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可是在已經沒有那的淨土了,如果有,宋伯伯也不會回來。我的姑母因國恨而死,我的朋友因戰爭而亡,我走到今天這一步,時常會害怕,但從沒有過後悔,南黎北魏不可共存,我終究是要和殿下在一起,為了這一件事,哪怕再難。”
說,“宋伯伯,您願意相信殿下和我嗎?”
的神情如此堅定,恍惚,宋憲透過,仿佛看到了戚家父子的幾分影子,緊緊地握著那根木棍,早已經冷透死寂的口似乎添一絲難忽視的喧囂。
“我有些好奇,娘子究竟說了些什麼,才讓這個對謝氏皇族灰意冷的將軍回轉意?”
當戚寸回到馬車上坐下來喝過小半碗的茶,謝緲便將手的茶碗接過,隨手放到桌上。
吸鐵石嵌在碧玉碗底,隻要與鑲嵌桌面的吸鐵石託底相觸,便會牢牢地吸在一起,不至在馬車行進的顛簸灑了茶水。
“你們家有什麼值得回轉意的?”
說著,想越過去拿桌上的糕點,但話音才落,還沒來得及拿到那塊芸豆糕,便被按住手臂,隨即猝不及防,整個人趴在懷。
白皙修長的手指捏住的臉蛋,迫使抬頭對上那一雙漂亮的眼睛,一句話也沒說,戚寸便蔫兒了下來,改口,“知道了知道了,你和們不是一家,和我才是,行了吧?”
“宋憲極善排兵布陣,尤其與伊赫人作戰的經驗更為豐富,我不開口留人,是嫌謝氏丟臉,當初是們『逼』得宋憲出走,我沒有再強留的道理。”謝緲捧起的臉,雙眸微彎出淺淺的弧度,“還是娘子聰慧,替我留住了。”
“那是宋伯伯原本就有不甘,不是因為我,”戚寸被這望著,臉頰不爭氣地紅了,音也變得小小的,“這幾年顛沛流離,一定見慣了不少苦難民生,這都是因為戰爭所致,始終還是想要將伊赫人趕出原。”
不是為了什麼謝家的天下,而是為了漢人百姓和妻女的血仇。
“是在緲緲的身上看到了一絲可能,不然誰也留不住。”
一頓,“我身上有什麼可能?”
“收復失地的可能,趕走伊赫人的可能,還有……”或許是因為謝敏朝還健在,即便這會兒馬車除了和之外再沒別人,也還是湊到耳朵邊悄悄說,“做一個好君王的可能。”
這其實有點冒犯到的父皇,可謝緲聽了,卻輕笑一,的目光再落在白皙的面容,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鼻梁的小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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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我是不是說過,我也許遠沒你想象的那好。”
從北魏活著回來,原本就隻是為了掌握能夠握住的權力,讓盼著死的人先下黃泉,讓伊赫蠻夷滾出原。
“可我覺得你哪都好。”
戚寸不為然。
聽了,忍不住抿起嘴唇笑了一下,把抱進懷,親了一下的臉頰,靠在的肩上,說,“在那之前,我們要先活下來。”
戚寸聞言,緒都沉沉的壓在底,像塊石頭一,但低頭看,手指碰了一下纖長的睫『毛』,見眨了一下眼睛抬起頭,便朝笑著說:
“我們一定可長命百歲。”
第88章 第一好我和緲緲天下第一好。
“金源來的消息,晉王已經醒了。”
徐允嘉立在廊上恭謹地將一封信奉上,而臨欄杆的少年才被檐外淅瀝的雨水沾湿了手,水珠還沾他蒼白的骨節,雙指捏來拆封的信件,他隻略微掃了眼,便聽開聲響起。
抬眼時,他正見戚寸心推開走進房中來。
徐允嘉見她走過來,便垂首行禮,隨即走了出去。
“去哪了?”
