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懂了,我的心理活動吵到他了。
我封心鎖話。
他拉開椅子,在餐桌旁坐下,遠遠又看了我一眼,語氣不悅道: 「還傻站著?不是來給我送飯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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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賀天驕冷得滲人的目光中,我拿著我的粉色飯盒慢慢走過去,然後在他面前打開。
他看著飯盒裡的菜,皺了皺眉頭。
我硬著頭皮介紹: 「這是青椒炒牛肉,我的拿手好菜,賀總可以嘗嘗看……」
他沉默片刻,道:「我的資料,你都看過了?」
「當、當然。」我說。
當然沒看過!
那種東西根本不是人看的,比英語四級第一個單詞更讓人想放棄。
什麼他的生日生肖血型星座愛好禁忌興趣特長特短,大 到他的童年陰影,小到哪天他劃傷一隻手指,傻子才會看呢……
賀天驕表情有點嫌棄。
但還是拿起粉色愛心勺子,將飯菜送進嘴裡。
他吃飯的動作十分優雅,好像吃的不是青椒炒牛肉,而是品嘗一頓法式大餐。
我在旁邊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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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那麼好吃嗎?
「不好吃。」他說。
不好吃還吃得那麼享受!
【系統檢測攻略對象賀天驕好感度上升15,目前好感度: -40。】
嘖嘖嘖,今天的賀天驕怎麼那麼好攻略?
而且,他的臉居然還紅了!
賀天驕平時十分清冷凍人,臉這麼一紅,倒有種禁欲又澀氣、高冷又純情的反差感。
不對!
我擦了擦眼睛,才發現他不僅臉紅了,脖子、手臂都紅了一大片。
而且那一片紅,還有逐漸蔓延的趨勢。
我指著他身上,驚恐道:
「賀總,你身上出了好多紅疹!
「我、我沒給你下毒。」
賀天驕看了我一眼,十分平靜道:
「我知道,我對牛肉過敏。」
?
??
???
凌晨五點四十分,醫院。
醫生們輪流對我進行思想教育。
「過敏是能開玩笑的?嚴重起來能要人命,你們這些小 年輕,整天隻顧著情情愛愛, 一點都不把生命當回事……」
而這,主要因為賀天驕說了一句: 「過敏又怎樣?這是她第一次親手給我做飯。」
要不是我是故事裡的女主角,恐怕也要被他滿眼深情的目光給騙了。
醫生教育完我,臉色稍緩了些,出病房時還在跟護士吐 槽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談個戀愛連命都不要了 。 」
病房,隻剩我們兩個。
賀天驕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臉色比平日更加蒼白。
整個人散發著病態、悽美的破碎感。
但我沒忘記,他最擅長偽裝。
十年前,他曾靠裝可憐這一套,引得無數攻略者心甘情願為他赴死。
歷史以血的教訓告訴我們,千萬不要心疼男人。
賀天驕啞聲問我: 「你在想什麼?」
我撇了撇嘴,說: 「你不是都能聽到嗎?」
他頓了頓,神色晦暗不明道: 「不想聽,我現在隻想聽你說。」
我有點生氣,但又不太清楚自己在氣什麼。
「你明明知道自己牛肉過敏,為什麼還……」
我說著說著,突然說不下去了。
因為賀天驕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我。
那雙淺褐色瞳孔,向來藏著最深的惡意,此刻卻幹幹凈凈,隻有一個我,倒映在眼底。
「因為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不把我當成攻略對象的攻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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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賀天驕這麼認真地盯著,真的要命。
那眼神,好像是,全世界隻有我。
又像是黑洞,連光都也無法逃逸。
更別說,他的臉還有致命吸引力。
好看到恐怖,讓人移不開眼睛。
我腦子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如果賀天驕是攻略者,我是攻略對象。
我可能撐不過三秒。
突然,賀天驕招了招手,讓我在他床邊坐下。
我連忙擺手,惶恐道: 「我站著就行!」
他一聲不吭地抓住我的手。
我暗暗使勁,沒抽回來。
他眼皮輕顫,啞聲問我:
「所以,你要不要試試認真攻略我?
「不是攻略對象,隻是賀天驕。」
他說話的時候,還蹭了蹭我的手指,輕得像撒嬌。
神情認真,語氣又漫不經心。
動作親昵,眼神又按行自抑。
真的好犯規!
正當我不知道要做什麼反應的時候。
賀天驕松開了我的手,眼皮一撩,語氣輕慢道: 「嘖,姜曼曼,你還真是好攻略。」
啊啊啊啊啊——
這個男人,我搞又搞不懂,招又招架不住,打又打不過!
