰也沒讓誰。
嚴二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挑開了問,“不知春杏姑娘來這,要尋何物?”
春杏別開目光,沒去看嚴二,伸進去的一隻腿卻半分不讓,也沒瞞著,“昨兒夜裡的那壺酒,夫人說還未飲完,今早起來便念著,不像浪費,讓奴婢過來取”
嚴二眼皮子幾跳。
果然
這回愈發不敢讓了。
春杏見他不僅沒退,還往裡擠了幾分,嘴角抽了抽,懷疑地問道,“嚴侍衛,也是來尋東西?”
嚴二摸了摸鼻尖,也沒否認,“夫人和世子爺倒是心有靈犀,世子爺今日醒來,也惦記著那壺酒,讓屬下來取”
已經很明了了。
這是兩位主子都生了懷疑。
嚴二和春杏心頭同時竄起了火苗子,都念著自己的那壺酒,心頭盡管焦躁不安,面上卻又不敢露出端倪來,怕對方生出懷疑。
然這般卡著也不是辦法。
半晌後,嚴二松了口,“春杏姑娘先請。”
春杏埋頭看著他那隻不動分毫的腳,扯了扯嘴角,“嚴侍衛先請”
“你先請。”
“你先”
兩人清楚誰也沒讓,也不知道是誰先往裡擠了一步,另一人哪裡肯讓。
一時也顧不得情面,胳膊撞著胳膊地擠了進去。
昨兒兩酒壺一個雖都是青瓷。
紋路卻不同。
如今都擺在屋內那一堆碟盤之間,兩人上前一把抓,這回倒沒有搶了,抓的都是自己的那個酒壺。
如此,兩人又想不明白了。
春杏頭一個反應是嚴二認錯了酒壺,生怕他認出來再來同她搶,春杏立馬松了手。
“嘭”地一聲,酒壺碎在了她腳邊,春杏眉頭一皺,呼出一聲,“這,酒壺挺滑可惜酒水還是糟蹋了”
“嘭。”
春杏話音剛落,嚴二手裡的壺也落了地,摔了個粉碎。
春杏猛地抬頭。
嚴二看著春杏驚愕的目光,面色不改地符合道,“是挺滑”
春杏:“”
兩人誰也沒再說話,從房內出來,心裡的那疑團如同頭頂上化不開的天色,各自都搗起了鼓。
臨到頭了,似乎終於都反應了過來。
自己的酒沒事,不代表對方那壺酒就沒事。
在快要走出後廚時,春杏緩緩地轉過來頭,嚴二也跟著緩緩地轉過了頭。
書房內。
範伸候了一陣,沒見嚴二回來,先回了暖閣。
侯夫人等得了。
還未見過世子夫人的虞老夫人卻等不了。
出門前範伸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頸子,指腹輕輕地從那喉嚨口上的傷痕上蹭過,隨後提了提領口。
頸項間那紅痕有小指長。
很難藏住。
昨夜太過於投入,範伸也不記得何時被她撓的,但能留下如此傷痕,那貓爪子,也著實該修修。
範伸回到暖閣時,姜姝已收拾妥當。
屋裡的丫鬟都是侯夫人親自挑選,一雙巧手自是不用說。
之前披肩的素發,被梳成了婦人鬢,比起往日頭頂上的一隻素簪,如今這一番妝容,稱得上雍容華貴。
不知是妝容的緣故,還是昨兒夜裡初經人事的緣故,姜姝今日那雙頰上,便隱隱添了幾絲往日沒有的嫵媚。
範伸進來時,姜姝正立在那妝臺前,微微彎腰,照著銅鏡。
海棠色的綢緞裹身,未披大氅。
腰肢一扭,圓臀畢現
範伸眸子一頓,輕輕瞟過,也沒再往前走,隻立在門口喚了一聲,“好了嗎。”
姜姝忙地轉身。
範伸立在珠簾前,身旁恰好是一扇窗戶。
昨夜到底是燭光暗淡,即便貼著身子,姜姝瞧見的也是一團模糊。
此時再看跟前這人,衣冠楚楚,儀表堂堂。
人模人樣的。
做的事卻非人。
春杏出去後還未回來,姜姝雖不敢斷定那酒就是範伸動的手腳,但也八九不離十。
能爬牆的人,還能是什麼好東西
姜姝雖不屑那手段,但既已成親,圓房也是理所當然。
範伸離開的這陣,姜姝早就平復了下來,往後她還得靠著那人而活,如此那臉上的笑容便隨之一現,乖巧地站在那,嬌滴滴地喚了聲,“夫君”
喚完又往前迎了兩步,因著今兒頭一回挽發,姜姝總覺得頭上晃的厲害,不太習慣地伸手扶了扶鬢邊的發釵。
那一歪頭斜扭,恰好落入了剛抬起頭的範伸眼底。
極為熟悉。
像極了昨夜那搔首弄姿
範伸無聲地一笑,身後的手指隨之一敲,偏過了頭。
一身本事。
是他小瞧了她。
“收拾好了,便去請安。”範伸不待姜姝走近,撂下一句便轉身走了出去,立在門外,見姜姝出來後,才撐開了手裡的油紙傘。
也沒等她,也沒替她撐,先一步跨進了雪地裡。
適才阮嬤嬤從暖閣內取了帕子,回頭就交給了侯夫人。
新婚夜落紅,是規矩。
侯夫人讓雲姑收好了絹帕,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一樁心事得以了結一身是輕,問了幾句阮嬤嬤,世子夫人的情況。
阮嬤嬤均點頭,“老奴瞧著,臉色挺好。”
侯夫人終於安了心。
見兩人都起了,這才差雲姑去隔壁將虞老夫人接到正屋。
新人頭一回進門,按理說昨兒就該得敬茶,但侯夫人顧忌著姜姝的身子,怕她累了一日,再來行跪,到不了洞房便倒了,特意挪到了今日。
請安敬茶一道辦了省事。
雲姑扶著虞老夫人從隔壁出來,對面長廊上便有了動靜。
雲姑抬頭望過去時,範伸手裡正撐著傘,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姜姝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