謝緲等她從屋內走到廊上來,才問。
“這樣的陰雨天,宋伯伯的腿疼得厲害,我就讓徐二公子和子茹去買些現的『藥』酒,再配些『藥』材回來。”戚寸心見他一側的衣袖沾了些飄進來的雨水,便將他往面前拽了拽,又說,“我母親有個『藥』酒方子很管,隻是現在泡的『藥』酒至少要過半個月才起效。”
少年皺了下鼻子,“難怪。”
“什麼?”她疑『惑』地問。
此間暮『色』四合,檐下的一盞燈籠被雨水浸湿,燭火經掙扎,到底還是在這一瞬熄滅,少年忽然俯下身來,也許是才沐浴過,他身上的冷香味道襲來,那一雙眸子也仿佛還浸潤過湿潤的水氣般,神光柔亮。
戚寸心眨動一下睫『毛』,忽然不敢呼吸了。
卻聽他道,“娘子的身上沾『藥』味。”
“啊?”
戚寸心反應了一下,隨即側過臉躲開他的目光,又嗅了嗅的衣袖,她背過身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回頭來看他,“好像聞是有點苦。”
“嗯。”他站直身體,輕輕頷首,那雙眼睛停在她有點發紅的鼻尖,猶如變戲法一般,戚寸心隻見他雪白的衣袖微『蕩』,白皙漂亮的手指間便多了一顆『奶』酥糖。
她還有點發愣,那顆糖就已經到了她的嘴裡。
“又沒有喝『藥』,吃什麼糖。”她咬『奶』香濃鬱的酥糖,抿唇笑了一下。
“聞苦也是苦。”
少年一雙清澈的眸子始終專注地停在她的面頰,認真地說。
“哦……”
戚寸心壓住上揚的嘴角,有點開心,但見他另一隻手裡纖薄的信紙,她便好奇地問,“那是什麼?”
少年隨之輕瞥一眼略沾了些雨水的紙張,倒也沒什麼所謂,徑將其遞到她面前。
信上隻有寥寥一行字,戚寸心接過來隻瞧了一眼,便抬頭望他,“你二哥命真。”
少年聞言,忍不住輕笑一聲,如畫的眉眼也更為動了些。
“緲緲。”
戚寸心將那紙張折起來,湊到他的面前,“你悄悄告訴我,他這回受傷,是不是跟你有關?”
“是肖懷義的叛軍,與我何幹?”少年揚眉,語氣平淡。
德宗在位時,南黎境內便多了一支叛軍,約有千人之數,但一直不氣候,隻是那出身草莽,練就一身好武學的叛軍首領肖懷義是個極善掩藏蹤跡的,這些年來,他沒少給南黎官府找事。
戚寸心看他這樣一副神情,明知他一定在其中做了些什麼,卻還是忍笑,點點頭順他的話說,“也對,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晉王這一回,是打碎了牙也隻往肚子裡咽,叛軍首領肖懷義尤恨謝氏皇族,這回的刺殺,無論如何也與謝緲扯不上任何關系。
如果不是晉王忽然遇刺,也許她和謝緲在新絡遇上的,就不隻是一個關浮波那樣簡單了。
他們這一路來都是被動地承受各方的圍追堵截,若不是謝緲這一招釜底抽薪奏了效,隻怕她與謝緲此時還出不了新絡。
“他那麼個禍害怎麼就沒死呢?”戚寸心嘟囔了一聲。
“他身邊不是沒有得之人,娘子別忘了,他母妃吳氏一向很為他打算,肖懷義讓他受此辱,已經很是盡了。”
謝緲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一雙眼睛彎彎的,“不急。”
他語氣輕緩,意味深。
“姑娘,該晚飯了。”適時,外傳來子意的聲音。
“緲緲快走,我方才問過了,今晚有水陸珍!”戚寸心一下牽住謝緲的手,拽他往裡走。
鈴鐺細碎的清音就在她與他的袖底輕響,隨他們兩人輕快的步履時時而動,那是比檐外的雨滴還要清脆的聲音。
在這靠水的延平鎮上有一道出了名的好菜——水陸珍。
取梭子蟹肉,銀魚,雞胸肉,白蝦肉等細細剁泥,再雞鴨蛋清,花椒粉,鹽等調味料,再加些白酒,作丸餅,蒸熟入羹,味鮮而美,即為水陸珍。
“延平鎮地方不,這水陸珍倒真是不錯。”徐山霽才一嘗碗中的羹湯,眼睛都亮了。
那跑堂的才又將兩道菜送上桌,一聽徐山霽這話,便笑道,“我們的河鮮和雞肉都是新鮮的,不鮮不水陸珍,請各位客官慢慢享。”
說罷,他便退出房去,將帶上了。
戚寸心舀了一碗給謝緲,又添了一碗給宋憲,宋憲『亂』蓬蓬的頭發已經洗過,換了身還算周正的褐『色』袍,胡須也剃掉許多,如今人不但看精神許多,好像比之前也還要年輕些了。
“看什麼?”