氣死我了!
賀天驕惡劣的地方,遠不止於此。
出院以後,他更是天天使喚我,把我變成他隨叫隨到的奴僕。
遲到一分鐘,我的股票就變綠。
我拖是不拖延了,但每天都在焦慮,唯恐哪天人沒死,錢沒了。
更過分的是,讓我當牛做馬就算了,好感度還不給我 漲,大半個月過去,他的好感度勉強升到了-30,我還倒欠他三十。
這天一早,他又把我叫到他的公司。
我沒遲到。
他人卻不在。
「姜小姐,我們賀總正在開會,麻煩您在這裡稍等一下 。 」
秘書將我送到休息室,又是倒水又是送零食。
走的時候還貼心把門關上,隔絕門外八卦的目光。
我嘆了口氣。
最近,賀天驕公司傳出非常可怕的謠言。
「哎,你知不知道,最近賀總交女朋友了。」
「我知道,聽說他女朋友還天天查崗, 一天來幾趟,賀總也不嫌煩,對她溫柔得不得了。」
「什麼人這麼厲害?」
「不認識,長相也一般,還不如之前追求賀總的小明星呢……」
「如果賀小姐知道了,肯定又要鬧了吧?話說,我已經好久沒見到賀小姐了。」
「賀總已經不讓她來公司了,你不知道嗎?」
以上對話還是我某天上廁所,不小心聽到的。
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我很快就不是什麼「賀總女朋友」,而是變成「賀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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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著小零食,百無聊賴地等著賀天驕傳召。
門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
一道囂張跋扈的年輕女聲,尤為清晰。
「她是不是在裡面?讓我進去。
「大膽,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攔我?
「小心我告訴天驕,讓他把你們全都給開了!」
有瓜?
我立馬豎起耳朵。
賀嬌嬌闖進休息室的時候,正好和趴在窗邊吃瓜的我四目相對。
我吐出咬崩了的瓜子殼,沖她揮了揮手,打招呼道:
「嬌嬌,好久不見。」
十年前,我是賀嬌嬌的同桌。
那時候,我因為性格溫吞,總是被人欺負。
但賀嬌嬌說我隻能被她欺負,不準別人欺負我。
從那以後,我就成了她的專屬小受氣包。
她不想寫的作業,都會丟給我寫。
但我每次替她寫完作業,她都會丟一大包零食到我桌面,命令我全部吃掉。
雖然她總是罵我,但由於她總是言行不一,總會給我一種,大小姐在狠狠寵我的錯覺。
「……是你?」
她的眼神從憤怒,到迷茫,最後又變回了憤怒。
「就是你這個賤人,把我哥勾引走?
「我告訴你,賀天驕,是我的!
「誰也不能奪走!」
她滿臉怒火, 一步步朝我走近。
我剛想跟她解釋,卻見她從包裡掏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
媽耶!
我立馬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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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嬌嬌瘋了一樣撲上來。
把我堵在墻角。
膝蓋抵著我的腿,手壓住我的肩膀。
她漂亮的臉蛋,離我最近時,隻有十公分。
要不是她的匕首正抵在我臉上。
恐怕我也要驚嘆一句,妹妹盛世美顏。
她眼神迷亂,語氣癲狂:
「你這張臉,明明長得沒我好看,為什麼他卻隻肯看你,不肯多看我一眼。
「既然這樣,我幹脆毀了你這張臉好了……」
說罷,她便高高舉起匕首,就要朝我的臉劃來。
千鈞一發之際。
我抱著她的腰,頭埋在她的脖頸處,用力將她撲倒在地。
匕首彈飛到角落。
賀嬌嬌摔在地上,我壓在賀嬌嬌身上。
她眉頭緊皺,一聲不吭,我哭喪著臉大聲喊疼。
手好痛嗚嗚嗚。
剛剛我一隻手抱著她的腰,給她做人肉緩沖。
另一隻手,還下意識給她後腦墊了下。
兩隻手,都疼得不像自己的。
「閉嘴。」賀嬌嬌冷聲呵斥道。
好兇……
早知道就不給她墊了。
「你起來。」她說。
我說什麼,都不肯從賀嬌嬌身上下來。
還偷偷把她壓得更緊了。
我還是有點小聰明的。
萬一我起來了,她又要拿刀子捅我怎麼辦?