戚寸心才與宋憲說了句話,回頭便見謝緲正在看她。
少年聞聲,卻什麼也沒說,隻是輕輕搖頭,端起一旁的酒杯抿一口,他的食欲並不好,即便是戚寸心覺得很合口的水陸珍,他也吃得極少,仿佛他此時在這飯桌上唯一的興致,便是喝口酒,或給她夾菜。
“緲緲吃這個。”
戚寸心給他夾了一筷子魚肉。
他瞥了一眼,還是拿起筷子,乖乖地吃了。
夜漸深,戚寸心與謝緲洗漱過,卻還沒有什麼睡意,便索『性』在欄杆前看雨,雨聲淅瀝嘈雜,卻更襯得人心裡有種難得的寧靜。
湿潤的水氣拂面,戚寸心正針線在燈下給小黑貓縫補它破損的項圈,草草針便好,她轉身喚了聲“芝麻”,那隻黑乎乎的貓便“嗷嗚”一聲一下子衝到她面前來,她俯身將它報到膝蓋上來,又去喚身邊的少年,“緲緲,你把項圈給它戴上。”
少年不言,卻乖乖拿了桌上的忍冬花項圈給它戴上,隨即又拎它的脖頸將它放到一旁的凳子上,可它卻偏偏一下跳上他的肩背,趴在他身上,還要來蹭他的臉,卻被他伸手擋開。
兩人之間一時無話,就這麼坐看燈火映照之下的雨幕,直到戚寸心開口說,“再有半個月,我們就到京山郡了。”
“嗯。”
他有些漫不經心。
“你好像不高興。”她終確定了他稍微顯『露』的分異樣情緒,歪頭看他。
他就在燈火底下,少年的衣袖白得像雪,邊緣處還隱約瞧見未幹的水痕,像是小貓的爪印,也許是方才他給小貓戴項圈時被它沾上的。
貓坐在他的肩上,黑乎乎的一團,隻有眼睛是亮亮的,而他脊背直挺坐得端正,仿佛無論在任何時候,他都是這樣極好的姿儀。
“娘子。”
他對上她的目光,在耳畔淅瀝的雨聲中,他隔了片刻才開口,“你好像對誰都很好。”
“可我不喜歡這樣。”
他說。
戚寸心愣住了,但望他那雙眼睛,她抿了一下唇,想了想,說,“我也沒有對誰都很好。”
“你看我對你二哥好嗎?”她故意問。
“提他做什麼?”
他的語氣有點發悶。
戚寸心忍不住笑了一聲,“這世上的好分很多種,有的時候親人,朋友,夫妻之間都是不盡相同的。”
少年是未經這些人情世故濯染過的,他聽她這樣說,一雙眸子仍映分淺淡的『迷』惘。
戚寸心一時也不知道怎麼樣同他說清楚這其中的不同之處,在此間昏黃閃爍的燈火下,她索『性』牽起他的手晃來晃去,鈴鐺輕響,在木地板上落了淺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