賀嬌嬌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精致漂亮的臉上,呈現出迷茫、痛苦、糾結等一系列 神色,最後不得不問我: 「你是誰……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 」
好家伙,可能摔失憶了。
我靈機一動,抱著她的腰說: 「嬌嬌,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老同桌,姜曼曼呀~」
她盯著我,盯了好一會兒,問: 「小烏龜?」
我和賀嬌嬌,兩個人,小聲說話大聲笑。
我還拉著她的小手,跟她聊過去聊現在聊夢想。
這樣歡快的氛圍, 一直持續到男人走進休息室。
賀天驕冷沉著臉,壓抑著怒氣道: 「賀嬌嬌,說過多少次,沒我的允許,不準在我面前出現。」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我們三個人裡,他才是那個突然闖 入的第三者,多少女孩子的友誼,都是被這些心裡沒點數的臭男人搞壞的!
「……哥?」賀嬌嬌一下子紅了眼眶。
我擋在賀嬌嬌面前,說: 「不許對嬌嬌兇!」
賀天驕眼神沉得幾乎要滴水,譏笑道: 「我不許對她兇,那就許你對我兇了?」
就算我沒有讀心術。
也知道,他現在很生氣。
賀天驕每朝我走近一步,我的頭低一分,最後快低到了地上去。
「我、我才沒有兇。」我聲音變得很小。
「姜曼曼,蹲下!」賀天驕突然說。
餘光裡,我突然看見賀嬌嬌抓起地上匕首,朝我沖來,喃喃道: 「哥哥是我一個人的……」
我連忙抱頭蹲下。
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當我再次抬起頭,看到的就是賀嬌嬌失魂落魄地丟下刀,哭著沖出了休息室。
隻剩下賀天驕站在原地,捂著流血不止的手臂,神色晦暗不明。
糾結了片刻,我還是鼓起勇氣,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小心翼翼地問 「那個,嬌嬌這裡是不是出了點問題?」
賀天驕瞟了我一眼,冷嘲道:
「與其擔心別人,不如擔心一下自己。
「剛剛是誰說,三個人裡,我才是第三者?」
我心虛低頭。
差點忘了,他有讀心術,又變成彈幕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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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還是想不通。
賀嬌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記憶裡,她雖然刁蠻任性,但十分維護女孩子。
高中時期,班上總有一些無聊的男生,愛拿女孩子開玩笑。
體育課,賀嬌嬌的死對頭,生理期姨媽側漏,染紅了褲子, 一群男生拿她來取笑。
笑聲傳到賀嬌嬌耳朵裡。
她直接拿起滾到腳邊的籃球,重重朝那群男生砸了過去,暴躁道: 「笑屁,你媽不來月經?」
我永遠難以忘記賀嬌嬌那一刻的英姿。
更難以忘記,她走到死對頭面前,脫下外套,系在對方 腰間,兩個向來心高氣傲小姑娘,臉漲得通紅,沒有一個人先開口,但誰都知道,這兩個女生此時站在一起。
我無論如何都不理解為什麼賀嬌嬌會變成現在這樣,為了一個男人,向她曾經最維護的女生揮刀子。
賀天驕輕笑一聲,淺褐色瞳孔裡,是人心看盡的涼薄,嘲諷道:
「不理解就對了。
「因為這是你們的遊戲世界。」
我又一次感覺到,那種強烈的違和。
類似於 Al 覺醒文字恐怖谷效應……
我拼命想轉移話題,指著他的傷口說: 「你血流了好多,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賀天驕臉色蒼白,惡鬼般的,毫無血色,唇色卻紅潤,淡淡道: 「不用,暫時死不了。
「姜曼曼,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怎麼來到這個世界?」
我,當然記得。
十年前,我事業愛情雙丟。
沒日沒夜把自己關在家裡,瘋狂地在遊戲世界裡玩男 人,什麼國乙日乙白的黑的年少的年長的純愛的禁忌的 霸道的可愛的溫柔的冷漠的叛逆的白發的黑發的……能玩的我幾乎都玩了一遍。
直到某天,我收到了一封神秘邀請函。
乙遊總愛搞這種破次元信件,沒過多猶豫我就直接拆開黑色信封,掉出一張信紙和一張小卡。
粉色信紙,黑色鎏金字體,上面寫了幾句話
【你願不願意,教會一個從來不被愛的人,什麼是愛 ? 】
【你願不願意,陪我探索一場,愛的冒險又或是人性實驗?】
【你願不願意,教會我理性與科學以外,那些無法推演的真理?】
我當時沒太注意到文案,因為我的注意力,被小卡上的黑發少年完全吸引走。
少年身子瘦弱,滿身傷痕,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還被人踩在腳底下。
但他仍高高仰著頭,五官精致漂亮卻絲毫不帶女氣,眼底的不甘與掙扎幾乎要沖破卡片, 一刻都不肯認輸。
我單方面宣布,與他一見鐘情。